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若初完本[耽美甜文]—— by:起司鸡
起司鸡  发于:2017年03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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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思远,我喜欢你。”
魏思远在他的怀中微微颤抖了一下,原本要说的话都在破了洞一样的心底被晚风吹散了。
喜欢是妥协吗?
不是的,喜欢是发自内心的渴望,是小王子走入玫瑰盛开的花园时脱口而出的那一句“你们一点也不象我的那朵玫瑰,你们还什么都不是”,是仅仅看一眼就让世间其余万事万物都黯然失色的执念。
“喜欢不是这样的。”魏思远把手放在尹煦的手臂上,轻轻地拉开,“你连不去看别人都像是我逼你做的决定,如果你真的有那么喜欢我,其他人在你心里都会自然而然地被我比下去,不用任何人提醒你、强迫你,因为喜欢一个人是很纯粹的,容不下别人多余的感情作为杂质。”
太累了,他耗尽心力地喜欢了一个人五年,到最后换来了一场妥协,一声壁花枯萎以后的怀念,唯独不是爱情。
不是爱情的感情,得到了也是被施舍,如果是这样,那就不要了。
“我不喜欢你了。”魏思远说,“别可怜我。”

第14章 第14章

尹煦这辈子活到现在一直过得顺心顺意,没承受过什么缺失和求之不得,唯一经受过的挫折就是魏思远。
以前魏思远心疼他多于自己,感觉到他挽留的心意就能不计前嫌地给他原谅和宽容,还把他曾给的委屈都无怨无悔地吞进肚子里,然后理所当然地为他付出待他好。
可是现在魏思远不喜欢他了,就把所有给过他的好都没收回去了,如今就算他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心双手奉上,魏思远也不再稀罕多看一眼。
被当面不留情地拒绝的难堪让尹煦没脸再去缠着魏思远和好了,那天魏思远走了以后他失魂落魄地回到饭店的包厢里,被一众好友关切地围观劝慰了很久。
但是他脑海里一直重复播放一般地反复响起魏思远那一句“我不喜欢你了”,什么声音都被隔绝在外一句也听不进去,默默地坐到所有人吃饱喝足以后出去付了帐就自己离开了。
后来那一段时间,尹煦完全不敢再出现在魏思远面前,但是他又常常想他想得很难受,有很多个晚上想到一度无法入眠。
然后他在手机相册里面不小心翻到以前偷拍魏思远抱着蛋卷的照片,还没有散失温度的记忆就犹如洪流一样泄出来,让他的心脏不由自主地扯着隐隐抽痛。
他以前一直以为,如果他选择爱什么人,那他一定会提早做好感情消磨过后厌倦的心理准备,然后再奋不顾身地投入恋爱挥霍感情,在爱情开始转淡为习惯麻木的时候适时地好聚好散,这样才能不拖不欠没有负担,不辜负以后更多更美好的爱情。
所以他从来不敢轻易触碰魏思远的感情,不敢轻易向他许诺,甚至有些态度回避,不接受也不承认,每次被示爱都迟迟不愿做决定,他知道他太随便了,惹不起认真的人。
他对魏思远的喜欢,是连魏思远自己也不知道的秘密。
这五年以来,他一次次在对魏思远动心的时候开始利用别人的来转移视线,消遣空虚,直到那种怦然的感觉消退了,才又不知餍足地回到魏思远身边继续索取温暖,刻意将这样的喜欢表现得虚情假意敷衍薄幸。
时间久了,到后来连他自己也以为他对魏思远的感情不过如此而已,他可以玩世不恭,游戏花丛,魏思远会一直在他身后等着他,到他玩够了收心了,想要一个天长地久的陪伴时,回头还有这么一个爱他的人。
可是直到魏思远忍无可忍地推开他的时候,他才恍然清醒过来他对魏思远的喜欢也是真实的,只是一个秘密藏得太深,说出来的时候便像是谎言了。
于是他的爱情被证伪了,仅仅一句拒绝,就足以万念俱灰,一无所有。
魏思远那天晚上回到宿舍的时候脸色很差,把自己摔在床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脸埋进了枕头里。
郑珩觉得他很不妥,像只被偷了蛋的老母鸡一样着急地团团转了半天,问他发生什么事,他才不紧不慢地说,“只是有点饿了,胃痛。”
郑珩赶紧给他点了外卖,还是很不放心地站在他旁边打量了半天,才犹犹豫豫地说道,“我怎么觉得你不只是胃痛那么简单,你看你一脸沧桑的,感觉比较像是失恋,我觉得你自从说你不喜欢尹煦了之后就变得不太正常,你是不是还是舍不得他?”
魏思远觉得他心底的疲惫沉甸甸的,压得他心口发闷几乎呼吸困难,隔了片刻才冷淡地开口,“没有啊,只是突然发现,我以前自以为无私地喜欢他,原来是假的,其实我非常自私,我极度渴望他给我回报,极度想要得到他同等的感情,如果不是那样的感情,无论给我什么我都觉得自己很屈辱,也得不到安慰。”
“我早就跟你说尹煦对你不好让你别那么喜欢他了,你又不听。”郑珩有些无奈,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瞥了他一眼,“你刚才去见他了?”
“他不是对我不好,他只是不喜欢我而已,那是不一样的。就像我不喜欢他了,但是我不恨他,我只是对他没有感情了而已。”魏思远纠正他的话,停了一会儿,转过来平躺着看着天花板,台灯的光线从侧面映照过来,在另一面落下淡淡的阴影,“我以前以为只要他说喜欢我,愿意和我交往,我就会很幸福,可能做梦的时候会笑出来也说不定。可是我刚才终于发现了,如果我得到的喜欢是他妥协给我的,比他不喜欢我还要让我痛苦。”
“我也终于发现了,我还挺犯贱的,以前你每天在我耳边念叨你有多喜欢尹煦,我还觉得有点不可理喻,可是现在你不喜欢他了,我又觉得这样的你太消沉太绝望了。”
“别担心,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不再有期望了,就不会患得患失反复受挫。”
“你总会淡忘他的,你会好起来,然后喜欢别人。”
“我不知道。”魏思远沉默许久,自言自语般地答道,“我也不知道我以后还会不会喜欢别人。”他慢慢地把目光转到了放在他书桌面上的小提琴盒那里,眼神从疲倦无力渐渐变得坚定起来,“如果因为得不到爱情就一蹶不振,我也会看不起我自己的,所以,老郑,我已经决定好了,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去别的地方实现我想要的人生。”
就这么过了两个星期,尹煦下个月的演奏会已经进入了排练预选曲目的阶段了,虽然是以他的个人名义来办的,但是节目单里有独奏也有协奏,所以他几乎每天都要花大量时间来练习,还有和协奏的乐手磨合以及培养默契,以确保到时候整个演奏会流程的万无一失。
忙里偷闲的时候,他就拐弯抹角地找人打听魏思远在哪里做什么事情,他知道魏思远性格温吞没什么脾气,怕他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被人欺负了或遇到困难不会求助,就算他不愿意重新接受自己,他也还是想要以他不知道的方式靠近他一点点,不让他真的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
可是魏思远已经不是十五岁时候的那个魏思远了,尽管他不擅长交际,生活也很单调,不是上学或是做家教就是待在寝室里,可是人际关系却不差,很多人都愿意善待他,连坐公车忘带零钱都会有热心的高中生替他付钱,所以他从尹煦生活里淡出并在情感上和他绝缘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什么需要他的地方了。
这天有一个朋友告诉尹煦,他最近在他常去的一间清吧碰到魏思远,那间清吧附近有家宠物领养中心,魏思远好像经常跟一个朋友一起过去看那里的猫。
尹煦把清吧的地址要了过来,发现就是他之前去接走过魏思远的那个地方,于是这天比平时提早结束了排练,然后一个人去了那里想偷偷看一下魏思远。
魏思远对流行音乐的热衷程度不高不低,不过对于编曲却有很浓厚的兴趣,所以他跟沈延混熟了以后很主动地提出为对方驻唱的时候想用的歌曲做改编,还经常去给沈延捧场,一来二去好像也快成了那间清吧的常客了,有好几位女顾客都是为了看他才来的,还给沈延招来了听众。
这天是星期一的晚上,最繁忙的工作日,出来喝酒放松的人并不是特别多,沈延唱完了三首歌,老板就说让他可以提早下班了。
他和魏思远一起从清吧出来,往附近那家宠物领养中心的方向走,魏思远和他聊了几句别的,忽然告诉他说:“之前找你朋友借录音棚,是因为学校把我推荐到美国的一所音乐学院,他们来联系我了,问我有没有意愿转学过去。”他给沈延说了那所学校的名字,“然后他们叫我提供我现在的成绩单,又让我给他们录一段小提琴独奏,想看看我的水平。”
沈延问他,“那现在已经收到录取通知了?”
魏思远摇了摇头,“还没有,今天收到邮件说还要视频面试,面试过了的话才算是录取,不过不知道要不要考语言。”
“那你怎么这么早告诉我,我现在就开始舍不得你了。”沈延转脸过去看着他的眼睛,故意有点夸张地说道,还低头抹抹眼睛,“你看我都快哭了。”
魏思远被他逗笑了,和他一起过了马路,“我觉得也快了,怕到时候走得太急来不及道别。”
“其实你是去疗情伤的吗?”沈延问。
魏思远很严肃地看了他一眼,板着脸说,“我是去学习的,你们这些人,除了谈恋爱就没有别的追求了吗?”
“你啊。”沈延随口一答。
魏思远有些尴尬地沉默了几秒,然后装作听不见一样若无其事径直走入那家宠物领养中心,和里面的负责人打了招呼,然后趴在猫笼外面和他最近混熟了的一只四蹄踏雪的黑猫打招呼。
那只猫原本靠墙躺着,看到魏思远就走上前来了,把整个脸贴到笼子边缘,想要魏思远摸摸它的头,负责人走过来给它的笼子开了锁,“它好像特别喜欢你,你把它抱出来玩吧,没关系。”
魏思远把猫抱在腿上揉了一会儿,有点怅然若失,觉得自己挺不是人的,抱着别的猫的时候总是触景伤情地想起他家蛋卷。
猫不会说人话,所以他也不知道他和蛋卷道别的时候,蛋卷有没有话想要跟他说,会不会对他说,“其实我也很舍不得你。”
沈延坐在旁边看着他们,和魏思远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他对毛绒绒的生物不太敢兴趣,不过魏思远逗猫玩的样子倒是挺可爱的。
尹煦就是在这个时候看见魏思远的。
他躲在领养中心门外,被浓郁的阴影淹没了身影,悄悄地看着魏思远,还有他那个不知道哪里认识的朋友,心里十分不好受。
他讨厌别人和魏思远离得这么近而他却只能够远远地看着,那个人还用那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魏思远,简直让他恼火得不行,还有那只猫居然用脸蹭魏思远的手,他觉得非常嫉妒。
可是心里持续了很久的压抑却蓦地开始减轻了,他终于又看到了魏思远,看见他还过得很好,觉得很安心,可是他过得很好是因为没有了自己,他又意外地失落。
尹煦看了十分钟就走了,怕魏思远看见他脸上又会出现那种抗拒他的表情,所以在外面偷偷拍了一张照片,不声不响地又离开了。
他回到了自己家里打开灯,给蛋卷的食盆里添猫粮,蛋卷可能是饿了,等不及他把猫粮倒出来,急吼吼地把脸凑到猫粮袋子的袋口就开始吃,被他有点郁闷地用手拨开了脸,把手机里的照片划出来给它看。
“你看看你,还吃那么多,你妈都在外面有了别的猫了,你还只知道吃。”
蛋卷没空理他,低着头一个劲地舔他手指上沾到的猫粮的碎屑。

第15章 第15章

暮春三月,天气从阴晴不定渐渐变得温柔和煦,拂在脸上的软风都开始沾染了阳光干净明朗的味道,从窗户外面透入寝室里,地板被晒得微微发烫,踩上去觉得又暖又痒。
魏思远请了一天假没去上课,在寝室里等着那通从美国打过来的面试电话,等待的过程有些无聊,于是他在他的手提电脑上打开了一个空白文档,敲了几个别人可能会问到的问题的答案。
可是很快他又无所事事地走神了,他心里不太紧张,也完全不担心会听不懂对方的问题或者答不好自己的意思。
以前魏思远念高中隔着半个地球喜欢尹煦的时候,每天都要在寝室给尹煦打电话,但是他又很鸡贼,不想被其他室友听到他和尹煦的聊天内容,就故意用英语来和尹煦说话让别人听不太懂,在同学眼里装逼装到飞起。
不过尹煦是从小在外面长大的说什么语对他来说都一样平常,而且他的英语口音和表达都很地道,所以魏思远受他耳濡目染而且说得多了,自然也就能做到对答如流。
到了下午面试官打过来视频电话的时候,一开始还为了迁就魏思远把语速放得很慢,也把问题表述得很通俗简单,没想到魏思远完全以正常偏快的语速来回答,而且思路清晰逻辑连贯,流利得连语法错误都没有。
所以面试比预想中还要早结束,结果还要等几天才知道,魏思远一个人下楼去食堂吃饭,吃完又一个人回寝室,接着就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了。
孤独的时候,人就特别容易异想天开,他在想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的时候,是不是就像月球绕着地球公转,要是不喜欢了,月球失去了地球的引力了,是不是就会变成一块在宇宙里到处漂浮的,无牵无挂又无聊的大岩石。
他以前的生活太过简单了,只有尹煦和小提琴,所以没有了尹煦之后,就只剩下了小提琴,可是小提琴也总有尹煦的影子,所以他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了自己。
于是他才突然非常迫切地想要抓住一切机会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让他迷失方向的困局,想要再在别处寻回他的人生意义。
他没有太多需要道别的人,如果确定了离开的日子了,他就回家一趟和父母交代一声,和魏恺霖说上几句话,而其余的朋友,真正会互相关心的根本没几个,都是些过年过节群发祝福的人而已,他去哪里也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影响。
至于尹煦,他不想告诉尹煦,可能以后他释怀到能够云淡风轻地觉得尹煦不喜欢他又和别人睡过不再是他的解不开的心结时,他在路上和尹煦擦肩而过,也还能笑着说一句“好久不见”。
可是现在还不行,现在尹煦做任何事情他都不在乎,可他介意他透过尹煦的眼睛里看到过去那个横冲直撞头破血流的自己,他不喜欢尹煦了,也不喜欢那个喜欢过他的自己。
三月是魏思远生日的月份,也是尹煦觉得眼下最可能挽回魏思远的一个机会。
其实他的底气也不是很足,对魏思远的反应不敢抱有太大的期望,但他还是很想试试。
毕竟魏思远十五岁之后的生日都是和他一起过的,虽然所有生日的天数加起来也不过才五天,可是这五天囊括在魏思远喜欢他的五年里,就漫长到足以形成一个习惯。
习惯是很奇怪的东西,它很容易就能催化出一种叫做“舍不得”的情绪。
也许因为舍不得这个习惯,魏思远会对他多少有点心软,如果他还能在魏思远面前表现得好一点,敞开心扉地对魏思远告白,解释清楚包括他没有和别人上床在内的所有误会,承担起犯下过错的责任,把那个迟迟没能做的决定交到魏思远的手里,那么魏思远可能也愿意原谅他给他一个机会。
他提前了两三天就开始做准备了,每天排练结束以后就一个人去商场里买东西,买了很多两个人同居在一起要用的配套的生活用品,晚上就在家里认真布置,他还把床单和窗帘都换上了很温馨的颜色,甚至把衣柜里穿的次数不多的衣服打包扔了,腾出一半的衣柜给魏思远以后放衣服。
他想给魏思远一个惊喜,想让他打开门发现家里的所有东西都变得成双成对的时候,明白他有多渴望他能重新回到他的生活里,和他在一起。
他还特地去魏思远曾经说过不错的一家餐厅订了位置,然后去了魏思远的宿舍打算找他当面约定好陪他过生日这个事情。
尹煦来到的时候夜色已至,月色初上,路灯幽暗地徐徐亮起,这是晚课的上课时间,晚上没有课的学生也大多数待在宿舍里不出来了,通向宿舍区的小道上没有太多散步的人,但是宿舍楼里时不时就会传出有人开怀大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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