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把他们放在柴房里关着也就算了,连看守都只派了两个人,这到底是重视他们还是不重视呢?
若是不重视……难不成,是要对他们动手?
不过很快,他们就被移到地牢里去了。
地牢的环境还算好,起码没有老鼠什么的,只是在看到疑似蟑螂的东西快速爬过的时候,胤礽面无表情地抱住了胤禩:“八弟,没关系,有大哥在,我会保护好你的!”
突然发觉了太子某些秘密的八阿哥:“谢谢……大哥!”
两个人倚靠在能被光照到的地方坐下了。
胤禩低头看了一下自己那身衣服……好可惜啊,虽然是在宫外穿的常服,但是却是是件不错的衣服呢!
太子看到他的样子,轻抚了一下他的头:“没关系,回去我让人给你再多做几件!”
从来不像太子可以随意差使内务府的、各项用品都有份例的八阿哥,突然从内心升起了一种感觉,那种感觉,后世称之为“羡慕嫉妒恨”。
你还真是豪气呢,太子哥哥。
二人正兄友弟恭着,却见原先把他们带到地牢的人又进来,准备把他们带到另一个地方。
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的二人:为什么不给我们送饭?!
要知道,从他们被掳来到换了个关押的地方,中间最少也已经过去了一日,而这一日里,他们根本没吃什么东西。
出乎他们意料,他们并不是被换了一个地方关押,而是,他们终于要见到绑了他们的匪人的首领了!
被蒙着眼睛半拉半扯带到了一个燃着火把的大堂里,胤禩看着周围的景象静默了。
那么多的白莲花……
虽然你们是白莲教,但是也不需要恨不得把自己的身份这么大肆宣扬吧?
没错,绑了他们的反清复明组织,就是大名鼎鼎的白莲教!
虽然这群匪人还没开口,但胤禩已经感觉痛不欲生了。
虽然他们叫白莲教……但是用不着在周围的墙壁上画满了白莲花吧!
少画几朵作装饰叫清雅,画太多就俗气了。看久了眼睛都不疼吗?
胤禩扭曲的神情很好地娱乐了高坐在大堂的虎皮椅上的男人。
那人显然是这群人的首领,瘦高的身材,一双眼睛极有神:“大皇子,八皇子,此番请你们来做客,下面的人招待不周,实在是多有得罪。”
胤禩板着脸不说话。
胤礽扭头看了看他,嗯,又神游物外,不知道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不过看这地方的布局,他就是用辫子想,也知道胤禩现在在想什么。
白莲教的首领果然不愧是首领,说话居然还文质彬彬的……如果,他的座椅不是土匪专用的虎皮椅就好了。
反差太大,看久了真的很伤眼睛。
那首领看胤禩的样子,以为他故意不跟他们说话,感慨了一下果然是生嫩的小鞑子,他转向胤礽:“大皇子,听说……你,和皇太子不和?”
胤礽冷笑了一声,内里实则在感叹,他和胤禔的家丑,居然都外扬到这种地步了。
不过也难怪,他们近年斗得越发的狠了。
上头的首领却认为自己说对了地方,便笑道:“不知,大皇子愿不愿意,和我们……合作呢?”
胤礽惊讶地看了那首领一眼。
那人越发笑得得意了,却不料胤礽赏了他一个白眼,然后说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和你们合作,然后拱手让出我大清的江山?你们当我是猪吗?”
不知道为什么,胤禩总觉得太子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情绪不对。
说吧二哥,你刚才是不是借这句话骂大哥是猪了?
瘦高个儿的首领边上是两个长得极相似的兄弟,都很壮硕,胤禩怀疑他们的本业不是反清复明的“壮士”,而是杀猪的壮汉。
若是说首领虽长得面貌平凡,但观之可亲,确实符合他反贼首领的身份——不过白莲教之类的,都是借传道发展教众的,能当上头领的,怎么着也不能是个凶神恶煞的模样。
但他身边那两个壮汉,可就当真是称得上歪瓜裂枣了。
大清谁人不知,太子殿下好美人,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皆是皇宫中容貌上乘的。
这个首领也就算了,他边上那两个……唉,伤眼啊!
他估摸着,太子现在的情绪不对,和那两个歪瓜裂枣也脱不了关系。
太子那张嘴,深得他们汗阿玛的真传,那真是,张嘴骂人是句句到肉,绝对刺痛人心啊!
胤禩害怕太子搞出幺蛾子,便开口道:“你们莫要哄骗我和大哥。我们二人现在是尔等的阶下囚,你现下说什么合作,定是不安好心!”
原本听了胤礽的话有些蠢蠢欲动的白莲教教众,听了胤禩的话以后,又安静了下来。
那首领面上挂着笑,说道:“八皇子多虑了。皇帝下了江南,携带的兵员甚众,我等侥幸擒了你和大皇子,却还要时时防备着皇帝派出来的人,故而……”
太子讽道:“你们敢做这种事,还会怕汗阿玛派兵吗?况且你们神通广大,否则怎么会轻易在扬州擒住我们?”
那首领笑了笑,道:“有些事,我也不怕和大皇子你说。说实话,此次擒住你们的,虽是我们的人,但我们也是听令与别人的。便说这情报,就是那边送来的。”
这么说着,首领用手上下指了指。
胤礽看着他的手势,略微思索,便失声道:“天地会?!”
竟是连天地会的人也参与了进来。
可是白莲教与天地会同为反清复明的组织,白莲教的时间又比在康熙年间才成立的天地会早得多,为何,他们还需要听令于别人呢?
那人是谁?
☆、会面
胤礽思索了一会儿,又开口道:“你们说的合作……是什么?”
那首领得意地笑起来:“我们白莲教从大宋的时候就存在了,说实话,反清复明,不过是骗骗那些愚人的。”
首领说完这话,胤禩与胤礽看了看周围的白莲教教众,竟皆是无甚反应的样子。
那首领又继续说道:“此番劫了皇子,并非我等本意,乃是为人所迫,不得不为。”
“难道……是那甚么朱三太子?”胤礽冷不丁地开口。
那首领先摇头,后又点头,道:“虽不是,但也差不多了。”
那么,便是朱明皇室的后裔了。
胤禩与胤礽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中有了计较。
胤礽开口问道:“那朱明后裔,与你提出的要与我们合作,又有什么干系?”
“自然是……我白莲教不甘受制于人了。”那首领倒也爽快,把见不得光的话拿到台面上说。
胤礽在言语上与之斡旋,最后双方看起来都有所收获,实际上却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白莲教不甘受制于人当是真的,不过若是胤礽、胤禩二人轻信他们所谓的合作,那才当真是脑子被驴踢了。
纵然他们是皇子,被发现与反清复明的逆贼有合作,最后也落不了好。那首领提出所谓的合作,本就不安好心。
与虎谋皮,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胤禩与胤礽被送了回去,不过此次的待遇好了许多。
他们得到了一间带着高床软枕的房间,待遇看起来还不错。
然而问题在于,那些人完全忘记了,他们是两个人。
胤禩看看床,再看看太子,特意软了声音撒娇道:“大哥~”
胤礽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尤其是胤禩用这种要甜得腻死人的声音叫的不是二哥而是大哥的时候。
太子殿下莫名地有些不高兴。
“八弟不介意和我,抵足而眠吧?”太子用温柔得吓人的声音说道。
胤禩差点被这声音吓得哆嗦起来。
这边白莲教内,胤禩与胤礽好不容易睡下了,可是御舟上,皇帝却怎么也睡不着。
儿子丢了,儿子在眼皮子底下被弄丢了,皇帝很不高兴。
而且重点是一丢丢了俩!俩!
其中一个还是最受宠的、皇帝最宝贝的太子。
脑补能力非常出众的皇帝已经开始想象自己的宝贝儿子吃不好、睡不暖、被虐待、被逼供之类的情形了。
皇帝一生气,得,大家伙儿都别睡了,还是早些去找人吧!
因为消息被封锁在江南地区,还没有传回皇宫,所以在北京城里的皇太后和各宫嫔妃还不知道这个耸人听闻的消息。
气急败坏的皇帝正把他那群不省心的儿子们叫过来破口大骂。
让你们非要跟着游江南,让你们把朕的南巡当作消遣,你们这群臭小子,臭小子!
皇子们被骂了个狗血淋头,都觉得很委屈。
大阿哥就不用说了,年龄达标,出巡本来就是皇帝自己要带上的他,其他的皇子是沾了太子和胤禩的光……然而,这两个害他们挨骂的罪魁祸首都落在了反清复明的逆贼手里。
皇阿哥们觉得心很累,再也不想跟着汗阿玛南巡了,以后就算年龄达标了也不想跟了。
就在清廷的一众人都觉得很心累的时候,逆贼的信件终于被他们发现,呈给了皇帝。
整件事到目前为止,怎么看怎么像富家公子被绑票了之后,绑匪过来收赎金。
里头的内容也确实是要收赎金的。
信里自明身份为天地会,先是对劫掳了大清的皇子表示“歉意”,接着便要皇帝出钱出粮出地赎人。
这出钱出粮也是可以商量的,只是这出地,就让康熙的脸色难看了许多。
江南繁华之地,乃是大清赋税的重要来源,而作为反清复明组织的大本营,那白莲教的人自然是要皇帝将这地方让出来。
且先不论那些人有无人力可以守住这江南之地,只说他们对这地方的虎视眈眈,就已经足以让皇帝震怒了。
皇帝恼怒地挥袖,他面前的桌上的器物皆被扫落在地上,几样瓷器摔得粉碎:“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
皇帝重重地一拍桌案:“限你们三日之内,给朕找出这群叛党,不仅要把大、阿、哥和八阿哥安好地带回来,还要让那群叛党,付出足够的代价!”
皇帝的语气阴狠极了,底下的人一哆嗦,更加尽心尽力地去办事了。
信被成功地送了出去,白莲教的人看起来显得很高兴。
瘦高个儿的首领与自己的几个心腹议事,虽论及胤禩、胤礽二人,但实际上,更多的还是谈论他们和天地会之间的问题。
虽说那首领与胤禩二人谈话多有不实之处,但他们白莲教与天地会的关系不好,却是真的。
白莲教内部分成了好几派,这首领所统领的不过是势力较大的一支罢了,就连他们内部都有矛盾,更何况是白莲教和天地会之间呢?
此番天地会给了他们消息让他们掳人,他们就好人做到底,把这名头也让出来!
白莲教的人正在商议有关事宜,却听得一人来报,另一边来人了。
这另一边,说的并不是白莲教其他分支的人,而是天地会。
来人穿着一套普通的粗布麻衣,却并不是什么只会舞刀弄棍的粗人。
白莲教的首领笑容满面地迎了那人,道:“方兄弟远道而来,在下有失远迎,实在是失礼,失礼啊!”
那被称为方兄弟的男人微微侧了侧身,连说“不敢”。
二人寒暄了一会儿,那方兄弟便开口道:“不知张教主,准备怎么处置那两个小鞑子?您也知道,我们总舵主与鞑子,可是有着深仇大恨的,所以,您看……”
被称为张教主的白莲教首领笑容不变,说道:“怎么会呢?我张某自认虽不3 是个侠肝义胆的人物,却也做不出那等遭人唾弃的事来。咱们能捉了这两个小鞑子,还是托了朱总舵主的福,我怎么也不能忘了这件事不是?”
“张教主客气了,白莲教神通广大,我们不说,想来张教主也是有办法的。我们不过是占了知道得早的便宜罢了!”那方兄弟听着首领的意思,晓得他不敢或者说不能撇过天地会做出决定来,放下了心,又开始“自谦”。
“方兄弟太过妄自菲薄了,要我说啊,天地会可比咱白莲教厉害得多呢!”这姓张的首领也恭维回去。
边上,这首领的心腹之一开了口:“咱们就别在这儿互相吹捧了。这等好事,咱们不得庆祝庆祝?”
周围一群人都连连称是,这边还在互相恭维的两人便也从善如流地庆祝去了。
待得那方兄弟吃了酒后醉倒,被送到他落脚的地方,白莲教的这一群人才重新讨论起来。
“那边也太嚣张了吧?真当咱们都是他的手下?!”一个义愤填膺地说道,面上涨的通红,显然是已经醉了。
“谁让咱们说要反清复明呢?若真复了明,人家可不就是主子了嘛……”另一人意味深长地说道,他的话得了许多人的赞同。
那首领半睁着醉眼,笑道:“那边想用咱们这螳螂捕了清廷那蝉,想来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也不看看,莫说是清廷了,便是咱们,也不是好相与的!小心别崩了他们那一嘴牙!”
随后又是一阵走动,最后终于没声响了。
这掳了胤禩与胤礽的白莲教首领姓张,名裕,字符季,祖上细数起来,还是前明的望族。
因着受过良好的教育,这张符季惯会收拢人心,如今年纪轻轻,便成了白莲教势力颇大的一支的首领。
而这白莲教自朱明未建之时便已分支林立,并无共同的首领,似张符季这种,已能称得上是领头羊了。
按理说,张符季在反清复明的各个组织中,也算得上是一个有名号的,又怎甘心给人当下属呢?
这就要说到这康熙年间方才新创的组织——天地会了。
这天地会,原先在白莲教的人看来,不过是那些乌合之众随便聚起来建的玩意儿,既无他们白莲教势大,也比不上他们传承的时间长久,甚至就连清廷都比他们时间久。
可是谁承想,不过几年,天地会便成了能和白莲教分庭抗礼的庞然大物了?!
白莲教自宋时便存在,说是要反清复明,说明白了,也不过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罢了。
如今有个天地会与他们“争权夺利”,白莲教内虽斗得狠,可在这一点上却是一致的,那便是看不过眼。
仔细一查,却查出了了不得的事。
那天地会后头有人在操控,而那人却是个正正经经的朱明皇族!
☆、皇裔
那人姓朱,名统钰,这身份说金贵也是真金贵,毕竟前明、南明等都亡了之后,正儿八经地在反清的,也就只有这一位朱家的爷们儿。
不过说不金贵呢,也说得通。
明□□给子孙后代取名,循了五行金木水火土的变化,二十四个儿子,每人都有二十个字给后代子孙范字辈。
朱统钰,看着名字便晓得,他是宁王朱权的后嗣,辈分比大明的末代皇帝崇祯帝朱由检还高了两辈。
然而,这不金贵的说法,也来自于他是宁王朱权的后嗣。
明武宗朱厚照的时候,宁王朱宸濠想要学那明成祖起兵“靖难”,可惜很快兵败,宁王之爵就此废除。
虽说宁王朱权的后嗣自然不只这朱宸濠一家,还有其他郡王等藩王,可是与其他的藩王相比,作为宁王的后嗣,他们更遭皇帝的忌讳,毕竟出了朱宸濠这么一位“前辈”嘛!
朱统钰是一位前明郡王的儿子,也不知是嫡是庶、是长是幼,然而长于藩王之家,他从前过的日子,想来必是不错的,也无怪他心心念念想着反清复明。
而且,这所谓的前明皇族的身份,是朱统钰自己让他们查出来的,实际上怎么样,倒还真不能说!
胤禩与胤礽在白莲教又待了两日,这日,外头一阵兵慌马乱,而后他们又被转移了地方。
胤禩与胤礽想着应当是皇帝的人发现了这地方,或是这地方虽没被发现,却也不远了,心中便存了希望。
谁承想,白莲教的人转移,有一部分是因为皇帝的人在皇帝的重压下,终于摸索到了这附近,但另一部分很重要的原因,却是因为天地会的人也来了……
那方兄弟是天地会的“先锋”,紧跟他后面而来的人,与白莲教的人会面之后,希望把人转移到他们的地方去。
白莲教的人心中憋屈,但因着这地方快被发现了,一时之间也找不到更隐蔽的地方,只能同意。
不过另一方面,也未尝没有祸水东引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