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和魔王的幸福生活完本[古耽]—— by:寒江.妃子
寒江.妃子  发于:2017年03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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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儿能呢?臣也是偶尔捡到他的——这家伙逃出来以后,在花街柳巷开黑医馆子,专门医治妓-女啊小倌啊什么的……啊哟!”
“你还去那种地方?”
腿侧麻筋上毫无预兆地被用力一掐,凌玉城整个人都弹了起来,从肩背到脚尖绷得笔直。半晌才好不容易放松下来趴回床头,却不敢抱怨,只埋在枕上低低的解释:“臣真没去过,臣又不是没人伺候……啊!陛下你这是公报私仇……嗷!疼——”
“不是没人伺候,嗯?公报私仇,嗯?”灯烛下摇曳的人影笼罩了整个床头,声音越发轻柔,语气却是越来越危险,凌玉城翻了个身,把终于获得自由的两条腿一并裹进被底,往床头缩了两缩,脊背已经抵上了床柱:
“陛下,陛下息怒——”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从mc里活过来了,谢谢大家。
昨天真是一点力气都米有坐都坐不住了……
以及小凌你要多少次才能学会不作死就不会死这句话……
以及的以及,诊疗时候的愉快交流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杨秋同学用心极其……
第85章 江走乌龙穿紫塞
穿过奚族领地,元绍大驾行进的方向便由正东偏向东北,直奔黑水而去。一路上,丁零的飞骑卫、渤海的白山卫和黑水卫陆续前来拱护御驾,周围的肃慎、乌罗等小族也不敢落后,就连去年年初闹了一场的海西野人,都千里迢迢顶风冒雪,派人前来向御驾纳贡,献上积攒了一年的貂皮、鼠皮、北珠等物表示臣服。
依照北凉传统,每年正月底,皇帝至黑水破冰钩鱼。铁勒族崛起北方不过百多年,这一习俗不见于史书,是以凌玉城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这天寒地冻千里冰封的,有什么鱼可打——没看到黑水上下冰封雪盖,冰层少说也有一尺厚,四匹马拉的大车都能随便走么?
再说北方的鱼哪里好吃了!
白茫茫的冰盖上,各色锦帐东一顶西一顶,花朵一般四下里撑开,簇拥着当中尤其高大的一顶金帐,其中丁丁当当,凿冰的声音不绝于耳。这头一条鱼必要皇帝亲手捕获,供祭于天地祖宗之前,称为头鱼祭,以此占卜当年雨水丰歉,其中祭祀的意味极重。现在鱼群还没到来,照例不奏乐、不开宴,元绍也只能坐在黑水河畔的金顶大帐里,和前来朝拜的大小酋长们谈笑寒暄打发时间。
凌玉城在他身边并肩而坐,含笑倾听,时不时也插一两句活跃一下气氛。旁人只道皇后和陛下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看在元绍眼里,凌玉城脸上满满都写着好奇,简直恨不得立刻丢下这一帐的人,蹲到冰面上看人凿冰去。
哎,这样子真是……去年猎天鹅的时候,可没看到他这么好奇过,不但没有东张西望的心思,连必备的海东青不提醒他都能忘了带呢。
果然是想开了人也活泛了,开始看什么都觉得有趣了么?
好吧好吧……其实在冰面上打鱼真的挺有趣的,他小的时候给父皇带着过来,能在冰面上一蹲半天,拿叉子叉、拿网兜抄,在冰上滑来滑去相互追逐,不被揪着衣领拽进帐篷那是怎么都不肯回去。何况凌玉城第一次来这里,那还不是什么都新鲜?
一边想着,一边不知为什么就开始有点心疼。凌玉城的经历他不用刻意回想就能背得下来,七岁之前跟着生母过得是什么穷日子就别提了,七岁之后入宫伴读,十四岁出仕,十年戎马生涯以后就到了他的身边……
这么多年,凌玉城根本,连童年都从来没有过吧。
头鱼祭虽说是皇帝亲手捕鱼,可总不能让皇帝学渔翁一样,在冰面上扛了钓竿蹲上两三个时辰。操办的侍从都是经验丰富,趁着大队人马忙忙碌碌搭设帐篷,早就以大帐为中心,在上下十里处的河面凿开冰缝,撒下大网,向中心驱赶鱼群。这冰河上用的渔网也不是海边常见的麻织罗网,而是用羊毛、马尾等各种长毛编织搓制而成,关键部位更以大牲畜筋腱加固,坠上石块和大大小小的滚钩。从一大早忙起,到这会儿早就水到渠成,外面一递一声地传报进来:鱼群已到,请陛下捕鱼!
元绍当即携了凌玉城起身。凌玉城只道那一群大大小小的各部酋长都要跟来,谁知道除了元绍的随身卫士跟上,其余人都只是跪送——就是卫士们也在帐外止步,元绍信手接过随从献上的绳钩,缓步踏入冰面中央的大帐时,身边仅仅伴了他一个人而已。
“怎么了?”面对凌玉城已经完全不掩饰的好奇眼神,元绍嘴角微微上翘,装作漫不经心地盯着冰洞中心的水面,“这开年第一条鱼,本来就是要朕亲手猎获,弄一大群人跟在边上伺候着算什么?——还是你觉得,朕连区区一条鱼都收拾不下了?”
……要我现在跪下喊陛下威武陛下万岁陛下无所不能么?
“臣只是好奇,据说太宗皇帝继位的时候只有五岁,世宗皇帝更小,只有两岁……”据说这鱼是祭祀用的,所以非要皇帝亲自动手?
“皇帝年纪太小当然就是太后动手——不然你以为呢?不但冬天打鱼放鹰,秋天猎虎射鹿,冬至杀羊杀马也是一样,都得皇帝亲自上阵,不然何以服众?”
凌玉城瞬间兴起了高山仰止的感觉。北凉历代掌政太后还真不是好当的,非得能文能武,马上马下都来得,非女中丈夫不能为之……这么说起来,皇帝想要亲政,至少武力得达到一定标准,不用太后代打才行?
说话间冰洞里已经翻花沸滚一般起了波澜。这帐中的冰洞并非如凌玉城所想的只有一个,而是总共凿了四个洞眼,当中一个凿穿,旁边三眼留了极薄的冰层,透过冰面,可以看到下面鱼群挤挤挨挨,时不时就有细细的冰裂声传来。
冰洞中浪花越滚越急,渐渐有小鱼往上弹跳起来,开头还只是手指长,到后来越挤越多,竟有尺把长的鱼儿慌不择路地跳出水面。凌玉城生长南方,平生所见鱼儿最大也就一臂多长,各种著名嘉鱼,如鲈鱼、鲑鱼、鲥鱼等不过盈尺,到这时候看到一尺来长的鱼都自己跳了出来,不免频频扭头望着元绍,不知道他为什么还不动手。
元绍一手挽了绳钩,站在冰洞边凝神望着水面,动也不动一下。等待良久,见冰洞里如同滚开了似的冒起无数大大小小的气泡,旁边三个洞眼里更无小鱼向上乱撞,笑道:“来了!”手一扬,半尺来长精钢打就的弯钩牵着长绳破水直下,入水之时竟是无声无息。
水面一静,随即大片大片的水花直扬起来,泼得帐内地面湿滑到无处站脚,雪浪里更翻出丝丝缕缕红色。多股马尾掺着牛筋绞成的长绳一忽儿软软弯垂下来,一忽儿绷得笔直,一头紧紧握在元绍手里,没入水中的另一头绕着冰洞团团打转,两人站在洞边,只听得脚底冰面被撞得砰砰直响。
但凡大鱼性子都是极长,凌玉城自己虽然没钓过鱼——他也没那个闲工夫,也听人说过,钓一条鱼往往有磨个大半天的。再看水底下这条鱼撞击冰面的威势,隔着一尺多厚的冰层都能感到震动,忍不住猜测今天要多久才能钓上这条鱼来。或许他其实应该出去一趟,拿根鱼叉过来帮忙?
元绍脚下稳稳踏在冰面上,手里的绳索跟着大鱼去势或收或放,还有余暇招呼凌玉城:“哎,你倒是动一动步子,留神靴子给冻在冰面上!到时候朕可不帮你敲冰——”一边说一边踏前两步,趁着大鱼游近冰洞的时候,吐气开声狠狠往上一拉,那绳索登时又在手臂上多绕了两圈。
过了一顿饭时分,下面渐渐安静下来,元绍手里的绳子也再次放下去五六尺。凌玉城刚凑近了弯身去看,冷不防听得一声招呼:“让开——”眼前一片水花溅起,不假思索,立刻照着元绍的命令纵身倒跃。
电光石火间元绍一声叱喝,手中长绳狠狠一抖,随即双手握住绳索往上急挥。内力透入,那条水淋淋的长绳蓦地往上一扬,带着一条银光闪闪的大鱼飞出水面。
这条鱼——凌玉城的视线反射性地追随过去,三尺、四尺、五尺……眼见得升出水面的鱼身已经超过了一人高,鱼尾居然还在水里,他不得不咬了一下舌头,才能让自己的下巴不至于掉下去冻在地上。
不是吧……看着元绍凌空虚击一掌,打得那条足有几百斤重的大鱼顶开帐帘直飞出去,听着外面欢呼声如雷响起,凌玉城实在忍不住甩了把冷汗。
皇帝这活儿,在北凉真心是个体力活!
跟着元绍踏出大帐,凌玉城第一眼就看到那条身长丈许,尖鼻阔口的奇形巨鱼在冰面上挣扎。整整一小队的金吾卫面对面排成两排,各执□□长戟,交叉着死死把那条大鱼按在冰面上,各个咬牙切齿,满头大汗,两条腿死死扎成马步或者弓步,在湿滑的冰层上微微发抖。
凌玉城宁可相信他们是害怕滑倒——十来个人对付一条鱼,还收拾不下来也太无能了。不过……
“走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臣在找铲子……”
“嗯?”
“他们按得这么用力,待会儿那条大鱼会不会直接冻在冰上?”
这一刻,元绍无比庆幸他们身边一丈都没有人,而凌玉城又尽量压低了声音。
会有这种匪夷所思想法的,真是他的皇后么?
那条鱼在断气之前会不会冻在冰上,以至于需要铲子铲下来,显然不是皇帝和皇后需要关心的话题。两人在卫队簇拥下回到寝帐,换下钩鱼时穿的皮弁,穿上和冬至日当天一模一样的隆重祭服,还没出帐,连绵不断的欢呼声就再一次响了起来。
“五百二十三斤!”一个充满喜悦的大嗓门用足了力气喊着,“头鱼重五百二十三斤!渔获过十分,卜得今年雨水丰足,收获无虞!天佑我朝!”
“天佑我朝!吾皇万岁!”
“万岁、万岁、万万岁!”
欢声雷动,由御帐周围远远蔓延出去,凌玉城嘴唇翕动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忍住了。天晓得一条大鱼和雨水之类有什么关系……瑞雪兆丰年,有年底年初一场雪打底,今年的收获就已经定了一半,需要靠皇帝千里迢迢来打一条鱼占卜?再说雨水太大了难道是好事?还得备着防涝防洪好吧!
元绍看他眼珠四下乱转,神情古怪的样子就知道他在又在胡思乱想。然而头鱼祭是北凉开春最重要的祭祀之一,可以腹诽,却万万不能胡乱说话——所幸凌玉城最终闭紧了嘴一个字都没有说,也省得他开口喝止。
举行祭祀的地方离御帐颇有些距离,凌玉城在元绍的眼神示意下与他并马而行,走了一盏茶功夫才到。展开在眼前的却不是屋舍殿宇,甚至连就着岩石雕出的神像也没有看见,视线所及,只有一片郁郁苍苍的树林——或许冬天都不能用郁郁苍苍这个词来形容,每棵树都落光了叶子,枝条上冰雪裹满,正是一片天成的玉树琼林。
那树林并不是密密匝匝的一大片,而是如同双臂环抱,当中空出一大片地面。空地中央,当先两棵高度、姿态都相差仿佛的大树相对而立,犹如一对旗门在面前展开,穿过旗门,就是一棵格外高大挺拔的巨树,巍然耸立,气势万千。旁边所有树木都低了它不止一头,微风吹来,树梢轻轻摇摆,犹如朝拜这树中君王一般。
天神地祇的神位,以及北凉历代先帝牌位就设在巨树之后。凌玉城跟着元绍下马,穿过大树组成的旗门,还在左右转动眼珠,等着看供品往哪里放,就看见那条大鱼被放在爬犁上一路拖了过来,然后——咦,用一根儿臂粗的绳子穿过鱼鳃,吊上了正中巨树?
礼官赞拜声中,凌玉城一丝不苟地跟在元绍身边,焚香、奠酒、下拜起身。三拜之后向前走去,越过巨树,凌玉城只道还要再磕一遍头,不料元绍脚下转了一个弯,向左行去,带领浩浩荡荡跟在后面的诸臣工一起,绕着正中巨树和相对而立的旗门双树转了三圈。
“绕树三匝……”凌玉城暗自咕哝了一句,到底没敢出声。旁边元绍已经扭头狠狠瞪过来一眼,意思非常明确:你敢把下面一句说出来试试看!
绕完三圈以后站在一边,看着臣子们继续绕着那些树再转四圈,头鱼祭的所有仪式就此结束。回帐换回便服,河面上已经沸反盈天地闹腾起来,到处都是叮叮当当的凿冰声,杭育杭育的号子声,以及惊呼喧笑、赌勇斗胜……一条一条或大或小的鱼儿,也肩挑手抬、筐子装爬犁拖的,接连不断从冰面上拖了下来。
炊烟远远升起,而金顶大帐之中丝竹交作,百戏杂陈,隆重的头鱼宴终于拉开了序幕。
虽然早一个月就被元绍告知过“今年带你去吃鱼”,凌玉城却着实没有对北方的鱼菜存在半分期待。但是除了从秋天窖藏到现在、或者用暖窖特意培植的绿蔬鲜果之外,奉到席前的獐狍鹿兔、熊掌驼峰,元绍都看也不看一眼,更不示意从者取过来,至于旁边是不是有人饿得肚子咕咕乱叫,好像也没注意的样子。看来看去,一门心思就等着那条鱼了。
……到底有什么好吃啊喂!
热气腾腾的鱼肉到底端了上来。凌玉城坐在高处向下一望,这烹饪风格实在是……一如既往的粗犷。能一次性喂饱十来个人的行军大锅里翻花沸滚,一块块鱼肉小的少说也是巴掌大,大的目测能有一两斤。侍者给帐中每个贵胄连汤带肉满满盛了一碗,却没人动手,元绍在上座悠然举了举杯,就看见所有人避席立起,整齐划一地拜倒在地。
“蒙陛下圣恩,臣等得飨此巨鱼,感铭五内!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卿免礼!”
“谢陛下——”
拜舞山呼之后各自归坐,凌玉城低头看了眼碗里沉沉浮浮的鱼肉,低声询问:“这么说,今天能有这顿鱼吃都是托陛下洪福?”
“还真是——”元绍含笑望着下方,目不斜视,声音也压得低低的,“往后几天不说,头鱼宴吃的必定是朕打到的那条鱼,你不知道?”
“臣还真、不、知、道。”扫了一眼,底下就座的怎么着也得有大几百人,“这万一陛下打到的鱼小了,那岂不是不够分?”
“所以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谢得这么用力了吧?”
“……”对于这种厚到戳都戳不破的脸皮,凌玉城终于无言以对,低下头捞了块鱼肉,泄愤似地切?5 尚】樗徒炖铩L煜媚怯闳庹嫘囊坏愣疾缓贸裕褐辽倭酱缂降拇罂椋缘阶炖镆还捎阈任叮闳馑琅呐牡母就芬谎は旅婊褂兄辽僖淮绾竦姆视汀!啊蔷筒豢隙嗉拥愦薪炕蛘叩沟憔平ヒ埠冒。 ?br /> “不好吃就别吃。”元绍也不过意思意思动了一小块,“头鱼宴第一道必然是江水煮白鱼,这是历来的规矩,纪念当年先祖在冬天断粮,靠着天赐大鱼才撑过一冬的往事。饿得急了还管好吃不好吃……等着,待会儿有好的给你吃。”
“当真?”虽然没说出口,满满的不信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元绍笑而不语,只一会儿,勾魂摄魄的鲜香气味就飘满了大帐。这一次端上来的菜肴正常了很多,鱼肉切成寸半见方、三分厚薄的肉片,红烧、醋溜、油煎各色做法,满满当当摆了一案。凌玉城每样尝了一两口,虽然还是觉得有些过于油腻,不太计较的话也能吃了。只是……这也值得显摆?
元绍继续笑而不语。接下去端上来的倒是让凌玉城着实猜了一下:半透明的手指粗细,一根一根透着焦香,咬在嘴里咯吱咯吱的颇有嚼头,感觉挺像以前吃过的寸金软骨,只是哪里来那么大的?
“猜不出来了吧?这是鱼骨——我们吃的是鱼头上的软骨,下面那些人,”下巴往下点了点,“就只能吃它身上的大骨头了,好在也有软的能凑数。用油炸过,干嚼也挺好吃的。”
最后一道鱼菜那就真是珍稀货色了,看上菜的架势就知道,除了元绍这边和前面几席上的是盘子,其余不过一人一小盅而已。凌玉城夹起一片低头看了看,不是鱼肉,看纹理也不像鱼皮鱼筋,微微透明带着些弹性的大块,浇了酱汁勾芡,绵软滑润,酥糯香浓。不知不觉连吃掉三块,还是没想出来这是什么,不免将探究的目光再次投向元绍。
“这次上的是鱼唇……”见凌玉城终于被难倒了,元绍嘴角微微翘了一翘,颇有些得意“你就算吃过也是干货发开的吧?新鲜的可只有这儿能吃到,一条鱼就这么几斤分量,要是捞上来的鱼小了,分到每个人头上也就一丁点而已,尝个味道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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