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上去并不像享受这里的环境，却在这里呆了将近三个小时，要是以前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吧。
不管给谁多大的面子，来露个脸就走人向来是石谨行的惯例。
“石少，抱个妞玩玩吧？还是你喜欢鲜嫩的男孩儿？”
有些人喝高了，抱着妞和少爷过来搭话。
“你看这妞怎么样？”年轻公子哥摸着妞的屁股，向石谨行问道，见他不为所动，又把男孩儿推上前：“或者来个带把的，跟玩妞一样爽！”
“滚一边去！”董少轻一脚把那人往旁边踢，骂咧道：“什么垃圾玩意儿！”
夜场的货色，不要命地往他们跟前推，也是有胆量。
石谨行要收个男孩女孩，用得着在夜场找吗？
“叫人找个干净的来。”
“你说什么？”
石谨行把手中的烟按灭，重复了一次自己刚才的话：“我说叫人找个干净的来。”
“你是不是有病？”
董少轻对他侧目，不敢相信这是石谨行嘴里说出来的话，他记得石谨行一向最讨厌夜场的脏乱。别说碰夜场的小姐和少爷，就连看他们一眼都嫌多。
“有没有新进来的？”他表情懒洋洋地，有点儿漫不经心的味道。
“就算有你要吗？”董少轻当他在开玩笑。
“有就要。”石谨行站了起来，当真要去找人过夜的样子。
董少轻笑骂了一句操，用脚拦住他的去路笑道：“要个鬼，回家睡觉吧你。”
“让开点。”石谨行踢了踢他的脚，虽然没冷着脸，但是神情认真。
“我说你来真的吗？”董少轻盯着他，发现他满脸玩真的，就气笑了：“你他妈真行。”
他石谨行不是想去找人吗？好啊，董少轻立刻站起来，提着他的衣领，把他带到少爷们休息的化妆间。
他们的突然到来，吓坏了一屋子的人。
“喏，睁大你的眼睛看看，哪个是你要找的人？”董少轻指着里面那些红红绿绿的少爷们，其中不乏年轻漂亮的：“看看，腰细腿长，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你喜欢哪一款？”
真正到了门前，石谨行反而用手撑着门框，拒绝踏进里面一步。
这里的气息让他皱眉。
“快看，看上哪个，我马上花钱帮你包下来，让你玩一辈子，怎么样？兄弟够意思吧？”董少轻在那贱笑，他就吃准了石谨行看不上这里任何人。
形形色色的脸孔，在石谨行面前掠过，没有一张是让人满意顺眼的脸孔，他们只是一堆明码实价的物品……
他突然推开了董少轻，整理好自己的衣领，想离开这个恶心的地方。
“算了，我只是不清楚，他凭什么拒绝我？”
“因为你太骄傲了。”
石谨行很不赞同地看着董少轻，不过在这件事上，他不接受又能如何。
“榆木脑袋。”董少轻没好气地吐槽他，叉着腰找个地方靠一下，在那停下来抽根烟。
“你最近这么喜欢抽烟。”
站在他对面的那个青年吐着烟圈说自己烦，但是他在烦什么，石谨行不知道，也没有仔细问。
有时候他跟董少轻的距离很近，有时候又很远。
人就是这样的生物，永远不会让自己太过依赖一个人，否则就会容易失去自己。
但并不是说，心里不渴望有一个可以完全依赖的对象。
“我回去了。”
今天不是一起来的，各自前后开车过来，离开也是自己走自己的路。
“石少，不玩了？”
走过原先待的包厢门口，东道主想要挽留石谨行。
石谨行远远地对他颔首算是回答，离开的脚步却没有一丝停留的意思。
“想跟你谈点事情。”
那个人跟着他一起走出来。
在灯光比较亮的地方，石谨行才看清楚他的全貌，意外地很年轻，长得有点类似昨晚与他共度一夜的情人，都是一样身材高挑，长相清秀，性格却腼腆的类型。
“石少？”被他盯着的青年，心脏跳得有点快。
他手上筹码并不多，如果有必要的情况下，他觉得给石谨行做床伴也不是不行。
“我赶时间。”石谨行看了眼手表，冷漠地跟他说再见。
“哎？”
前一刻还被人‘色眯眯’地盯着，青年以为有戏来着……
“今晚不要再跳票了，你的桃粉等你等得嗷嗷叫！”
“昨晚本来就是休息。”陶烨喝了一杯润喉的凉茶，给自己下下火，顺便看了一眼今晚的歌单……他就不应该贪图方便，把点歌的权利交给团长。
小蛮腰是什么鬼，青狐媚是什么鬼？
“不会唱。”
“我才不信，你肯定会唱。”
那头没了回应，团长讪讪地给他时间，不想逼得太紧：“还有半个小时，你赶紧练习一下。”
这叫给时间？
“要不过几天吧，我嗓子有点哑，担心唱不好。”
“现在说几句来听听，没准更性感？”
“性感你的头。”
陶烨翻白眼，歪在椅子上，耳边听着别人唱的小蛮腰。
“其实你很适合走性感路线的啊，你不知道你的粉丝翻倍了吗？
团长在一直说：“其实我很看好你的，我觉得你能走出网络，成为真正的歌手，你信不信？”
“当然，我不知道你的外形条件怎么样，如果长得帅的话，那就更好了。”
“喂，你有没有在看消息，吱个声好吗？”
团长的絮絮叨叨，和陶烨脑子里想的东西天差地别。
他现在不想谈理想，他沉浸在歌声里，想起了昨夜那个性感的自己。
回想起来很不可思议，那些不平凡的经历，就像男主角一样，距离实际的他有点遥远。
现在坐在这里练习即将要唱的歌曲，为一日三餐辛劳的普通青年，仿佛才是最踏实，最实际的自己。
“陶烨，桃子，桃总总？”
“我在练歌啊，团长= =”
那首小蛮腰真的有点难唱，团长给陶烨点的三首歌，今天晚上陶烨只准备唱一首。
“那就好，十一点准时等你。”
粉丝们却要炸了，干甚桃总唱歌的时间总是越来越迟！
以前是十点钟，好嘛，后来十点半，也能接受，但是现在特么推迟到十一点！
听说时间是团长安排的，被怼的对象自然是团长，而不会是陶烨。
团长觉得很冤枉：“可是你们桃总今晚要唱小蛮腰，你们得感谢我好不好！！”
“嚓？”
“小蛮腰！”
国色天音的十一点，今晚注定会火一把。
因为慕名来听桃子待成熟娇喘的人太多了，即便是路人粉，也不会拒绝来一次耳朵的盛宴。
来不及恢复的声音还是有点沙哑的感觉，但是陶烨尽力去唱12 ，尽量把每一首歌都唱完整。
“这首歌真难唱。”在过渡的空档，陶烨在麦上气喘吁吁地说道，争取时间跟粉丝们聊几句：“下次不要再让我唱这么难的歌，快断气了……”
马上节奏又来了，陶烨认命地接上。
“我真的下次不唱这么难的歌。”关键是羞耻，他唱完之后整个人都在发烫。
那喘息中带着若有似无的撒娇，桃子的粉丝们可把公屏给刷爆了。
同时觉得要爆炸的还另有其人。
“你在哪里？”陶烨的专场一结束，一条消息就飞了过来。
现在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四十分钟，接近凌晨。
陶烨准备睡觉了来着，自动挂着的YY小号却收到了信息。
“ = = 不是说好不联系吗？”他一眼就认出来，这个YY账号是属于谨衣夜行。
过了会会，那个人说：“你跟现实中不一样。”
陶烨愣了愣，然后回复他说：“我对你说这句话也很适合。”他更不一样好吗，没有任何温柔的影子。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这样。”
网络和现实确实有差别，但并不是说，哪一个次元的自己就是虚假的，只是用不同的交流方式，去向别人表达不同的自己而已。
石谨行说陶烨网络上跟现实中不同，陶烨何尝不是觉得，网上的二师父简直好，网下就别提了，简直糟心。

第38章

石谨行的问题，陶烨也仔细思考了一下。其实不用思考，他自己一早就清楚。
“有, 我感觉我还是在网上和别人相处好一点，不适合在现实中和别人交流。”
“……”一串点点点，充分地表达了石谨行现在的心情。
“所以你究竟找我干什么？”陶烨拿起手机, 改成用手机挂YY, 然后关了电脑，钻到被窝里准备睡觉。
“找你闲谈。”
陶烨翻了翻白眼, 他又想起了那个在游戏中一本正经的二师父。
“我今天很累，在酒吧兼职回来还要唱歌。”他在委婉地暗示, 自己现在需要休息。
“你住在哪里？”石谨行坐在自家客厅里完全没有睡意，他望着没有动静的对话框, 沉默了一秒钟，然后直接拨打陶烨的电话。
因为之前那个被拉黑了，这次肯定换一个新的打。
“……”看见陌生来电, 陶烨就有点懵, 这位是谁好像不用猜测。
他们之前的结局就是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吧？
但是石谨行每次都刷新陶烨的见识，明明不喜欢男人却跟自己上了床，明明说了不在一起玩，却隔不到一天就联系自己。
猛然觉得，隔壁小哥追女朋友都没这个节奏……
“你问我的地址做什么？想给我寄刀片？”陶烨接起电话就问道。
“你怎么知道是我？”电话那头的人口吻略疑惑。
陶烨总不好意思对他说，除非打错电话，否则没有人会半夜三更给自己打电话。
“你还没回答我，要我地址干什么？”他真有点好奇：“难道你想来找我？”
“现在想见见你。”石谨行在电话那头说，周围很安静的样子，不知道他在哪。
陶烨看了下钟点，有些受不了他：“现在几点了你知道吗？”而且这不是重点：“你见我有什么事？”
“见了再说。”石谨行说：“在哪，快把地址报过来。”
“你真是一朵奇葩。”陶烨考虑了片刻，摇摇头：“我似乎说过跟你不是一路的，我不想见你。”
“你是那条道上的？”
“嗯？”
石谨行扁扁嘴说：“改道。”
“你改还是我改？”
“我改。”
“信你的邪……”陶烨扯嘴笑着，明显不信。
“说。”
“真的没必要。”陶烨换个手拿手机，平躺着用无奈的语气说道：“我挂了，以后别给我打电话，晚安。”
说完以后，也没理会电话那头说什么，陶烨直接把电话挂了。他现在感觉真的有点累，满脑子都是睡意，暂时没空去管石谨行和自己的那点破事。
而且今晚接了这个电话，心情好像释然了很多，他跟石谨行不是冤家对头，也不是血海深仇，骂几句王八蛋差不多，扎小人就不必了。
第二天一早，毕竟是年轻小伙子，陶烨的身体好了不少。照镜子的时候看看，除了有个别比较明显的痕迹，其他都淡了。
他穿上款式保守的衣服，出门上学。
今天上午的课程有点多，排得满满地。要顾着上课，陶烨就没心思去想太多别的东西。
好不容易上完课，感觉浑身轻松。
前两天感觉就像一场梦，完了坐在食堂里，还不是津津有味地吃饭。
今天食堂吃清蒸福寿鱼、西红柿炒蛋、蒜香排骨、红烧茄子，青菜两个。
陶烨喜欢吃酸甜，每次有西红柿他都会点。
刚塞了一口饭进嘴里，眼睛看到一双穿黑灰色运动鞋的脚出现在自己跟前，往上看是浅灰色的运动裤。
“就吃番茄？”石谨行弯腰看着他。
白色T恤加灰色运动裤，他今天穿得跟陶烨一个调调，显得很年轻。
“咳咳，咳咳咳……”陶烨马上放下勺子，先咳一阵子。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明明是罪魁祸首的他，却皱着眉头指责别人。
“你，咳咳，你来我学校干什么？”陶烨好不容易咳好了，抽了一张桌上的纸巾擦擦嘴角。
“来找你。”石谨行拉开看了看四周，拉开一张椅子在陶烨旁边坐下来。
这边的食堂很热闹，他的到来引起了不少学生的注意。
两个同款的帅哥坐在一起，一个满脸难受，一个满脸严肃，不由地让人很好奇他们之间的关系。
“吃午饭了吗？”陶烨一边说一边喝点了水，他感觉自己的嗓子最近有点受罪。
“没吃。”石谨行一放学就过来了，没顾得上吃午饭。
“……”陶烨眼睛眨了眨，仍然专心地喝着水，但是喝完水就务必要面对这个不速之客：“那你去点个餐，试试我们学校的饭菜。”
“你真平静。”石谨行脸上有点冷峻，好像不太满意陶烨的态度。
“那你想我怎么样？”陶烨垂着眼睑，偶尔动一动，嘴巴抿成一条直线：“我不觉得你来找我是一件好事。”他直言不讳地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我一定要来？”石谨行目光执拗地盯着他。
“你一定要来，我也拦不住。”陶烨说着，重新拿起勺子，吃自己的午饭，并且说道：“下次再见到你，我就假装不认识你。”
“……”石谨行被噎得不行。
他干坐了一会会，起身走去点餐的窗口，排队点了一份午餐。
拿回来看到，有好几个菜。
石谨行用自己的筷子，一块一块地把自己的菜夹到陶烨碗里。
“……”送上门的肉不吃白不吃，陶烨盯了那些排骨三秒钟，痛快地夹起来往嘴里送。
看见他真的吃了，石谨行的筷子反而一顿……
心里有种麻麻的感觉，就像有一群蚂蚁在爬动。
这顿饭石谨行没怎么吃菜，他光吃白饭就饱了……
“你回去吧。”陶烨拿纸巾抹抹自己油光满满的嘴巴，心里有点揣揣地，不知道怎么处理这尊大神。
“下午没课。”石谨行一本正经地撒了个谎。
“但是我有啊。”陶烨用惹不起的目光弱弱地看着他。
从他和董少轻的对话，从他们的言行举止，很多东西昭然若揭。只是陶烨不想去深究，对方究竟是什么身份，有时候不知道反而比知道好。
特别是他这种缺乏自信的人。
“那你把我的手机号码放出来。”
“嗯？”陶烨一时反应不过来。
“黑名单。”
被自己拉黑名单的对象亲口要求放出来，陶烨的表情一哂，迷之尴尬的感觉油然而生，但是他并不想把石谨行放出来。
“我有别的号码，你全部拉黑也无济于事。”石谨行瞄着陶烨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他做了一个可能会惹怒对方的动作。
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设置自己的手机，陶烨结巴：“你……你……”他有点后悔自己懒没有设置密码。
“好了。”石谨行快速弄好，把手机还给他。
陶烨脸黑黑地接过，发出抗议：“你随便动我的手机好像不太好。”
石谨行斜眼说：“我也只能够这样。”
“……”这句话真他妈地无比欺负人，即便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吧，陶烨站起来说：“我走了，你自己自便。”
石谨行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握得很紧：“我晚上再来找你。”
“不用来。”陶烨反应略大地说，但是顾忌周围的人，他还是选择忍耐，选择息事宁人：“你跟我出来再说。”
就算一起走出去，石谨行也没放开陶烨的手腕，他的手劲很大，大得吓人。
陶烨可以肯定，如果要打架的话，自己不会是石谨行的对手。
“这里很安静，在这里说吧。”把石谨行带到植物园的墙根下，陶烨不着痕迹地甩甩手，却发现纹丝不动，对方抓得忒紧了些。
“嗯，我收回我那天说过的话。”石谨行把陶烨拉到身前，禁锢在自己的胸膛和墙壁之间，直直地望着他的眼睛说：“我不会这样放过你。”
陶烨屏住呼吸，假装淡定：“为什么？”
“需要理由吗？”石谨行慢慢举高他的双手，固定在头顶上，彼此的脸庞距离不过寸许。说话的气息喷洒在陶烨的脸上：“你跟着我也不是坏事。”
再多的他也不想说，陶烨自己应该明白的。
石谨行这个名字，在京城就是通行证，跟着他就等于一步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