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江淮并不关心这些,他只是突然想起了之前和二哥江温岳家的合作来,“对了,咱们和张家的合作怎么样了?”
“听清零说,由张家出资的两家五星级酒店正在加紧修建,其中一间就落在城隍庙山脚下。预计今年四月份就可以完工。不过,张家也不愿意闲着,酒店还没有完工之前,福地里出产的蔬菜瓜果都被运到了他家名下的酒店饭馆里,一盘三两不到的炒青菜卖价就要一百九十九。依旧按照之前商定好的三七分成,我前几天的时候看了一下账本,每天的毛利润都将近一百四十万呢。这段时间,柳市的游客数量又暴增了不少,估计利润方面肯定也是水涨船高。听说他家又搞出了一个天价年夜饭,天南海北的珍惜食材凑成一桌,要价九万九。比起这些珍惜的食材来,这个价钱不算贵,卖的嘛就是个噱头,他家的确是没打算挣钱。”说话的却是柳永年。
江淮笑着摇了摇头,“对了,招考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收到邀请函的民众几乎都报了名,招考教材也已经快递到了考生手中。”教材是八司共同编订的,用的都是他们在判案过程中的实例。
“那就好。”江淮点了点头,转身往城隍殿里走去,“东南亚那边如何了?”
“貌似不大安宁。”杨元晋却冷笑了一声:“侯爷大概还不知道吉隆坡唐人街那儿弄出来的闹剧吧!”
“怎么?”江淮还真就不知道。
话说他之前一口气给东南亚封了八位县城隍,其中五个是从柳市下属六个县城隍里面调过去的。这八人里面三个是原本特务处提过来的修士,五个是房去观的道修。这房去观的道修可是不分男女的,江淮本身又没有低看女性的封建腐朽心理,因而被派往吉隆坡的正是一位女县城隍。
又说立庙当天,负责具体事宜的黄东城请来了几个百岁老长辈唱贺词,结果这些老人一看供台上的神像就觉得不太对劲,又一看黄东成准备的贺词,更有持躬淑慎,既表於天资,有恭俭之仪这样描述的字眼。当即就明白了过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了。
“听说那几个老人当场就撕了贺词,提着拐杖踩着梯子就上了供桌,直接踢翻了桌子上的供品,要不是黄东城及时反应了过来,阻止了他们,宫道友(那位县城隍)的神像怕是也要被这些家伙一拐杖给敲碎了。”至于现场那些老家伙叫骂的话更是不堪入耳,说什么女子在家相夫教子也就罢了,何德何能能摆上供桌让男人屈膝去跪拜;又说这样是坏了伦理纲常……骂江淮昏聩无能用人不当,骂夏鸿运和黄东城背祖忘义……
江淮皱起眉头:“宫伯是怎么处理的?”
“宫道友也是好脾气,竟没动那些老家伙分毫。”杨元晋说道。大概是为了安抚当地民众,而且那些老家伙也是东南亚华人圈里的老前辈了,作为坐镇一方的城隍,少不得也要给他们一些脸面。加上黄东城又是上门赔礼又是道歉的,一来二去的,反而不好追究。
“冒犯一方尊神,怎么能轻易的放过他们?”江淮可不会顾忌这些人情世故,他护短的很,直接对着杨元晋说道:“给宫伯传话,削去这些顽固不化的家伙三分福运,以儆效尤。”
看似不轻不重的处罚,里面的弯弯绕绕可不少。三分福运是不多,但耐不住活了百十来岁,身体机能早就弱化了,再加上没了这三分福运护体,虽然不至于直接害人性命,但从此这些人身体怕是再也硬朗不起来了,大病虽然不会有,感冒咳嗽发烧什么的怕是戒不了了。
第六十二章
“还有呢?”江淮坐到公案前。
“华人商会那边给咱们提供了一份名单,都是近几十年来大力迫害过东南亚华人的罪犯,像是马国、越国这边,不少的政府高层落网,季伯那边来了消息,询问您是统一将这些人押到柳市候审,还是由他们自行解决?”季永乾也被江淮调去了东南亚。
这八个县城隍几乎把东南亚闹了个底朝天,由柳市州城隍殿出具押签,东南亚各地县城隍庙就近拿人,现在被收押的犯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多数都是东南亚各国政府或军方高层。而这还只是个开始而已。
“先让他们处理几个,把相关的判文送过来,你和玄成子商量着看看,如果量刑合理的话,就直接交给他们自己处理吧。”柳市城隍庙这边的事情还忙不过来,江淮可不愿意给自己增加负担。在他眼里,这些犯人和那些人贩子一样,只是罪犯而已。他和季永乾、杨元晋不一样,他眼里有对这些年惨死在东南亚paihua势力屠刀之下的华人的同情,却缺少那种难以言喻的民族情节。
反而是华国政府在这场东南亚动荡里收获了不少的好处,有季永乾坐镇,华国政府和东南亚的那些国家签了多少合约,江淮不得而知。只是前几天陪老爷子看新闻的时候,主持人神情振奋的说了一大堆,不过是南海那边多少座岛屿回归国家,又拆了多少个井架……
像这些事情,江淮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去了,反正他家老爷子瞅着挺高兴的。
“好。”杨元晋点了点头。
这是江淮来到这个世界过的第一个年。
年三十这天,撇开所有的忙碌事,下午四点不到,江淮便早早的就给州城隍殿官员放了四天的小长假。相比较起来,城隍庙中的其他工作人员可就没有这份清闲了,负责运营管理的房去观道士更是忙的团团转。
一方面他们要给整个城隍体系中的官员按照相应品级分发年礼(几乎都是福地中的出产的蔬菜瓜果,夹杂着玄成子炼制的各种强身健体的小药丸);另一方面,按照现下的习俗,一般道场寺庙除夕夜总少不了一场头香活动,柳市城隍庙自然也不会例外。
比方说之前的房去观,按照往年的做法,新年头一柱香都是要举行拍卖会的。像去年,房去观新年头香就拍出了一个亿的高价。但柳市城隍庙却不能走这条路,一来圈钱的嫌疑太大,对于城隍庙的名声可不大好。二来也难免有心之人心存贿赂,刻意抬价,反而不好处理。因而清零计划着在除夕夜十二点到凌晨两点开放城隍庙让信众上香,这两个小时里,信众上的香都算做新年头香。顾及场地大小,清零在柳市城隍庙官网按照一个身份证只能申请一张门票的原则,向普通民众发放免费出入门票两万张,上线不到两分钟就被全部抢完。
所以他们还有的忙。
而这一切都和江淮没什么关系,他直接驱车回了江家老宅。
老爷子和大哥正在盘点收到的年礼,天南海北的,国内国外的,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来凑热闹。
有送那就得还,江家人虽然心里禁不住的唏嘘和骄傲,但这么多年的大起大落,江家人如今反而能保有一份平常心。
只是眼前这厚厚的一本礼单实在是让人眼花缭乱,老爷子揉了揉太阳穴,接过江淮送过去的茶水,对江洌说道:“歇会儿再弄吧!”这一时半会儿的估计也理不完。
江淮从桌面上随手拿起两三张红贴,看了看:“以前和咱家有往来的,咱们慎重对待也是应该的,至于这些听都没听过的,让吴叔统一备一份礼送回去就算了。”老爷子就是高兴,以前家里哪儿这么热闹过?所以才格外的看重,江淮显然要随意的多。
“这样也好,那就按老五说的来吧!”老爷子叹了口气,最开始的热情早已经没了,留下的只有慵懒和疲惫。
干烧鳜鱼、剁椒鱼头、水煮羊肉、腊味合蒸、五香牛肉、烧辣椒皮蛋、酒香腰花、粉蒸肉,珍珠丸子、冬笋肘子汤……大大小小十几道菜摆满了整个桌子。
江家人多,四代同堂。整个餐厅里摆了四张大桌子。除了二姐江澜和江淮这两个孤家寡人之外,就数二哥江温拖家带口,他三个儿女也已经各自结婚生子,四代里他家排行最大的那个已经高三,只比大孙子江少文小一岁,最小的刚刚满五岁。江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加上老爷子高兴,也就由着孩子们吵闹,一时之间满屋子都是娃儿闹腾的声音。
老爷子和江洌这些二代一张桌子,江少文带着一帮四代过来敬酒,到了江淮这儿,江少文有些别扭。谁让他家五爷爷一言不合的就对自己好友下了手,老牛吃嫩草也不能没有底线啊,等苏祁润真的和江淮在一起了,他要怎么称呼苏祁润——五“奶奶”?
江少文更别扭了。
江淮可不管江少文如何复杂的心情,他拿起杯子和江少文碰了一下,“嗯,我家祁润在学校就麻烦大孙子你照顾着点儿了。”
江少文的脸顿时裂了。
吃完年夜饭,一年一度的春晚正好开场,老爷子找了一副老花镜抱着最小的孙女坐在沙发上。江淮拿出了手机,琢磨着苏家应该也吃完了年夜饭了,正想着给小孩儿打电话,手机却自动切换到了来电页面。
江淮朝阳台走去,接通了电话。
手机里传来浅浅的呼吸声,抬头看天,月明星稀,难得的好天气。
他低沉着声音,里面带着笑:“祁润——”
“嗯。”苏祁润骑着被子,手机摊在枕头上,开着免提,耳边全是男人富有磁性的声音,他卷着被子滚到床边,又滚回来,撑起下巴,“我刚吃完饭,你呢?”
“一样,”江淮抽出一只烟放进嘴里,嗅着烟丝的味儿。
良久的沉默,苏祁润轻声说道:“我想你了?”离开江淮的第二十三天,苏祁润觉得自己的耳朵热乎乎的。
江淮咬着烟蒂,眼底一闪一闪的,透着温柔,“嗯。”
没得到满意的回答,苏祁润有点失望,紧跟着就又听到一句:“等着。”
然后电话就被对方挂断了。
明白过来男人的意思,苏祁润的心顿时就飞了起来,他从床上跳起来,光着脚丫子,拉开落地窗前面的窗帘……
这边挂断电话的江淮直接上了楼搬下来一个木箱子,走到老爷子身边,往茶几上一放。
老爷子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江淮轻咳一声:“这是我给大哥他们和小辈们准备的新年礼物,一人一份,麻烦老爷子明天拜年的时候顺手给他们。”现在江淮手里头也宽裕了,又赶上过年,干脆给江家人每人兑换了一本养气决和一枚培元丹。
老爷子皱起眉头,问道:“你呢?”
“我去一趟京城!”江淮放低了声音,有点不好意思。
老爷子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两人还没确定关系呢,就不着家了?看着江淮讨好的模样,老爷子有点嫌弃,他摆了摆手,眼不见为净:“滚滚滚,别来碍我的眼。”
江淮顿时笑了:“谢谢爸!”
说完,扭头就出了江家大门,老爷子看了,更加心塞。
连夜乘坐飞机到了京城,到了苏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透过落地窗,江淮看着小孩儿房间里亮起的灯光,突然改变了主意,身形一转,翻墙进了苏家大院……
推开落地窗,昏黄的灯光照在床头,浅蓝色的被褥中间凸起来一个小团。
江淮直接脱了外衣外裤,掀开被子轻手轻脚的躺了过去,然后把睡得并不安稳的小孩抱在怀里,江淮顿时有一种整个世界都圆满了的感觉。
苏祁润迷迷糊糊的,摸了摸身下的床,虽然暖和,却硬邦邦的,想要挣开,腰上却被禁锢的死死的。他不由得皱起眉头,睁开眼,正对上男人宁静祥和的面容。
苏祁润瞪大了眼,有些懊恼,他居然在等男人的时候睡着了?
等了几分钟,身下的人没醒。他伸出手去揪江淮下巴上冒出来的胡渣,江淮吃疼,却没睁开眼,一把握住苏祁润的左手,凑到嘴边亲一口,鼻中轻哼,“让我再睡会儿,嗯?”声音硬生生的变了个调。
他睁开眼,对上苏祁润使坏的眼神,江淮眼底深沉,“别闹!”
苏祁润凑过去亲他的下巴,眼底满是得意,“五爷爷舒服吗?”说着右手轻轻的压了压。
江淮闷哼一声,自暴自弃的任由苏祁润生涩的使坏,等到呼吸从粗重变回轻浅,他伸手捏了捏苏祁润的小肚子,眯起眼,凑过去亲小孩弯下来的嘴角,又帮他揉了一会儿手腕,然后神清气爽的爬起来洗漱。
穿戴整齐之后,江淮回过头,苏祁润一身修身的白色小西装,勾勒出完美的腰线,他走过来,牵起江淮的手,“下楼吧!”
江淮握紧掌心里的手,“嗯。”
第六十三章
大年初一,京城难得的没被雾霾覆盖的好天气,前来苏家拜年的人络绎不绝。
相比于江家老爷子育有两子两女,到了苏家这里正好翻了个倍,孙辈重孙更是数不过来。在华国人的传统理念里这叫多子多福,当然现在国家提倡的是少生孩子多种树。
苏祁润一个一个的给江淮介绍苏家的叔伯姨婶,谁让苏祁润辈分低,连带着江淮也跟着矮了辈分,他捏着手里苏家一干长辈给的厚厚的一沓红包,颇有一种新媳妇上门婆家人给礼钱的直视感,就连从看见他和苏祁润携手下楼之后就一直黑着一张脸的苏老爷子也瞪着眼说了几句吉祥话。
苏家人在一旁接待客人,江淮坐在苏祁润身边看着他和几个苏家四代的小孩玩游戏。
苏家人通透着呢!江淮不说话,分明就是不想和其他人掺和上关系。他们心里也就有了底。不管是谁好奇心重问起来,他们也只用远房亲戚这个名头搪塞过去。一般的人谁能想到大过年的赫赫威名的江侯爷不在柳市江家待着,反而出现在苏家里。至于其他见过江淮档案里真人照片的人,那都是国家顶尖层面的领导人,就算他们见着了江淮,难道还会跑出去大声宣扬?
因而整个苏家包括上门来拜年的人也就陷入了一个怪圈。老一辈的眼观鼻鼻观心的,虽不拘束却透着点小心翼翼。小辈们不明所以,却也擅长察言观色,跟着拘谨起来。
苏祁润凑过去和江淮咬耳朵:“要不然我们出去吧,有你在,总感觉家里气氛怪怪的。”
“行吧!”江淮侧过头看向苏老爷子那边,顿时不知道多少道审视的目光故作镇定的投向他处。
苏祁润把游戏柄扔给旁边的小侄子,从羊绒毯子上爬起来,跑到苏老爷子面前说道:“爷爷,我们出去一趟,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
“那你们去吧,”苏老爷子看看江淮,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说道:“我记得老五新买了辆车来着,把车钥匙给祁润。”
苏家老五当即掏出车钥匙递给苏祁润,“给你,车库左手第三辆,刚到手的车,还没开过几回。”
“谢谢五叔。”苏祁润点了点头,回头拉着江淮往别墅外面走去。
江淮从苏祁润手里面拿过车钥匙,进了车库一看,宝蓝色的限量版敞篷跑车,起码八百万打底,张扬的很。
苏祁润系好安全带,出了苏家,“我五叔就偏好这种亮堂的车,他家车库里这样的车少说也有七八辆。”苏家为人处事还算干净,苏家老五也挺有本事,做的进出口生意,偶尔用自己的进货渠道给国家干一些走/私精密仪器的活计。手里的生意铺的大,又有国家做后台,苏家老五算是京城这些二代里比较出息的人,比之从军的两个哥哥一点也不差。
“咱们去哪儿?”江淮打开导航,侧身问苏祁润。
“海蓝会所,那儿的烤全羊和羊肉串很不错。”苏祁润想了想,说道。
“行。”江淮点了点头,方向盘一打,往目的地开去。
海蓝会所实行严格的会员制,除了接待拥有会员身份的达官显贵之外,一般作为国家接待外宾的地方,不向普通人开放。
车子驶进西郊,停在一个看起来颇为隐蔽的山庄门口。
不包括暗哨在内,守卫在门口的武警就不下十个,戒备相当森严。这地方建起来也有四十年了,一个世纪之前曾是末代皇帝的行宫。在这个俨然已经是按资排辈的社会,二十年前,江家人也是没资格踏进这里的,所以江淮对这里陌生的很。
端着枪的武警走过来,抬手敬礼,要求检查两人的证件。
苏祁润给了他自己的会员证,又指着江淮,“他和我一起。”
那武警看了看驾驶座上的江淮,“请出示您的身份证。”
江淮掏出身份证递给他。
目光放在证件上的姓名和住址一栏,武警的目光顿时一紧,又迅速的恢复了常态,恭恭敬敬把证件递还给江淮,随后身体后退两步,“两位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