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之前来听戏的，开腔说：“哎，之前来看戏的是你师弟？他不是闹事被吉祥戏班打出去了么？怎么死了？”
好呀，一听这话，明猴不干了，顺势坐地上，撒泼打滚，扯开嗓门嚷嚷，说是吉祥戏班哪里是将人打出去了，根本就是连人命都没放过。他小师弟压根没有回去，不知道是不是被他们弃尸了。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当即对吉祥戏班带头打人的那位说：“人真打死了？哎哟，这会儿可不是前朝了，这打死人是犯法的，警卫厅怎么还没人过来。小师父，你去警卫厅报案没有？要不要我帮你去。”
这人还真热心，马上就要往警卫厅那边赶去。
“等等。”
一声略微沙哑的嗓音传来，却是吉祥戏班的台柱子方懔，不同于楚淮喜爱穿长衫，他是一身的西服西裤，里头穿了件白衬衫，人显得笔挺而矜贵，就是人有些积威甚重，“龙凤戏班的人昨日就被丢出去了，众人都瞧见的，不过一句诬赖之言，何必报警卫厅，累及吉祥戏班名声。”
围住明猴之人喊了声大师兄然后全站方懔后头去了。
只见本好心要去报警卫厅的人叫方懔看了一眼，然后撇开了头，身体往后缩了缩，不吭声了。
这整个长安城没有没听说话当年刚刚成名的方懔练功差点一棍子出去打死自己戏班师兄之事的，听说那师兄也不过是瞧不惯方懔红而且眼高于顶，说了句难听的，无非说的戏子卖肉。到底是师兄不是，也就方懔这么打脸，还成了吉祥戏班台柱子。真对上方懔，还真有点发憷。
方懔转而盯着还滚在地上的明猴，冷声说：“你说你龙凤戏班的小师弟被我们吉祥戏班打杀丢尸可有证据？”
明猴一咕噜坐起来：“小安子从来你们那看戏，就没回去。大家都说看到你们打人了，小安子不见了不是你们做的还有谁！”
闻言，方懔冷笑转身回去，意有所指说：“这要你小师弟死的大有人在。他不过闹场，如今是民国也不兴打死人了。光你龙凤戏班里就不少想他死的，不说这外头，那些虎视眈眈盯着霍少帅的。”
“是知道你是不是为了逃脱罪责哄骗我。”明猴尽管心里瞬间就怀疑是楚淮在搞鬼，但还是决定探一探方懔的底再说。
方懔连回身都懒得：“你大可不兴。不过吉祥戏班也不是你随便能撒野的地方。”
后头的话随着人走远，隐隐约约的。
明猴啐了一口，指着人戏班大门放话：“你们给我等着，要是让我查着小安子是你们害的，我一定放火烧了你们戏班。”
然后拔腿就往回跑。
元师兄早早守在靠近门边的地方练功，就等着明猴呢，老远见着人，冲着师兄弟们使了个眼色，慢慢往门边靠过去。明猴一路跑的飞快，元师兄几人守着竟然都没能抓住人，让他从手底下溜出去，往楚淮的院子那边跑。
院子里没人，明猴直接飞起一脚踹门，动静巨大，差点没把门卸下来。却是，看着书的楚淮温和抬眼，笑说：“明猴这是怎么了？”
明猴怎么看都觉?1 贸吹男θ莅鄣牟恍校蹇诙觯骸靶“沧硬患耍遣皇歉阌泄兀俊?br /> “小安子？”楚淮收了笑，疑惑问说，“他不是去龙凤戏班看戏，怎么还没回来？可有去找过，许是在哪里玩也不一定，眼见着要天黑了，再不回来班主该骂人了。”
明猴皱眉：“少假惺惺的了。小安子失踪肯定是你搞的鬼，你自己贪图富贵，水性杨花，现在又想吃回头草，觉得小安子碍眼，所以干脆除掉小安子是不是！”
楚淮立马黑脸，目光迫人：“明猴，注意你的言行。”
明猴一梗脖子继续说：“我们龙凤戏班本来就跟吉祥戏班不合，你为何让小安子过去看戏？还不是打的如意算盘，等小安子过去了，正好跟吉祥戏班的人对上，到时候全推到吉祥戏班身上。楚淮，这么多年，你阴险狡诈的性格真是一点没变。”
“放肆。”
楚淮直接摔了书，明猴往后一蹦躲开了书却是被赶来的元师兄一派抓个正着，死死扣住他，压刀楚淮面前。楚淮说，“我楚淮做事不说顶天立地，但也问心无愧。我与霍衍之事早就说清楚，小安子是我徒弟，他失踪对我有什么好处。让你这种没脑子的怀疑我！”
“就是，就是。”
元师兄猛捶明猴，那几下都是来狠的，打得明猴说不出话来，“就你这种没脑子的，听吉祥戏班一挑拨，就闹上门来。等楚淮正有个好歹，反让吉祥戏班占了便宜。你个蠢货。”
这边动静闹得大，其他师兄弟也赶了过来。
有人怯怯地说：“明师弟，元师兄说的是，楚师兄不是这样的人，不如我们再出去找找小安子，兴许他马上就回来了。”
“我呸。”
明猴猛烈挣扎，两个押着他的师兄弟一时竟然按不住人，元师兄立马上手，费了好一番劲才把人死死捆住。明猴说，“他们说小安子昨天被吉祥戏班的一顿打丢出来了，他能去哪里？肯定是，肯定是楚淮，见不得小安子跟霍少帅好……”
楚淮懒得听他嚷嚷，吩咐说：“把他拉下去，关起来先，免得再惹事，班主那里我去说。还有大家一起出去找找人，小安子平常回去的地方都找找，别漏了。”
明猴一边被人拎走，一边不忘大声叫嚷：“楚淮，不要你装好人，小安子就是你弄的……”
楚淮起身关门，跟众师兄弟一起出来，其他人都出去找顾卿之了，自己去了班主那边说了情况，果然班主气地不行，直骂吉祥戏班那边，当即就要去警卫厅报案，把吉祥戏班的都抓起来才好。
楚淮好说歹说才劝下了，说是要再确定一下，否则到时候成了诬告，传扬出去丢脸的还是龙凤戏班。班主勉强答应了，不过他坚持是吉祥戏班搞鬼。
楚淮安抚住班主急匆匆出门往霍家那边去。他有理由怀疑小安子失踪一事跟大老板有关系，毕竟当初他跟大老板绝对不是什么好聚好散，人却莫名其妙出现，还一连平静地说要换他留下的东西，楚淮不信他。要是小安子出什么事，第一个怀疑的肯定是自己，那么会在背后动手脚的就一定是大老板，即便不是也有他的影子。
霍家门前。
下人直接将楚淮挡住了，楚淮一走那么多年，霍家守门的下人倒是没换，不过对他的态度确实天差地别。
楚淮端正姿态说：“麻烦通报一声，就是楚淮有要事要见霍衍。”
守门之人目不斜视，腰板挺直地拒绝：“不行。”
楚淮暗自咬牙，下人尽管仪态周正不过眼中的鄙夷之色他一点没看漏，只能忍了，继续说：“麻烦你通报一下，我有要事要找霍衍。你就说龙凤戏班的小安子失踪了，霍衍一定会出来见我的。”
“楚先生请回。”
下人冷淡地说，“不是我们不帮忙通报，是夫人吩咐了，凡是戏班子出来的，找少帅的一律打出去。要不是看在楚先生与少帅从前有点交情的份上……楚先生，不要让我们难做。”
第41章 民国卷13
“警报！警报！鬼魂顾卿之魂魄不稳定，生命迹象微弱。请人工智能崔判官速速前往营救。” 系统警报声骤然在霍衍耳边炸响。
霍衍一瞬间耳鸣，迅速抬手屏蔽掉那的嘀呜嘀呜的警报声，下一个动作就是伸手推开桌上成堆文件，起身出门，健步如飞。一会儿人就到了门口，见着楚淮，脚下步子迈得更大，然后劈手过去直接掐了楚淮脖子，眸光阴冷：“小安子呢？”
顿时楚淮脸涨得通红，极度缺氧下人本能地扑腾起来，面上狰狞：“霍……霍衍……”
霍衍皱眉，松手，看着楚淮整个人软在地上，心里啧了一声，人类真是太脆弱了，他都控制着出手了，还差点掐死。脸上却是不动声色，蹲下.身，目光直直地落在楚淮眼里，他说：“我再问一遍，小安子在哪里？”
楚淮双手撑在地上狠狠喘气，嗓子疼得厉害，被这样子的霍衍吓得一个哆嗦，哑着声说：“小安子昨天去吉祥戏班看戏，然后失踪……”
霍衍忽然起身，也不管楚淮再说什么，扬手让守门下人过来：“把人拉下去，交给Doctor李，10分钟之后，我要龙凤戏班小安子的下落。”
楚淮简直不敢相信，他知道所谓的Doctor李，在前朝那是宗人府的，问口供是一把手，后来眼见前朝没什么作为去了英国学医。如今回来，中西合璧，没人能在他手上撑过十五分钟的。这个人，从前霍衍跟他说过，说请人过来花了大力气。当即扑过去死死扒住霍衍的腿，整个人像是要嵌进霍衍腿里，上来拉人的下人一时还真不好动手了，他说：“霍衍，霍衍，你不能这样……”
霍衍说：“最后一遍，小安子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来……”
霍衍抬起一脚，楚淮被踹飞出去，下人动作迅速将人拖下去。老远见不着人了，就听着楚淮厉声说：“我说，我说……少帅，我说……”
下人们都是眼观鼻鼻观心候着，充耳不闻。
霍衍听了会儿，开口说：“把人带回来。”
“是。”一个下人应了声，快步跑过去，让人赶紧把楚淮再拖回来。
等人回来，众人才瞧见楚淮面色惨白，浑身汗湿，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似地。下人们面上不显，心里是鄙夷得不行，就这样的货色还想高攀少帅？不过是提一个名头吓吓他，就吓成这样，简直丢脸。
霍衍看着楚淮：“我没有耐心。”
楚淮交代的很清楚：“人不是我绑的，我不知道他具体被送到哪里去了，不过我知道是谁干的。应该是吉祥戏班的方懔和之前我跟的那个大老板。方懔跟我有嫌隙，一直瞧不上我的戏，但我总比他红，至于大老板……我跟他后，用了点手段，把他养得莺莺燕燕都赶走了，大概现在我又走了，他气不过，才追过来的。我觉得可能是他们两个的手笔，我之前有看到他们两个聚在一起，按道理来说，他们应该没有交集的。”
霍衍挑眉。
楚淮缩了缩脖子，清了清嗓子，生疼：“是他们嫁祸我，我跟小安子的事恐怕都传遍了，要是小安子失踪了，大家肯定会怀疑到我头上。”
他仰头看着霍衍，恳切说，“霍、少帅，我说的都是真的，不敢有所隐瞒。”
霍衍冷笑，他照着生死薄审过那么多的鬼魂，身前干什么的都有，没一个敢在他面前撒谎的，大概是做人做的太和善了，竟然有人觉得可以对自己撒谎。霍衍表示他很不高兴。反倒是失声笑了出来，他缓缓走近，然后俯身看着楚淮，突然面无表情，抬手按住楚淮脑袋，手掌心光芒闪过，竟是硬生生从楚淮身体里抽取魂魄。
楚淮面目扭曲，魂魄离体的疼让他一下子就晕了过去，又马上醒过来，耳边嗡嗡的。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掌控在霍衍手上，慢慢地感受着生机从身体里流失，他努力张嘴，想说什么，可恐怖的是，他发现自己没有声音。
却是。
霍衍收了手，探身过去，附嘴在楚淮耳边，声若鬼魅：“我不喜欢有人对我撒谎。”
楚淮失神扭曲在地上，像是没骨头的肉块。竟然被霍衍那一句惊得恍过神来，张了张嘴说：“我凑巧遇到他们雇的绑架小安子的人，给了那人有些人，让他出城后，杀掉小安子。”
下一刻，他发现自己没有出声，惶恐的表情才在脸上出现一半，却是半边脸有风掠过，眼前哪里还有霍衍在，僵硬回头，门外特没见着霍衍的声音。
就听着下人说：“少帅走了，那他怎么办？”
“先关起来，等少帅回来处置。”
“也只能这样了。”
说着话，楚淮感觉到有人将他两个胳膊拎起来，要拖走他。他脑子有点慢，还以为是要拖他去见Doctor李，想挣扎，可惜脑子转了，身体不肯听话。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拖走自己的身体。一阵透心凉，这个霍衍绝对不是他认识的那个，那从前的霍衍去了哪里？
却说，那边。
顾卿之醒来之后就觉得自己在一辆马车上摇晃，浑身像被卡车压过似地，这年头竟然还有人用马车，他下意识就想着这一点了，等后脖子像被砸碎骨头的疼传递到他脑子，之前发生的事情瞬间都回到了他脑子里。
妈蛋，这种老土的绑架戏码竟然落到他身上了，一点都没有办法显示出他高出这个时代一大截的品位。
“先生醒了？”
马车车门被打开，探头进来一个一看就是市井之流的车夫。顾卿之自问醒了一点都没动，也不知道人是怎么发现的。
车夫看着顾卿之直楞地见着自己，笑了笑，还挺憨厚：“先生别瞪我，凡事讲究个冤有头债有主。这要绑架你的人不是我，要杀你的人也不是我，我不过是那人钱财□□。”
“谁要我死？”顾卿之冷静发问。
“哎，这可说不得。”
那人连连摇头，“做我们这行的有规矩，那就是不能背叛雇主。收了钱的，那就一定要把事情办成。”
顾卿之说：“要你杀我的人给你多少，我出三倍，买自己的命。”
“那不行。”
“十倍！”
那人有点犹豫，也不说话，就那么等着看着顾卿之，老实得厉害。
顾卿之却为自己的财大气粗反悔了：“不行？那算了，你杀了我吧。我一个戏子，还没出名赚钱不容易啊。死我也要带进棺材里，不给你们留一分钱。”
没想到剧情竟然这么发展了，那人懵了：“你一条命还不值那几个破钱？你死了再有钱还能花还是怎么的？”
顾卿之嘿嘿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你死过，你就知道不能花，我告诉你地府那果断能花钱啊。不管真钱冥币，人一律承认啊。”
“真的啊？”那人一问出来就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这种鬼话自己为啥要接呢。立刻正色，咳嗽几声清了清喉咙，“别废话，十五倍，我放你走。”
顾卿之挪了挪身体，往前凑：“你杀了我吧。”
那人竟然往后缩了缩：“那你说多少，价钱好商量。”
“我说啊，一毛钱都没有，你还要给我钱。”
顾卿之笑得得意，“你大概是知道我身份的，我跟少帅关系不一般，你杀了我，绝对回不了长安城。让你绑架我的人都没这个胆量，只让我绑了我，大概过几天就要放人的。然后又来一个人，说让你杀了我。你见钱眼开，收了钱才发现我是个烫手山芋，杀不得。”
那人沉下脸来，妈呀，还是一张老实脸。
顾卿之胸有成竹说：“你看，你还忘了蒙面，我又知道你长相。你心知肚明，我不管说出多少钱，你都不敢让我回去拿，保不准我一回去，就跟少帅那么一说，你跑不掉。怎么样，你准备花多少钱，让我在少帅面前保你？”
那人眼中闪过明显的慌乱，下一刻竟是亮出了刀子：“你说的对，不过幸好我收了两笔钱，虽然不多，但也够我家里花了。我杀了你，然后自杀，正好同归于尽。我一条贱命换你，值得。”
剧情不对啊喂！
顾卿之也被整懵了，按照道理来说，这剧情应该是自己掌握了一切啊，怎么会遇上一个要同归于尽的。原身剧情明明是走到这里，绑架之人可怜小安子要放他走的，临别分了点干粮和水给他，然后原身刚好口渴，喝了水被毒死的。那水是楚淮准备给绑匪的，让他杀了人之后跑路用的。早知道，自己就不应该想着能敲诈绑匪一笔，明知道后门有危险还让吉祥戏班的架到后门打一顿的。自己就应该在吉祥戏班门口蹲一天，然后回去才对！
绑匪亮了亮刀子：“出来。”
顾卿之全身都痛，挪了半天才挪出来，已经是一身的汗。
绑匪指了指边上的一个大坑说：“躺进去。”
顾卿之扫了一眼，在刀子的寒光之下，还是磨蹭着过去，却是骤然转身，双手迅速去抓绑匪，无奈身上太疼，脖子还不利索，手脚更不利索。绑匪大力气挣开顾卿之，然后刀光一闪，血淋淋的，顾卿之啊一声惨叫，手指差点被削掉。
绑匪虎着脸说：“老实点。”
顾卿之左手拖着右手，老实躺进大坑里。
绑匪说：“你先死，然后我陪你。”
刀子猛地扎下去，顾卿之猛地移开，起身，拿自己脑袋往绑匪身上撞，绑匪也火了，干脆丢了刀子，抓住顾卿之直接往地上撞，两个人一个撞地一个撞脑袋都是咚咚咚响，不一会儿就两个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