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大小任性
容印之先找高长见和陈自明迅速开了个会,然后是跟管理层,再然后是跟监察组谈判。好几轮的沟通下来还立下了军令状,市场部才得以恢复正常工作。
实际上容印之停职也不过才短短几天,可是要做的工作太多了,从现在起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都是宝贵的。
小田说的那句话很对:“真正用心的好东西就像用心培育的植物。”
同样的种子种下去,每个人种出来的都不一样。土壤、天气、环境、人,决定了最后的果实——好农夫不是一天练成的。
这个道理容印之一直都明白,所以他更加认为不能等了。对于一个品牌的成长来说,永远没有最后的输赢。
“老大,我想回来工作。”
容印之跟顾问公司开完会,在门口看到等待着的任霏。没有门卡,再加上泄密事件,先不说禁令,光是同事的目光就让她已经不可能再踏进W-life一步。
直接拐进了楼下的咖啡厅,容印之开门见山地说:“Jessie,你应该知道我的答案是什么。”
“我可以不要薪水!”
任霏恳求道。她把长发挽起来,化了个淡妆,依然掩饰不住消瘦和憔悴。容印之注意到她指甲上的指甲油已经斑驳,显然她最近根本无法顾及这些细节。
她明明是个开朗又很爱美的姑娘,自己以前还因为嫉妒她能去美甲而故意刁难过。
“这不是薪水的问题,Jessie,”容印之正视她的目光,“是信任的问题。”
任霏眼圈泛红,赶紧眨了两下眼睛低下头去,却还是没控制住满眼水光。
“我知道,我懂。”
容印之等着她的下文。
“老大,我恳请公司……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这是我捅出来的篓子,我不能就这么走了让别人帮我承担后果,以后一辈子都没法让自己抬起头来!”
“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
虽然知道这么说很冷酷,但容印之还是没有回避。
“Jessie,这是职场,可以纳入考量的只有工作能力,而不是你的个人意愿和情感。你已经因为私人问题让工作能力大打折扣,怎么再去说服公司相信你可以不犯同样的错误?”
任霏再次低下头,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再抬头的时候已经忍不住流下眼泪来。
“可是、可是……我好不甘心啊!我真的很不甘心……!”
她想要战斗,无论是情感上的复仇还是工作上的弥补,她都想要跟自己曾经的错误一决高下——不管是朱栋,还是自己的软弱。
送走哭泣的任霏,容印之赶在下一个会议之前打开了任霏临走时塞给他的硬盘,把里面的内容粗略地浏览了一遍。
文件夹都整理得很清楚,里面是任霏这几天用所有渠道取得的,剽窃了W-life的竞品相关资料和最新的数据调研,然后她自己整理了一份报告:列举了跟W-life之间的优劣差异,针对每个环节都模拟了执行方案。
除了容印之,任霏大概是对整个流程最清楚的了。
盯着屏幕靠回椅背,容印之喃喃地说道:“还是以前压力不够大。”一边说,却又忍不住露出一个有点欣慰的笑容。
第二天,容印之对公司提出请求,力保任霏回到公司恢复原职,且马上介入工作。
“大小任性”再一次成为公司内的焦点。
他这次的“任性”最大的压力不是来自上层,而是下层。曾经无数个日夜的辛劳因为朱栋和任霏的一场办公室之恋而付诸东流,不满与愤怒哪里是一句两句抱怨就完事了的?
公司内部的论坛上因为这件事早就骂翻了天,甚至有人宣布“有她没我”“没办法跟这种人一起工作”。这个消息传出来的第一天,人事部就接到了好几封投诉容印之和任霏的邮件,HR一整天都在做安抚工作,从来没这么焦头烂额过。
直到监察组给出了处理邮件:同意任霏的复职,签署单独拟定劳动合同以及保密合同,以其工作内容弥补部分损失。但鉴于泄密事件的恶劣影响以及本着对所有员工的公平公正,其任职期间只领取符合国家规定的最低薪资水平,且在职期限最长不能超过一年,解约后三年内不得从事同类行业同类职务。
这份邮件在删除“薪资水平和任职期限”内容之后,以其他部分一模一样换了个处理对象之后又发了一次:to市场部总监Reilly 容。
这是他保任霏的连带责任。
“能让我天天在公司做‘维稳’的,除了你也是没谁了。”会议完,高长见跟他一前一后走出去,一脸愁苦地说。
容印之面无表情且毫无回应,可是任霏却听在耳朵里,刺在心里。
“老大……对不起,我——”
“我不想听废话。”交代完事情,容印之头也不抬直接打断她:“让你回来,是因为那份报告有让你回来的价值,没有别的。懂吗?”
任霏深吸了一口气:“懂。”
犯了错,就得扛得住后果。
对上司这份赏识的愧疚、同事的白眼和埋怨、往事的悔恨、前途未卜的未来,这些都是她必须要承担的重量。
人活在这世上,免不了总得掉几个坑,或者跳出来,或者十指流血才能爬出来——如果不想待在坑底,就得忍受这份疼痛和煎熬。
春季的发布会延后,但就像容印之在“誓师大会”上的结束语一样:从现在起,每一天都是W-life的新发布。
他们不需要改变,而是要超前。“先唱先赢”,剽窃者可以,他们自己更可以。
容印之的疲劳和忙碌显而易见,脾气也更加的反复无常,有时候连陆擎森都要被迁怒。碰上他心情不好,连红灯时间长一点也会忍不住去按喇叭。
农场冬季事情少,何况还有吕想在,于是陆擎森完全做起了私人司机,无论自己有什么事情要处理都避开接送容印之的时间。
有时候甚至临时有事加班到深夜,他就等到深夜。
虽然陆擎森并不在意,但经常容印之自己反应过来就被自己气得不行。
“陆……为什么你从来不跟我生气?”
回来的路上又因为一点小事脸色很难看,一句话的交流都没有。直到躺在枕头上,容印之才像埋怨自己一般低声问道。
“……你不要忍着我。”
陆擎森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没有忍啊。”
那意思就是说“我并没有什么好生气的”,容印之简直不知道是该感谢他的容忍还是责备他的容忍。
“你这样会让我脾气越来越差……”
这么一说,仿佛是陆擎森做得不对一样,容印之于是一边说一边把他抱住了,男人反手把他搂紧了一点。
“嗯,也好。”
容印之扑哧笑了,“什么叫‘也好’,到最后就只有你能忍得了——你是被虐狂吗?”
“大概吧。”
容印之又一阵笑,笑完了轻声讲他坏话:“你就是怪,怪死了。”
陆擎森一如既往的“嗯”。
容印之于是把手伸向他的睡裤,抬脸问他:“这个……也没有‘忍’吗?”。
最近太忙,顾及到他的身体和作息,陆擎森尽可能让他晚上睡得久一点,所以他们很久没有尽情地做爱了。
他听见陆擎森的呼吸变了。
手掌向下撩起了他的睡裙,抓住了臀肉。
“印之。”
“嗯?”陆擎森的身体压过来,内裤正在被往下扯,让容印之这一声“嗯”也有点颤抖。
“我要先道歉,”睡裙被撩到胸部往上,容印之被吻住嘴唇之前听到一声低低的“你明天会迟到。”
56:小字
窗外有暗淡的光从没有拉好的窗帘缝隙间透进来,隐约映出容印之沉浸在性爱之中的轮廓。
陆擎森深深地一顶,容印之像鸣叫的天鹅那样,将修长的脖颈在枕头上向后仰过去,快感被性器强硬地从身体内部激发,然后穿过每一条神经。
他像享受又像哀求一般的低鸣,便忍不住从喉咙中吟唱出来。
“呜……!陆……!嗯嗯……!”
容印之双手像无处安放一般抓紧了枕头,偶尔会用这个柔软的羽绒制品掩盖自己过于兴奋的叫声。
今晚的睡裙是温暖的浅栗子色,跟他的发色很相称,只是全都被堆在靠近锁骨的地方,已经看不出到底什么款式了。明明穿着衣服却仿佛全裸一般,容印之整副身体都暴露在陆擎森的视线中,包括打开的双腿间,因为持续除毛而一直光滑的下体。
身体的摇晃从未停止,倒有越来越强烈的趋势,快感从不断被性器插入的后穴中反复涌上来。他能听见自己近乎淫荡的喘息和叫声,按捺不住“好舒服、好棒”的呻吟,要求着陆擎森“再深一点”。
陆在看着我,好羞耻啊。
即使在夜晚的黑暗中,对方灼热的视线也有着强烈的存在感,和情感。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陆擎森的眼睛,一想到这里容印之就浑身发烫,好像同时在跟他的视线做爱似的。
陆擎森稍微托起一点容印之的臀部,惹得他浅浅地“嗯哼”一声。
原本整齐的头发早就在枕头上蹭乱了,额发零落地挡住了眉眼,但陆擎森依然能看到他因为愉悦而蹙起来的眉头,微闭的双眼偶尔会因为自己过于激烈的动作而饱含埋怨地瞪来一眼,却被泪光抹去了一大半的力度。
张开的嘴唇里,舌尖像挑逗一般时隐时现,让陆擎森总是能想起他给自己口交时的模样。
仰躺的姿势让容印之的肋骨清晰可见,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的忙碌让他有点消瘦;小腹上可疑的水渍,是从勃起的阴茎顶端低落的体液——他的身体在积累快乐,等待着高潮。
“陆……”
容印之喃喃地叫着他的名字,两手胡乱地抓住堆积在胸前的睡裙掩住半张脸和嘴巴,一边发出“呜呜”的可爱声音,一边用露在外面的一只眼睛看着陆擎森。
陆擎森的抽插稍微用力了一些,他那只眼睛就紧紧闭起来了。
他的高潮似乎即将到来,容印之浑身的细胞都在支配着他想要得到更加强烈的刺激,将快乐化成实体从高昂的性器中解放出去。
他的双腿更加打开,后穴却在不断收缩;
抓住衣裙的手,嫌碍事一般将布料扯开,用细长的手指捏住了自己的乳尖;
上半身微妙地扭动着,另一只手探向下半身握住了紧绷的阴茎摩擦。
“陆……要……射了……!”
他刺激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陆擎森。
“啊!啊……!”
手腕被陆擎森抓住,不让他碰任何地方,被插入的地方却遭受到异常激烈的攻击,让容印之很快就在喘息里夹杂了哭声。
双臂被扯在腿根处,随着抽插的动作而把他反复拉向陆擎森的方向,容印之仿佛一个摆动幅度等同于男人性器长度的钟摆,一次次将身体落回到那个固定的位置。
“陆、陆、太……太深……呜!”
陆擎森感觉到身下的身体绷得越来越紧,绷到像拧满了劲的弓弦,直到被高潮的利刃切断。
容印之瘫软下来,可是埋在他身体里的性器却依然硬挺着。
在这根凶器的主人满足之前,他会被反复地推上一个又一个愉悦的顶端,然后一直到他累得手指头都不想动,身体却还是在对方插入进来的时候给予回应,让快感一圈圈地在体内荡漾开。
稍微平复喘息之后就开始交换亲吻,并?6 谇孜抢锛绦瓿陕角嫔牡谝淮巍⒍匀萦≈此等词堑诙巍⒔裢聿恢阑嵊屑复蔚男园?br />放纵的结果就是浑身酸软得像散了架。
容印之强撑着洗完澡,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索性就没有设闹钟,自然醒算了。陆擎森伸出手臂,他枕过去窝在对方身侧。
“陆……”
“嗯?”
“以后,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是个……”容印之并不想说出那个词。
“什么?”
“我的朋友……只有两个。”
他不会跟高长见分享心事,也不会跟傅小姐倾吐秘密。不谈交往的时间,他恐怕永远也无法成为拥有交心好友的那种人,古怪、孤僻、觉得所有人都对自己居心叵测。如果没有陆擎森,他将一辈子拥抱着自己说不出口的秘密和自卑,直到变成一堆骨灰。
你会觉得我是一个沉重的负担吗?
“两个?”陆擎森手臂一弯将他搂过来了,听他在鼻腔里轻轻地“嗯哼”,然后抱紧他,将脸颊贴在他颈侧,张开嘴唇啃咬。
“比我想得要多。”
被含住耳垂咬了一下,容印之叫了一声“混蛋”,不知道是针对他的牙齿还是回答。陆擎森贴着他的耳朵问道:“除了傅小姐,还有谁?”
于是陆擎森第一次听到高总和“你都看过我屁股了”的故事。
“如果我说——我希望你一个朋友都没有,会觉得我过分吗?”把嘴唇贴着容印之额头,陆擎森说。
觉得手臂里的身体微微震动,他听见容印之嗤嗤地笑:“你不是过分,你是奇怪……”笑完还嘟囔着“怪死了”。
“我说的是真的。”
容印之模糊地“嗯”,安静地陷入了睡眠。陆擎森亲了他一下,说“晚安”。
希望你一个朋友都没有,又希望我所有的朋友都能认识你;
希望所有人都能看到你的好,又希望所有人都看不到你的好;
希望所有人都喜欢你,又希望所有人都不要喜欢你;
希望所有人都因为你羡慕我,又希望所有人都不知道你。
我多么自私啊印之,我连你夸奖别人、叫别人的名字都会生气,是你一直在忍我,是你会让我变得脾气越来越差。
不不不,我不是在责怪你,这是我的问题。
“我会克制一点的。”陆擎森自言自语道,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容印之均匀的呼吸声。
床头上他的手机屏幕反复亮起来,陆擎森轻手轻脚地拿过来按掉,随后将那个陌生号码拉进黑名单又关掉手机,继续搂住了容印之。
临近年关,公司里的气氛多少有些松懈,不少员工已经开始提前休年假、晒旅游照了。容印之虽然压力如山,希望一天有四十八小时,但也明白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不能要求每个人都跟他一样变成工作狂。只能把年前应该确认的事项逐一跟各主管交代清楚,至少要做到有条不紊,年后立刻开工。
“你不是本地人吧,几号回家?”任霏的周报准时而且准确,听她把目前的进度汇报完,容印之问道。
她的请假邮件是要先通过自己批准的,一般来说要至少提前一周。
任霏摇摇头,淡定地说:“今年不回。”
容印之“嗯”了一声,没有问为什么,也不用问。
她今年的新年,大概要比以往更加沉重吧。
对容印之来说,跟任霏相反,今年是令他期待的新年。他不用在那个令人窒息的家里,听母亲对出现在电视上的任何一个人评头论足,抱怨大哥都不知道给她打个电话,再在年夜饭上把他这一整年的“没出息”做一个总结。
他是要跟陆擎森一起过的。
年夜饭的菜单到底用A、B还是C?
给陆准备的礼物他会不会喜欢?
初一做什么?初二做什么?初三初四呢?要不要去看个贺岁电影?或者干脆来个短途旅行?
还有几天快递就停了,之前下的内衣订单,不知道年前会不会送到?
有个牌子出了一堆了不得的内衣配件,是很适合新年的红色,自己一边摇头说“不行不行太夸张了”,一边全部下了单。
农历年晚上十二点,如果问他“要礼物还是要我”,他会怎么回答?
容印之忍不住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捂住了脸,反复骂自己“你完了”。
啊啊啊,真想马上就过年。
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是陆擎森以前那一部,容印之一直留着做为跟陆擎森的专用电话。除了陆的来电就只有房屋中介或者保险公司,碰上容印之心情好,至少会跟对方说完“不好意思我不需要”。
“是不是容先生?”
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胆怯,并不像一般的推销员,容印之又仿佛觉得这个声音在哪里听过。
“我是,请问你是……?”
对方突然间哭了起来,用濒死一般地哀求说道:“求你了……可不可以把他还给我……!”
容印之的心脏突地停了一拍。
“没有他我会死的!可不可以把擎森还给我……?”
他记起来了,曾经见过一次的——小字。
57:食言
陆擎森跟吕想去参加个农业讲座,回来吕想要蹭饭,陆擎森楞是没答应:你容哥最近一直加班没有时间,等年后吧。吕想就失望地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