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师爷应喏而退。
王凤起身在屋内来回踱了几步,唤雷总管进来,命他立刻把宝善堂的伙计帐房悉数带到相府西面的一处空宅,叮嘱道:“此事要机密,不可让任何人知道。”
雷总管领命而去。
∫κσ诨厥路坷镒藕炔柩咕幻嫣畔喔切┢腿说墓裕幻媪粜淖琶磐猓胧σ龀龈藕眉复瘟耍朗窍嘁诮兴焓拢闹杏侄视趾蓿畔虏璞诔磷帕惩庾呷ァ?br /> 刚拐过弯,方永庆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走了出来,迎上前问:“你说了吗?丞相什么态度?”
姚师爷顿时记起自己被相爷所踹的那一脚来,怒道:“听了你的话,去告田大人的状,被相爷痛斥了一顿,我没找你算帐,你还竟敢来问!”
他没好意思提被相爷踢了一脚,实在是太没面子了。
方永庆虽然做了太仆,可见了相府的师爷仍然唯唯诺诺,这些师爷随便在相爷跟前说些什么,相爷如果听进去了,他就担当不起,于是点头哈腰陪笑道:“都是下官的错,姚师爷消消火,下官听说香满楼来了个新厨子,做的菜极好吃,姚师爷赏脸去尝尝?”
姚师爷面上这才一缓,跟着他去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夜审
忙了半日,已到戌时,王凤只觉腹内饥饿,命小厮传饭,小厮忙禀道:“夫人说,如果相爷忙完了,请去夫人那里用晚膳。”
王凤沉默了一会子,站起身来往内宅走去。
小厮大松了口气,夫人和相爷,两人都整天没一个笑脸,着实叫人害怕。
王凤来到史夫人住的锦玉堂,史夫人的陪房罗家媳妇一见王凤,先恭敬地请了安,便急命丫鬟们传饭。
不出片刻,丫鬟们鱼贯而入,把各色菜肴摆了满满一桌。
王凤出身苦寒,不喜浪费,见这许多佳肴不禁微蹙了眉。
史夫人亲斟了一杯酒给王凤,王凤颇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史夫人淡淡一笑:“老爷不必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今儿请老爷过来也是有话要劝告老爷,不管老爷爱听不爱听,我都要说。”
王凤微不可察地闪过一丝笑意:“夫人这般单刀直入,斩断我的退路,那我就洗耳恭听。”说着,喝了一口酒,夹了一筷子菜送入嘴里。
史夫人并不动筷,只看着王凤吃:“我听人说,那个方凝烟名声很是不好,娶回家里恐成笑柄,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美人儿到处都是,相爷何苦紧抱着一只破鞋不肯松手?”
话说的实在难听,王凤面上有些挂不住,瞟了一眼在旁侍立的数名丫鬟仆妇,那些丫鬟仆妇一个比一个精,全都平静地垂眸盯着自己的鞋面看,好像都是聋子,刚才史夫人的话她们一个字都没听到似的。
王凤微变了脸色,把手里的筷子放下,寡淡道:“多谢夫人赐饭,我已吃饱了。”便起身离开了。
史夫人气得一挥掌,满桌的菜肴哗啦啦摔在地板上。
几个丫头忙惶恐地扑上去蹲在地上清理。
史夫人的陪房罗家媳妇道:“夫人千万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是自己的,那个凝烟,她既硬要进我们相府,且让她进来,咱们像收拾以前的那些姨娘一样,让她有命进,没命享受荣华富贵。”
史夫人略有愁意道:“那个凝烟心机那么重,王凤那么谨慎的一个人,都能被她勾到床上,弄大她的肚子,你觉得她是以前那些姨娘可以比拟的?”
罗家媳妇道:“这倒是真的,但是此刻愁也无用,也只能等那贱人进府再说。”
王凤出了锦玉堂,叫人去厨房另传了饭送到外书房独自吃了,坐了半日,把今儿关于孙掌柜的一些事都细想分析了一遍方才起身,来到西面的空宅。
那座宅子闲置很久,里面结满了蜘蛛网,人一进去就能闻到一股呛人的霉味和尘土味。
屋里点了好几只蜡烛,却仍显昏暗,宝善堂的所有伙计并帐房皆被五花大绑,他们挤在一起,惶恐不安地看着王凤走进屋来。
王凤冰冷的视线在他们身上扫过,负着手沉声问道:“那些给贫病百姓的药究竟是谁施舍的?”
众人见面面相觑,然后异口同声道:“小的们只知那些药全是永安侯府派人买去,至于是何人出的钱,小的们真的不得而知。”
王凤微点了头:“只要你们实话实说,我是不会为难你们的。”
那些伙计并帐房忙道:“只要是小的们知道的,定如实相告。”
“我来问你们,那些药既然不是你们家掌柜的所赠,百姓中怎会有传言说那些药是你们掌柜所赠?”
伙计们皆辩道:“会有这样的传言,连小的们都很疑惑。”
“也就是说,这些传言并非你们散布出去的?”
众人皆保证道:“若是我等,相爷直管打死!”
王凤对雷总管道:“给他们松了绑,从后面侧门悄悄地放他们走。”
王凤刚回到外书房,一个小厮忙迎了上来,行礼之后,侧身而立,禀道:“相爷命奴才跟着姚师爷,奴才看见姚师爷一出府门就与方太仆碰了面,不知说了什么,两人后来去了酒楼。”
王凤听了,沉思着挥手命小厮退下。
夜渐深了,若谖疲倦地放下手中的竹简,以手掩嘴打了个哈欠。
琥珀见了,道:“小姐困了就去睡吧。”
若谖点头,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笑了起来:“我今夜是能睡着的,只怕凝烟就要睁着眼一直到天亮了。”
琥珀也眉开眼笑道:“她活该!”正欲服侍若谖睡去,绿玉匆匆而入,禀道:“小姐,奴婢打听到宝善堂所有的伙计并帐房先生都短暂的失踪了一个时辰,然后又都平安地回来了,有人问他们去了哪里,他们全都支支吾吾不肯说,你说这事奇不奇?”
若谖思忖了一会子,道:“这些人应该是被王丞相抓去问话了,必定是王丞相叮嘱过他们,不许与任何人提起,所以他们才不敢说。”
绿玉讶异道:“小姐怎么就那么肯定是相爷仫为,而不是别人?”
若谖叹笑道:“傻丫头,长安城里有几个人能有能力在极短的时间不惊动任何人绑架这么多人?
但即使那些有能力做到的大佬不会对几个药铺伙计感兴趣。
但王丞相就不同了,他想从那些伙计嘴里知道一个真相。”
琥珀问:“什么真相?”
“施药的人究竟是谁。”
绿玉琥珀一听,惊慌道:“如此一来,王丞相岂不查到是小姐所为了?”
若谖满不在乎道:“我又没留下任何把柄,王丞相从何查起?他只能从宝善堂伙计的话语里猜测赠药之人是我。
可猜到他又能奈我何?我只是行善赠药,又没犯法,我想把功劳让给谁是我的自由,他管不着!
再说了,想管他也管不了,想查起传言的起源是谁,比登天还难,众人听了别人这么说,自己也这么说,究竟谁是第一个说赠药之人是孙掌柜的人,谁又会留心?”
但琥珀仍一脸忧色:“这样一来,王丞相会认定小姐和孙掌柜关系密切,一起谋害凝烟肚子里的孩子。”
“先让他误会,待我一一戳穿凝烟,只怕他要谢我。”若谖道:“不说了,我要睡了。”
几个丫头服侍她睡下。
☆、第三百一十三章 香膏
小妍把混迹在声援孙掌柜的人群中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禀告给凝烟。
凝烟听了困兽犹斗般焦躁地在屋里走来走去,她万没想到事情没有按她预期的方向发展。
孙掌柜是怎么样的人她还不清楚,虽然心地善良,但毕竟是生意人,若说出点小钱乐于助人他还是肯的,可像这般出手阔绰向那么多贫苦人家赠药一赠就是两年,他是宁死不肯的!摆明了是若谖那个小贱人把自己的功劳让给她,好借着舆论的力量把孙掌柜从牢房里捞出来,也可免使孙掌柜屈打成招,供出她来。
更糟糕的是自己那些烂事被人全翻了出来大讲特讲,又一次臭名远扬。
以前王丞相不认识自己,自然不会留意市井对她的评价,因此不会知道她那些肮脏的往事。
可现在,那些声援孙掌柜的人都闹到他府前了,他若再不知道,除非聋了瞎了,更何况雷总管念在旧情刚来通风报信,说王丞相在调查她,她那些香艳的往事就更不可能瞒得住了。
凝烟无比担心,王丞相知道她是那样人尽可夫不堪的女子,还会要她吗?
小妍看着凝烟心神不宁地走动,心里也跟着着慌起来:“小姐,我们该怎么办?”
凝烟心烦意乱绞着手中的帕子,道:“我哪知道该怎么办?”
家祥今日才从牢里放出来,刚获得自由,有点激动睡不着,见凝烟房里有灯光,便走了进来。
凝烟马上要嫁与王凤为妾,巴结住了她就相当于扯住了财神爷的袖子。
家祥对着凝烟微微一笑:“妹妹为何事心烦?”
凝烟看了他一眼,暗想,父亲在外未回,就算有为难事说与程氏听,她帮不上什么忙不说,说不定还会埋怨数落她害人不成终害己,至于家意,一个只知到吃的夯货,更是指望不上,眼下也只能说给家祥听,看他有没有好主意,于是命小妍退下,对他道:“刚才雷总管找我,说王丞相调查我。”
家祥吃了一惊:“好好的,他为何突然调查你?”
凝烟坐了下来,恨恨道:“我本来想冤枉若谖和孙掌柜谋害我肚子里的宝宝,借丞相的手除去他们俩个,谁知若谖竟煽动人到丞相府前闹事,那些人还把我与他们的过节抖了出来,所以王丞相才调查我。
不过说来说去,都是若谖害我,她若不唆使他人去丞相府闹事,丞相又怎会查我?”说到这里,愁眉苦脸道:“丞相一旦知道我那些丑事肯定会退了我。”
家祥在她对面坐下,极无语地看着她:“你总是这样,太急于报复了,没十分的把握就动手,到头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凝烟本来心里就郁闷不已,闻言,更是不悦:“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想想可有什么法子补救。”
家祥想了想道:“我曾听说,当今王皇后的母亲李氏怀着王皇后时,梦见月光照射到自己胸前。
王皇后长大后,性情温顺,学会了妇人之道。到十四、十五岁时貌美聪慧,原先许嫁一户人家,可男方突然死了,后来东平王纳她为妾,但还没入门东平王就死了。
他的父亲觉得很奇怪,便派人为女儿占卜,占卜者说:“因她是梦月入怀的,所以此女贵不可言。”于是王皇后的父亲才花大把银子栽培他。”
凝烟困惑地问:“说我的事,怎么扯到王皇后身上去了。”
家祥笑得意味深长:“王家人挺信这些,妹妹冰雪聪明,难道不能领悟我话里的含义?”
凝烟低头思忖了一番,猛地抬头,瞪圆了眼睛:“你的意思是说,让我也像王皇后那般,上天注定,贵不可言?”
家祥道:“不是你,而是你肚子里的孩子。”
凝烟以手抚着平坦的小腹,阴测测地笑了。
家祥忽然皱眉怀疑地问道:“你真的怀有身孕?”
凝烟摇头道:“没有。”见家祥一脸不解,笑着道:“但是我可以装成有。”
家祥悟了过来,也笑了。
第二天早上,凝烟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小妍服侍她梳妆完毕,来到宴息处。
程氏见了她立刻迎了上来,指着满屋的箱笼包袱,愁眉道:“东西全已收拾好了,什么时候王丞相派人来接咱们到新居?”
凝烟怔了怔,道:“等我吃了早饭就去见王丞相。”
吃过早饭,凝烟回到自己房里,重新更衣才亮妆,用钥匙打开一个箱笼,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瓷瓶来,拧开盖子,从瓶子里用指尖挑了些香膏出来,抹在颈上,腕上,然后把瓷瓶盖好盖子,依旧放进大箱子里,用铜锁锁好。
小妍在一旁好奇地问:“小姐,你搽的什么香膏,真好闻。”
凝烟神秘一笑,并未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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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烟与小妍站在相府跟前,仰望着高大的府门,正准备拾级而上,可巧王凤刚下朝回来。
凝烟见了,就像狗看见主人一样,喜不自胜,转身向他走来。
王丞相嫌恶地淡扫了一眼凝烟,低声对身边的雷总管道:“打发了她去!”
雷总管忙向前跨了两步,把她拦下,堆起满脸的笑道:“方大小姐怎么来了?”
凝烟装出楚楚可怜的模样:“奴家想跟王丞相说几句话,望雷总管通融。”
雷总管明明心里清楚,要说“不”,可一闻到她身上的幽香,半边身子都麻了,哪里舍得拦着,一迭声讨好的应道:“好的,好的。”
王丞相刚上了几步台阶,听到雷总管的话,不由黑沉着脸,回头冷冰的他看去,雷总管心里一哆嗦,惶恐地垂下头来。
凝烟趁机已妖妖娆娆跑到王丞相跟前,娇滴滴叫了声:“相爷——”
王凤本待不理,可见凝烟百般娇媚,万种软轻,从她身上散发的香气令他如痴如醉,不由对她十分怜惜,又兼听她叫得如此销魂蚀骨,更是整个人心都化了,柔声问:“找我有事吗?”
凝烟低头作羞涩状:“相爷不是说今日让奴家搬到新居的吗?”
王凤歉意地笑了笑:“公务太繁忙,竟将此事忘了。”回头命雷总管:“你去协助方大小姐搬家。”
☆、第三百一十四章 释疑
离相府不远处停着一辆极不起眼的马车,车上坐着若谖和琥珀还有子辰。
——若谖要出门,本是想要卫总管跟着,偏巧府里有事,不得脱身,老夫人便派子辰跟着。
若谖将车帘挑了一条小缝,留意着丞相府前的任何动静,见到凝烟与王凤卿卿我我,不禁轻轻“咦?”了一声。
琥珀也好奇地往外看了看,不解地问:“小姐在“咦”什么?”
若谖放下车帘,隔着门帘对车外道:“大叔,回家。”
马车将缰绳一抖,马车悄悄地行驶。
若谖方侧了脸对琥珀道:“我觉得王丞相还有他的手下见了凝烟都挺反常。”
琥珀忙挑了帘子往相府方向看了看,见凝烟与王丞相依依惜别,复又放下帘子,道:“奴婢却没看出什么。”
若谖蹙眉道:“王丞相性格沉稳果断,昨儿既然已打听到凝烟的底细,况听说今日早朝他的敌对方在朝堂上就百姓封堵相府大门刁难了他许久,此刻见到凝烟应是一肚子气才是,怎会对她如此和颜悦色,这点颇令人费解。”
琥珀不以为意道:“凝烟生的既美,又工于心计,人家就是有手腕勾得住相爷,这点小姐你就直接认输好了。”
若谖面色微变,正色道:“我是什么教养,她又是什么家教,我是绝对不会靠卖惨卖色骗取男人的好处!姐姐别拿我跟她比。”
琥珀自悔失言,小声赔罪道:“是奴婢说错话了。”
若谖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扫了子辰一眼,他眼望着别处,似对她俩的话充耳不闻。
若谖不想给他留下凶巴巴的印象,遂将脸色一缓,道:“要论美貌,凝烟虽然出众,可比她长得更出色的人比比皆是,却没听说过王丞相流连花丛中。
且王丞相能从一个小小的朝廷官员爬到丞相的位置,虽有王皇后的支撑,但没足够的心计也是不行的。
人家宦海沉浮这么多年,凝烟那点雕虫小伎又岂能不被他识破?又怎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但如今,他就是被凝烟迷得不知道方向。”
琥珀道:“听小姐这么一说的确有些奇怪。”
若谖思忖了一会子,忽然想起昨日在相府门前听到百姓议论的话语:“为什么单只有这个破烂货能受丞相亲睐,必定有别的缘故,比如说,驭房术?”心中一动,挑帘道:“大叔,去华太医府。”
子辰转眸看了她一眼,仍没说话。
“小姐为何要去华府?”琥珀费解地问,见若谖并不说话,也闭了嘴。
到了华太医府,若谖想着自己待会说的话不适合有第三者在场,便要子辰与琥珀二人在华太医的书房外候着。
琥珀心想小姐行事一向不瞒她的,于是抬头问子辰:“小姐究竟要跟华太医说什么?”
子辰浅笑道:“我也不知道。”
琥珀也有许久没与子辰这么近距离相处过,有些不自在,又忍不住偷偷打量了他几眼,两年时间,他越发显得稳重且俊逸,只可惜,小姐与他有缘无份,不由暗暗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