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董少轻对石谨行的维护, 换个人能享受到吗。
陶烨大概是个特别想相信人，又拼命怀疑的人, 他只能够在网络上才能放任自己依赖别人。
现实中有可能是会像个刺猬，对谁都不信任。
“嗯, 我会的。”尽管心里不是真的这么认为，他也圆滑地回答。
以后大概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陶这么想想的话，就有点无奈。
“你们的事情，我也不好插手, 不过你有什么问题可以来问我。”董少轻对陶烨还是关心的, 何况现在这个局面。
老实说，当初陶烨怎么会和石谨行咻咻咻地在一起……董少轻都还没闹明白。
“谢谢。”陶烨心里还真有问题，他迟疑地问道：“其实二师傅他，究竟是什么性格？”每次以为自己了解了一点，但是都被推翻了。
“是不是觉得不好相处？”董少轻了然地看着，然后很开心地笑起来：“哈哈哈哈，那我教你一个办法好了。”
陶烨认真听着，满脸期待。
“他高兴的时候是看不出来高兴的，不高兴的时候也不太明显，你看他端着架子正儿八经的时候就是状态好，如果他懒洋洋地什么都兴趣，那就是状态不好。”
“还有，阿行脾气很好，你就算惹他生气他也不会怎么样你，晾他两天就好了。”
董少轻竟然说石谨行脾气好，陶烨简直听到了天方夜谭。
“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但就是这样。”想到更多关于石谨行的事情，董少轻抱着肚子笑：“哈哈哈哈，你自己去发现吧，既然他都跟你住在一起了，证明不是为了欺负你才这样。”
当初是害怕石谨行存心报复，后来董少轻就心里有数了。
“是有点不可以思议。”有些话陶烨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最后还是说：“那天他出现在我兼职的地方，我偶然知道原来他的身份。”侧头瞧着董少轻：“还有你的。”
董少轻撇嘴笑道：“那又怎么样，别想得太可怕，谁还不是妈生的。”
“真的？”陶烨挑着眉不信，不过大尾巴狼给人的感觉，确实平易近人。
“当然是真的。”董少轻伸手蹂躏他的头发，动作很不温柔：“想那么多干什么，开心就好。”
他这个人的宗旨就是这样的，好玩就继续玩，不好玩就一拍两散。
“也是。”陶烨的嘴角弯起来，有了一点点笑意，也不介意董少轻把自己的头发弄得像个鸟窝。
石谨行走出来，看见兄弟和情人说笑，眼睛眯了眯。
“哟，阿行，大白天地洗澡？”董少轻侧头看见他，穿着居家服，一副刚洗完澡的样子。
他没说话，视线从董少轻的身上，移到隔壁的陶烨身上。
“洗完澡了。”陶烨知道他去洗澡，刚才他去之前跟自己说过：“这里坐。”他让出旁边的沙发，让石谨行坐在自己和董少轻之间。
“你们要喝什么？”石谨行旁边就是冰箱，他打开冰箱给他们拿喝的。
“都可以。”两个人的回答一样，不由相视笑了一下。
石谨行压了压嘴角，给他们拿了一罐杏仁露，一罐啤酒。杏仁露给了陶烨，啤酒给了董少轻。
接过罐子的时候，陶烨的手指和石谨行相触了一下，他突然想起来，自己第一次见石谨行，好像也是拿了这种喝的给他。
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
“哎，区别待遇啊，大白天给我喝酒？”董少轻嘴里抱怨，却接过来打开喝了一口，十分享受。
“谢谢。”陶烨对他说了谢谢。
石谨行在他身边坐下来，身体虽然放松，但是坐姿很好看……无可挑剔。
陶烨不由想起董少轻的话，下意识地去观察石谨行的言行举止，这下子是不是表示，他状态还好？
隔着石谨行的肩膀，抬眼去看懂董少轻，恰好对方也看过来，对他眨眨眼，笑得一脸贼兮兮。
“高兴？”陶烨用口型问道，
“对。”董少轻也用口型回答。
得到肯定答案的陶烨再去看石谨行的表情，他切水果切得很平静，真的看不出来。
“吃吗？”石谨行切好，把刀放下，抽出纸巾擦手。
陶烨低头一看被他切出来的水果，瞬间有点怀疑他是处女座，居然每一块都差不多大小，看不出差异。
“你切的水果真好。”陶烨自己就是个处女座，喜欢看这些整齐的东西，赏心悦目。不过他的强迫症可能跟星座无关。
董少轻比较不讲究，上手就拿：“哎，你今晚还要去唱歌吗？”
陶烨用的牙签，吃了一口说：“八点钟到九点半。”
“这个时间真不错。”董少轻真心说：“吃完饭就去，唱完了接着浪。”
陶烨笑说：“你以为我是你。”
“什么，我是说你和阿行，晚上不浪干什么？坐着大眼瞪小眼？”董少轻挤眉弄眼，让性格内向的陶烨招架不住，干脆就不跟他说话。
“到五点去吃饭。”石谨行看了看桌面上的手机，现在是四点钟。
“好。”陶烨积极响应。
“吃饭一个小时足够了，吃完饭还早，去给我徒弟买东西。”董少轻拿出手机，随手给石谨行转了一笔钱：“给你们的红包，祝久久。”
这一瞬间陶烨很恍惚，但是不得不说，董少轻的态度支撑了他很多。
“谢谢，师傅。”红包有没有他不在乎，给多少身外之物他也不在乎，没有这些他也不会饿死不是吗？
但是人没了感情的温暖就跟死没什么区别。
“谢了。”石谨行瞧了到账的信息一眼，给兄弟说了一声谢谢。
“嗯，虽然你们莫名其妙地就在一起了……”其实大尾巴狼满肚子的怨气，他永远记得最开始徒弟是他一个人的徒弟，现在回头想想真特别闹心。
陶烨暗地里点头，因为董少轻说得对，确实莫名其妙。
他和石谨行之所以会在一起，如果硬要解释的话，就是荷尔蒙和寂寞在作祟，或许还有血气方刚的锅。
在家待到快五点钟，石谨行去换了外出衣服，三个人一起下楼，坐董少轻的车出去吃东西。
陶烨和他坐在后排，听见董少轻在前面抱怨：“以前阿行都坐在我旁边。”
当兄弟有了另一半，很多东西都会改变的，这个问题迟早都要面对。
陶烨吹着风，用手掌半掩着脸，打趣身边的人：“要不你坐前面去，我怕师傅对付我。”
“不去。”石谨行斩钉截铁。
“靠，还是不是兄弟？”董少轻又好气又好笑，但是他没生气，甚至有点替石谨行高兴，这家伙的表现就跟坠入爱河的小毛头似的。
“对啊，为什么不去？”陶烨睨着他。
其实也没有坐得很近，两个人之间隔着一点距离，谁也没碰到谁。
石谨行回了一个眼神，并没有说话。
陶烨笑了笑，就没有再问。
吃饭地方是董少轻选的，在一条著名商业街的附近。
来这个城市读书这么久，陶烨第一次踏足这里，因为平时没有什么必要到这里来。
奢饰品区，跟他一个穷学生没有什么关联。
“你喜欢吃什么？肉？海鲜？蔬果？”董少轻说要请客，三个人逛生鲜区，一起研究吃什么东西。
陶烨自从吃过一次好吃的，对那些死贵死贵的食材印象深刻。
“那个好吃吗？”他看到一个长得特别邪恶的东西，不由问道。
石谨行和董少轻顺着青年的手指看过去，然后两个人的表情各有不同。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是大尾巴狼的反应，笑得陶烨脸红。
“可以试试。”石谨行特别认真，然后叫陶烨自己挑一个。
“我开玩笑的。”陶烨知道那个叫做象拔蚌，好大一粒，每个都长得很邪恶。
“挑一个。”石谨行很坚持地说。
“那好。”陶烨也不想落他的面子，决定挑一个，但是每个都很大，他们三个人可能吃不了，找了半天找到一个略小的：“这个好了，能吃完吗？”
“没关系。”他挑好就有人帮忙捞上来了，当场称重。
“还想吃什么？”石谨行问道，自己四下里看了看，突然看到螃蟹，就拉着陶烨去看螃蟹。
本来已经忘记了，但是重新遇到陶烨之后，脑海中偶尔会出现陶烨穿着黑西装在隔壁桌吃螃蟹的画面。
石谨行问了问站在自己身边专心看螃蟹的青年：“你会做饭？”
陶烨的心被螃蟹占据了，他随口回答：“只会一点点。”
这时候董少轻从旁边凑过来说：“没关系，阿行会做，以后让他给你做饭吃。”
“……”陶烨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石谨行。
一个会做饭的年轻男人，可是从外表上一点都看不出来。
“不过做西餐多一点，不知道你能不能吃惯。”董少轻想到，这俩人还有很多东西需要磨合，他突然就释怀了，甚至幸灾乐祸，幸好自己没有对象需要磨合。
“我不挑吃，都可以。”陶烨还没完全消化石谨行会做饭的事实。
“要这个螃蟹吗？”石谨行很严肃地拎起一只螃蟹，问道。
“好的。”陶烨有点害怕他突然而来的严肃。
石谨行接着挑了两只，拎着三只螃蟹去称重。
“噗……”他转身离开后，身边的董少轻笑得不能自抑：“哈哈哈哈。”
陶烨疑惑地问他笑什么，他笑了很久，看见石谨行还不回来，就笑出眼泪地说道：“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笑。”

第45章

后来石谨行就没有询问他们要吃什么，自己做主点了几样生鲜，用自己觉得好吃的烹煮方式叮嘱了一下服务员。
这边的消费那么高, 顾客都是上帝的爷爷，一般服务员都不会得罪。
所以也没有嫌弃石谨行的龟毛，认认真真记下他的意见, 然后一字不落地转达给厨师。
完事就回去找他们, 看见他们又在叽叽咕咕不停地聊天。
“上去。”石谨行凑过来，简单粗暴地打断他们闲聊。
“好。”陶烨的脸上笑容不减, 转头给自己的情缘一个专注的眼神。
别人说他不笑的时候挺忧郁的，但是笑起来真的很灿烂。
石谨行放在兜里的手指痒痒地, 眼睛一直盯着人家的酒窝在看，还有不着痕迹地看了看另一边, 但是并没有。
餐厅是复式，他们的位置在二楼。
三个年轻人一起上去，石谨行走在最前面, 陶烨走在中间, 断后的是董少轻。这个可以说楼梯窄所以才这么走，但是上去以后路面很宽敞，陶烨跟石谨行也还是隔着一段距离。
在自然放松的状态下，走得太近好像不习惯，除非被强硬地拉着手才没办法。
他们之间不熟，这结论没毛病。
“这会儿没人，还挺安静的。”周围零星有几桌客人在吃饭，但是靠得不近。
一开始石谨行还说要包间，董少轻不肯，包间多没意思。他就喜欢坐在宽敞的地方吃饭，也不介意被人看。
“坐这里。”
在陶烨动手拉出椅子之前，石谨行给他指了位子，他无所谓地坐下：“谢谢。”对方的绅士风度越好，他越开心。
董少轻在泡茶，自助的，给石谨行和陶烨要了菊花茶：“哈哈，给你们下下火。”
有时候董少轻就像个孩子一样，连陶烨都会露出无奈的表情，反观石谨行，他一直是全盘接受，从来不会对董少轻提出意见。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董少轻说石谨行脾气好的缘故。
“陶烨，你对吃海鲜挺有一套的？”董少轻对陶烨不熟悉，也摸不准陶烨出身在什么家庭。之所以会觉得陶烨对吃海鲜有一套，是因为上次在婚礼上的印象。
“我是南方人，靠海。”不过他一笑，露出稍显稚气的一面：“我经常吃的海鲜个头可没这么大。”
像是象拔蚌啊，帝王蟹啊，三文鱼这些，很难吃到。常见就是一般的虾蟹，虾有食指那么大，算是不错的了。
螃蟹也比较小，小到陶烨懒得去剥来吃。
“哟，南方人，那怎么一个人来这里读书了？”董少轻这个地地道道的土著，他是不知道，每个外地的学生都向往首都的大学。
能考上的话怎么会不来？
“学校录取我，我就来了。”当年流言蜚语满天飞，没朋友没亲人支持，除了努力读书陶烨想不到别的办法，他只能努力读书。
花了一年的时间，成绩就那么好了，就考上了。
家里那会儿经济也好转，他爸见他考上了北京的大学，不送他读书是不可能的。
不过陶烨稀里糊涂走上了兼职的道路，后来就没有再问家里要钱。
石谨行侧头看着正在讲述的青年，那些经历他想象不到，一个普通到算不上小康家庭出身的青年成长经历，太遥远。
“你们家靠海啊，那敢情好，暑假的时候去你家玩。”董少轻说着，对石谨行挤挤眼睛，那什么，趁机登堂入室不是挺好的吗？
面对他的鸡贼表情，石谨行回了小小的白眼。
“也行啊，去年暑假我没回家，今年回家过暑假。”陶烨想说，你们要来的话我肯定热情招呼，但是想想，没准和石谨行撑不到那时候，他就没说了。
“离暑假也不远，阿行，去不去？”董少轻坐在石谨行对面，斜对面才是陶烨。
“方便吗？”石谨行和陶烨并排坐的，两张椅子靠得挺近，他们桌子底下的腿张开点，就能碰到对方。
“说是朋友，就没关系。”陶烨没去想那么多，反正距离暑假真的还有一段距离。
“那就去吧，顺便送你回家，走的时候跟我们一起走。”石谨行安排道，语气不容置疑。
也许不是在刻意强调自己的意见，只是他习惯了这样说话。
董少轻听着没毛病，陶烨则会有点反感，一个跟自己还不太熟悉的人，突然入侵了自己的世界，掌控了自己的所有。
有种脖子被扼住的窒息感。
“好啊，那样就可以一直跟你在一起。”说出这样的话他确实是害羞的，所以表情不是刻意骗人，确实是因为羞涩才看着别处。
只不过心里仍然在吐槽石谨行。
董少轻听见这句话的第一时间，就是去看好兄弟的反应。
看完之后他不无唏嘘地心想，似乎徒弟才是老司机，才是那个左右着这段感情发展的人。
“缺什么吗？用你师傅给的红包帮你买东西。”石谨行错开了那个话题，给自己和陶烨的茶碗添了开水。
“我的呢？”看他就想放下水壶，董少轻连忙提醒。
“好像不缺什么。”迎来两双眼睛的注视，陶烨马上识趣地改口：“不过师傅给了红包我不花怎么说得过去，就把师傅的红包花完怎么样？”
说这句话的他，肯定不知道董少轻给了多少红包。
石谨行点点头，已经在心里计算怎么帮陶烨花这笔钱。
“靠，败家徒弟，五百万你要一下子花完？”董少轻哇哇地叫起来。
“噗……”陶烨刚把一口菊花茶喝进去，想着喷出来不礼貌只能急速往下咽，当然理所当然地噎着了他自己：“咳咳咳……”
石谨行抬起手，犹豫了一下，放他背上拍了拍。
“没事吧？”
“为什么你发个红包就要这么多……”陶烨想象中的红包是几千块钱，像董少轻这种有钱人可能会发几万到几十万，但是真的没有往六位数猜测过。
“他是我唯一的好兄弟，我怎么就不能发这么多？”董少轻一脸有意思，并不觉得同情。
模样真的很欠揍，但是陶烨忙着咳嗽，没有看到。
“谢谢。”接过石谨行递过来的纸巾，陶烨抿了抿嘴，擦完说：“那我收回之前的话。”
“其实也不多，买辆车就没了。”石谨行平静地说，眉毛都没动一下。
金钱在他眼中只是一个字数，一直以来都是。
但他知道陶烨跟他们不一样，所以没有勉强。
“嗯……”陶烨垂下眼睑，喝口水压压惊，同时在想，要不要做一个拜金小白痴？石谨行会讨厌这种吧？
沉默了大约两三分钟，他定了定神，睨着隔壁的情缘说：“你现在算是我男朋友对吧？”
石谨行和董少轻都看着他，一个认真，一个兴味。
“是。”
“那你要做个合格的男朋友才行。”
石谨行不置可否，还是那份平静的模样，倒是董少轻问道：“怎么样才算合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