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年完本[穿越种田]—— by:洛缃月
洛缃月  发于:2017年03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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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想到自己孩儿死得可怜,就把王全有恨得跟甚似的,王全有刚在灶房一出声,她转身就跟这死鬼撕扒开了,这死鬼大概在外头混得也不好,力气不行,她占了上风就照着脸挠了个五道印。
她正打得欢,忽然那死鬼变了脸,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木仓,就指着她的脑袋,当然了,她一个山里媳妇,光认得长的木仓,这短的可没听说过,不过看死鬼的架势满吓人,她就愣住了。
王全有就得意洋洋了,晃着手里的家伙,让她老实听话,赶紧地给他盛饭去!不然他一下崩了她这黑胖婆娘,还能娶个年轻水灵的。
女人可不就吓坏了,赶紧地去给王全有盛上饭,还加了两勺咸菜。
这死鬼就跟饿了三天没吃饭一样,一碗接着一碗,快把她做下的饭都给吃光了,她可是做一顿饭还打算吃一整天呢!
“行了,给我倒水去!你个懒货,不使就不动弹!”
王全有吃饱了饭,拍了拍肚皮,往炕上一倒,就冲着女人直瞪眼。
这懒媳妇又丑又胖,跟城里出来的小水仙可差远了,那可真是个妖精,只可惜洪队长他们不成气候,叫新军的一个小支队就给灭了,死的死,抓的抓,小水仙落在新军手里,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哎娘呀,幸好他跑得快,不然,这会儿也叫新军给抓了,虽说新军有甚政策,不杀俘虏,可说是说,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呢?而且他临逃跑的时候一晃眼,好像还瞧见了个熟人,那浓眉大眼的,腿脚快,下手忒狠!一枪放倒一个,还专打脑袋!
洪队长当时就让人给点了瓢,吓得他呀,简直是屁滚尿流,只恨达娘少给他生了一条腿儿!
女人不大情愿地给他端来了一碗水,王全有喝得居居响,他能平安地回到自己家的炕头上吃喝,可真是祖宗保佑呀!
女人斜眼瞄着他,半天才试探地打听,“你走的时候,不是说要去做一番大事业呢?咋回来啦?”
当时吹牛拍胸口,说是洪司令请他去做军师,将来洪司令要是成了气候,他王全有也是打江山的大官了,到时候,金山银山有的是,虽然她黑胖丑,可也是结发的媳妇,娶再多的小老婆,她也是大的……这过了几年了,金山银山呢?
再看他穿的那一身寒酸样,跟村里人都没差多少,还作贼一样的偷偷摸摸!
他咋不死在外头呢?
王全有竖起眉毛,“你懂个甚!老子有这个!”
说着一拍腰上的家伙,又一拍胸口,“还有……本钱!”
见女人盯着他胸口看,王全有赶紧把衣裳掩了掩,摆了摆手,“你放心,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男人我再怎么也比旁谁强!”
又打眼一瞅,想起他儿来,“小财呢?怎么没见?”
他不提还好,一提女人就哭了脸。
“死啦!早就死了好几年啦!”
要不是怕王全有身上带着的家伙,他媳妇恨不得扑过去再挠他个满脸开花。
“没啦?”
王全有愣了半晌,张嘴就骂,“你个没用的婆娘!”
连个孩儿都养不活,要她有甚用?
“怨我来!鬼兵来了,追着几个村的人到处躲,人家家里都有男人招呼着,俺呢?你孩儿得了风寒要看病,我上哪儿去给他寻大夫?”
女人哭诉着根由,王全有听得心烦,“行啦行啦!不用叨叨了!我这不是回来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睡一会儿,三天没合眼了,你出去打听打听,村里有没有甚动静,不要跟人说我回来了,我先躲躲看看风声再说!”
说起来,上回洪队长来时,他在西王庄也惹下了几个仇家,不过那些人家老的老,弱的弱,他如今手里有真家伙,倒不怕他们单个来报仇,就怕他们成群结队起来,他双拳不敌四手!
女人含糊地应了一声,就带上门去了院里,她随意地在家门口绕了几个圈儿,眼珠子突噜噜的打转,忽然一跺脚,又回了自家院。
王全有躺在炕上,四仰八叉,呼呼大睡,女人放轻了脚步,走到炕边,脸上神色变来变去,最后终于伸手过去,轻轻在男人衣襟里掏摸。
入手是一个小布袋,有点压手,女人一把攥住,快步走到门外,就着天光一看。
哎呀!
里头金光闪闪,全是金戒指和金条!
女人都顾不上细数,赶紧把这布袋藏起,把屋里和院里的门都在外头锁了,一路朝着谷堆村飞奔过去。
王全有媳妇跑到的时候,谷堆村的人有一大半都在戏台前,听着宣传队的文明戏。
戏台上,宣传队的矮个队员打扮成南岛鬼兵,在汉奸的带领下,杀死了老农民一家人,老农民一家只有个十来岁的少年逃出了生天,底下看的谷堆村村民看得直抹泪,其实同样的剧情,有些人昨儿已经看过一遍了,可今天再看,还是要哭一回。
特别是那些妇女,一边抺泪,一边还在下头骂不得好死。
忽然听着庙门口有人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一开始大家伙都没注意,还想着不知道是谁家的媳妇误了正点儿,这都快演完了,才跑来看,不过也该演到少年参加了新军,带着队伍杀了回来,鬼兵们在打战时就被击毙了,那汉奸倒是想跑,可身负血海深仇的少年能放过吗?
那必须不能啊!
李茹也在人群里头,对于见识过现代抗战剧里各种神剧情的她来说,这个戏的剧情简单到直白,连个套路都不算,可就这么不算套路的一出不到半个小时的戏,却看哭了所有的人,就是李茹自己,也觉得眼睛发涨。
“快,快!王全有回来了!”
王全有媳妇喊声凄厉,都盖过了戏台上汉奸的求饶声,一时间演戏的哑巴了,看戏的傻眼了,几十双眼睛都齐刷刷地朝庙门口看去。
跑得鞋都掉了一只的女人,不自在地拽了拽自己的衣裳角,扬脖高喊,“你们要抓人就赶紧去!去的晚了他就跑了!你们可不要来寻我的事儿?我的儿都没了,我和他就断了关系!”
她又不傻,前两天,她到谷堆村来看病,虽然谷堆村的人看着她都没好脸色,但好歹看在她是寡妇没儿的份上,也没难为她,那个女大夫还给她治了腰疼的病,她临走时还在戏台这儿看了一出新戏。
那新戏里头,就有在村里为非作歹的坏蛋被村民们逮住,送到县里开了甚大会,判了吃木仓子儿,他媳妇还想包庇坏蛋逃跑,结果被一伙抓了,虽没判吃木仓子,可也要弄啥劳改的,他王全有无情无义,她凭甚要跟着他一起往火坑里跳?
王全有睡得香,翻了个身,就觉得好像哪里不对,猛地一睁眼,就去摸他胸前的口袋。
一摸摸了个空!
娘的!
王全有立马想到,是那丑婆娘给摸去了!
怒火攻心,他一下就清醒了,才坐起身,就听着外头脚步杂乱!
王全有一个激灵就跳下了炕,抬手拔出腰家的家伙来,还好,那丑婆娘不知道这个才是要命的,没把这家伙给偷走。
大门一下子被人踢开,几个汉们冲了进来。
打头的正是西王庄的几个汉们,前些年,就是王全有勾结土匪,抢了他们家,弄得家破人亡,那时候王全有背后有土匪,又跑得远,他们拿他没办法,现如今外头都变了天,王全有偷偷摸摸地跑回来,又有外头来的许同志和纪同志他们撑腰,还怕他个球?
“王全有!”
“你回来得正好!”
先冲进来的共有四五个人,王全有眼珠子扫过,就嘿嘿一笑,把手上的家伙一扬。
“呸,就你们几个?也敢在我王全有面前大呼小叫,你们看看老子手上的这是甚?这是南岛国造的真家伙,一放一个准,你们谁上来尝尝?”
进来的都是一般村民,都跟王全有媳妇一样,还真没见过短家伙,不过没见过也听说过,几个汉们都有点傻了眼,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呢,就听身后一声巨响,王全有应声就倒了。
村民们惊魂未定,都朝身后看过去,却原来是那个总是笑眯眯,说话特别和气的许同志,手里不知道甚时候拿着个短家伙,跟王全有手里的一模一样,那木仓口还冒着青烟呢!
“大家别怕,其实刚才这个人是在吓唬你们呢,他拿的姿势都不对!”
王全有那动作,也就能骗骗没碰过真家伙的村民们吧,那手指头都没勾到板机上啊!
“呀,许同志真厉害,一下子就把王全有这个狗东西给放倒了!”先前大家还当他就是个念书的,肚子里头有墨水,没想到人不可貌相啊!
“王全有就这么死啦?便宜了这狗……”
“呀!没死,没死,你看那手脚都动着呢,打中的是手腕子!”
许同志好个木仓法!
众村民一拥而上,把虽然没死但也昏过去的王全有给按住,找了麻绳捆了个结实,跟抬猪一样,把人抬出了西王庄。
第65章 进步
捆好的人送到了谷堆村破庙,本来看戏的村民就没散去,这下子就聚集了更多的人,不光是谷堆村,那西王庄,不坡村,连东平村的都有!
王全有被众人打得有出气没进气,差一点就送上了西天,还是许同志带着人给拦下了。
“这个王全有跟土匪勾结,祸害老百姓,他的罪行就是死上几回也该了,不过,咱们县里正在抓这样反动分子的典型,正该把他送到县上,开公审大会,叫全县的老百姓都知道,如今已经是新社会了,也震慑那些汉奸和敌特,叫他们再不敢乱说乱动!”
如果说先前谷堆村人都肯听许同志说话,是因为许同志看上去很有学问,又是外头大地方来的,似乎挺有身份,但经过了一招就把王全有放倒这件事,大家伙这尊敬里头又多了对有能耐人物的佩服……
许同志这么厉害,肯定就是戏里演的那些跟敌人真刀真木仓干的新党战士吧?
许同志的提议得到了村民的赞同,就有几个青壮小伙自告奋勇,跟着两个宣传队员把王全有这个俘虏押送到县上去。
恶有恶报,对于普通的老百姓来说,的确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一时间,村里人见面,头一句话问的不是吃了没,而是变成了王全有被逮住那天,你瞧见了没?
第二句话就是,哎呀呀,听说王全有去到县里,那县里开了公审大会,高高的台子上,就跟戏台一样,一不溜儿都是那些恶霸土匪,那县上的同志就挨着个念他们犯的罪过,底下看的都是县里的老百姓,人山人海啊,跟赶庙会一样呢!后头就判了这干人都是死刑,当天就毙了咧!
李茹家里有小兰这个小喇叭,王全有被提到的次数那也少不了。
不过李茹倒是发现,这两天大林话有点少,吃饭也吃的不多,就让住在家里的杜大夫帮着看看。
杜大夫挺仔细的给大林看了看眼底和舌苔,“没甚事。”
她说罢又看了眼李茹,“是不是这孩子心情不好啊?”
大林脸一红,“我没事……”
大概是在女医生面前不好意思,说完就匆匆跑走了。
李茹就挺纳闷的,正好看见小兰经过,就招了招手,“小兰你过来,是不是你这两天欺负大林啦?”
虽说小兰也不是那样不懂道理的熊闺女,可绵花和大林都是脾气好的,总是有意无意地让着小兰,所以小兰就显得有点没心没肺了。
小兰眼睛一转,笑嘻嘻地说,“那可不怨我,是大林哥想他达他娘了呗!”
李茹就愣了下。
不过小兰这么一说,还真提醒了李茹,大林亲娘孔连翠是什么时候回小高村的来着?
因为都是家族里流传下来的细节不明的故事,李茹也就只能大概推断一下,这一推断,蓦然察觉,难道说就是最近?
“大林他娘回来了?”
李茹下意识地就冒出了一句。
小兰指了指破庙的方向,“那天不是抓王全有那个土匪呢么?我和绵花还有大林就在破庙根儿看来着,那天大林就看见有个汉么,我看着眼熟,可是不大认识,原来是不坡村的,前两年在外头逃荒来着,回来两月了,大林还过去跟人家说了几句话,问他们高家的人回来没有,那汉么说没有,可能大林就心难受了。”
小兰作贼一样地往院外看了看,没看着大林的影儿,就悄悄问李茹,“娘,你说大林他们家的人,是不是都没了?”
“别瞎说!”
李茹轻拍了小兰肩膀一下,“也许是逃荒的地方远了,还不知道咱们这儿已经没了土匪。”
曾经繁盛的一大家子,最后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回来,肯定不是大林想看到的,李茹知道是怎么回事,却也不能说什么。
“你跟大林多说说话,开解开解就好了,没准他娘这两天就回来了呢?”
小兰乖巧地点点头,一拍衣裳口袋,“那我去找大林了哦~”
说完脚底抹油就溜走了。
这几天,李茹让小兰和绵花两个人给杜大夫打下手,也是存着想让两个闺女都学点医术的意思,毕竟这个年代,能有个小学毕业就是高学历了,会一点医务护理,那绝对是有好处的。
不过想得很美,现实却无奈,小兰是个外向的,让她去山上拾捆柴,摘篮野菜,她是乐意很很,能做的又快又好,但让她呆在屋里做点细致的事情,那就一点也坐不住了。给杜大夫帮忙的时候,她那眼睛转得飞快,手脚也不肯闲着,分分钟都想把杜大夫随身的医药箱翻个底朝天,可正经杜大夫教她哪样药是治什么的,她反而怎么也记不住了。
绵花呢,跟小兰相反,她倒是能坐得住,也很乐意给杜大夫打下手,可这闺女,胆子太小,又爱害羞,看见谁身上有个流血的疮疤能吓白了脸,更不用说,杜大夫给老妇女们看妇科病,老妇女们大大咧咧,年纪大了半点不讲究,一说脱裤子,那直接解腰带特别豪放,把个绵花羞得躲进屋里半天不敢出来。
好吧,十六七岁小姑娘可能……确实……
李茹检讨了自己几秒钟,只好亲自上阵。
这几个村子里的妇女们,还真是十个里头有九个病的都不夸张。而且有的看症状都是很严重了,却硬是咬牙忍着不说,李茹也是挺佩服她们的忍耐力的。
如今来了杜大夫,是个女大夫,免费给看病还看得挺照,这一传两,两传十,可不就都过来看病了?这有些妇科病还需要每天过来换药啥的,李茹家的这个小屋,人流量都快比得上后世大城市的公立医院了。
基本不到天黑,这屋里是断不了人的。
这好不容易送走了最后一位老嫂子,李茹松了口气,端来一盆放凉的热水,让杜大夫洗手。
杜大夫一边洗手,一边就随意地跟李茹聊天。
“大姐,我住了这么几天,听着大家的话里意思,是大林跟绵花都不是你亲生的孩儿啊?”
这也不是啥秘密事儿,李茹点了点头,“是啊。”
杜大夫擦着手,感叹,“大姐你心善,好多人家连自己的孩儿都养不活,还要卖儿卖女呢,你一个女人家,还养着三个孩儿,真不容易!”
“嗐,我也是头两年存了点粮食,量着力呢!再说能到咱家就是缘分,不能说眼睁睁地看着孩儿饿死吧?”
李梅是李茹的太姥姥,这都隔了好几辈了。
说起来好几辈前的老祖宗那可真不少,李茹亲爹那边的先不提,就说李茹亲妈这头的吧,孔连翠,葛仙芹,也都算是老祖宗啊,但这两个人在家族故事里就几乎没啥存在感了。
她们就跟普普通通的旧式妇女一样,有勤劳朴素的优点,可也有混沌麻木的缺点,太姥姥李梅跟她们一比,那就有点传奇色彩了,除了被现实所迫,不得不一把年纪了还再嫁之外,基本上都是积极努力地在应对生活,不管是饥荒年月,还是在变革的时代……
“大姐,我听红霞嫂说过,你是想让大林当女婿?”
杜大夫笑嘻嘻地打听着,倒是跟她先前总有点严肃的模样有了点反差。
“想是这么想来着,不过等孩儿们再过两年,看他们自己吧,愿意就结婚,不愿意咱也不勉强,不包办!”
杜大夫笑说,“呀,大姐的思想还挺进步的呀?”
李茹也懒得想这话里是不是还有其它的意思,也笑笑,“那当然了,你看我一个寡妇人家带着孩儿们,思想就得进步,该学的学,该懂的懂,这才能把日子过得好了呀!”
杜大夫笑容里透出点深思,“大姐这话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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