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明朝当嫡女完本[古言]—— by:苦吗
苦吗  发于:2017年03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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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老夫人,走了。
福荷院内陷入了一片死寂,不时有几声粗重的呼吸声响起,那么的疲惫、无力,而又痛苦。
于嬷嬷用拧干的毛巾替老夫人拭去额头上的冷汗,一点点的拭去。见到老夫人这样,苏直叹息又无可奈何,交代了一声便走去忙其它的事儿了。
熬好的药汤端来,却因为老夫人昏迷当中,一口一口的伺候着喝了进去,多半的药汁流淌了出来,而老夫人只是迷迷糊糊地张了张干涸的嘴唇,说了几句胡话,意识似乎被苦涩的药汁苦得清醒了几分意识,过了一会又昏昏沉沉的睡去。
连着好几日,都是这样子。
苏三媛依偎着躺在老夫人身旁,门外的天色,已经一点点的黯淡无光,只有廊上挂着的几盏引路的灯笼,随风摇晃,烛光闪烁不定。
苏府沉浸在死寂之中,来来往往的丫环婆子,脸上浮现的多是悲伤神情。
似乎……从老夫人摔了那一跤过后,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偶尔会清醒一会,坐在床沿喘了几口气,又会觉得疲惫躺下睡觉。
何大夫来看过几次,最后来的一次,摇了摇头,脸上浮现的是漠然,“先按着这单药方服用几日看看效果,要是还是没什么起效,那你们早点做好准备。”
苏直陪着何大夫,进来的时候,脸色一片难难堪。
苏三媛坐在床榻边沿,朝着苏直方向看了眼,收回视线落在了祖母身上。这几日,祖母醒来会跟苏三媛讲一些她年轻的事情,有爱过的,有恨过的,有失去挽回不了的,可是让祖母更无奈的是,很多恨得人都已经不在这世间了。
生不带来一物,死不带走一物。
“大小姐,你也在这里伺候了好几日了,先回去换身衣裳休息一会,别把自己身体伤了。”于嬷嬷凑到边上,小声的说道:“老夫人这边,我伺候了几十年了,不会有事的。”
“恩。”苏三媛看了眼熟睡过去,容颜显得憔悴的祖母。
回廊下,与外面回来的杨氏正面遇见,只见杨氏似乎心情很糟糕,只是抬了眼皮看了眼,便匆匆的擦肩走了过去,这使苏三媛想起了那日祖母紧紧攥在手中的一小块布条。醒来以后,祖母也不曾提过这件事,就算是苏三媛有意在祖母面前提起布条的事,也只见祖母眼中闪过令人看不懂的情愫。
全身侵湿在热水桶中,袅袅的烟雾弥漫在桶边缘。水中曼妙的白皙身段若隐若现。两边伺候的景花跟翠香手下擦拭玉肩的劲,力度适中。
原本一直闭目养神的人,缓缓睁开眼眸,“昨日是吴太妃寿宴,苏常悦那边有发生什么事了么?”
“小姐,听说安和郡主当众骂了二小姐。但是吴太妃宴会上那些小姐,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现在都还有好多位小姐说郡主性格太霸道了,倒是很少有人说二小姐的不是。”翠香说道。
苏三媛垂眸,缓缓颌首,说道:“让你们拿的那块小布条,查到是谁的么?”
翠香视线瞟向景花。
“小姐,那块小布条应该是二小姐的。二小姐院子里的丫环告诉奴婢,二小姐有一件小袄被撕坏了。奴婢拿了布条,刚好能拼凑在一块。”顿了顿,景花说道:“奴婢还听说,老夫人摔倒前,曾经跟二小姐呆在一起。只是后来是于嬷嬷发现了老夫人摔倒在地上的。”
“你说……祖母为什么要去撕扯苏常悦的衣裳?”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
苏三媛从水桶之中站起身,将酮体上的水珠擦拭干净,穿上翠香递来的衣裳。一件一件穿到身上,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垂落在身侧,透着一股慵懒华贵。她*着双足,踩在石板上,朝着屋外头走去。
眼底浮现的阴霾,脸颊显得苍白憔悴。
苏三媛抿着唇瓣,突地抬头看景花,“景花,你过去时刻陪在祖母身边,尽量注意祖母饮食起居。我总觉得祖母一定有什么事藏在心里不说,而且这件事,有可能是苏常悦的把柄。否则这几日,苏常悦的表现,为什么会那么古怪。”
“小姐,你是指二小姐这几日生病不来看老夫人的事吗?”景花问道。
“恩。”苏三媛眉头紧蹙,这几日没怎么睡,头晕眩的厉害,现在多想了这些事,头晕眩中夹带了阵阵刺痛,“翠香,一会你过去查查看,那苏常悦是真病了,还是装病的。”
“小姐,你先躺下来歇会,奴婢这就过去找几个熟悉的姐妹探听。”翠香边说话,手中边开始整理床榻,将将薄被拉开,直到看着小姐躺下闭上眼眸,雾一般的睫毛一颤一颤,脸颊憔悴无血色。
替小姐掖了被角,翠香才同景花一起退出了屋。
一觉睡得很沉,像是走了一条很长的甬道,看不到尽头。
苏三媛恍惚中听到翠香的哭声传来,景花眼中含着泪花。“难道我死了么……”苏三媛呢喃道。才逐渐地回过意识,发现身体可以支配了,苏三媛缓缓支起身来,只觉得身体一阵阵发烫,头疼的厉害,“翠香,你哭什么。”
呜呜的哭声阵阵。
隐约间,听见了谁哽咽着说话道:“小姐,老夫人走了。”
“走了?走去哪里……”苏三媛睁着眼眸,有些迷糊的问了几句,后又突然回过神来,“你是说祖母走了?!”说着,苏三媛再也顾不得头昏脑涨,忙快步站起身,朝着福荷院跑去。
苏府,格外的安静。苏三媛慌乱奔走的脚步声,似乎使得苏府添了几分怪异。直到出现在福荷院门外,苏三媛觉得自己站在人群中更显得突兀。
好多的人,跪在床榻前痛哭。
苏三媛缓步走了过去,只看见床榻上祖母闭着眼睛,脸庞是死灰色,全身似乎都是僵硬的,额间的银发似乎被她带起的风,吹得飘了起来。恍惚间,苏三媛似乎看到了祖母的脸颊与前世外婆的容颜那么的相似。
胸口涌起腥甜,苏三媛吐了一口鲜血,整个人便失去了意识,昏倒在了地上。
耳边的呜咽声,阵阵的传来,又逐渐地消散去。
似乎还听到被人称作扬尘子的人,站在庭院之中惆怅若失的叹息道:“我终究还是来晚了……”
☆、53 她们令人心痛的对话
苏府宅院挂着两盏白灯笼。
扶灵的队伍伴着漫天的白纸铜钱,哭泣声压抑得让人永生难忘。
乌黑的棺椁如磐石,压抑得让人喘息不过来。
送葬过后的好几日,苏三媛脑中都是一片空白。
福荷院,被收拾了一遍,随后正屋就被锁了起来。苏府极少有人再去看那个引人伤心的地方。
原本该在家守孝三年的苏直在第十日,被一道圣旨重新启用。
如今朝廷以孙太后与皇帝势利相抗衡。吏部尚书是六部之首,往日依赖于吏部尚书苏直中立的角色,倒没有出纰漏,并且各方的势利,是需要有中立者角色做实事,否则权力天平倾斜过度严重,造成的后果可想而知。
当这道圣旨下来以后,很多官僚便私下里讨论着这样的一番内容。似乎也只有这样,能多少纾解他们心中的烦闷。
苏府笼罩在乌云之下,连日来的大雨,冲刷不了压抑灰暗的气息。每个角落,似乎都在无声地流泪。
滴答。
滴答。
一点点透明的水珠从角落掉落在积水之中,荡漾一圈圈的涟漪。
“小姐,回去院子休息一会,好吗?”翠香蹙眉,手中撑起一把油纸伞,替小姐遮挡雨水,可雨下得太大了,总会有水花溅到小姐身上,将她衣裳侵湿一片。
看到景花走来,翠香暗暗使了眼色,景花轻轻点了点头,走向那抹孤寂的身影边上,“小姐,要是老夫人看到你这样?3 茏庞辏隙ㄒ钅慵妇淞恕P〗隳闳羰切睦锿纺咽埽蕹隼匆埠靡恍灰苁钦饷幢镌谛睦铮簧豢缘模岜锍霾±吹摹!?br /> “恩。”
苏三媛抬头,目光静静地看着福荷院紧闭的那扇门,再也不能从里面看到一抹身形略显伛偻的老人走出来身影,也再也不能感受到那手掌抚摸额头时的温暖,再也不能有勾起前世家的感觉的瞬间了……
荷花亭,回廊,甬道,都还能感受到熟悉的味道。
可是,祖母真的已经不在了。不在了。
苏三媛从大观园走了过去,本想看看杨氏这几日憔悴的模样。听说杨氏已经好几日没出过门了,整日都躲在屋里头,茶饭不思。
听说这几日,爹也原谅了杨氏并在她房中过夜。
听说入画肚子越来越大了,有懂得看的婆子说,应该是个公子。
苏三媛脚步突然停了下来,雨声在她耳中格外清晰,似乎在雨声之外,还有什么格外刺耳的笑声,那么突兀的响起,扎的她心口阵阵发疼。
“小姐,你怎么脸色这么苍白?”
苏三媛摇了摇头,还想要说些什么,里头交谈的声音曳然而止。有脚步声从院内走了出来。是杨氏跟苏常悦还有……苏允。
“你怎么会在这?”杨氏皱着眉头,没好气问道。
苏三媛细细的看着杨氏,不知道为何,总觉得杨氏容光焕发,似乎比这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气色红润。察觉到苏允眼角笑意僵在脸颊上,苏三媛看去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轻声问道:“母亲,你知道祖母是怎么摔倒的吗?”
几人皆是一愣。
苏常悦脸色沉郁,狠狠地瞪着苏三媛。
“媛姐儿,事情已经过去了,你揪着这事问,是什么意思?”杨氏深深吸了口气,不耐烦口吻道。
“允儿,你知道祖母是怎么摔倒的吗?”苏三媛冷冷盯着苏允看,一字一句的问道。
苏允怔楞住。不可能,刚刚她们几人说话很小声的,姐姐不可能听得到的。苏允感觉得七上八下,心里不自在。面上茫然地摇了摇头,“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于嬷嬷当时不是已经讲过了么?是祖母自己摔倒的。”
苏三媛没有再说话,转身先离开了。
翠香没有反应过来小姐会一声不吭地离开,一步没跟上,只见小姐被雨中浇淋浑然不知,翠香忙用伞伸过去替小姐挡雨。边上的景花拿出手帕,仔细地替小姐擦拭掉那些雨水。
“母亲,她……该不会是听到我们讲什么了吧?”苏常悦蹙眉,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主仆三人的背影。
杨氏咬咬牙,不屑道:“怎么可能?除非那死丫头有顺风耳,要不然怎么会听得到我们讲话?”
“母亲,那姐姐她怎么会那样问我们?”苏允嗫喏道。
杨氏冷哼道:“兴许是那死丫头心情不好,想在我们这儿存心惹事吧。以后没有你们祖母护着,看那死丫头还能嚣张到哪里去!”
苏允听了,下意识朝姐姐消失的方向看去,面上没有显出喜怒之色。
回到华安院,苏三媛将自己扔进床榻,用薄被盖在身上,抱着枕头无声地哭着。
翠香用手轻抚小姐的后背,焦急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是身上哪儿不舒服么?”
苏三媛摇了摇头,没有吭声。
脑海中回忆起刚刚听到的声音:
“翠香,大概小姐想老夫人了吧,你也别问了。”景花在边上提醒道。
苏三媛睁着双眼,泪水顺着脸颊流淌沾湿床褥。
“母亲,这件事情终于过去了。”苏常悦呢喃道。
“就你这毛毛躁躁的性子,才多大的事,能吓成这个样子。”杨氏的声音顿了顿,“你得好好跟允姐儿学学。”
“母亲,刚刚发生了这种事,还是不要再提了。说起来心里怪难受的。”苏允的声音,颤抖道。
“是啊,祖母走了,那些事再也不会被人知道了。”苏常悦的声音透着一股忧伤,“以后,都不要再提起祖母了。”
记忆的这些声音里夹带着雨声,像是谁在无声地哭泣着,那么的悲伤。
苏三媛咬着下唇,手中重重地抓住枕头,心里头尖锐的刺痛,越是回忆一遍祖母生前的好,越是痛恨听到的这些说话者冷漠的口吻。泪水一滴滴的滚落在枕头上,恍惚间,脑中闪过一道昏迷时隐约听到的声音。
不知道是梦还是真实发生的,有一道声音说:“真想不到,我一生救人无数,可是我亏欠的人,居然是中毒死的。真是可笑可悲可叹!”
苏三媛用袖子胡乱擦拭脸颊上的泪水,走过去开了门,喊景花到身边问道:“祖母走的那天,有没有陌生的老翁出现在苏府?而且是会医术的那种,但是他好像没有替祖母开药方的?”
☆、54 权位之争
景花摇了摇头,“奴婢没有看到,或者可以去问问于嬷嬷。”顿了顿,“不过,于嬷嬷已经搬出了苏府。”
“搬到哪里去了?”苏三媛问道。
“听说是住到她弟弟家中了。不过奴婢认识于嬷嬷弟弟的家宅,小姐如果想要找于嬷嬷,奴婢可以给你带路。”景花说道。
“明日吧。”
“那奴婢去准备一下。”景花说道。
屋外连日来的雨,到了傍晚时分才停了下来。庭院之中好几处小坑积满了水,风吹过,荡起一层一层的涟漪,倘若有几片洁白的花瓣坠落,便会一点点沉进积水之中,被几片叶子遮盖住了。
乌蓝的夜空,几片薄云缓缓飘过,一轮皎洁的月光,洒下清冷的余晖,将整座庭院都衬托的格外寂静。
苏三媛立在荷花亭边,望着池里几尾鲤鱼,仿若未闻边上接近的脚步声。
“媛姐儿。”
苏三媛缓缓回头,朝着来者看去。
苏直的声音惆怅,走到苏三媛身旁,并排望着池水,眼角的纹路,被岁月印刻出了苍老的迹象。眼眸之中,再没有少年时清亮含笑。在岁月的变迁中,他眼中只剩下一片深邃,让人捉摸不透,他念道:“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是啊,人生世事变换之快,令人抓握不住。”苏三媛淡淡的说道。
苏直听了,抿唇笑了笑,伸手拍了拍苏三媛的脑袋,声音沉闷道:“郕王已经答应娶悦儿了,但是……他明言也要娶你,这事皇上不同意。”
苏三媛没有说话。
“如果你不想嫁给郕王的话,爹再帮你寻户其它的好人家吧。省的你们姐妹共侍一夫,闹起来让人笑话。”
苏三媛抿唇,浅浅地笑了,有些苦涩的滋味,“爹,我想为祖母守孝三年。现在不想谈婚事了。”
“这事确实也急不得。”苏直说着,目光飘远,似透过苏三媛看到了熟悉的沈氏,落寞道:“爹怕的是,你这么再拖一两年,到那时候成老姑娘,谁敢娶你?而且郕王,我也不敢再多嫁闺女给他。毕竟这几年,朝堂乱糟糟的,不成样了。”
“爹,大理寺左少卿,现在是怎么样了?”
“皇上让王公公去查了那桩案子,过了没多久,薛瑄就被无罪释放了。”苏直叹息,手负在身后,“大概真是托了郕王的福,朝堂上那些风波才息了……不过,怕是也得罪了郕王。”
说着,苏直的视线看向苏三媛,犹豫了好久,才说道:“媛姐儿,这么多年来,爹能在朝廷上占据一席之地,是明白月盈则亏的道理。你明白爹说的意思么?”
“爹是指苏府不嫁二女给郕王的事么?”苏三媛试探性的问道。
苏直闭目,缓缓地说道:“前几日,我听说孙太后有意将外甥女许配给郕王为妃。回想起郕王在皇上面前要请一道圣旨想娶你为妃,我真的是担心,担心这日后,我们苏府会因为这些事卷入皇权之争。”
清楚知道明朝这段历史后面的发展走向,苏三媛自然明白爹的担忧不会是多虑,凭爹经历的那么多官场是非事,也许这就是爹的直觉。若非真心疼爱嫡长女,他也不会把这些事说的这么直白。
“爹,我都懂。”苏三媛喃喃道:“明日我想出府散散心,顺便去庵里烧香祈福,可以吗?”
“想去散心,那就去吧,还有谁敢拦你不成?”苏直笑着说道。明明是玩笑话,落在耳中,却成了最炙热的话,温暖了心中最柔软的一块位置。
夜色渐渐笼罩了整片大地,灯笼随风摇曳,风清冷而寂寥。
两抹渐行渐远的身影在夜色之中相伴,灯笼的光芒温暖而肆意的燃烧着。
“媛姐儿,爹送你到这,你自己进去吧。最近这副憔悴模样,好好的休息,什么事都有爹在。”
“恩。”
苏三媛点了点头,走进华安院。
夜色无声而沉寂。窗外的月亮格外的清冷。
窗格缝隙的风吹进来,卷带起一抹倦意,使得床榻上的人抵不过困倦,陷入了更深的睡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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