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象升只带走一千骑兵,破军营还有九千人,再加上洪承畴的一千多人,仍有万余将士,枪炮弹药什么也都很充足,李自成就算来上十万又有何惧?
破军营行动极为迅速,听到命令之后立即往土坡上移动,辎重车辆在最前面,持盾持枪的交替轮换着断后,保护着李云崖打马上坡之后,两千铁盾兵将盾牌围成一圈在外面,每隔一段距离就安下一门火炮,铁盾边缘的空隙里伸出一根根斜指天空的长枪,火枪手们踩在盾牌后面的伸缩楼梯持枪瞄准,迫击炮手在内圈装弹准备开火。
洪承畴的队伍也被护在圈子里,见状捋着胡须暗暗地想,这位国师大人练兵果然厉害,绝非是传言中说的那样只会靠幻术奇技蛊惑皇上的废材,要跟这种人斗……他地默默在心中给京城那帮人点蜡烧纸。
很快李自成的队伍就冲过来了,见到这样一个小堡垒似的存在都有些傻眼,最先赶到的是李自成小舅子高一功率领的骑兵,绕阵走了一圈,发现根本没有丝毫破绽,随后是李自成的侄子李过,两人队伍加起来有两万多人,仍然不敢擅自发起进攻,直到李自成亲率的主力到达,共将近五万大军,为了避免过份分薄人力,李自成将队伍分成四部分,自己和高一功、李过、刘芳亮各领一万人,同时从四面发起攻打。
李云崖让火炮手稳住,敌军进入火炮射程之内并没有开火,进入迫击炮射程也没有开火,直等到冲进火枪射程之内,才让三种兵种同时开火,大炮轰鸣,数十道火光狠狠凿进敌军队伍,这炮能打三千米远,敌人最前面的已经冲到一百米的距离范围之内,这一炮轰进去,直接将前面的人打碎,后面人马惨嚎,一阵血雨,弹片乱飞,紧跟着迫击炮的炮弹像下饺子一样噼里啪啦撒落在二百米到四百米的地域之内。
第51章 逼宫
李自成的部队可远没有八旗军勇猛彪悍,遭到迎头痛击之后很快就哭嚎着溃败退下去。
乾军众将还没有在炮火轰鸣下的地动山摇中缓过神来,队伍已经溃散回来,各个身上带伤,浑身是血,山坡上弥漫着呛人的黑烟,下面是被炸出来的弹坑和破碎的尸体。
李自成手下将领对望一样,全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恐惧,这支明军的火器威力怎么那么大!而且射速也太快了,枪声几乎连成一片,根本不曾断绝,炮弹也是半盏茶功夫齐射一轮,还有那些能从头顶上抛射下来的炮弹,数量也太多了些。
无疑,这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如果强行去啃,就算拿下来也得崩掉两颗牙。
李自成打马向前:“明将出来说话!”
李云崖下马走上盾墙,站在台阶上露出半截身子,亲卫举着小盾牌在前面护着,以防止对方放冷箭,李云崖后面打出国师大旗:“你就是李自成吗?叫本国师出来有什么要说的?”
李自成今年二十六岁,满面风尘,身材十分魁梧,他见李云崖身材欣长,并没有穿道袍,也没有穿明朝的官服,而是跟普通士兵一样的绿色军服,斜挎宝剑,清俊的脸上满是高冷,心中讶然,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就是那传说中的祸国妖道,看上去像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少爷,难怪那些士子说他是崇祯小皇帝的男宠,这份气质,到还真的与众不同。
李云崖虽然也常跟战士们16 一起训练,但毕竟训练量相差太远,他就是锻炼身体性质的,跟朱由检比他算是个肌肉男,但是遇到李自成这种真正的肌肉男,他就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了,充其量也就是个强壮点的书生。
李自成本来想劝降敌将,说妖道乱国,打压异己,贪污弄权等等,比当年的魏忠贤更甚,大明朝气数已尽,让他归降大乾,没想到人家就是那个乱国的妖道本人,一肚子说辞就拿不出来了,急切间想要改口,却又找不出什么理由,唯一想到的就是,现在长安城那边有秀才写的话本,说这妖道以色魅君,跟崇祯小皇帝搞分桃短袖之事,还说的活灵活现,尤其李云崖砍了周皇后的老爹之后,这一出戏就更精彩了,连李云崖怎么跟朱由检在乾清宫里鬼混,怎么被周皇后撞到,朱由检怎么恼羞成怒要把皇后打入冷宫之类,每一句话都说的清清楚楚,就像他们看过了一样。
但在民间还是有很多人相信的,李自成忽然到嘴边上一番话:我们大乾皇帝身体强壮,你来大乾国做国师,保管比你在大明更好……还好他在最后时刻及时把这句话吞了回去。
李云崖看他不说话,冷笑一声:“你,是不是想劝降我啊?”
李自成背后的李过见李自成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不愿弱了气势,打马上前破口大骂:“妖道!你弄权乱国,搞得天下民不聊生,百姓们流离失所,比当年魏忠贤流毒更广,我家皇帝替天行道,专门诛杀你这种妖人!”他挥舞着铁枪,“待会将你抓住,把你押回长安城千刀万剐!”
李云崖纳闷:你是谁啊?我找你惹你了?至于这么恨我吗?
他面上毫无表情,依旧高冷,等李过说完,才沉声开口:“无知草寇!我乃封缘星仙人下界,辅佐朱家避过末世之劫,辽东满清八旗军尚被我一战打出长城,你们在我眼中不过是群土鸡瓦狗,挥手之间,便可令尔等烟消云灭!”
乾军这边纷纷鼓噪起来,李过等几个将领立即再次发起进攻,这次并没有同时进攻四面,他们把所有兵力都掉到一边,围成一个半弧,凝聚全部力量向坡顶上冲锋。
土坡并不高也不陡,但是青龙军的火器太猛,乾军这次冲了半个多小时,还是连盾墙的边都没摸到,就不受指挥地败退回来。
就在李自成整理队伍的时候,卢象升和曹变蛟杀回来了,万余精骑轰隆隆开始冲杀,李自成这边刚刚攻敌不成被打退,折了锐气,队伍也混成一团,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冲锋,顷刻间土崩瓦解,李自成在中军数十骑保护着慌忙逃跑,卢象升紧追不舍,大刀连劈死十数人,直到把李自成追得弃马逃进山林方罢。
等他回来时天已经黑了,李云崖派哨骑摸清楚东南郝摇旗部的情况,正在连夜逃走,队伍拉扯出十几里远,派曹变蛟随后攻杀过去。
剩下的人原地埋锅造饭,打扫战场,先抢救伤者,主要是自己这边的,死掉的弟兄也都把尸体收拢好,确定身份以后火化,以后把骨灰带回去,敌人轻伤也给医治,重伤的补刀送上一程。
这一战,青龙军以两万主力杀退了乾军共二十余万,斩杀敌军将领数十员,生擒六人,所得衣甲、兵器、农具等堆积如山。
李云崖这次共带了三万多人,除了两万主力之外,还有一万新兵,负责押运粮草,收编俘虏等后勤工作,将近二十万农民军的大溃败,能跟随主将逃走的只有很少一部分,大多数都在旷野里,有的是受伤跑不了,有的是太累跑不动,有的是根本不知道该往哪跑。
李云崖让新军们提刀过去收编俘虏,连夜收拢,第二天上午统计,共得了六万七千多人,除了一大半老弱之外,还有一万多青壮。
李云崖让新兵带着他们在太原城外修建战俘营,每千人一座大营,预算要修一百个。
对于这些战俘的待遇,只要是不跑不闹,就不许随意打骂,每天四张带咸味的玉米饼加两碗小米粥,并让新兵宣传,说等战争结束,核对完户口就发路费让他们还乡,这些俘虏们心中有了希望,都老老实实地呆在里面,有个别伺机闹事的,没有二话,拉出来就地砍了!
李云崖挥师南下,直奔汾州,那里已经被乾军打下来了,高迎祥御驾亲征,銮驾就在汾州城里,附近共聚拢了五十多万农民军。
就在李云崖要将士们饱餐一顿然后出发的时候,军情处传来快信,京城急报!
就在李云崖率领军队过了太行山进入山西境内之后,首辅温体仁带着内阁六位大学士,带头请求皇上处置李云崖,这回弄了三百六十条罪状,要把李云崖抄家问斩,凌迟处死。
朱由检自然不肯,并且狠狠地斥责了他们一顿,转过天来,勋贵们也都带头站出来要求处置李云崖,包括国丈周奎在内,连同开国这些年来,各个公侯伯们的后人,呼应百官,要求皇上把李云崖千刀万剐。
朱由检发现事情不对,先假装动摇,表示要考虑考虑,然后赶忙派人招吴三桂进宫。
只可惜,他派出来找吴三桂的锦衣卫也早已经被收买,密诏直接送到了温体仁家里,温尚书发现皇上要调青龙军进宫,嗅到了事态紧急,立即开始动手。
紫禁城被内外隔绝,将朱由检控制在宫中,然后以皇帝的旨意传令让锦衣卫将城门全部关闭城门,把吴三桂的青龙军挡在城外。
以温体仁为首的勋贵大臣们闯进乾清宫,朱由检正平静地坐在龙书案后面喝茶,看见他们进来,知道大势已去,他认真地吹着茶水上面漂浮的茶叶:“你们今天是要弑君不成?”
温体仁带头跪下,手里举着一封圣旨:“臣等绝不敢有弑君之念!只希望陛下以天下苍生为念,以祖宗社稷为重,惩治妖道,拨乱反正,以安天下万民之心!”
兵部侍郎陈新甲大声说:“陛下难道不知道,如今天下百姓都恨不能食那妖道之肉,喝那妖道之血,陛下再宠信那妖道,恐怕也要跟他一起被天下人所唾弃!”
“混账!”朱由检抬手把杯子撇出去,正砸在陈新甲的脸上,还没吹凉的茶水洒了陈侍郎满脸,“你们一个个吃着大明朝的俸禄,却为大明朝做过什么?除了欺上瞒下,贪赃枉法,你们还做过什么?云崖为朕打跑过建奴!皇太极来的时候,你们这群人在哪里?你们怎么不出城去,为朕,为这天下万民去跟建奴拼命?云崖在两年的时间里,一共给了朕一千三百多万两银子,用于各地赈灾,卫所发饷,你们呢?你们一个个家财万贯,良田豪舍,哪个是两袖清风的?朕让你们共体时艰,为国捐赠的时候你们又都在哪里?现在云崖领军到山西平叛,你们就反了天了?”
忽然外面有锦衣卫来报,说是有三个团的七杀卫要求进城。
“拖住他,让腾骧四卫去!”温体仁拿着圣旨过来,“时间紧急,还请皇上允了这处置妖道以及他一干党羽。”
“你们休想!”朱由检年年夏天都去军校跟李云崖住一段时间,身上也带着一些军人气质,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
温体仁喝道:“请出皇上龙印!”却没有敢上前,毕竟今天他们用手拉扯朱由检一下,日后就要留下一个抹不掉的污点,温体仁再次喝道,“不赶快了结了这里,等吴三桂率领青龙军杀进来,咱们全都要满门抄斩了!”
这会勋贵和大臣们互相对视,终于咬牙狠心一起包围过来。
第52章 逃离
先前朱由检发现自己的龙印被盗用之后,怒不可遏,也惊惧不已,连太监们也都背叛他了,虽然不是全部的,但仍然听他命令的只剩下一少部分,敢不听从对方的都被控制起来了。
朱由检终于应了李云崖所说的,大臣们把他困在紫禁城里,形同软禁,而且这一次的情形比他刚进宫面对魏忠贤的时候更为可怕!
不过朱由检很快稳定下来,并没有自乱阵脚,他亲自去找掌印太监要印,掌印太监已经不知去向,大印如今落在别人手里,只说会好好替皇上保管好大印的,不劳皇上操心。
由于有前朝魏忠贤的例子,朱由检生怕锦衣卫和太监们擅权,蒙蔽自己在外面为非作歹,登基之后屡次打压,锦衣卫和东厂的钱粮被一削再削,人数直线下降,稍有差错便即重罚,像徐应元当年阻挡李云崖进宫,立即被发配到南京去看皇陵,其他人更不必说,因此这帮人心里怨怼不免越来越深,这次温体仁答应他们的是,要废掉朱由检,从宗室里再找一个小孩子进宫当皇帝,已经有了三个人选,小皇帝自然要依靠这些太监们,这次士大夫跟勋贵宗室,以及太监们联手,朱由检已经是穷途末路,再也没有翻盘的机会了,所以这些生了二心的太监们都不再把朱由检当回事。
提督东厂的大太监王之心直接让手下强行把朱由检带回乾清宫软禁起来。
朱由检抽出那把黑剑,一剑就把冲过来的第一个太监砍了个满脸花,然后舞剑急冲,吓得太监们纷纷后退,他冲到抱着龙印的太监面前,抬脚踹倒,将印强行抢过来,然后持剑大步离开。
皇帝所有的圣旨诏书都得用这个印,这个印在对方手中就会被他们以自己的名义假传圣旨,因此朱由检先将这个大印抢过来,温体仁今天才需要集体进来逼宫让朱由检用印下旨,不然的话他们自己直接就给盖上了。
这回见群臣逼近,朱由检又把黑剑抽出来,怒指群臣:“谁敢放肆!”
从军校回来,朱由检被战士们整齐的方阵和李云崖身上的肌肉刺激得荷尔蒙狂飙,每天都抽出两个小时锻炼身体,还专门请了剑术高手教自己炼剑,因李云崖是道士,他对道士比较有好感,特地派人去湖北武当山请人入宫,教授自己武艺,如今已经炼了一年多,沉重的黑剑已经舞得虎虎生风,横剑怒目而立,把要冲过来的大臣们都给镇住。
历史上,很少有皇上能打架的,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多是手无缚鸡之力,但大明朝比较奇特,开国皇帝朱元璋就不说了,发起靖难之役夺权的朱棣也不说了,明朝中期的正德皇帝朱厚照竟然也是个很狠人,他在紫禁城外建了一座豹房,那里本来就是皇家动物园,他又给扩建,不爱鹦鹉八哥,小鹿小猴这种,只爱凶猛的老虎豹子,有时候还亲自下场光着膀子跟豹子格斗,朱厚照一生当中最得意的事情就是把蒙古小王子打得许多年不敢南向窥视中原,还在战场上以皇帝之尊亲手斩杀了一个蒙古鞑子,死后谥号为武宗,当不愧这个字。
大臣们逼宫,很少会真把皇上抓住要砍要杀,因为从古自今,但凡弑君的人,基本上不会有好下场,即使当时立下了大功,改朝换代之后,被他亲手捧上去的人也会对他心存芥蒂,因为你敢杀皇帝!这在各朝各代都是个极大的忌讳,活着的时候过的不会好,死了之后更会落下千古骂名。
按照温体仁的剧本,这么多大臣勋贵们一起涌上来,皇上即使不服软也应该痛哭几声,叫骂几声,然后被人拦住不敢动弹,任由他们把龙印夺过来盖在圣旨上。哪成想皇上竟然拔出宝剑来要玩命,谁敢跟皇上玩命?别说把皇上杀了,就算把皇上弄伤,或者逼死都是了不得的局面,事后不管换上哪个朱家的人来当皇帝,甚至哪怕改朝换代,任何一个人上位,要做的第一件事都是把这个逼死朱由检的人满门抄斩,诛灭九族,以安天下人之心。
朱由检今年正好二十岁,正是血气方刚,能够豁出一切敢打敢拼的年纪,这帮人要逼他就范哪有那么容易,重达二十一斤六两的黑剑再被挥落。
“喀嚓!”龙书案的一角被轻轻切下来。
朱由检用剑指向群臣:“都给我滚!滚出去!”
锋利的剑尖指向谁,谁就眉头一跳,被朱由检逼着连连后退,直至退出乾清宫。
众大臣们皱着眉头,满脸苦瓜,相互对望,温体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暂时……先这么着吧,我早已经派人传书发往江南各地,如今大势已成,现在最重要的是,消灭吴三桂在城外的一万七杀卫!立即派人到城外传旨,就说皇上召吴三桂进京面圣,妖道在山西被流寇大军围住,皇上要他去解救,等他落单进城,立即让人乱刀砍死!我已经派人秘密联系周围各路领军将领,山东有参将刘泽清愿意发兵响应清君侧,还有其他各路人马,共可得二十余万,足以定鼎乾坤,等外面的事了解,再带着众位将领一起来请皇上罪己退位即可!”
他们商量着离开,朱由检关上乾清宫的大门,也是心跳不已,他用袖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赶紧找出一套小太监的衣裳换上,谁也不会想到,他这个堂堂一国之君,竟然会穿上太监的衣服,被他在看守的锦衣卫和太监们的眼皮子底下溜出乾清宫。
朱由检身边的几个心腹太监如曹化淳、高起潜等都被抓了起来,一些小太监直接被处死,剩下的都是王之心的人,朱由检想办法要逃出紫禁城,溜了两圈,忽然被一伙巡视的队伍给逮到,为首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太监,大声喝问:“你是哪个宫的?怎么在这时候乱走到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