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和魔王的幸福生活完本[古耽]—— by:寒江.妃子
寒江.妃子  发于:2017年03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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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宗室之中,只叙国礼,幸好元绍还记得这句话。
“这是太.祖皇帝和太.祖皇后的灵位。”元绍负手站在侧后方看他下拜,微微仰头望着上方两个并列的牌位,自言自语一般开口:“当年太.祖皇帝领兵三十万,皇后自将亲兵二十万,并肩横扫燕师,席卷天下。太.祖皇后为人勇毅果决,每每与皇帝一起出征,军国大事,无不参与。后来太.祖皇帝出征途中早逝,太宗年幼,是太祖皇后当机立断,连杀当时跟随出征的数百酋长重臣,这才镇住了局面。”
“数百人……”即使凌玉城手里人命没有十万也有八万,想着当时御帐之前,血流成河的场面,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是几百酋长重臣,身后牵系着至少几十万军队,不是几百无名小卒!“难道就这样让她杀?没人反抗吗?”
“怎么没有人!”这段历史差不多每个北凉皇族都是自幼耳熟能详,然而元绍至今每想起一次,还是为之心神震荡:“当时杀到魏国公李明达头上,李明达当面就顶了回来:皇后总说派亲近大臣去伺候先帝,但是先帝身边,亲近莫过于皇后,皇后为什么不去?”
话说到这份上,不是鱼死就是网破。就算那个魏国公是手握重兵的大将,然而以臣子身份,敢对皇后说这种话,也等于随时准备拔刀相向,凌玉城甚至能嗅到说话时帐中森冷的兵戈气息——“后来呢?”
“太.祖皇后当即回答:吾并非不愿从先帝于地下,然而嗣子幼弱,国家无主,我现在还不能去。话音刚落,当着众人的面拔刀断腕,命人放到太.祖棺中!”
“……”凌玉城站在元绍身后,仰头看着那块黑底金字、和太.祖皇帝并肩而立的牌位,悠然出神。遥想那位皇后以一介女子,挥刀断腕,剧痛之下与重臣大将对峙,迫得对方低头,其英风烈气、沉毅勇决,真是身不能至、心向往之——北凉竟也有如此人物!“那个李明达后来怎样?”
“善终,子孙现在还在大凉历代为官——对了,他曾经是个夏人奴隶,因为军功被太.祖皇帝提拔为侍卫,后来在太.祖皇后手里屡屡升迁,病逝的时候被封为魏国公。”元绍移步到左侧神座前依旧拜了一拜,对凌玉城指点道:“这是太宗皇帝和太宗皇后的灵位。”
等凌玉城拜罢起身,元绍指点着帝后御容侧面的一个立轴道:“太宗皇帝也是出征途中暴病过世,那时候,朕的父皇只有两岁,全靠了太宗皇后和楚王一内一外,联手夺了兵权,这才有了父皇的帝位——你可知道楚王?”
“臣只知道楚王拓跋德昌原来也是夏人,因为拥立之功被赐国姓,拜大丞相,执掌朝政二十余年。”凌玉城答得谨慎。那位楚王的事迹在大虞也有流传,其中不少听起来都是匪夷所思,还有一些就算是真的,也万万不能当着元绍的面说。
“你不是不知道,是不敢说吧。”元绍笑了一声:“其实没什么不好说的——那位楚王曾经是太宗皇后的入幕之宾。”
“……”
“非但如此,朕的父皇从小受他教导,看待他如师如父。楚王薨后,朕的父皇让他陪葬在太宗陵寝,葬礼的规格和太宗皇后相同,甚至为他持服三年。楚王无子,父皇还把自己的亲侄子周王——也就是朕的堂兄——过继给他作了嗣子。”
“……臣一直以为那是谣传。”凌玉城默默低头,做太后的入幕之宾做到这份上……嫪毐一定很羡慕那家伙。
“父皇一直很敬重楚王……曾经和朕说过,没有楚王当年的谆谆教导,就没有他的今天。”抬手一指:“太宗皇帝御容旁边,挂的就是楚王的画像。”迎着凌玉城诧异的眼神扬了扬眉毛,“怎么?觉得奇怪?父皇两岁登基,记事以来就是太.祖皇后和楚王带大的,敬重楚王有什么不对?太.祖皇帝的生母还是被乃蛮人抢走的,抢回来的时候已经怀了太.祖了。”
原来北凉的礼制真的和大虞天差地远——凌玉城无言,总以为皇室好歹还是要面子的,谁知道太后的……也能被皇帝当爹看待,赐国姓上宗谱葬皇陵,一切都做得光明正大,甚至画像都堂而皇之的供在奉先殿里。因为心神恍惚,之后参拜世宗皇帝灵位的时候,凌玉城几乎没听清元绍在说些什么,只依稀记得元绍的那位母后也是位剽悍人物,上马领兵,下马参政,军国大事无不参与。如果不是死得比世宗皇帝早了十几年,难保又是一位太.祖皇后、太宗皇后一样临朝摄政的掌权太后。
“所以我大凉的皇后,带兵议政一向是传统——你在听么?”
作者有话要说: 猛虎落地式!昨天给老爸预约挂号以至于没来得及更新!今天正在努力补!
ps:
小剧场:
陛下:给你的,合同。
小凌:哦。(看也不看随手一放)
陛下:你就不看看?万一工资少了一个零呢?
小凌:真少了我找谁申请劳动仲裁?
陛下:当然是朕……
ps:今天抄史书抄得很欢乐……上面那几位都是出于正史哦,大家都认得么?
pss:小凌你不要囧,和前面几位比起来你小巫见大巫……
第28章 忆昔霓旌下南苑
只在平洛匆匆过了中秋,天统皇帝大驾再次起行,向猎场而去。大猎是北凉一年一度的盛事,皇帝以此观军阅武,大会诸侯,金吾卫以下北凉十七卫——好吧,现在连上玄甲卫是十八卫了——全数参与。用元绍的话说:“不打仗,总得给他们点骨头抢抢,抢完了知道谁咬得过谁也就消停了。”
“陛下想臣一起下去抢么?”
“为什么不去?尽量抢,抢到了算你的,抢不到算朕的。”元绍毫无压力地喝了一口酒,“开头那些小玩意就算了,你带的人不多。最后一场好好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臣遵旨。”
抢骨头的方法很多,围猎、摔跤、射箭、赛马,各部族的勇士们用尽一切办法,直接或者间接地向皇帝和兄弟军队炫示自己的武力。然而,大猎的重头戏,还要数最后三天的九白之猎。
这是凌玉城第一次看到北凉版本的军演。包裹黄缎的木栏已经打开,一匹白驼、八匹白马披红挂彩,颈悬苍璧静静站立,尾巴上各自绑着一串鞭炮。元绍上前几步,从侍者手里接过线香,亲自点燃了白驼尾上的鞭炮,旁边侍立的八位大臣立刻趋前,将面前白马尾上的鞭炮点着。片刻,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响起,驼马惊嘶,疯了一般窜将出去——
木栏的后方,十八支小小的军队安静站立。
国朝十八卫,每支军队各派五百人入内,刀枪都换成木制,羽箭去镞,在纵四十里,横三十里,湖泊河流、山峦草场俱全的猎场里,搜寻、争夺这九匹吉祥的猎物。三天后,把最多猎物活着带到皇帝面前的队伍,将得到最丰厚的赏赐——
半天后,号炮声响,马蹄如雷,十八支军队有十七支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
留在原地的是一面无字无文的黑旗,黑旗下,凌玉城勒马伫立,面前五百玄甲卫排列得整整齐齐。
“都精神着点儿。”凌玉城神色肃然,从队头扫视到队尾,接触到他的目光,每个卫士都不由自主地越发挺直了腰杆,“这一仗,跟着我打出威风、打出杀气来,让他们知道知道我们的本事!”
“愿追随大人!”
一声呼哨,车声辚辚,侧面玄甲卫驻地首尾相接地推出了二十辆大车。凌玉城一个手势,早有人把大车套上了挽马,五百士卒夹护着大车起身就走,全然不顾背后越卷越高的哗然鼓噪:
“说好打猎,怎么连车子都推出去了……”
“这不公平……”
奈何左右望望,自家主将都带着队伍下了场,现场闹起来连个做主的人都没有——陛下?陛下站在那里一句话都不打算说的样子……
萧然在夜色中策马奔驰。
一进入猎场,他就和九名同伴一起,被分到了指定的地域开始搜索。仗着马快,箭支也充足,他们把这块十里长、十里宽的地方来来回回犁了个遍,途中狠狠戏耍了隶属国丈纳木岩麾下的虎贲卫一通——听前辈们说,那也是老熟人了,大人出道第一仗就把他们杀了个片甲不留。说起来虎贲卫的运气还真好,居然就给他们碰到了一匹白马,可惜自己这边人少抢不下来。没关系,回去报告大人!
浓浓的夜幕下,偶尔可以看见星星点点的火光,萧然暗自默算距离,把这个营地的位置记在心里。十八支五百人的小小军队散在方圆一千二百里的猎场中,白天还好,到了晚上真是谁都看不见谁——等等,大人的营地应该在哪儿?仰头对着北斗星校正了一下方向,再跑一段,算着离大营应该已经不足十里,一朵金色的火焰突然伴着尖啸在高空绽开!
……夜里有焰火指路真好……说起来,之前和自己擦肩而过的是哪家的骑兵来的?但愿他大半夜的能找到营地……萧然很没诚意地哀悼了一下。
顺着焰火升起的方向策马奔驰,没多久便看到了均衡稳定的火光。再过一刻,眼前一片灯火通明,虽是只有五百人,小小的营盘依然扎得严整,鹿砦、壕沟样样不缺,萧然甚至还看到了顺着山道布置的一堆堆滚木。二十辆大车都已经推到坡顶,其中一辆车顶上搭起一座三层的瞭望台,篝火正在台顶熊熊燃烧。
“大人,我们发现了雄武卫的营地!”
“大人,我们找到飞熊卫的营地了,他们抓到了白驼!”
“大人,羽林卫的营地……”
凌玉城盘膝端坐在一张毛毯上,地图摊开,一边听游骑小队的报告一边在地图上勾勾划划。说完话的小队长自有人引着离开,侧耳细听,远处的黑暗中鼾声四起,没有出去侦察的同袍们和先回来的骑兵已经睡得熟了。
“干得好。”最后一个报告完,萧然看着凌玉城放下笔,抬头对下属们悠然微笑:“都去睡一个时辰,我们三更出发,人衔枚、马裹蹄,悄悄去端了虎贲卫的营盘!”
“遵命!”一片压低了嗓子的应和声。
四更时分,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两个岗哨被悄悄摸近的游骑一击撂倒,凌玉城拔刀出鞘,高举右手狠狠向下一挥——
“杀!”
马蹄如雷。
熟睡中的虎贲卫,被三百匹骏马生生踹了个翻天覆地。
被远远的杀声和火光惊起,乃蛮部霜狼卫的主将牙鲁帖打了个哈欠,嘟囔着“不关我们的事……铁勒部爱怎么打怎么打去……”裹紧毯子翻了个身。更远处,铁勒部雄武卫的主将夷离术皱着眉头叫起了士卒,然而好容易整队完毕,还没靠近营地就被一轮箭雨射了个七零八落——
“下一个,飞熊卫!”回到营盘,把第一匹白马送进大车围成的圈子,凌玉城毫不犹豫地调转了马头。
这一天,玄甲卫的剽悍震惊了整个猎场。
半个夜晚加一个白天,玄甲卫连破三座营盘,抢了一匹白驼、两匹白马回营,一家就包圆了这次大猎1/3的收获;这还不算,行军途中,至少有三支队伍和他们觌面相逢,除了哥舒夜指挥的羽林卫之外,其他两支军队都被箭雨射了个七荤八素,一轮又劲又急的□□当头洒下,玄甲卫的骑兵挥舞马刀冲过来的时候,对手最多只剩了一半。
“他们哪来这么多箭!”损失惨重的鹰扬将军赤罕锤着马鞍怒吼。北凉十八卫,奚部所属就有三卫,现在飞熊卫给打了个灰头土脸,连好容易套到的白驼也给抢走了;鹰扬卫和玄甲卫狭路相逢,□□之下损失惨重,只剩下豹韬卫多少保留了一点面子。大家都是一人一马轻骑出发,每人只带三壶箭,为什么玄甲卫射起箭来像用不完似的!
“他们带了大车出来……”早就把箭射光了的部下怯怯地回答。
“大车?那玩意不好移动……”赤罕手中马鞭滴溜溜转了个圈子,“出去,把人叫齐了,今晚咱们端了他们的大营!”
大猎的第二天夜晚,玄甲卫所在的山丘下篝火连绵。两天一夜的冲突后,足足十二支队伍,三千兵马在山下摆开了阵势,大有不踏平玄甲卫誓不罢休的味道。
“哈哈哈……有意思!”从退场诸人口中听说了猎场上的情势,元绍笑得手里的酒都快洒了出来。“去几个人看着,按规矩,死人就不要上场了。”
按着大猎的规矩,参猎士卒一律头戴五彩盔缨——这盔缨一旦断落,不管是你自己拔掉、被风刮掉被树枝蹭掉还是被敌人一箭射断,总之没了盔缨就算做死人,自有身背王旗的令使监督着即刻离场。半夜一场突袭,虎贲卫几乎全灭,连虎贲将军纳木隆都被凌玉城一箭射断了顶上盔缨。其他几部的残兵败将也没有好多少,多的剩个三四百兵马,少的只有几十号人,十二支队伍归拢起来只有三千兵马。
猎场中心,另一个人也说出了同样的话语。“有意思……你刚才说下面一共打出了十二卫的旗号?……哪几家没来?”
“这个——”贺留不防凌玉城的问题和他准备的答案正好相反,赶快翻单子,“金吾卫和羽林卫没到,广武卫、兴武卫的旗号也没有出现,还有,还有……啊,骁武卫也没有来!”
“骁武卫……”凌玉城微微沉吟。金吾卫和羽林卫自矜身份,不掺合这个乱摊子是意料之中,广武卫、兴武卫都是臣服铁勒部帐下的夏人势力组建,对玄甲卫自然而然有亲近的意思,没有出现在围攻的队伍里也是应有之义。至于骁武卫……
记得当日元绍带人深入大虞,在边境上耀武扬威接应的就是骁武卫所部。骁武将军步习之和哥舒夜是多年好友,他从两国边境到北凉国都平洛的一路上,每逢开讲兵法,哥舒夜都拉了此人一起挤进来。多年交手,这位骁武将军用兵一向谨慎端重,虽然没有什么奇巧的地方,却循规蹈矩从不出错,怎么引逗也不用指望他轻兵冒险。
……所以,骁武卫没有来,是觉得占不到便宜呢,还是作为一种善意的表示,抑或根本是黄雀在后?把杂乱的思绪排出脑海,凌玉城微微眯起双眼,数着山下星星点点的篝火,忽然低低的笑了一声:
“觉得怎样?下面三千人,我们这儿只有两百人,有没有信心顶住一夜?”
“大人太小看我们了吧!”贺留脱口回答,不等他说完,以亲卫队副队长丁柏为首,一群人七嘴八舌地接了上去:
“一群乌合之众,不要说一夜,再守一天也不是问题!”
“手下败将,怕他们作甚!”
“三千人算什么,再加一倍才够味儿!”
一张张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年轻面孔,在哄笑声中都是放松了下来。凌玉城环视一圈,直接点了最新选进卫队的萧然:
“乌合之众?怎么看出来的?——萧然,你来说。”
“大、大人……”萧然冷不防被点名提问,颇有些手足无措,被同伴推上前来的时候手心都在出汗:“他们的营盘东一簇西一簇的,灯火的厚薄都不均匀,光看着就象是各自为阵,谁都不服气谁的样子——这个,只要顶过一两阵,最好灭掉几个主将,就没人肯把自己的性命填进去给别人垫脚……”
“说得不错。那就交给你们了!——天亮以前,别让他们吵醒我!”目光一扫,周围资格稍微老一点的亲兵都在微微点头,凌玉城展颜微笑,三两步上了一辆大车,拉起毯子裹上肩头。
“大人放心吧!”
“天亮之前,绝不让那群蛮子踏上山顶一步!”
“大人安心睡着,这儿有我们!”
北凉十八卫,要是把凌玉城的玄甲卫也算在皇族名下的话,皇族铁勒部所属的要占一半,其余各族所属占了另一半。这一晚在山下围困的队伍里,除了一早就被打残、连主将都灭了的虎贲卫,其余神武卫和天策卫是近支宗室掌管,骠骑卫子弟都是世祖皇后的族亲,雄武卫的主将出身寒微、性情粗蛮,除了元绍说东他不说西之外别无所长。这一帮人可想而知谁也不服气谁,吵了半天,勉强以实力最完整的天策卫为中心,把营地连成了一片。至于不属于铁勒部的军队,平时听皇帝的也就算了,现在大猎期间大家各自为政,还得听你的军令?没门!
问题是他们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按说奚部势力较大,麾下足足有三支队伍,可没奈何鹰扬卫和飞熊卫都输得灰头土脸,只有一个位次最低的豹韬卫撑撑门面,就赶不上渤海部麾下的黑水卫和白山卫势力完整。至于丁零部的飞骑卫和乃蛮部的霜狼卫,虽说势单力孤,也是谁的帐都不买。让老子往上冲?你们自己怎么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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