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长风扶起他,道:“大管家一路辛苦,坐下说话。”
几人又再坐下,季诺开门见山道:“此时来寻大少爷是迫不得已,还望大少爷见谅。”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家里发生何事了?”
季诺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们一直与景家竞争南江码头,此事本是我们占上风,可二少爷却出了意外。”
听见季时雨出了事,季长风的心头狠狠一跳,之前被楼清拒绝而带来的烦闷消失不见,只剩担忧:“二弟如何?”
“二少爷中了毒,我出门找你时,他还昏迷不醒。”季诺道。
听闻此言,众人又是沉默。
季时雨在江南独撑大业,二十年前,为了避免季家受牵连,季正林带着季长风离开江南,独自来到东南县,虽有书信来往,可江南的家业早已被季家二爷继承,季家二爷身子不如季正林,早在五年前已病逝,好在季时雨聪明伶俐,在季家危难时担起了季家,因此避免了许多麻烦。
可季家人丁单薄,季时雨一倒,能撑起季家的只有季长风。
这也为何季诺会不远千里来寻季长风的原因。
季长风道:“可知中了何毒?”
“大少爷无须担忧,此毒可解,只是找寻解药须得费些时间,可南江码头至关紧要,我也是没法子才来寻大少爷。”季诺面有难色。
若是能轻易回去,季正林也不会带着季长风占山建寨,正是因为其中一些不能说的原因,致使二十多年了,季长风回江南的次数屈指可数。
可如今本家有难,若是不回去,梁思凡要做之事也会被拖了进度,孰轻孰重,季长风当然清楚。
“我同你回去,但是得请你留几日,我得先去东阳县一趟。”季长风思虑许久,开口道。
常昶依言问道:“你寻沃寨主何事?”
“自是为了完成长存交代之事。”季长风又看向季诺:“诺叔,你先好好休息,万事有我。”
季诺点点头:“大少爷尽管去,我正好看看蛋蛋。”
季长风吩咐季大齐:“去给我备马。”
季大齐依言而退。
季长风又道:“此次是去寻承轩,只是他每年都会和小琴回山城,也不知运气如何,或许会耽搁几日。”
季诺道:“季家不止我一人,即便是我晚几日回去,二少爷和季家都有人看着,大少爷无须担心。”
季长风点点头,又嘱咐了一番,才离开议事厅。
季大齐不止备了好马,还给季长风准备了银两和干粮。
季有德将斗篷交给季长风,后者顺手绑上。
季大齐见他上了马,扯动马缰就要飞奔而走,急忙喊道:“你不和先生说一声?”
季长风眼神一凝:“他怕也无心挂念我。”
说罢一扯马缰,好马纵身一跃,顿时跳出数丈。
季有德看着季长风起起落落的背影道:“吵架了?”
季大齐摇摇头:“怎么看都是欲求不满。”
“...”他一不小心听见了什么?
季长风出门时已是午后,就算好马脚程快,季长风抵达长风山寨时也已是夜幕,才刚过完新年,绝顶山寨也还在风雪中,只是烛火闪亮时,马鸣声显得特别清晰。
接待季长风的是昀木,据他所说,是寨主正在用膳。
季长风赶路赶得疲惫,不想与沃仕匪计较,将马交给昀木,只身往后院走去。
入了院子,到了沃仕匪的房间,才知他真孤家寡人。
季长风扶着门,哀叹一声:“承轩真不在。”
沃仕匪正要往嘴里塞饭的手顿了顿,他很不敢相信的看着季长风:“你喜新厌旧了?跟小琴抢人可不是轻易能行的。”
季长风觉得自己更累了:“你是不是人?此时不该是端茶送水,扶我坐下?”
沃仕匪很大气的指着旁边的位置:“喏,左边右边对面,随便你坐。”
“...”禽兽。季长风在心里将他骂了一通。
沃仕匪见他风尘仆仆,果真是满脸倦意,一般上发生这种情况,就是季长风有急事了。
到底不是铁石心肠,沃仕匪给坐在对面的季长风斟了杯茶,而那时昀木也将热饭端上了。
“明日我便让昀木去山城,来回也不过是耽搁五六日。”
季长风饮下水,干哑的喉咙终于好受些:“我在这等。”
“...”沃仕匪又愣了:“楼先生好似没来。”
“正好,晾他几日。”
反正这两人能折腾沃仕匪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当即没再问,默默吃饭。
因着赶路累,季长风扒了几口就没再吃,撤下饭桌后,他又与沃仕匪说了会话,早早歇息了。
楼清在房里窝了一下午,晚上孙姨喊他用膳时,见他双眼通红,以为他是不舍得季长风离开,又是无奈又是高兴。
孙姨端上饭,说道:“少爷去绝顶山寨不消几日便会回来,先生无需太过忧虑。”
楼清端饭的手一顿,半响才反应过来:“寨主不在?”他以为季长风没出现在饭桌是不想见到他。
孙姨也愣了:“先生不知?少爷午后便动身去东阳县了,此时应该也到了。”
午后...那不就是离开房间后吗?他记得当时有人敲门,只是那时心思焦虑,不曾注意是谁。
“可有说去东阳县何事?”
“不曾细说。”
所以从房间离开后就走了吗?楼清无力的放下碗,以手捂面。
孙姨和云蛋蛋都被他吓了一跳,云蛋蛋更是着急:“爹爹,你怎么了?”
他做错事了...明明说了喜欢,又为何不信任他?
“爹爹...”云蛋蛋急的去摇楼清的手臂。
楼清放下手,露出一张疲惫的脸,孙姨注意到他眼睛更红了,不禁沉思起来。
“我没事,你别担心。”楼清勉强笑了笑,他又问孙姨:21 季长风感觉凉意侵身,眉头还没蹙起来,就听见方琴不悦的声音:“你让昀木快马加鞭来找我就是为了看你的死相?”
季长风倏地睁开眼,落入眼眸的就是方琴那张艳丽的脸。
“回来了?”
方琴哼了声,将季长风往床上一丢,道:“我不介意再离家几日。”
季长风无奈,只好穿衣起床。
他这时才知道屋里不止方琴,矮几旁坐着个斯文清秀的青年,一身白衣,清静文雅,而沃仕匪虽正襟危坐,却垂着头,看来也是给揪起来的。
通常通宵饮酒,后果便是头痛欲裂,果不其然,季长风一起身,就感觉摇摇欲坠。
方琴及时扶了他一把,蹙眉道:“喝了多少?”
季长风掐着眉心道:“没去数。”
“...”真是豪爽啊。
季长风被方琴架着坐下,他听见斯文的纪承轩道:“不知长风找我何事?”
季长风揉了揉太阳穴,精神好些了才道:“想请你暂代楼先生一段时日。”
纪承轩道:“是个好活,我同意了。”
季长风笑了笑:“那就走吧。”
方琴道:“你有精神骑马?”
季长风摇摇头:“没有,所以你驾车,我睡觉。”
“...”真想一掌拍死他。
几人动作迅速,因着太迅速,没醒也被迫醒了的沃仕匪送他们。
季长风早已滚进了马车里,缩成一团,睡得不省人事。
方琴在车辕上对着没精打采的沃仕匪吩咐道:“你给我好好反省反省,如此不知节制,还想做我的相公。”
沃仕匪道:“我是假相公。”
方琴喊道:“和离,我要休了你。”
沃仕匪摆摆手,十分不在意道:“哦,麻烦你动作迅速些。”
方琴对着他的背影恨得牙痒痒。
纪承轩及时握住她的手:“走吧,我们还有很长的路。”
“没错。”方琴微笑:“就让他孤家寡人吧。”
不知是不是错觉,纪承轩明显看见沃仕匪趔趄了一下。
“先生,你又走神了。”起身回答问题的郝俊见自己念完了答案楼清还是盯着书本,不由得提醒道。
楼清猛地抬头,又觉得头晕,他按着太阳穴,道:“抱歉。”
郝俊道:“老师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找大夫看看。”
楼清笑了笑,正月十七便复学了,季长风也离开了五日,而他离开越久,楼清走神便越严重。
“是有些不舒服,今日就上到这,明日继续。”楼清知道自己状态不对,再坚持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
学生见他精神不佳,没说什么,起身揖礼:“老师明日见。”
“明日见。”学生收拾书本的声音很嘈杂,楼清的心就很慌乱,季长风离开这么久,不管是有事还是故意晾他,都让楼清尝到了滋味。
他曾暗暗发誓,若是明日再不回来,他就去东阳县找他,可是明日过了再明日,楼清都没有去,他不敢。
他怕真被季长风抛弃,他懦弱的只能固守长风山寨。
楼清晃晃悠悠的出了学院,跨上马,往长风山寨的方向晃悠。
可是固守长风山寨又有何用?楼清明白,如若季长风真的抛弃他,他只有收拾东西离开的份,是他将季长风的情拒在门外,那是那样高傲的一个人。
等楼清晃回长风山寨,已是黄昏,夕阳晚照,将万物渡上一层金色余晖。
还是正月,虽冰雪消融,可依旧寒的紧,寒风刮在脸上,楼清却无知无觉。
“先生今日怎这么早回来?”正要下山接他的季大齐见楼清忽然回来了倍感诧异。
“无事。”
“先生貌似精神不佳,不如让庸医看看,对了,当家的回来了。”
楼清本在点头,可又猛地抬头:“谁?”
“当家的啊,也是刚到,正在...”季大齐话还没说完,眼前却没了楼清的身影,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不会武功的人也是能跑的很快的。
没听完季大齐话的后果是很严重的,楼清冒冒失失的冲回院子,推开门,却只看见季长风与一位清秀男子并肩而坐,在楼清推开门时,他们正低着头不知做些什么,所以抬头的动作是一致的。
楼清怎么都没想过会见到这场景,一下子愣了。
季长风也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口一句:“回来了?”而后又专心对纪承轩说话:“暂代楼先生这段时日,一切事情麻烦你了。”
暂代他?什么意思...
“嗯。”纪承轩乖巧的点点头。
季长风道:“有大齐协助,相信问题不大。”
“听起来并不是难事。”纪承轩笑了笑,这青年笑起来的时候是很有魅力的,露出两个小酒窝,合着清秀的面容,竟别有风情。
季长风笑道:“别对我笑,我受不住。”
纪承轩意有所指道:“你受不住的在后头,我走了,你和楼先生好好聊。”
季长风当然知道他说什么,余光也看了下黑着脸的楼清。
很好,效果有了。
纪承轩从门口挤了出去,他并没有跟楼清打招呼,因为楼清此时只看得见季长风。
等纪承轩一走,楼清跨进屋里,反手关上门,走到季长风面前,居高临下道:“你什么意思?”
“你觉得我什么意思?”他就不信治不了他。
“你让此人暂代我,怎么?我拒绝了你的求欢,你就这样对我?”
季长风听他语气僵硬,知道是动了真气,可这事错不在他,而且是楼清先误会的:“你还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他的语气看似赞赏,可眼神却很犀利。
“你答应过不会强迫我。”
“我只知道你的喜欢只是说说而已。”
“我...我没有。”
“你的没有只是玩弄我的手段。”
“季长风...”楼清气急了:“你不能污蔑我。”
季长风也拉下了脸:“事不过三,楼先生还想来第四次?”
楼清被他噎住,吞吐许久,才踌躇道:“我没这样想。”
季长风直直看着他。
楼清道:“我的喜欢不是说说而已,你若是还想...我...我可以...”
季长风心里大声的喊了个耶,嘴上却说:“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楼清郑重点头。
季长风看着他像仪式那样郑重不禁哭笑不得,离开这么多日,季长风早已经想出横在他和楼清最后一步之间的是什么,是楼清最后的坚持,是对那人最后的念想。
季长风并没有显得急促,他先是锁好门,才折回来将楼清抱到床上。
本来楼清以为他还是会不适应,可是接触到那个怀抱时,他才知道自己很是眷恋,眷恋这个人给的温柔。
所以他的身子一沾到床他就迫不及待,拉住季长风的衣襟,亲吻那双令人沉迷的唇。
一切都是自然,季山贼终于等到他的楼先生,□□正好爱情正好,一旦开始就不会想要结束。
床下散落一堆衣服,凌乱的叠加在一起,像是床上交叠的人影。
床帐里面隐约透出两个身影,亲密无间像是生在一起。
有着少年那样稚嫩的身体舒展在床上,被迫承受爱的狂风暴雨。
锦被被抓起褶皱,汗水低落,很快溶于被单。
“恩...”吟哦声从唇畔溢出,很快就支离破碎。
楼清一手抓着锦被,另一只手被季长风紧紧扣住,汗淋淋的后背贴着火热的胸膛,他喘口气,意识开始模糊不清:“长风...不要...不要在后面...唔...疼...”话音刚落,身子就被身后的人轻柔翻过,有着大胡子却狂热迷人的脸落入眼眸。
季长风低头去吻他的眼角,舌尖一卷,眼角的泪被舔舐干净:“不怕...”
他的声音低沉好听,就像是从身后蔓延到全身的快感那样令人兴奋。
“慢...慢...轻点...”那处无意识收紧,等下一瞬,楼清明显感觉到体内的冲刺快了。
“我在。”季长风握紧楼清的手。
楼清看着他,忽然笑了,耳边就只有那两个字,我在。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终于把车开了。
为了把车开了作者浓缩到万字大章,让小宝贝们久等了。
虽然开的没质量,但好歹平安到站,作者已经肾亏肝亏,以后就靠小宝贝们包养了。
下章还有惊喜,宝贝们高呼狂欢吧。
让你们等那么久作者不好意思,来,么么么。
第67章 67
“季长风...”床上忽然挣扎起一个身影,可下一瞬,声音被吟哦打断。
楼清揉着腰,蹙着眉,酸痛几乎将他淹没。
一双手稳稳的托住了他,挤进他的后背,胸膛成了他最坚实的靠垫。
“我在。”
昏迷前的那一幕瞬间在脑海清晰,楼清红了脸,再不敢直视季长风说的这两个字,只因他由内到外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
季长风注意到他全身发烫,不知他是害羞,嘀咕道:“那里已清理过,你当不会生病才对。”
可话音甫落,楼清身上热气越发炙热,几乎沸腾。
“是...是吗?”楼清声音细若蚊呐。
季长风嗯了声,低头亲了下他的发心,道:“还好吗?”
楼清低着头,手指紧紧拽着锦被,私密处虽隐隐发疼可身上甚是清爽,证明季长风所言非虚。
一旦所有姿态都被对方看过,楼清最后那点拘谨也消失了,和季长风走到这一步,虽说是情势所逼,可也的确是自然而然。
思虑清楚,楼清也渐渐放开了,他抓住季长风按揉腰间的手,问道:“我睡了多久?”
房间早已点亮烛火,在这只有两人天地的空间里夜显得特别静。
“一个半时辰,饿了吗?”季长风蹭了蹭他的脸,亲昵道。
“先前那位公子呢?”
季长风愣了愣。脸挨着脸的楼清注意到他的僵硬,又开始紧张,握着季长风的手都抓紧了些。
良久,楼清的心提到嗓子口时,听见季长风颇为无奈的问了句:“你当真不记得他了?”
“谁?”
“承轩,小琴的意中人。”
“...”等等,纪承轩他倒是记得,可方琴的意中人又是怎么回事?
“小琴与仕斐的婚事只是方伯父一人所愿,为了让方伯父放心,仕斐假意娶了小琴,而小琴爱的是承轩。”
“...”原谅他自认识季长风后,惊世骇俗的事就听太多也能经得住吓了。
季长风见他默默不语,面色百般变化,不由得担忧:“怎么了?很难受?”
楼清回过神来,摇摇头:“为何现在选择告诉我?”
若这是能说的事,季长风早就告诉他了更不会等到今日,楼清明白,所以好奇季长风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