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南：“等一下。”
里昂脸色不善：“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即使求饶，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罗南：“你都已经说了你们的社会是坚固的大厦，怎么可能因为我而倒塌呢？要么是你的逻辑有问题，前后矛盾。要么是我根本罪不至死。”
里昂不再犹豫：“阿蒙！杀了他。”
阿蒙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他握着手上的控制器，却迟迟无法按下按钮。
“还等什么？”里昂斥道。
阿蒙咽了一下口水，“大人……虽然我身心都是属于你的。但是……我没有办法对他下手，他的信息素比你的更强大，控制了我……我不是自愿的……”
虽然身处险境，马上就要被淹死，听了这话，罗南还是不由哈哈大笑。笑声在空荡荡的仓库里回荡着，阿蒙脸上的羞愧更严重了。
里昂的脸上闪过一丝狼狈和厌恶。
他一脚将阿蒙蹬开：“滚开。废物！”
他一把夺过控制器，将拇指悬空在按钮上，嘴角浮现出一个嘲讽的笑意：“永别了，超级雄子。”
砰地一声。水花四溅。
里昂斜飞着掉落罗南脚下的水池，在水中挣扎了起来。而阿蒙已经和从天儿降的弗里德打成了一团。里昂因为担心人多口杂，在将罗南运送到这里之后就遣走了之前为他办事的人，只带了最听话的仆人阿蒙。谁知道，罗南居然是钓鱼执法，他被虏来了，后面却跟着埋伏。阿蒙虽然实力不弱，却因为罗南信息素的压制，根本无法发挥原有的实力。很快被弗里德制服，拷在一旁。
水花溅上了罗南的脚面，里昂在水里屏幕扑腾着，沉沉浮浮。原来他也不谙水性。弗里德收拾了阿蒙就赶紧来到罗南身后，解开了束缚他的绳索。
眼看里昂就要淹死了，阿蒙自己挣脱不了镣铐，眼泪都下来了。只好跪在地上，向他们哀求道：“救救主人，求求你们救救里昂大人。”
弗里德把之前他们的对话的清清楚楚，原来不仅仅几次刺杀，连尼布甲尼撒号失事原来也是雄子里昂所为，为了一己之私断送了无数人的性命。弗里德对里昂深恶痛绝。等他喝够了水，快要沉下去，才一把将他拉了起来。
里昂挣扎着要去抓住罗南的脚，将他拉下水。弗里德毫不犹豫的掏出了枪，对准了他的脑袋。
里昂盯着弗里德坚决的眼神，终于慢慢的放开了罗南，他捉住了跳板的边缘，吐出了一大口水。
罗南活动了一下手脚，在他的面前蹲了下来：“我收回之前认为你是凯撒的想法，凯撒活成这样也太失败了。我对你的国王也没有任何企图，什么超级雄子也不是我想当的。你嫉妒你去当好了。这些话估计你也听不进去，因为我们的思想就不在一个位面上。我不会杀你。但是，你刚刚说的话我都已经录了下来，接下来，你好好想想怎么和你的国王情人还有法官解释吧。”
没有管还在吐水的里昂，罗南和弗里德乘坐飞船回到中央星。飞船上，弗里德为罗南取出了黏在口腔里的小工具。前几天，布鲁盖斯帮他植入了定位装置，罗南见护卫们尚未察觉他已经第二次觉醒，于是假装自己依然还受激素控制，顺便把布鲁盖斯他们遣走。在军部的保护下，即使有人想要对他不利也没有机会，于是他干脆成天出入酒吧，原本只是试探藏在暗处的敌人，没想到真的捉到一条大鱼。
弗里德将他安全送回了家，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阻拦。罗南洗澡的时候顺手将外套扔在浴室的地板上。当他裹着浴袍出来之后，他发现他的外套已经全都变成了血红色，他翻开外套，衬里的口袋里放着一张卡片，上面写着“危险，离开这里！”

第134章 青空
但是, 第二天, 没等他们将证据上交, 就传来了消息——雄子里昂, 在自己的星球自杀了。昨天晚上他因服用过量药物而死，一起殉情的还有他的仆人阿蒙。死前, 里昂曾将将一封信寄给了他的情人，信中将他之前的所作所为交代了清楚。
这些都是罗南事后知道的, 他也看到了那封信的一部分——被作为犯人的供述交给了法官。
里昂用他自己的死提前中止了将有的审判, 他的罪名也随之消失了。经过考量，最后官方并没有公开里昂的所作所为。对外将他的死归咎与他的心理问题。他的真正死因只有少数人知道。
虽然里昂因罪而死, 但是国王还是不顾臣下的反对, 执意给他一个隆重的葬礼。最终争执的结果是里昂以国王配偶的待遇安葬。
葬礼被安排在里昂的老家星球。里昂他没有子女，葬礼将只有他身前在雄子俱乐部的朋友和曾经的配偶们出席。
到了那一天, 罗南没有出席, 布鲁盖斯也拒绝参加。
到了晚上的时候, 罗南听说, 葬礼上有不少雄子缺席, 因为最近有很多雄子都感冒了。
很快，在布鲁盖斯的帮助下，罗南搬出了安全部门给他安排的住所。
当初搬到那栋房子只是那段混乱时期的权宜之计。
罗南现在的安保人员当中既有安全局派来的, 又有军部的士兵, 他相当于处于安全局和军部的双重管辖之下。
当初的这个措施即是为了保障罗南的安全, 又是为了维护社会的稳定。但是如今，罗南已经恢复了大半理智。当他下定决心之后, 他很快就搬了出来。因为这一次，罗南终于有了充足的理由。军部能够提供的保护，王室家族的私人卫队也同样可以提供。
罗南现在有足够的钱挥霍，他在高安区域重新选了一个房子。布鲁盖斯得到授权，将自己家族的安保覆盖到他的周围，总算结束了罗南人身自由完全受他人控制的状态。
搬了家，罗南总算成了自己家的主人，不过，他依然保留了之前的那些客人的拜访权限。
布鲁盖斯不用说，基本上算是搬了过来，只有晚上睡觉才回他自己家。但是，自从罗南假意将乔尼和布鲁盖斯赶走之后，他有好几天都没有见到乔尼了。
早餐的时候罗南随口问了一句：“乔尼呢？最近怎么都没见到他？”他倒也不是想乔尼了。只是，在连大门都进不了的时候，乔尼都能想方设法接近他。罗南将他加入访客名单，他竟然没了人影。
布鲁盖斯却对乔尼的状况很了解。他解释道，乔尼这段时间一直很忙。他家中有不少医疗行业的投资。从罗南第一次觉醒之后，他就一直忙于整合资源协助科学院研究解决方案。而只是罗南飞船失事的那段时间才暂时打断了这件事情，现在他又重新忙起了这件事情。
罗南点点头，看来，那段时间里他真的错过了许多事情。解决方案想必进展也不大，否则，乔尼也不会只字不提。
在里昂葬礼的第二天，科学院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听到雄子罗南和王储殿下正在会议厅等待的消息，科学院的院长急忙亲自出来迎接。
他是个精神很旺的老人，虽然头发已经花白，但是白发像鬃毛一样根根直竖。在会议室的门口，就听到他热情的大笑道：“罗南大人！王储殿下！两位莅临我们科学院，真是荣幸极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罗南和布鲁盖斯都起身和他打招呼。短短的寒暄之后，院长小心的问道：“不知道两位这次是不是为了罗南大人身体的事情？”
罗南笑着点了点头。
院长对答如流：“这个问题，也是我们院现在的头等大事。我们整个领导集体高度重视这件事情。超级雄子，虽然早有预测，真正出现却是虫族历史上的第一次。对我们整个科学院来说，也是一个重大的挑战。本来是十年、二十年的重大攻关重点。但是，”他斩钉截铁的说道：“这个关系已经关系到雄子的性命问题，我们绝对不会等闲视之。自从遇到这个难题之后，我们已经组织了数百人的专家，优先解决雄子的性命之忧。包括医疗界、学术界都给了我们很大的支持。现在我们在机理的研究上已经有了一定进展。但是，具体的治疗方案——我们还在积极的研究当中。”他话锋一转：“但是，请罗南大人务必不要灰心，困难总是暂时的。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在罗南大人第三次觉醒之前，攻克这个难关。在这段时间里，也请罗南大人配合我们，做到绝对禁欲。”
布鲁盖斯点点头，说道：“感谢你们的帮助，科学院的研究罗南都会尽48 力配合。这段时间具体的所有研究结果我希望科学院能够提供一份给我们。这段时间内，我们双方一定要加强交流，有备无患。”
院长一口答应：“一定的，一定的。”
本以为本次会面已经结束，院长却听雄子淡淡的说道：“这次来你们科学院，除了问问我治疗事情的进展之外，我想和青空系统谈谈。”
院长精神一凝：“青空系统？”
“对，青空系统。作为科学院目前最尖端的智能系统，应该可以做到和我交流吧？”
院长的后背有汗流了下来，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个非专业人员主动提出希望和‘青空’系统交流的。但是——对方毕竟是雄子，是超级雄子罗南。
他犹豫道：“当然，它可以。但是，罗南大人希望知道什么呢？它毕竟不是基于普通意义上的‘交流’研发，使用的表达方式，即使是我这样的外行人也很难理解。我们这里有很多科学家可以直接为您解惑的。一定比它更为详尽，更容易理解。”
罗南笑了笑：“我也没有什么大事。毕竟他曾经预言的这么准确，我也想听听现在有什么话说。”
这是把青空当做星象学家了吗？院长踌躇了一下，最后还是抵抗不了雄子的意志。
“好吧。我为你们安排一次会面。但是，青空的计算窗口很宝贵，承担着科学院的很多计算项目。我给您安排十五分钟的时间，您看可不可以？”
罗南站了起来，笑盈盈的和他握手。“那就多谢了。”
‘他们没有给它设计一个互动式的界面。’这是罗南的第一想法。他本以为会有一位‘红皇后’那样的虚拟投影。
但是，科学院的工作人员只是给罗南找了一间带有麦克风的会议室，会面便开始了。房间里只坐着罗南一个人。他们只让罗南一个人进去。布鲁盖斯站在外面。
“你好，青空。”
“你好，罗南。接下来，我们有十五分钟的交谈时间。”
“我有几个问题，想要咨询你。首先，我想知道。对于我的任何问题，你的回答都是绝对真实的吗？我需要没有任何隐瞒和误导的回答。”
“我的回答的真实性取决于你面对的数据库的范围。不过，我想你的意思应该是我不会不撒谎。是的，我不会撒谎。对于你没有足够权限的问题，我会回答权限不足。”
罗南心中一动：“我的权限是什么？”
“超级雄子级别，高度受限象限。”对方的语气毫无波动，仿佛是一根直线。
“超级雄子究竟是什么？”
“雄子是虫族性别的一种。超级，顾名思义，就是特别的、超出一般等级的。一般作为形容词，用于修饰名词。”
罗南换了一个方式提问。“为什么青空会关注一个信息素特别强的虫族？超级雄子对青空系统有什么意义？”
“超级雄子是一扇大门。与我的设计目的高度相关，我监控和预测一切虫族发展中重要指标的变化。”
“那么觉醒又是怎么回事？信息素又是什么？
“用你可以理解的方式来说，觉醒是指超级雄子在短时间内被重塑的过程。对于你的身体来说，一共有两种稳态：基态及高能态。觉醒是指处于基态的物质组成受激发后在短时间内跃迁到较高能级的状态，但这种稳态只是虚假的稳态，并不稳定，很快会回归基态。这段时间内，残余的能量将以辐射的方式渐渐降低。直至再次受到激发，跳跃到高能态。”
“你说的激发就是指性吗？”
“性的刺激是激发的主要模式，还有极低的可能性由极强烈的心理波动造成。”
“那么，三次觉醒之后，我就会一直停留在高能态上？”
“不，高能态和您的物质形态并不相容。一旦达到真正的高能态将直接导致作为你物质基础的肉体的崩溃。”
“难道这就是三次觉醒之后就会死的原因？”罗南想到。
它继续说道：“您的第七个问题的答案是，信息素是一种化学物质。”
“既然是物质，为什么我召唤雌子的速度超过了光速？”
“在觉醒期间，您表达的不是信息素，而是一种并未被我们完全理解的缠结态，并不受到物质传播速度的限制。”
罗南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超级雄子只会有一个吗？”
“不确定。部分数据库受到破坏，信息不足。”
“谁破坏的？”
“无此记录。”
“你既然能够预测到超级雄子的出现，那么应该也能预测到我的未来。我会死吗？什么时候？”
“我无法预测。”
“为什么？”
“超出了我的观测范围。”
“谢谢你，青空。”罗南说道，同时站了起来，准备结束这场对话。得不到想要的答案，还多了很多疑惑。
“十五分钟尚未结束。还有另外一件事情你应该会希望知道。”
“什么事情？”
“和您一起来的那位虫族。他的未来，我同样看不清楚。”此时，会议室的屏幕上出现了监控视频。布鲁盖斯此时正和一旁的人在交谈着什么。
“布鲁盖斯？他怎么了？”罗南第一次惊讶道。
罗南本以为他会再次得到‘超出观测范围’的答案。谁知道，这一次，青空开口说道：“在未来的某一个时刻，我看到了周围名叫布鲁盖斯的虫族呈现出一个奇异的形态，他的生和死交叠在一起。同时，奇怪的波动围绕着他，让我看不清楚他未来确切的轨迹。而且，在未来的那一刻，我也看到了你。”
接下来，无论罗南再怎么问，青空的回答都是：无法确认。再问就是：超出程序计算能力。
十五分钟到了，终于等到罗南走出了会议室。看到他脸色不太对，布鲁盖斯低声问道：“怎么了？它说什么了？”
罗南勉强笑了笑，“没什么。还是原来他们和我说的那些。”
上了车之后，只剩下他们两人。一阵沉默之后，坐在副驾驶的罗南终于开口说道：“刚刚青空和我说，你有可能会先于我而死。”
布鲁盖斯一怔，看向了罗南，见他不是开玩笑的样子。他心里一紧，接着慢慢笑了起来，他的右手握住了罗南的左手：“那证明你会活很久。因为，我会陪着你活很久。”
罗南没有得到关于超级雄子的答案，却带着另外一个奇怪的预言回去了。
第135章 追查
在飞船上，罗南的随身智脑又收到一条骚扰短信。内容和前几次一样，都是“危险,快离开。”罗南皱了皱眉头。他已经将对方屏蔽了好几次了，但是对方不知道哪里来的垃圾账号一直在给他发这样的信息。这一次,他一样是屏蔽了事。
当罗南到家的时候,意外的发现弗里德也已经回来了。他这段时间挺忙,他今天有一个预约，早上早早的就出去了。
“你怎么了？”罗南问道。弗里德的情绪好像不太对。
“他自杀了。”弗里德摸着罗南的头发,闷闷的说。
又一个自杀的。罗南心中一跳。“谁？”
“萨基星门的负责人。他自杀了。”弗里德回答道。他的脸上即是愤怒又是震惊。
弗里德对于雄子里昂害死尼布甲尼撒号全体船员的事情始终耿耿于怀。虽然里昂已经死了,但是，弗里德并未放弃对这件事情的追查。当初的安全报告将这起事故归咎与维护不当。弗里德却想知道，到底两个真相是如何共存的。
在罗南忙碌的这两天里,他也没有闲着。
因为前线暂时停战，军部并未急招他回去。他就私下里调查起了星门爆炸案。凭着他长老的父亲的面子，弗里德得到了一个探视萨基星门直接负责人的机会——他现在被关在一个戒备森严的监狱里。然而,当他今天中午抵达监狱的时候,却被告知，那位犯人已经在昨晚畏罪自杀。
死了也就死了。但是,活着就要继续履行义务。
罗南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雄子俱乐部了。因此,他从科学院回来的第二天，就得去雄子俱乐部。最近，好多雄子都陆陆续续的生病了，是一种类似感冒的症状了。也不知道在如何温和的天气下，他们是如何感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