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犹豫了一下，没说下去。
“这点我们是考虑到了的，所以为了打消大家的疑虑，可以给晴晴来一次测试，看看有没有达到初二水准，如果有的话，就可以跟上进度了，是这样吧？”
教导主任楞了一下，其实这个过程是每个跳级、休学这类学生回校必须要有的过程，但她没想到的是，这家人竟然这么坚决的要送孩子来，她想起了当初离校的时候，小姑娘苍白的脸色，虚弱的仿佛风一吹就倒……她叹了口气，同意了。
“这是晴晴的医院体检单，近期刚做的，医生表示入学还是没有问题的，谢谢主任关心。”
教导主任摆了摆手，大概也是不好意思，翻开电话簿拨了一个号码，
“蒋老师，这里有个学生要入学，你有空吗，给她做个入学测试……试卷的话就用初二期末考那套吧，嗯嗯，麻烦你了，好的，再见。”主任在纸上写了个地址，“你就照着这个找，不懂的话问人，蒋老师没课，现在正在办公室，去吧。”
教学楼北侧303
沈塘接过，纸条上写着简单的几个字，他拉着沈晴又道了谢，沈晴自告奋勇的要带路，可没想到学校不算特别大，一栋教学楼挤着三个年段，特别拥挤，所以教学楼非常大，是一个巨大的弧形建筑，要是找错了方向，很可能得绕半天。
“晴晴，你不是说你会走的吗？”
“哥……我以为我还记得的，对不起。”
看着妹妹委屈愧疚的表情，沈塘无奈的揉了揉额头，又不能责怪她，正好有个老师走过，他拦住了问，才知道两人根本走错了方向，只能绕过长长的走廊，拐到另一侧去。
办公室里头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年轻的女教师正低头写着什么。沈塘视力好，能扫到她大概是在批改作业，写评语之类的，知道这老师大概就是电话里说的那个“蒋老师”。他在大敞的门上轻轻扣了扣，蒋老师听到有人来，又先看到沈晴，脸上露出了如沐春风的笑容，非常的柔和而且舒服。
“你就是沈晴吗？”
沈晴点头。
“那你在家里头的时候，有没有自己读过初中的课本？”
“有的老师，哥哥、妈妈、夏禾姐姐，还有邵哥哥都有教过我。”是的，相比去其他小孩，沈晴从来不用担心自己的学业，只要她肯读，就有人教。
沈妈妈当初家里头都是知|青，她自小也是受到良好教育的，即便是后来下了乡，也没断过。夏禾、邵晏之更不用说，都是家境良好的富家子弟，读书成绩在同一辈里也算是出类拔萃，就算是沈塘，没辍学前也是个考入了重点院校的好学生，沈晴完全不用发愁没人教她了。
蒋老师当然不知道这堆人是谁，但不妨碍她得到了一个信息：这个小姑娘是有基础的。所以她立即从抽屉里抽出几张试卷，分别是英语和数学，至于语文倒不必特别担心，只要肯好好背书，上课认真听，还是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结果卷子，沈晴掏出纸笔，在空位子上就开始奋笔疾书，草稿纸哗哗响，下笔似乎都不用停顿，那一副自信的样子，让沈塘非常的高兴。
蒋老师唯一的疑虑也随着小姑娘非常迅速的交卷而打消，满满当当的一张数学卷子，六十分钟，她只花了不到三十分钟就全部做完，而且正确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即便是放在班上都是极为优秀的成绩了。
那张英语卷子写了一半，蒋老师在旁边看了几眼，也放心地打断了沈晴。
“好了，可以不用写了，如果全部准备好，明天就可以来上学了。”
“欧……”耶。
沈晴才刚发了一个“欧”的音节，忽然意识到老师还在这，连忙捂住了嘴，偷偷地在心里说完。沈塘正好背对着她，双手被在身后，右手招了招，沈晴意会，轻轻做了个击掌，沈塘回头会心一笑。
“老师，我今天下午就可以上课了！”为了更加令人信服，沈晴用力的点了下头，蒋老师失笑。
“不着急，你先回去准备下，课本发给你一套，你可以先看看，明天来就好了。”
这对兄妹对这位蒋老师印象大好，沈晴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两只脚还摇来摇去，显然是非常高兴，但很快又有些发愁：“哥，学校得在里头吃午餐，睡午觉呢。”
“傻晴晴，去一个中午又不会怎么样，你要是怕饭菜难吃，哥给你做便当。”
“不是啦，就是……有点不习惯。”说完她自己立马笑起来否决了这个想法，“不不不，这样才能交到朋友，夏禾姐姐说，我需要很多很多的朋友，这样子即使她不在我身边，也不会担心我呢。”
“乖晴晴，今晚哥让你玩一小时电脑，跟你的夏禾姐姐说说话。为了庆祝我们家的小公主终于得偿所愿，你想吃啥，哥随你挑！”
“甜的甜的甜的！是甜的都行！”
沈晴放肆地笑出来，声音像是铃铛一样清脆，带着少年特有的活力。
“那回去偷偷买个小蛋糕，别告诉爸妈，晚上回去给你做拔丝，怎么样？哥好不好？最喜欢爸妈还是哥？”
“晴晴最喜欢哥——了——”
两个人在天黑前终于回家，这时候沈爸和沈妈妈都已经从地里回来，厨房里也飘出了方才的香味儿，沈晴吸了吸鼻子，惊喜地说：“哥，是酸辣茄子！嗷嗷嗷好高兴！”
酸辣茄子是先将茄子条过油炸一遍，六七分熟后炒辣椒，用加了醋的地瓜粉浆来勾芡，最后出锅撒上碧绿葱花，闻起来酸辣可口，吃起来又脆又酸，特别开胃。这是沈晴夏天最喜欢吃的一道素菜，刚刚闻到嘴里头的唾液就疯狂的分泌了起来。
她扯了扯哥哥的衣角，悄悄地说：“哥，妈会让我吃甜的吗？”
沈塘做了个小case的手势，走进了厨房。
晚饭的时候，沈妈妈端出了一碗山药，顶端上用糖浆拉出了一小团特别精巧的丝球，在拉丝的中间还放了一颗小小的巧克力球，端上桌的时候，漂亮的简直像是从店里端出来的。
沈妈妈板着脸说：“要多吃山药，你把这盘子山药吃了，我就让你吃一次拔丝，下不为例哦。”
沈晴乖巧答是，心里想，山药不就是做了拔丝的吗，妈妈嘴硬心软=v=
沈妈妈又说：“这山药是我做的，丝花可是你哥拉的，找他去。”
沈晴不知道说什么，泪眼汪汪地看着她哥，沈塘被这么看一眼，心都要化了，连连摆手，“你可是我们的小公主啊~”
看到沈塘裤袋里露出来的手机，沈晴一把拿走，举了举说：“我要拍下来，留作纪念。”
咔擦。
晚上沈晴上网的时候，就把照片乐颠颠儿的给夏禾姐姐发了一份。
第38章
作为一名具有高水准审美的美术生，夏禾先是被这个外形给惊艳了一下下，又因为这是由沈塘做出来的而渡上了一层，即便是顶级大厨都没有的光环，这让她觉得，这件作品是如此的美妙。她极少在自己的微博晒别人的作品，可这次却破例了。
当她发出了这条微博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不会平静。
这张最原始、最普通的照片里头，除了古旧的圆木大桌上摆着的那盘山药，还有一只肉乎乎的小白手。在照片角落的地方，还有一部分小小的衣料，但由于所占的比例非常的小，所以一般人都会忽略。可总有那么些人，眼尖儿的总能发现常人看不到的地方。
所以最先发声的，正是询问“这是在哪儿”的评论。很快跟着这条评论而来的，就是关于这个举盘子的小孩是谁，照片里出现衣袖的人是谁这类的问题。
紧接着就是对这盘子里食物的赞美，味道先不提，那糖丝拉出的球，以及中间一颗圆润的黑巧克力，至少看起来非常的漂亮。



然后像打开了新大陆一样，所有人打了鸡血，纷纷将两者联想了起来，虽说这两者确实是一个人，但也太过于巧合。以至于夏禾沉默缄言，并没有对此有任何的解释。
就在这件事慢慢平息，被新的消息盖过去后，有一天，一个美食兼艺术爱好者点开了这条微博。很快她就发现，这张照片，跟不久前她看到的一个美食博主p在微博上的生活照，是一！模！一！样！的！
她小小的激动了下，发出了疑问，并且夏有初禾，希望得到她关于这个问题的解释。本来她也只是随手，因为她已经下了定论，两者肯定是同一张照片，甚至都没有经过p图的原始版本，简直一毛一样不用怀疑。
夏禾在网上的形象本来就是温柔可亲的邻家妹妹型，再加上这件事也没有保密的必要，所以就淡淡地回复了个“是的[可爱]”，可后来接二连三的事，她确实是万万没想到的。
·
那天照片随手发到网上后，沈塘就忙了起来。他虽然是计划第一步虽然是在网上，但现实里头要做的事情也实在太多，经常会有所疏忽。自从离开医院后，他就将主意打在了“奶”上。当初和邵晏之说了句沈羊的玩笑话，可没想到还真有一天，他认认真真的思考了，并且还要付出实施。
一大早，沈塘打电话预定的小卡车就已经停在了院子门口。听到喇叭声的时候，沈塘连忙放下手上的活跑出去，正好看到打开车门探出头的邵晏之。
他今天穿得非常朴素，黑色的长袖运动上衣和黑色的宽松运动裤，整个人看起来显得成熟稳重了不少，更难得是非常的低调，在这个小小的乡下村庄里，不会显得非常突出。
一大早上没想到会用这么个方式见面，沈塘一时间惊讶的扬起了眉头，过了两秒才拍了拍车门说道：“我不是打电话叫他们……怎么你来了？”
“这有什么难的，你做我那么多次司机，我也当一次，你还不高兴？我邵晏之可还没当过别人司机呢，你是头一个。”说完双手撑在方向盘上，整个人重心倾斜，侧脸看着沈塘微笑，眼底带着一种难得的放松，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
“好啊。”沈塘敲了下小卡车的铁皮门，招了下手说：“你等下，我进去拿下包就来。”
没多久沈塘气喘吁吁地跑出来，腰上带着个黑色的包，是他平时惯用的。他跳上副驾驶座，系上安全带，关了车门：“开车吧，邵师傅。”
他带笑的眼睛弯弯地看着邵晏之，后者短促地笑了一下，一踩油门，卡车摇晃了一下，很快就上了路。
“你都打听好了没？”
“放心，这么大一件事，当然是打听好了。你也知道我辛辛苦苦的卖菜才赚了这么小几万，好钢得用在刀刃上才行。”沈塘自信地说，一路上指挥着邵晏之开车前往目的地。
两人将车停在铁丝网外的空地上，抽了钥匙往里头走。
面前是一座养殖厂，大铁门以及墙上都刷了蓝色的油漆。稍微走近些，就能够听到里头传来的各种骚乱的动静，更别提那股味道了。即便是在铁头村呆了那么久的邵晏之，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用手掩了下鼻子。
“受不了这味道？”沈塘笑了下，并不感到意外。
铁头村里头的人早些时候，家家户户都养鸡养鸭的，沈塘就在这种环境里头长大，怎么会不适应。倒是后来旅游这块开发起来后，大家都开始注意了起来，这种情况才有了收敛。大城市里头来的人么，不适应是正常的。
沈塘从包里头拿出一个东西递过去，“喏，戴上。”在他白皙的手掌上，那赫然是一个淡蓝色的口罩。
“不，我不用。”邵晏之摇头拒绝，这么点小困难怎么可能克服不了，一个口罩而已，你可以，我当然也可以。
这么想?0 来之前沈塘就已经联系了这个养殖厂里头的一个负责人，所以刚到这里，看到一个人就拦下来询问王建军所在。没想到眼前这个顶着寸板，皮肤棕色的中年男人面上一喜，搓着手就说：“你是……你们是昨天打电话来的那个沈塘？”
“你就是王老板？”
“王建军就是我了，本来是准备出来接你们，没想到正好路上碰到。别叫什么老板了，我哪门子老板，就是手底下一个负责接待的，这么叫怪不好意思的哈哈，跟我进来吧。”王建军爽朗地笑了笑，领着两个人走进了两边大开着的大门内。
刚走进那个大门，里头浓烈的味道比外面强烈的三四倍不止，就连沈塘都被熏的晕眩了一下，要知道他相爱五感灵敏非常，这么浓烈的味道对于他灵敏的嗅觉来说，很可能是别人的两倍甚至是三倍。当然了，邵晏之更是难受，一副要吐不吐的样子，王建军大概也是见怪不怪了，从门口领了几个口罩就要分给两人，这回连沈塘都不再推辞，结过了口罩，随手带上。
“受不了是正常的，我刚来的时候，两天没吃好饭，戴上口罩舒服些。”说完，他带着两人走到了养着小羊的区域，“你说你来买羊产奶的，那你是直接要成年的母羊呢，还是半大的小羊？价格当然是差很多的。”
“那小羊什么价？母羊什么价？都给我说说。”
王建军不假思索：“这还未成年的小羊，每只大概是30斤左右，一只价格是在450往上走；成年母羊呢就贵了，一只至少得1200走起，至于具体价格，就要看你是打算怎么买了。”
沈塘出门的时候，把全副身家都揣上了。昨天晚上他是数了又数，奋斗了几个月，他倒是把最开始的几千块变成了现在的四万多块。如果全买的母羊，是配完种，一生小羊就可以产奶了，但问题是母羊价格是小羊的两到三倍，成本太高。小羊培育时间又太久，唯一的办法，就是小羊和母羊同时购买，但是怎么买，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
“那这些羊的产奶量呢？”
他们正好是参观到后面挤奶的地方，浓郁的奶腥味儿充斥在鼻端，几乎是比外面的羊骚味更难以容忍。沈塘打了个喷嚏，而邵晏之则是厌恶地捂住口罩，恨不得插上双翅离开这里。
“最少一天也有五斤左右，养得好，七斤八斤也不是什么问题，我们的羊定期会在外面的圈地里头放养，很健康的。”
沈塘轻笑了一下，并没有全信。一般这些卖家的话，打个七八折就差不多可以相信了。但还在接受内，所以他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那这样吧，母羊十只，小羊三十只，你看我买了挺多的，给点优惠呗？”
王建军想了想，也就点头了，“这样吧，小羊每只给你降到400，够可以了吧？”
“够够够，谢谢王老板了。”
“哪里哪里，下次还等着你再来呢。”
沈塘跟着王建军把钱算了，用养殖厂里头的大笼子将羊一同运送到了外边的卡车上，一群人忙忙碌碌的，王建军站一旁笑：
“其实啊，你们要是买了大量的货，我们是有配送的，其实不必自己开车来，不过这样的话，我们就不送了啊。”
就这样，他们开着一辆来时空荡荡，走时满当当的卡车，一路颠颠簸簸回了家。
两人浑身羊骚味儿，刚到家，纷纷跳下车，各自回家，狠狠冲了个爽歪歪的热水澡，才打了个电话，聊起来这些羊处置。
第39章
如果不是胸有成竹，制定出了完善的计划，沈塘怎么敢冒冒失失跑去买了几十头羊回来？实际上，早在一周前，他就已经到处打听，并且着手联系工人，特别是木匠。
第二天他起的特别早，天刚蒙蒙亮，沈塘家门口就已经有人在敲门，这时候他还在穿衣服，听到声音从窗户探出头，正好看到一个长得比较朴实的中年汉子，沈塘应了声，一边穿衣服一边往楼下跑。
大叔看到沈塘朝着后面伸长了脖子探看，有点尴尬地挠了挠头解释道：“我这还有几个徒弟，懒得很，起床的迟了，我先来了。”
沈塘表示没关系，还邀请因为来的太匆忙，而没有吃早餐的林师傅吃饭。林师傅客气，摆着手说不用，但耐不住沈塘生拉硬拽，嘴甜会说话，愣是把他按在桌上，开始吃饭。之后陆陆续续来了几个身板硬朗的小伙子，见到林师傅就喊，沈妈妈也端着水出来招呼。
这次沈塘动静大，把小小铁头村几个木匠师傅全给请来了。带手艺的大师傅手下总是有几个徒弟，这么一来，也就有将近二十个人手了。
给那些羊喂了些掺了灵泉的水和食物，羊群们才渐渐安静下来，不再骚乱。为了让这群初来乍到的羊儿熟悉环境，沈塘还把家里头养了很久的小小牵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