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三皇叔不阻止,我扯开了袋子的绳子往里看,这一看我整个人仿佛被人施了法术,定在了原地,一股无法言语的情绪如奔腾不息的海浪,瞬间淹没了我所有的感官。
“三皇叔……”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了一声轻喃。
三皇叔伸手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他的动作十分轻柔,很是谨慎,如同对待挚爱的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的掌心中。
我看着他的手掌,赫然就是我和三皇叔的头发!
我们两人的头发分别用红色的丝线细细地缠绕着,丝线各自打成了一个复杂的小结,两束头发平躺在三皇叔的手掌上。
这是在马车时。三皇叔从我身上取走的发丝,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个结,我一直以为三皇叔不将我们二人的头发打成结,是因为他不想和我做结发夫妻。
这么多天过去了,这个心结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可是我不敢问,也不敢提这件事,我怕我会得到让我痛苦的答案。
没想到今日三皇叔主动提起了这件事,而且他还一直将头发缝在了自己的衣襟上,最贴近心口的位置。他准备做什么?
是要和我坦诚什么事吗?
我的心一下子慌乱起来了,我突然不想听三皇叔说话,突然想逃回房里,用被子盖住自己,远离那些会让我害怕的语言。
就在我慌乱的时候,一只手握住了我,一股暖流从掌心传到了我的指尖,我冰冷的神情稍稍减缓。
三皇叔伸手抚着我的发丝,看着我缓缓道:“人说,将青丝缠上红线便会成为情丝,情丝缠人,剪不断,弃不还。本皇想和你做生生世世的结发夫妻,但本皇又怕有一日本皇的毒发了,那这世上便无人可照料你。你有时强势,莽撞,有时又迷糊,茫然,本皇怕他人不懂你本性善良,宽容美好而薄待你……”
我的心如同被人抓在手里,紧紧捏着,捏得我喘不过气来。
三皇叔的声音还在继续:“所以本皇将你留在身边,即使是绑,本皇也要将你绑着,可三年以后呢?本皇每日都在问自己,若是三年后本皇注定会遇到不测,本皇是否能够坦然地将你送于他人?”
“直到三王爷对你的喜欢渐渐浮出水面,本皇才知道,本皇这一生都无法放开你。本皇知道这或许委屈了你,但本皇没有办法,晓晓,你就当本皇自私吧,这一世就做本皇的妻子,好不好?”
三皇叔的目光灼灼地盯着我,柔和的目光就如温暖的阳光晒干了我所有的酸涩。
我刚刚要开口答应。三皇叔却先我一步,将掌中的青丝缠绕在了一处,而后飞快地打了个结:“不管你说什么,总之你之前答应要嫁给本皇,本皇可是祭祀过百花仙子的。她吃了本皇那么多花,定会保佑我们,所以你没有反悔的机会!”
看着三皇叔霸道又似孩子般的样子,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个男人啊……真是太可爱了!
我看着三皇叔打结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会编这个,而且还编得这么快?”
三皇叔手指飞快地将剩下的头发也打成结:“本皇每日都盼着有这一天,平日有空便会练习,否则动作太慢。本皇怕你跑了。”
说着,他抬眸看着我绽放了一个笑容,那笑容纯粹而迷人,我咬着唇看着他:“你……”
一时间我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心底涌起满满的感动。手上一热,我低头看去,一个复杂却漂亮得不像话的百年好合结放在了我的手心。
这个结就如一块红色的烙铁,烫得我整颗心都颤抖了起来:“三皇叔,我……”
三皇叔伸出手指放在我唇边,他低沉醇和的声音带着无限的诱哄道:“你只需要知道你是本皇的,逃不掉!其他的,交给本皇,好不好?”
好不好嘛,好不好?
第两百三十八章 本皇是参天大树
我一把抱住三皇叔,重重地点头,时至今日我才明白,有时候爱一个人会爱到怀疑自己,爱到卑微,如地上的尘土,迷失自我。
然后会一遍遍问自己,我何德何能。又何其幸运可以遇到他?
两情相悦,两厢厮守是世上最美好的故事,我想和三皇叔生生世世地谱写这一段佳话。
我抱紧了三皇叔,同时偷偷抬眸看向天上的明月,天上的诸神啊,如果你们在天有灵,请你们千万要保佑三皇叔,让我能够尽快找到彻底解毒的草药,让三皇叔能够享受做父亲的快乐。
我们紧紧相拥在一处,夜风微凉,吹拂在身上,却吹不散我们彼此的热忱。密密麻麻的吻从回廊穿梭到床榻上。
暗红色的帷幔落下,遮不住这一室的旖旎与缠绵,皎洁的月光洒在回廊上,一个人影一晃而过。只在回廊的假山上留下了一只耳环。
寂静的深夜,屋里的烛光熄灭,那道人影又重新回到了凌皇府,取走了假山上的耳环。
可就在这时,正好被巡逻的暗影发现:“有刺客闯入!”
一声嘹亮的哨声响彻云霄,三皇叔连忙捂住我的耳朵,但我已经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
我趴在三皇叔的肩头,晃了晃脑袋,睡眼朦胧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三皇叔拍着我的背道:“有人闯入凌皇府,不碍事,你睡吧!”
两句话下来,我已经没了睡意,索性伸手想要拉开帷幔,三皇叔立即将我的手握在怀里,不满地盯着我露在外面的胳膊。
我尴尬地咳嗽两声,这才发现自己不着寸缕。
三皇叔拿过一旁的衣服,慢条斯理地为我穿戴,同时手指划过我的肌夫,吃了整整一炷香的豆腐才松开我,开始为自己穿戴衣服。
我见他穿戴得差不多了,便走下床,打开房门,已经有暗卫跪在门外道:“属下等人在假山后发现了一个人影,但太快。只来得及看到那人影手中有一个如同笛子一般的武器。”
笛子……
“是白子墨?”我十分惊讶地看向府里邹然加多的暗影,低声呢喃道,“白子墨无缘无故地跑来凌皇府做什么?难道他是打算偷袭三皇叔?”
那也太不自量力了吧?他的武功虽然高,但已经被我伤了手骨。没三五天肯定是恢复不了的,况且他就算是巅峰状态,也不是三皇叔的对手啊,以他的才智。绝对不会这么莽撞。
莫非……他是偷偷来凌皇府布阵的?
可是皇帝的手被雪珍珠灼伤了,无法写信,也就意味着无法传送消息,毕竟在宫里人多嘴杂,用嘴传消息,很有可能传错话,而且也没有太多可信度,所以皇帝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将凌皇府的布局告诉白子墨的。
白子墨要想进凌皇府,光破解府中的阵法不够,还得避开重重叠叠的暗卫,这其中的难度太大,他一个人定然是完成不了的。
除非……他不是一个人。又或者来?6 杌矢娜烁揪筒皇前鬃幽?br />我正想得入神,突然感觉肩上一沉,一件斗篷披在了我的身上,三皇叔将我揽在怀里:“夜里露重,不许穿这么少!”
我看着他严肃的脸,笑道:“是,小管家!”
三皇叔满意地勾了勾我的?子,带着我走向假山,简单查看一番后,他看向了假山的一处角落。
那里长着郁郁葱葱的青苔,原本是完整的一片青苔,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青苔凹陷了一部分。我仔细辨认了一下,似乎像是一个耳环的样子。
耳环……是三王爷!
可是三夫人他们不是一早就离开京都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三夫人的本事不小,竟然拉拢了白城,看来这个女人确实很有野心!”三皇叔突然开口道。
我怔怔地看着他,奇怪道:“你是说三王爷是和白子墨一起来的凌皇府?可他们没事跑来凌皇府做什么?”
三皇叔垂眸看向我,我眨巴着眼睛,抽了抽嘴角道:“不会是为了我吧?”
三皇叔拢了拢我身上的披风,又握住了我的指尖。脸色阴沉下来:“不管为了什么,本皇会将事情查清楚。夜里风大,容易感染风寒,你快去休息。”
我眼珠子咕噜噜地转着,正在想怎么说服三皇叔让我留下协助调查,三皇叔已经将我打横抱起:“乖乖听话,明日命人给你做桂花鱼!”
桂花鱼三个字成功转移了我的注意力,我双手抱着三皇叔的脖颈,两眼发光地看着他:“可是现在桂花已经开得差不多了,而且这个时节的鱼也不好吃啊……”
三皇叔低头,亲昵地用?尖蹭了蹭我的额头道:“本皇说有,自然会有,你尽管吃便是!”
我扁了扁嘴,伸手捏住他的脸颊,将他的脸拉得格外开,而后又快速地放开,他脸上的肉又重新弹了回去:“三皇叔,你越来越霸道了!”
三皇叔十分傲娇地嗯了一声,然后一脚踹开了房间的门:“本皇说了,你是本皇的,逃不掉!既然逃不掉,自然要养得白白胖胖的!”
白白胖胖……
我立即用双手捏住了他的脸颊,不满道:“你当养猪啊!”
三皇叔垂眸看向我气??的脸,用十分无辜的眼神问道:“有什么区别吗?”
“你!”我顿时气结,“我要是猪,那你是什么?”
三皇叔想也没想就说道:“本皇是笔挺的参天大树。”
我疑惑道:“为什么?”
三皇叔一本正经地说道:“因为母猪会上……树!”
我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讲着荤段子,又看到一旁有暗卫在憋笑,我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我气恼地捶着他的胸口,笑骂道:“没正经!”
三皇叔将我放在床榻上,为我解开衣衫,又拿过被子将我盖得严严实实的。
他低头在我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轻声道:“明日做你爱吃的菜,你多吃一些。”
我冲他翻了个白眼:“可是猪胖了就会被宰掉!”
三皇叔轻笑了起来:“放心吧,你这头小金猪,本皇怎么舍得动分毫?”
我揽住他的脖颈,笑眯眯地道:“这还差不多!”
三皇叔擒住我的唇,辗转缠绵了一会儿,才松开我,语气带着旖旎后的韵味。又带着心疼道:“神医说你太瘦,需要好好休养。”
我脸上的笑容一顿,看来三皇叔又去询问过神医如何才能更快怀上孩子,神医开了那么多药。肯定是快瞒不下去了。
况且是药三分毒,多吃也不好,神医只好改成了食疗。
我看着三皇叔满脸期待的表情,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道:“好啊,那我明日吃两碗!”
三皇叔十分满意地将我的手塞到被子中,又在我的额头上印上一个吻,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帷幔,走了出去。
等三皇叔离开,我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我的手紧紧攥着被子,对皇帝的恨意又增加了一分。
如果不是皇帝贪慕虚荣,一心想要夺权,又不顾兄弟情谊给三皇叔下毒,三皇叔哪会受这些无妄之灾!
三皇叔不好过,皇帝也休想好过!
雪珍珠不过是给皇帝一个教训,如今我突然觉得这个教训比起皇帝所做的那些事,根本不值一提,是时候给皇帝一些更深的教训了!
这一夜我睡得并不好,第二天便早早地起来了,我正在洗漱,金子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姑娘,属下在府里发现了这封信,上面写着姑娘亲启。”
我看了一眼金子,以前金子要是拿到我的信,绝对会第一时间给三皇叔,如今却给了我,看来她已经彻底臣服于我了。
我微微一笑,伸手接过信,打开刚看了几个字,顿时气得一把将信撕了。
再也无法直视母猪会上树的话了,哈哈哈
第两百三十九章 老子不会跪你这个贱人
金子看着我暴怒的样子不敢说什么,只站在一边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我在房中来来回回踱了四次步才将心头的怒意忍下来,我朝金子招了招手:“你手下有嘴巴严的红影吧?带上十个,咱们去创造和谐社会!”
金子看着我扯起嘴角,露出阴森森的牙,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姑娘,这事儿要不要和主子商量商量?”
看着金子犹豫的样子,我一把将她拖到面前,金子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想要拉开和我的距离。
我掰过金子的耳朵。趴在她耳边道:“欺负人这种事怎么能让三皇叔知道呢?麻利的,赶紧带着人跟我走,要是有人把此事泄露出去,嘿嘿嘿嘿……”
我朝金子露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美丽动人的笑容,金子只感觉浑身一阵恶寒,从头凉到了尾:“属下这就去准备!”
我点了点头,等金子离开后,我“哗”地一下拉开梳妆台的抽屉,将里头的银针悉数塞进衣袖中,又将之前调制出的几款药统统塞进怀里。
我对着铜镜照了照,调整了一下药粉的位置,让人看不出我藏了东西在里头。
做完这些,金子那边也已经准备好了,金子带着我穿梭在凌皇府中。几个起落避开了府中巡逻的暗影。
就在快要到凌皇府门口时,金子突然拉住了我:“姑娘,您马上就要成亲了,万一横生枝节,不太好。不如此事还是交给属下做吧?”
我知道她的担心,但钟杰是个不达目的不肯罢休的人,如果我不去,他就会将我穿越的秘密泄露出去,到时候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况且他信中透露出来的东西,也是我急切想要知道的,所以这一趟我是非去不可。
我朝金子挥了挥手,示意金子凑近一些,金子靠近我,我稍稍拉开一点衣襟,金子立即睁大了眼睛:“姑娘,您……”
我朝她眨眨眼:“放心吧,毒药管饱!”
金子还不知道是谁约我见面,所以不禁同情起对方来:“属下一定会为她买一副上好的棺木。”
我们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城门外的十里亭,十里亭是出城之人歇脚的地方,这个亭子面积很小,但胜在视野开阔,钟杰选在这里和我见面为的就是降低受埋伏的可能性。
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有几个路人坐在凉亭中,他们说着一口外地的方言,嗓门很大,我听不懂,也就不再去听。
金子则默默地注视着这些衣着普通的人,观察了一会儿后,她悄悄地朝我靠近,将我护在身后:“姑娘小心,这些人有古怪。”
我侧头看去,看到好几个人的虎口都有厚厚的茧,应该是常年练武造成的,我眯了眯眼:“形势不对的话,咱们就撤。”
金子点头。我们站在十里亭外,其他红影则隐在暗处不动声色地看着凉亭里的人。
等了许久后,凉亭里的人离开了,而钟杰还没出现,金子看了一眼天色道:“姑娘。快到晌午了,主子昨日命人为你准备了桂花鱼,要是发现你不在房里,定然会担心的。”
我摆了摆手:“再等一炷香,既然沈姑娘费尽心思要约我见面。肯定不会爽约,我只怕她会埋藏在附近,伺机要给我难堪。”
金子猛地一震:“您要见的是沈姑娘?不好!”
话音刚落,一处草丛突然冒出了白色的烟雾,立即有红影从藏身的地方捂着口?冲出来,她们挥剑将一颗黑色的东西挑到空地上,而后猛地一剑,将它斩断。
这一变故太快,金子只来得及将我带到凉亭顶端,我捂住口?,仔细看去,是一颗十分简陋的类似于催泪弹的东西,但是它里面放的则是上等的迷魂药。
如果不是大家的警戒心高,恐怕这颗催泪弹会迷倒好几个红影。
我看向草丛,秋风飘过。草丛中的一处有了轻微的动静:“她在那儿!抓住她!”
立即就有红影扑了上去,可是很快那一处便冒起了白烟,扑上去的红影十分果决地捂住口?,用剑斩断催泪弹。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身后有一束冰冷可怖的目光在看着我,我一转身,两支又短又细的箭朝我的腰部射来。
“噹——噹——”
金子拔剑挥挡,几个利落的剑花,将箭击落,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她指向凉亭后方:“出来!”
从利箭出鞘的那一刻,钟杰的位置已经暴露,他也不再躲藏,而是大大方方地从草丛中走了出来。立即就有红影上去将他手中的弓箭收了,同时将他捆绑了起来。
金子带着我进了凉亭,红影一脚踢在钟杰的膝盖上,想要逼迫钟杰跪下,钟杰却挺得笔直:“老子不会跪你这个贱人!”
我坐在凉亭的石凳上,看着他恼怒的样子,勾了勾唇:“几日不见,沈姑娘的脾气更大了。我看你苦心孤诣地谋划着,想要跟三夫人去北疆,怎么到头来。三夫人却自己走了,不把你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