“可是这样太耽误你学习了，”陈卉皱起眉，“现在的生活费不够你花吗？你想买什么，我送你。”
柯萌怎么好意思要礼物，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用，也不是非买不可的东西。”
陈卉：“那就把这个工作辞了吧，而且……这些天每次我在老师那补习完物理，都是一个人回家……平常不补课也不能和你一起写作业，相处的时间太少了。”
柯萌心中一动，她又何尝不遗憾没法和陈卉多待一会，可是鱼和熊掌不能两全，最后她还是充满歉意地回答：“当初买手机的时候预支了一个月的工资，现在又换了一部手机，欠了一屁股债，等我干完这两个月再说。”
一般说“再说”的，大部分到最后都没能实现，如果真下定决心，怎么可能态度犹豫。陈卉在心里叹了口气：“好吧，下班到寝室记得给我打电话，我好放心。”
“好。”
陈卉要去物理老师办公室补课，柯萌则去公交车站赶车，两人在教室门口分别。
刚告白完都没温存一下就要立马分开，陈卉倍感幽怨。柯萌也看得出很不舍，嘴上说再见脚下却不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陈卉，把内心平静的湖面都搅得一团糟。
陈卉快走两步凑上去，在柯萌脸上烙下一个吻，蜻蜓点水般的触碰，带着浓浓的思念味道：“明天见。”
“明，明天见！”柯? 有一个男性顾客要求柯萌跟他合影，柯萌对这个顾客的印象很差，不仅长得肥头大耳而且经常骚扰店里的其他员工，有一次还想趁柯萌上餐时偷摸柯萌的手。
柯萌理所当然地拒绝，顾客脸色一变，当场打翻了盘子：“你别给脸不要脸，少在那装纯，你们这些女仆也就名称好听，穿得这么少，还不是出卖|色|相！”
那人越说越下流，柯萌气得想踢他裆，她对女生一直手下留情，但不代表不会对男生动手。
顾客笑得很猥琐，说着上前还想去摸柯萌的大腿，被一只手抓住。王海用力一折，骨头扭曲的咔擦声清晰可闻。
猥琐男痛得整张脸都在抽搐，挣扎不开又打不过王海，于是在那骂骂咧咧。
老板听到响动从厨房里出来，似是对这种情况早有所料，身后还跟着两个保安。
“店里有规定，凡是谩骂、猥琐员工的客人一律将被拉入黑名单。客人您走好，不送。”老板嘴里说着您，语气却很冷。
两个保安训练有素地架住闹事分子，像扔垃圾一样把人往地上一丢，猥琐男踉跄几步，灰头土脸地冲回来，又被门口的保安拦住。店里都是女仆爱好者，见状对猥琐男也没好脸色，猥琐男破口大骂了几句，最终寡不敌众，灰溜溜地走了。
“他没怎么你吧？”老板担心柯萌被人占便宜。
柯萌摇头：“没有，谢谢老板。”
“不客气，下次再见到这种垃圾你不要怕，搞不定就让保安把他撵出去。”老板关键时刻非常靠谱，十分帅气地表态后又看向站在一旁的男生，“你们认识？”
“嗯。”柯萌给王海倒杯水，拉他坐下，“刚才谢谢你。”
王海摆手拒绝：“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
“别客气，既然是柯萌的朋友，那这杯我请，也感谢你保护我员工。”老板热情地把人按到一旁的空座位上，又去厨房弄了杯果汁送给王海。
王海来不及阻止，东西都上了也不好不喝，微笑着接受：“谢谢。”
正好店里一时半会也没生意，柯萌怕王海一个人待着尴尬，于是坐在对面随便聊会天，期间王海手机的短信提示音时不时就响一下。
柯萌指指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提醒道：“好像有人急着找你，你不看一下吗？”
“不用管它。”提到这个王海就感到烦躁，这个提示音是他给女朋友李敏玉设置的专属提示音。
一个小时之前他们还在奶茶店愉快地约会，中途他玩了会手机，李敏玉突然冷着脸问他是不是在和柯萌那个小三聊天。
王海经常抄柯萌的作业，在他眼里他们也算是半个朋友了，于是他为柯萌辩解了两句，同时也是在澄清自己，没想到李敏玉听了反而生气了。
到最后不知怎地他们之间的对话就演变成，李敏玉要他删了柯萌的企鹅号。王海出离愤怒了，手机是私人物品，李敏玉根本就不尊重他的*，偷看他和别人的聊天记录。
王海不肯妥协，李敏玉一气之下摔门离去，然后漫无目的四处乱晃的王海正好撞见柯萌和客人发生纠纷的一幕。
王海不愿意把这件事提出来扫兴，柯萌看出他情绪低落，也就不再多问。
然而生活总是变化多端的，穿着超短裙和坡跟凉鞋的李敏玉怒气冲冲地推门而入，一掌拍在王海面前的桌面上，哐的一声：“你还敢说你们之间没有猫腻？！在女朋友那受了气就来温柔乡这寻找安慰！”
她用手指着柯萌，大声质问的样子活像个泼妇。王海觉得心累，追究到底不过是为了一个企鹅号，他连这点信任都得不到：“你成熟点行吗？”
李敏玉气道：“行，我不成熟，她比我成熟！我们分手，你和她在一起去吧！”
王海脸色难看，李敏玉见他不说话，心顿时沉下去，又委屈又难过，她只是想让王海来哄她，为什么王海不否认分手？
李敏玉愤恨地推了柯萌一把，哭着跑走。
王海替李敏玉给柯萌道歉，柯萌忙说没关系，小女生的心思她也理解，虽然跟李敏玉合不来，但也不能迁怒于王海。
这样被李敏玉一闹，王海也没了喝果汁的兴致，心事重重地离开了。
柯萌继续上班，她心中有些同情王海，转而又联想到自己。彼此相互信任的感情才能长久，可她欺骗过陈卉不止一次——不论是数学课代表的由来，还是打工的真正原因。
陈卉希望她辞职是为了她好，柯萌知道。自从她增加工作时间后，她和陈卉独处的时间日益减少，没有“陪伴”这块肥料来灌溉，感情的幼芽还能茁壮成长吗？
她在教室里用“等过段时间再说”这种话糊弄陈卉的时候，陈卉眼中是极力掩饰的失落。柯萌咬住下唇，下了决定。
下班前柯萌和老板提出以后还是只在周末打工，解决了一桩心事，柯萌一身轻松地推门出去。
陈卉站在街头，昏黄的街灯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站的时间太久她跺了跺脚，见到柯萌眼睛微微一亮：“下班了？”
“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回家了吗？”柯萌睁大眼，有种如坠梦中的不真实感。
“嗯……”陈卉情不自禁地笑起来，脸蛋微红，仿佛接下来的话有点难以启齿似的，“我很想你，就来了。”
如果柯萌没时间陪她，那她就创造条件来陪柯萌好了。
没办法，谁让我喜欢你呢。
第26章 二十六
明明两个人几个小时前才刚分开，这才多久，思念就如潮水将她们淹没。柯萌脸上微微发烫，为这句想你。
“要不要到处逛逛？”陈卉牵起柯萌的手，提议道。
“好。”今天是她们互相坦|露心迹的重要日子，也是她们交往的第一天，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盼望能和对方多待一会。
柯萌与陈卉十指交叉，和每个普通的情侣一样慢慢穿过街巷，轻声交谈。
现在才九点，正是夜生活的开始，各种卖衣服卖饰品的小摊贴着墙摆成一排，陈卉和柯萌手牵着手穿梭于人流中，在这些小摊前徘徊。
她以往是不在意这些没有正规营业执照的商家的，但是今天不一样，她想给柯萌送一样东西。
“我看到了，那里。”找到想要的，陈卉眼睛一亮，拉着柯萌挤开人群向某处走去。
那是一家卖首饰的地摊，在一块竖起来的、铺有绒布的纸板上，挂着各式各样用红绳手工编织的项链，其中有一款的打结图案和陈卉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离近了看，才发现不光是图案像，连饰品的构成方法都像，项链最下方悬挂着一颗紫水晶。唯一不同的是，项链中的水晶是水滴形的，而手链中的水晶是球形。
陈卉付了钱，接过项链，将它戴在柯萌脖子上。链子有点长，她又收短了一些，抬起水晶在那上面印下一吻：“这下套牢你了。”
柯萌有种那一吻不是落在水晶而是落在她唇上的错觉，撩得她浑身燥热：“我本来就是你的……不对，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不用套也很牢固的。”
她的脸很红，陈卉似乎心情很好，笑着看她激动的样子，道：“再说一遍。”
周围都是人，柯萌害羞得不行，但还是满足陈卉的要求复述了一遍，陈卉却不满意：“我说的是中间那句，再来一遍。”
“我已经是你的人了……”柯萌怕被人听见，红着脸小声地说了一遍。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再说一次。”陈卉将耳朵凑到柯萌嘴边，笑得有点坏。
感到自己被戏弄了，柯萌气鼓鼓地推开她：“我不说了。”
陈卉也不急着哄，笑着与柯萌对视，重新凑到柯萌耳边，抬起手腕，在柯萌送她的紫水晶表面轻轻吻下：“我也已经是你的人了。”
刚退下的温度又有烧起来的趋势，耳朵痒痒的，柯萌下意识地盯着陈卉的嘴唇看。
陈卉的嘴唇红润饱满，在灯光的照耀下散发着自然的莹润光泽，柯萌盯着盯着就有点出神。她无法抑制地想起今晚放学时，陈卉在教室门口拉住她，与肌肤相贴的嘴唇触感十分柔软细腻。
可惜只是吻在脸上而不是唇上……柯萌回过神来，为自己刚刚一闪而过的念头感到羞耻，低下头不敢看陈卉的眼睛。
视线范围里突然闯入一只手，下巴微凉，头被抬起来，下一刻旖念中存在过的唇就贴在了她的唇上。
柯萌瞪大双眼，表情愣愣的。
陈卉闭着眼睛，不断颤动的睫毛泄|露了她的紧张。陈卉另一只手扶在柯萌肩头，上面动了动，四瓣柔软的唇来回摩|擦，每一次都会引起细微的电流，酥酥麻麻。
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陈卉放开她，脸也是红的：“我看你一直盯着我的嘴唇看，就想你是不是想接吻……太可爱了，实在是没忍住。”
柯萌感觉这辈子的幸福都要在今天花完了，连四周的空气都在冒粉红泡泡。
“为什么不说话？”感情来了一时冲动，身体先于理智做出行动，陈卉吻完了大脑才清醒一点，开始担心柯萌会觉得唐突或者不喜欢。
柯萌不说话陈卉心里没底，脸上还维持着镇定的假象：“再不说话我就继续亲你了。”
柯萌正准备开口，听到陈卉这句话顿时闭上嘴巴。
“还不说话？你就是希望我亲你吧？”陈卉随口打趣了一句，企图掩盖自己紧张的情绪。
“……嗯，”柯萌极低极低地应了一声，“不，不可以吗？”
柯萌忐忑地偷瞄陈卉，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因为刚接过吻，眼眶还是湿的。
陈卉呼吸一滞，心脏像是被什么击中了：“当然可以，你可是我女朋友。”
女朋友这三个字一旦说出来就像是得到了某种证明，语气中带着微妙的炫耀和自豪，滚过心尖，令人心跳不已。
周围的嘈杂都被自动屏蔽，世界里只剩下这三个美好的字眼在反复回荡。柯萌踮起脚尖，颤抖着贴上去。
激动的心情直到睡前都未能平复，抱着手机互道晚安，过了很久谁也没挂断电话。柯萌睡不着，于是问电话那头的人：“你睡着了吗？”
陈卉秒回：“还没，你呢？”
“也没有。”
无营养的对话到此截止，四周太安静，柯萌几乎可以从听筒里听见陈卉清浅的呼吸声，一下一下，悠长又安心。
柯萌用口型道：“晚安，我的女朋友。”
说完无声地咧嘴笑起来。
从今往后她也是有女友的人了。
————
第二天两人不约而同地起早了，视线一对上她们都有些赧然，不过陈卉显然比柯萌更镇定，神色如常地和柯萌对话，除了耳朵有点红外。
大课间的时候陈卉想起来一件事：“刘赋要转学了，你知道吗？”
柯萌有点吃惊：“这么突然？我不知道，王晓佳没跟我说。”刘赋走了，那王晓佳怎么办？
陈卉：“王晓佳应该是知道的，而且听刘赋话里的意思，王晓佳准备和他一起转学。”
刘赋一家搬到外地，排名前几的一本大学几乎都在那里，持有当地户口后想上那些学校也相对轻松很多，转学实属意料之中。只不过王晓佳家在农村，若是想转学，恐怕得费不少功夫。托关系然后疯狂砸钱，好不容易进去了，搞不好最终也只是被塞进一个学习氛围最差的班。
就这样王晓佳也义无反顾，转学倒不是最难的——据柯萌所知王晓佳家是办养殖场的，不缺人脉不缺钱，最难的是如何取得父母的同意。
昨天王晓佳彻夜未归，短信不回手机关机，午睡的时候柯萌也没见到王晓佳，当时她还以为王晓佳留在教室学习了，现在想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不知道王晓佳和父母摊牌没有，有没有被打……柯萌记挂着这件事，放学回寝室差点撞到人，一抬头，正是她担忧的王晓佳。
一天不见，王晓佳膝盖上就多了几处伤，眼圈是黑的，精神倒是不错：“好巧，我正要去找你。我手机坏了没法打电话。”
转学的事情已经搞定，虽然过程艰辛，但好在父母同意了。王晓佳把这些告诉柯萌，柯萌见她喜滋滋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那就好，只是以后我们能见面的次数就少了。”
气氛有向低处发展的趋势，王晓佳大咧咧地拦住柯萌肩膀，豪气万千道：“怕什么，不是还有聊天软件吗？实在不行你跟我说一声，我专门包架飞机飞过来看你！”
“得了，有那个闲钱还是你自己留着约会吧！”柯萌被她成功逗乐。
王晓佳：“我今天回来除了办手续，就是为了和你们道别。今天我请客，等会跟我去饭店，你们想吃什么随便点！”
寝室里不止她们两个，王晓佳心宽人也大方，扭头又问：“张娟婷你来不来？”
冷不丁被喊到名字，张娟婷浑身一抖，哐当一声，手中的东西掉到地上。她小声拒绝王晓佳的邀请，然后慌忙去捡地上的东西。
王晓佳既然用的“你们”，那她请的肯定不止柯萌一个人。有不熟的人在场，说实话柯萌其实并不想参加这种热闹的交际，但这是她们最后一次聚餐，柯萌犹豫了一会还是同意了。
“你等会，我去把耽美文库放下。”
王晓佳：“好。还有一个人在楼上，我先去喊她，然后我们一起走。”
柯萌答应一声，回寝室再出来走廊处已经没有王晓佳的身影，尽头的厕所门被人打开，好几天没来上学的李敏玉从里面慢悠悠地走出来。
视线不期然相遇，空气沉默，柯萌率先转过头大步离开。
“晦气。”撇了下嘴，李敏玉甩甩手上的水珠，直接往寝室走去。
寝室的门是开着的，张娟婷正低头看书，书页翻得很快。寝室四张床两两分开靠墙而立，上床下桌，李敏玉和张娟婷住在同一排，她的位置靠门，一进来就看到蜘蛛网似的裂缝爬满整个手机屏幕，可以想象得出死状是多么惨烈。
“卧槽！谁干的？这可是我刚买的苹果手机！”李敏玉怒火中烧，心痛不已地翻来翻去，目|露怀疑地看向张娟婷，“你弄坏的？”
毕竟她去洗手间之前，张娟婷找她借手机玩。
“不是我……我刚刚出去了一趟……”张娟婷的声音细如蚊呐，全身僵硬地站起来，“出去前还好好的，中间柯萌回来过一趟又走了，然后等我回寝室手机就成这样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第27章 二十七
她嘴上说着不知道，实际暗示得无比清晰，每个字都指向同一个方向。
李敏玉联想到几分钟之前她和柯萌对视时，柯萌先移开了视线，十分像是急于逃离作案现场的心虚模样。
张娟婷小心地问：“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被关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才放我出来呼吸口新鲜空气，要是再折腾出点幺蛾子，我爸还不得扒了我的皮。”李敏玉低声骂了一句，啪的一声泄愤似的把手机按到桌上。
李敏玉她爸是个军人，军衔挺高，一生报效祖国，刚正不阿，家里只有一个独生女，在当宝贝的同时却也管教严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