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婉容是真的爱上白湛言，这些日子的试探让他轻易得出这个结论。现在她正处于悲伤期间，要是告诉他穆父的死时白湛言所为，不知承受得起吗？
穆斯双手捂脸。
手掌握拳狠狠砸向墙壁，这样的想法到底是怎么来的？
……
把房间里的监控器全部拆掉，穆斯下了楼。
穆婉容靠在白湛言的臂弯里，两人时不时的交谈着，从远看就像是副美丽风景。穆斯走过去，拉住了穆婉容的手：“姐，姐夫说你要去旅游，我陪你去好吗？”
穆婉容询问地看向白湛言。
“小斯还是这样爱玩闹，这可不行，你大了也该学着接手公司了。”白湛言摇头。
“怎么不行，接手公司的事情可以旅游回来再接手的。”穆斯摇晃着穆婉容的手，满是祈求，“再说我现在可学不下去，而且姐一个人，我害怕。”
穆斯眼里冒出水汽：“爸才刚……我就只有姐姐了。”
穆婉容闻言顿时就心疼了，也没法再顾得及和白湛言谈好的事情，一把抱住穆斯：“好，你就跟姐一起去散散心。”
白湛言脸色一下子就黑沉了下去，穆斯对着他缓缓勾唇。
他不知道白湛言为什么不彻底撕开面目，不过总该是有什么他还顾忌的。
那么，就慢慢玩。
白湛言眯眼，太容易得手倒也会让他太失望，温和重新挂上脸，上前捏了捏穆斯的脸：“去吧，小斯，你是男人要好好保护姐姐哦。”
“我会的。”穆斯一字一字咬牙道。
穆斯搜索了所有的旅游景点的介绍，一边查找了有关威亚斯的信息，倒是很遗憾的，没有找到。穆父不可能把一个让他想不到的名字给他，穆斯于是整理了一番记忆。
倒也没有找到。
时间就这样慢慢过去。
五天后，穆斯和穆婉容第一站旅游景点是篁园。白湛言不知怎么和穆婉容说的，这次旅游的所有景点都在国内。
要进站的时候，白湛言用力地抱住了穆斯，低声道：“小斯，等我给你惊喜。”
穆斯倏的推开他，就见白湛言耸了耸肩膀，无奈和穆婉容小小抱怨：“婉容，你弟弟是越来越不待见我了。”
穆婉容瞪了穆斯一眼，以为他是因为之前白湛言不让他和自己去旅游而怒了白湛言，这个弟弟向来爱玩，不爱被管东管西。
“他最粘你了，过些天脾气散了就好。”
“嗯，你们出门在外注意些，婉容，记得每天给我报平安。”白湛言也搂住穆婉容，不舍得道，“家里就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婉容你多拍些照发给我，也让我时时刻刻看到你。”
穆婉容羞了一张脸：“好。”
“忽然不想你走了，我得好久抱不到你……”他那直勾勾地眼神看着的却是穆斯，穆斯手捏的死死的，视线如冰棱，根根击向白湛言。
“到点了，姐，走吧！”大声敲碎这一虚假的粉红泡泡，穆斯把穆婉容身边的行李箱提取，直接往进口走去。
穆婉容见此只能匆匆和白湛言道别，跟了上去。
飞机起飞，白湛言目视着往高空而去的飞机，直到没了踪影，这才开车离开。
……
飞机上。
穆斯偏头问穆婉容：“姐，你听说过威亚斯这三个字吗？”
他怎么也找不到相关的信息，只能看看穆婉容知道吗？其实他想直接和她说，白湛言杀了你爸爸的，这话在口中，几次张嘴，连吐出都困难，以至于穆斯现在的脸色阴沉沉的。
穆婉容闻言倒是诧异了下，歪头看着弟弟：“爸和你说过了？”
穆斯点了点头，语气很是冰冷：“爸让我去找，还说32……可爸他没来不及说完。”
穆婉容神情也黯淡了下来，而后轻吐了口气，她说：“爸只告诉过我，这是他为自己设置的最终安置点，若有意外就去找威亚斯，爸一直不告诉我这是什么原因，也许他的死也和这有关系。”
穆斯眉头微跳，而后将穆婉容按在了肩膀上，沙哑着声音说：“姐，都是我太胡闹，这些年一直对你的管教不服，对不起。”
“怎么突然说这些了？”
因为我占据了你弟弟的身体，平白的受了你的亲情，这是我应该做的。
——应该个屁！
穆斯并没有回答，他试探地问道：“姐没有和姐夫说过这事吗？”
“没有。”
“姐，我们去找威亚斯，爸有和你说过怎么去吗？”穆斯顿了顿，还是不敢直接提出来白湛言的事情，再过一些时间吧，带着调皮的语气声，“别和姐夫说，姐夫老有控制欲了，连旅游都要控制，这样以后哪里还有自由。”
穆婉容直感觉好笑，好不容易觉得弟弟长大了，却还是有些孩子气。
她倒也没说他什么，弟弟已经在慢慢变好了，这样就好。而且爸一直不和她说，总归是他的道理，在没有知道事情真相如何，穆婉容也不想牵涉白湛言。
甚至是穆斯。
“姐，你可不能自己悄悄去，爸爸可是和我说了。”头顶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带着丝蛮横，“姐不带我去的话，我就自己一个人到处找，到时候惊动了什么，那可就危险了。”
穆婉容无奈，只得答应了。
飞机在杭州机场停下，穆斯本是打算扔下穆玩容自己滚的，他相信自己一个人总是走的容易，只是这样实施后，身体顿时就软倒在地，整个人冷汗直冒，无力发软。穆斯只得试着艰难回头去找穆婉容，果然转弯后，这种感觉就消失了。
两人买了机票离开了。
威亚斯是一个人的名字，穆婉容曾在穆老爷口中知道，这人在沐妲哈中部的坛田。沐妲哈这个国度长年内乱，这里以盛产玉石原石，还有毒，品，在沐妲哈的北部更是长年战乱，穆斯他们转了好几趟才抵达这座充满佛域的地方，一到这里，就可以看到披着红色僧衣的僧人行走在路边。
按照计划到达坛田最高的佛塔，两人寻了寻了几位僧人打听了‘威亚斯’这个名字，却没有人知晓。
穆婉容满脸懊恼，不该就这么冲动的过来，一个名字，一个地点，仅此而已，不知道对方长相职业，哪里寻得着。
穆斯倒是不意外。
穆老爷那么谨慎，且像是从事什么危险事情，他和威亚斯的交流就不会那么简单。这大概与穆老爷未完的话有关，32……什么呢？
穆斯琢磨着，视线扫视着周围。
夜色已经将要降临，穆斯歪了歪头：“姐，既然找不到那我们就在这里旅游，沐妲哈是个不错的旅游景点。”
只要不步入北部就好。
穆婉容同意了：“我和湛言说声。”
她淘了淘包，没有找到手机。穆斯微垂下眼，他怎么可能让一个装着定位器的手机跟着自己呢？若无其事他抬头，问地看着穆婉容：“姐，怎么了？”
试了那么多次，穆斯也接受了必须带着穆玩容并保护她的设定，在此基础上继续走下去。
“手机掉了。”
“掉了就掉了。”穆斯抿着唇，一脸不开心，“姐，我们又不是小孩了，哪里用得着时时和姐夫报道。”
拽住穆婉容得手，继续说道：“我带了相机，多拍些照。”
塔顶的人一脸灿烂笑容，让本就精致艳丽的容颜更加璀璨。佛塔下，手拿佛串的僧人背对着夕阳，仰头凝视。待见完整容颜，手下一用力，佛珠滴落一地。
他垂眼，默默弯腰拾起。而后双手合十，低声诵经，一边缓步步入佛塔。
行走之间，只听经语低语。
有的人，他本身就是风景，轻易诱人眼球。也落入了四目皆空的人眼里，抵达塔顶，来到穆斯他们面前，他作揖弯腰，低语：“你是否在找一个威亚斯的客人？请随我来。”
穆斯没有动。
这人穿着一身僧衣，却卷着十足的危险感，就仿佛盘踞在佛祖身边安眠的蛇，只要一睁开眼，就带着十足的剧毒。他不动，也拉住了穆婉容。
僧人止步，回头望向他，目光里是深沉的怀念和期待，他说：“我曾听你父亲提过你，穆斯。”
第5章 那个强取豪夺的姐夫
这几乎可以是明确的告诉他，他就是威亚斯。
穆斯眉头微擒，威亚斯左手伸出，一张照片赫然就展示在他的手上，他说：“你可以相信了吗？”
穆斯走进，照片上是一张合影。他还没回答，穆婉容已是激动的拿起，她说：“这是我爸爸和妈妈的合影，你怎么会有？”
威亚斯视线从穆婉容身上扫过，重新落回穆斯脸上，他感概地叹息：“这是我帮他们照的，穆斯和姜歆真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往日你父亲说起，我还不信呢！”
他笑了笑，笑容略苦涩，而后驱于宁和，转身前行。
“走吧，我将一切事情告诉你们。”
两人的出现已经昭示了那个结果。
自那事情发生后，威亚斯半生在血雨里漫行，用尽自己所能去粉刷盛世太平，是赎罪，也是补偿。威亚斯半合上双眼，他以为这辈子就这样过去了，然而那一天终归还是会到来。
僧人那苦涩的笑容将一身的血腥冲刷，他独行于前，像是身受重伤的独狼，孤寂舔伤。
穆斯握住穆婉容的手，跟随而上，心里警惕着。
这里三人终于是见面了，即将拉开一场沉浮多年的往事。
而深夜里，白湛言砸碎了一房的东西，身上满是戾气。
定位器所在篁园不远的一条河，人已不在篁园，本来安排的跟在他们身后的人也跟丢了。白湛言深呼吸了一口气，抓起手机就拨出了一个电话。
“查，给我查上七天前篁园通往各地的所有班次上的乘客，摄像头……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我要知道他们的最终落脚点。”
……
一番吩咐后，白湛言视线回到了电脑里。
画面上，穆斯正闭着眼睛仰头，水珠冲刷着那如玉的皮肤。这是穆斯唯一漏掉的监控器，替代了长条形电灯里的其中一个小灯泡，外形和小灯泡一样，很难分辨出，它在暗戳戳的记录着一切。
白湛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越来越渴望画面里的人。
啊，对穆斯的那种兴趣已经在无时不刻的观察中化为占有yu望，每时每刻揪扯住他的神经，让他兴奋，让他激动，让他想要将穆斯困在身边。
时时刻刻。
白湛言脸色涨红，双眼慢慢迷离。
他弯下身，唇瓣正贴着屏幕里那艳丽容颜。
被紧锁住的疯狂常年压抑，如今已经破笼而出。
不在忍耐中死亡，就在忍耐中爆发。
……
穆斯俨然不知，历史即将拉开重复的轮回，然而这次，他不是手执一方的那方。
威亚斯用极简的语言诉说了关于穆老爷的一切，被上司安排潜藏到宋德平身边，收集一切资料，查到了宋德平不过是摆在明面上的一颗重大棋子后尽心表现，取得信任，然而被接纳，当做左膀右臂，宋德平带着他去见顶头的那位，却出了事故。
暴露了。
那天的事情很是混乱，穆老爷几近濒临死亡险境，后来被姜歆救走。之后，两人成功逃离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这之间，宋德平死了，连带着他的家人也被全都死了，一场火烧去了所有痕迹，留下的线索指向的都是穆老爷。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上司也死了。关于他们三人的绝密资料被销毁，难以回去。他们用了很长的时间去接受这件事，之后威亚斯就继续留在沐妲哈，穆老也和姜歆两人渐生情意结婚呆在江城。
这之后，三人将过去掩埋，开始普通人的生活。沐妲哈的玉石丰富，威亚斯在这方面发展，给予穆老爷一切原料，十来年下来，倒是生意越做越大，不过威亚斯很少和他们见面，偶尔的联系也只在电话里。
这就是一切。
穆老爷意图躲避的过去。
穆婉容听到威亚斯说完，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父亲的人生简直比小说还让人不可置信，穆斯却是抿住了唇，眉头微微皱起，好半响他才说：“爸爸和我说32，后面他没来得及说完。”
他不认为，穆老爷会只因为他想要埋藏的过往而让他来找威亚斯。
威亚斯眉头瞬间拧起，他重复道：“32？他提起这个？”
他以为，他让孩子们过来，是临到终了，心愿未了。
未能找到藏在宋德平身后的那位，是他终身遗憾。威亚斯说着站了起来，幽蓝的瞳孔微微放大，问道：“穆，他是怎么死的？”
穆斯闻言下意识看了下穆婉容，穆婉容难过答着：“死于车祸。”
“车祸是在偏僻的道路，且路上监控器恰好都坏了。”穆斯顿了顿，目光全然注意着穆婉容的反应，接着说，“爸爸还提起一个人，他说那个人是他的儿子，让我带着姐姐离开。”
穆斯没有说那个人是谁。
穆婉容听了吃了一跳，一把抓住了穆斯的手：“爸说过这话，你怎么没有说？那湛言一个人留在江城，会不会出……”
穆婉容说到这里顿住了，眨了眨眼睛，喉咙忽然发不出声音。想起这些日子穆斯对湛言态度的突然转变，还有那些类似试探的话，她艰难问道：“那个人是湛言？”
她心里难以接受，不敢相信。
白湛言对她很好，很好，凡事都为她想。
“姐。”穆斯一把搂住穆婉容，身体有些颤抖，眸光里盛满惧怕，“如果是，你会不会为了他，什么都不顾只想和他在一起吗？”
甚至是你自己的生命。
穆斯是害怕去触碰这个问题。
穆婉容感受到弟弟的害怕，倒是冷静了下来，剧痛掩藏心中。她回搂住穆斯，有些心疼弟弟：“小斯，你害怕？所以不敢告诉我真相？”
“嗯，我怕姐姐不要我。”穆斯诚实地点头。
“姐不会不要你的。”
“宋德平的儿子。”几乎是同时，威亚斯和穆婉容一前一后开口，威亚斯的声音盖过了穆婉容，他面色肃然：“若是如此，穆的死就不会是简单的车祸。”
威亚斯蓦地站了起来，脑子里转动的很快，穆和姜歆是改名换姓重新生活，即使宋德平的事情被嫁祸于他们，他的儿子侥幸活下来，也很难找到穆。
而现在，威亚斯沉着声音，看向穆婉容：“你丈夫和你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他视线太过凌厉，穆婉容还没来得及接受白湛言的别有用心，就不得不接受他从始至终的谋算，她黯然着眼神：“六年前我大一，在校外遇到几个酒醉流氓，他救了我。”
如果一切都是算计着的，那么那次对她来说十分惊险的夜晚，也是他安排着的。穆婉容突然觉得浑身发凉，威亚斯却是神色一变，他找出自己藏着的箱子拿出来，打开盖子，把枪，子弹全都装进行李包里，一边询问穆斯：“斯，你会开枪吗？”
他突然的动作将空气都渲染上了一股凝重紧张的气氛，穆斯沉默上前，弯下腰找到了一把，接过威亚斯的行李包找到自己需要的。
“接下来会有什么事情？”
“我们将要逃亡，对手将会是一些把脑袋提在枪口上的人。”威亚斯只是这么回答。
穆斯闻言微拧起眉头，威亚斯的回答显然有所保留，只是，他也没有再问。
要说的话他已经说出来，像威亚斯这样的人，他不想说，即使是打死他他也不会说。
只是，穆斯担心穆婉容。
常在末世行走，穆斯对于异常的发现比起威亚斯还来的早，把背包往身后一甩，穆斯一把抓住了穆婉容的手，同时屋里的坏境观察了个彻底，拉着穆婉容就朝窗口而去，一脚踢破了窗户，他先是探头观察了下。
来人明显是把屋子包围。
穆斯把背包交给穆婉容：“姐，你拿着，我背你。”
而后对着威亚斯说道：“帮我顾着身后，保护好我姐。”
他行动的快，安排的也是迅速，威亚斯意外的同时也是欣赏和期待的。毕竟，他是姜歆的儿子。
穆婉容一生，少有遇过危险事情，难免有些无措。呆呆听着穆斯说的做，上了穆斯的背后稍冷静了下，立刻就想爬下来。
她这样会连累穆斯的。
“姐，别动。”像是知道穆婉容心中所想，穆斯一字一字沉着声说道，“我只有姐一个亲人了。”
所以别想有抛下我的念头。
“我……”穆婉容张了张嘴巴，猛地瞪大了双眼，穆斯把枪抵在了他的脑袋：“姐你要不要我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