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众人仿佛苍蝇见着了新鲜的粪便,嗡嗡而至,探头伸脑,交头接耳。大多数男人都艳羡着那小子的艳福不浅,而女人们纷纷向那异国女子投去妒恨、嘲讽的白眼。
一听她那腔调和口音,定是梵音国的女子,当街勾引男人,没的礼义廉耻。
蓝桃见着热闹,也忍不住踮起脚来张望,彩绢见状忙分开众人,帮着蓝桃挤了进去。
“真是个称职的好丫头!”蓝桃赞赏的瞥了彩绢一眼,方向人群里张望。
“噗——”,那是杨夙?
蓝桃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这,这是怎么个情况?这小子帅的都有人当街劫色了?
那梵音过女子笑的好似一只狡猾的红狐,手指轻点自己洁白如玉的下巴,“呶,跟我回去吧,小王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眉目传情,不知倾倒了多少在场的男人,只可惜到杨夙那却直接被屏蔽了。
“我不会去的,你还是放开我吧!要赔钱赔衣服都可以,别的免谈。”杨夙紧锁眉头,都怨自己刚才情绪大乱,惹了这飞来横祸。
“那可不行”,女子娇嗔道,“我相中的人,定要带走的。”声音里带着肯定的执着,身后的几个侍卫手中的刀微微出鞘,一时间居然有了剑拔弩张的感觉。
“他去不得。”一道清越的女声响起。
人群里踏出一个蓝衣少女,一袭水蓝色的胡服,腰间一同色腰带,将腰部盈盈系住,凸显着少女婀娜多姿的身材。
青丝挽成了俏皮的双螺髻,斜插着一支蓝宝石蝴蝶发簪,旁边点缀着两朵手指盖般大小的绢花,一双眼犹如养在水银里的两丸黑水晶,清澈明亮。
淡扫蛾眉薄粉敷面,虽无倾国倾城之色,却仪态大方,举止投足间平添着一份灵动飘逸,眉眼之间的笑意却不达本心。
“他,你不能带走。”蓝桃的语气比她还要肯定。
“凭什么?你没我漂亮,看起来也没我有钱,若说起某方面的本事,你更是个雏儿吧!”女人猖狂的大笑。
这个太直接、太奔放了!周围的女人啐了一地的唾沫,男人们纷纷咽下口水,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女人的重要部位。
“嗤——”蓝桃不屑的笑道,“身为主子,我当然拥有他一切的支配权,让他打狗他就不能骂鸡,对了”,蓝桃忽然一转身,对着杨夙斥道:“我刚才让你打狗,你为什么没听我的话?”
众人瞬间明白了这个蓝衣少女话里的意思,忍不住哈哈笑了出来。杨夙也被逗的忍俊不禁,却生生的将笑意憋了回去,谁让你说你是我的主子,还拥有一切支配权,想得美,哼!
梵音女子慢了半拍才明白蓝桃的意思,横眉怒目的喝道:“你敢骂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蓝桃翻了个白眼儿,“你名字又没写脸上,我哪里知道你是谁?”
“放肆!”几个侍卫拔刀相向,彩绢忙护在蓝桃身前,摆出一副不怕事儿大的架势。
“慢着”,那梵音女子止住侍卫,桃花眼轻飘飘的瞥了蓝桃一眼,“出个价吧!既然是个小奴,我买回去了正好。”
杨夙怒目相视,那女子却对他使了个媚眼儿,气的他一下扭过头去,眼不见心不烦行了吧!
“不卖,多少钱都不卖。”蓝桃**都不**她,上前扒拉开两个控制着杨夙的侍卫,将杨夙拽到身边来。
梵音女子吃惊的瞪圆了眼睛,“为什么不卖?不过是一小奴。我给你一千两银子,你买十个八个绝色的都行。”
“因为我看你不爽。”唧唧歪歪,有完没完,做女色狼也要有节操的好吗?蓝桃翻着大白眼,好似一条濒死的金鱼。
“你!”梵音女子气的够呛,正要有所行动,前面挤进来几个官差,晃荡着腰间的大刀,懒洋洋的问道:“怎么回事?有人寻衅斗殴不成?”
一侍卫见之忙劝住了要暴走的主子,低声道:“王爷,咱们还在煌国,千万要低调别惹上是非,否则回去后皇上又该震怒了。”
女子无可奈何,最后指着蓝桃二人,大喊道:“臭丫头,你给我等着,早晚回来收拾你。”
蓝桃淡淡道了一声“不送”,拽着杨夙转身就走,气的那人差点一口气憋死,恨不得站在原地跳脚大骂,结果被手下生拉硬拽的拖走了。
杨夙又羞又冏,一路上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得垂着头跟在蓝桃身后。好奇的彩绢落后两步,用胳膊肘子杵了杵杨夙,斜眼道:“喂,你当初是姑娘多少钱买的?”
杨夙怒发冲冠,嗷的一嗓子,“小爷我不是用银子买的!”
对上彩绢那恍然大悟般的神情,杨夙恨不得立马找块砖头将自己拍死。
今天不宜出行,杨夙哭道。
纳兰容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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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山火
?初秋的蓝家村,天色清明,微风徐来,袭人衣襟。
茂密的草丛上,厚厚的盖着五颜六色的花朵,泛出迷人的香气。粉红色的波斯菊,鲜红的野百合花,亭亭玉立的金针花,大朵大朵的野芍药,还有许许多多叫不出名字的花,正如丝绒锦绣,装饰着这无边大地。
蜜蜂、蝴蝶、蜻蜓闪着五彩缤纷的翅膀飞翔。野鸡野鸭、鹭鸶、水鸟,在低湿的水沼处欢跳,麂子,獐子在高坡上奔窜。
还有山里的那些黑熊、野猪、狼、狐……在那蔚蔚群山,莽莽草原中,享受着秋天的充足食物。
但这些野兽们时常还偷跑到庄稼地里找寻食物,侵袭人类。表面上看来非常平静的沃野,一切生物都在这里为着自己的生长和生存在战斗。
田里金灿灿的麦子、山坡上沉甸甸的果实,一大半都是属于蓝桃的财富,粮食与果实的丰收却惹来了野兽的偷食。
“姑娘,大事不好了!”
贵叔气喘咻咻的跑进来,蓝桃忙放下手里的笔,起身迎道:“发生什么事了,贵叔你慢慢说。”
“孙,孙家二小子被黑瞎子咬了……”
蓝家村后靠山林,这里的村民跟深山老林、原始森林的野兽们经常打交道。他们常说“一猪、二熊、三老虎”,不是说它们的威猛程度,而是村民们最恨这些大野兽,它们祸害庄稼、牲畜,甚至还会袭击人,孙家二小子便不幸被一只黑瞎子袭击了。
据说当天孙二郎在距家十多里远的玉米地看庄稼,就在他准备解开裤带放松之际,突然听到草丛里传来一阵“哗啦哗啦”声,孙二郎还以为是獾子。
可就在他观望时,一只毛茸茸的庞然大物向他扑来,定睛一看,孙二郎顿时吓傻了——原来是一只重约四百多斤的“黑瞎子”,而且这只大“黑瞎子”的身后还跟着两只小的。
见势不妙,孙二郎转身想跑,但为时已晚,大“黑瞎子”一口叼住了他的右腿,将他扔出老远,随即大“黑瞎子”带着两只小“黑瞎子”向山下逃去,孙二郎忍着伤痛爬到山下的窝棚,惨叫声惊动了窝棚里看瓜的老头,这才叫了人把他救回来。
场景惊心动魄,蓝桃杏眼圆睁,忙道:“那孙二郎现在如何了?”
贵叔摇摇头,惋惜道:“那条腿,应该是废了。”
蓝桃秀美一皱,沉吟了一刻,方道:“贵叔,你拿一百两银子给孙二郎,让他安心在家养伤吧!”
贵叔忙道:“姑娘,一百两太多了吧?他一辈子可能都挣不到这数呢。”
蓝桃叹口气道:“一百两再多也买不回一条好腿了,他家有妻儿,拿着这些钱做些小买卖吧,也不枉他给我家种一回地。”
贵叔忙答应了,领了银子自去探望那倒霉的孙二郎不提。
蓝桃回到自己的闺房,推开窗子望向田野。那里金黄的一片都是自己家的庄稼,村里好多人也都靠着这些秋收的庄稼,度过整个年度。
若白白被那该死的野兽们糟蹋了,自己家还好,一年没收入也饿不着。但那些小农小户可就糟了秧,他们很可能就要饿肚子了。
只是往年的秋收并没有那么多的野兽进村啊?山林的食物就足够它们食用了。如今这样冒险过来偷吃人类的庄稼,很可能是山林的食物短缺,或是野兽的数量一下子增多了。
也不知这是天灾?还是人祸?
不过,既然遇到这样的灾难,就要想办法克服。野兽们既然敢来糟蹋人类的庄稼,就要做好留下一身皮囊的准备。
蓝桃眼神凌厉,一手拍在窗框上,小样的,让你们都留下给姑奶奶做野味!
几个经年的老农和猎手被嘴甜的杨夙请到蓝家,先安排吃了一顿丰盛的饭菜,然后趁着他们酒足饭饱,美滋滋的喝着解油腻的茶水时,蓝桃扶着彩绢的手走了出来。
几个人见状忙站起来,要和蓝桃见礼。蓝桃忙侧身躲了,方半嗔半笑道:“几位叔叔折煞我了,桃儿是晚辈,怎能受叔叔们的礼?”
一面吩咐小福倒茶,一面坐在首位,诉说了自己对野兽袭人的担忧,又问是否村后山林出了什么事,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野兽进村?
其中一位姓吴的老猎手,长叹了一口气道:“这个蓝大姑娘有所不知,咱们山后起了一场大火,烧毁了许多树木。若不是村外那条小河水量足,这火都得一股劲烧到咱们村里来。”
蓝桃紧锁眉头,“这事儿县太爷没调查过么?怎么好端端的就起了这么大的火?”
那吴老头冷哼一声道:“那狗县令就惦记着怎么搂银子呢!那火烧起来后有人发现报告了县衙,谁知那狗县令居然没时间接见村民,反而陪白家大少爷喝花酒去了。”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杨夙,冷不丁插了一句嘴,“若我猜测,那火必定是人为的。”
“何以见得?”蓝桃心里突突一跳。
“山火之后我去后山查看,居然发现了一些残留的点火工具。那火也是选靠近村落的地方起燃的,没想到居然没烧到村里,只烧坏了许多林木,咱家的果树林也多多少少受了些影响。”
蓝桃担心这火起的蹊跷,也没太注意杨夙的神情。后者满腹心事,一张俊脸阴沉入墨。
杨夙话里留了半句,那残留的点火工具居然是京城权贵家特制的火折子,外面裹着一层铜管,所以山里的其他都被烧毁,唯独这铜管扔在了一出山石下面保留了下来。
“难道,是他的人追来了?”杨夙浓眉紧促。
蓝桃没想那么多,以为只是某个进山打猎或者过路的人没照顾好火种,才引发了如此大祸。
当务之急,是马上采取措施抵挡野兽入侵,保护好村民的安全和地里的庄稼。
蓝桃马上站起身来,对着众人道:“各位大叔们,山里大火野兽入村可不是小事,咱们马上去我伯爷爷家好好商量对策,迟了损失庄稼事小,就怕到了冬天野兽进村来吃人哪!”
纳兰容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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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挖河道
众人一同来到蓝老爷子家,将山火和野兽袭人的事一说,老村长顿时发了话,“赶紧敲村口的铜钟去,让各家各户都派一个人到麦场议事。”
陈旧的铜钟被一声声的敲响,村口麦场聚集了一大堆闻声而来的村民,不知村里发生了何种大事,议论纷纷。
蓝老爷子站在一处高地上,浑厚的嗓音响起:“乡亲们,后山起了大火,山里的野兽们要断食儿,上咱们村祸害庄稼来了。这眼看就要秋收了,庄稼要都让它们祸害了,咱们就得饿肚皮啦!”
本来孙二郎受袭的事就已经让村里人心惶惶,老村长这么一说,底下顿时炸开了锅。
蓝老爷子被一群嗡嗡的动静吵的头疼,一拐杖敲在旁边的大钟上,铜钟的轰鸣声让村民又将注意力放回了老村长身上。
“乡亲们,为了保护咱们的庄稼和安全,从今天开始每家每户都出个男丁巡夜。白天在家时把门户墙垣都好好休整休整,孩子都各自看好了,千万不能再有闪失。”
村民基本都认同了老村长的话,商量着几人一组,带什么武器去巡夜。
蓝桃在低下皱紧了眉头,大伯爷的法子只能勉强保护住人员的安全,哪里能护住全村人的庄稼?
自己产量最多的那片田地和果园正好在村外的河畔,像黑瞎子、老虎之类的大型野兽,都是趁着河水不急的时候游过来的。
眼看秋天一过,冬天要到,若是冰封河面,想必会过来更多的野兽。
咬了咬唇,蓝桃上前拽了拽蓝老爷子的衣角,蓝老爷子回身过来,慈祥的问道:“桃儿,可是害怕了?没事的,从今天起你就搬伯爷爷家来住,有爷爷在没什么东西敢伤害你。”
蓝桃心里暖暖的,摇头道:“伯爷爷,我不怕。只是桃儿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尽量避免让那些野兽进村来。”
“哦?什么好主意,快说来听听。”蓝老爷子眼前一亮。
“伯爷爷,我想请人到上游拓宽河道,增加咱们村河流的水量。这样河水变深,那些野兽想过来也不容易了。”蓝桃言道。
蓝老爷子心中一喜,却又叹了口气,“孩子,你的主意是好,但请人挖河渠可不是一个小工程,得花不少银子呢!你看乡亲们哪个能出的起那么多钱。”
蓝桃颊生双靥,“这笔钱我来出。”
蓝老爷子不赞同,“不行,你的银子得留着给你当嫁妆,不能乱花。”
蓝桃不依的拽着蓝老爷子的衣角,撒娇道:“爹爹给我最多的嫁妆是田地和果园,若都让这些畜生们给糟蹋了,不比挖河渠费的银子还多?而且拓宽了河道,咱们这里来年庄稼的灌溉会更方便,我的庄稼会长的更好的。”
蓝老爷子无奈只得同意,继续扬声宣布道:“乡亲们,有一个办法,咱们每家出一个人到村里小河的上游拓宽河道,让咱们村的河水涨高,这样那些野兽们就过不来了。这法子,一劳永逸,还不危险,多好啊!”
一个村妇冷哼一声道:“那挖河让谁去挖,这大老远的去了,地里的庄稼谁伺候?”
蓝老爷子气的胡子都俏了起来,这人如此自私自利,不是别人,正是赵寡妇。
“不去挖也行,你们家交人工费吧!”蓝老爷子虎眼一瞪。
赵寡妇哪里肯干,又害怕蓝老爷子的威慑,不情不愿的嘟囔着:“凭什么让我交钱,我看什么野兽入村,挖河涨水都是糊弄人,就想法子往自己兜里搂钱呢!”
这话虽然难听,赵寡妇遭来无数白眼,但仍然有几个吝啬自私的村民在心里泛起了嘀咕。
蓝桃知道赵寡妇心里怎么想的,她就想凭自己的厚脸皮既不交银子,又不出人,想法子让别的村民也跟风,她就有的? 冷哼一声,蓝桃清脆的声音响起:“村子是大家的村子,我们每个人都有义务保护它。山火与野兽进村一事,绝非我伯爷爷瞎掰,如若不信,你们大可到山脚去看看。
如果你想保证家人安全,保证自家庄稼不被糟蹋,那就行动起来。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只要尽到一份心就是好的,你就不愧是咱们蓝家村的人。”
蓝桃说话干干脆脆、掷地有声,复又说道:“我家的田地最多,我应尽的责任最大,我出五百两,希望河道早日拓宽,早点安了大家伙的心。”
蓝桃一掷百金,村里人全都倒吸了一口气,这丫头,真是忒有钱了!
赵寡妇恨的牙齿咯咯直响,心里恼恨着,这个贱丫头,变了法的拆自己的台,还一把掏出五百两银子糟蹋,五百两啊!
想那赵佑廷入赘,自己卖儿子得的钱加起来都没有这个多,赵寡妇又疼又恨。
恨不得马上让赵佑廷回来把她娶过门,好好告诉她,什么叫勤俭持家,什么叫孝顺,让她在自己手下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村民受到了蓝桃的鼓励,纷纷表示愿意出力,有的人家男丁多除了去挖河道的,还多出一人去巡夜;男丁少的也拿出些银钱凑了份子;
没有成年男丁的寡妇也都站出来说要给这些巡夜的人做饭洗衣服,连小孩子都成立的小队伍,每天轮班爬在村头最高的树上,为村人放哨。
人人都出了力,赵寡妇缩着头就是不吱声,赵佑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刚想站出去报名巡夜,就被赵小妹一把薅住。
“二哥,你不想活了,那黑瞎子多吓人你不知道么?”
赵佑国苦着一张脸,看了一眼耷拉着老脸的赵寡妇,坚决的扒开妹妹的手,道:
“我若也跟个妇孺一样缩在家里,我的脊梁骨都得被乡亲们戳断。人活着,不就是为了这张脸面么?没了脸面,人还活着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