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和香云自然是不担心周琳琅会因为杨承郎的事情生气,不过,这换成正常人,一耳朵里都是那些传言,听的估计也不会像周琳琅这般高兴。
“自然高兴,什么夫君会休了我的话啊,明天,我可就不会再听见了。”周琳琅喜滋滋勾着唇角笑着,“我今天从户部出来的时候,宜欢郡主还拦着我,不准我去城门接夫君回家呢,还说,杨承郎是她宜欢郡主未来的驸马,这下,打脸了吧?瞧她那狼狈的样,哭得在可怜,夫君也没有多看一眼。”
说小人得志,这会儿,一点都不愧对周琳琅这个时候的那种奸笑。
“要是我哭成那样,夫君早就慌了,估计要扮鬼脸逗我了都。”周琳琅摇头晃脑的可不得意了,“我今儿高兴,亲自下厨做晚饭,你们有口福了。”
长公主府里,因为宜欢郡主摔马被传言中未来的郡马冷眼对待,整个长公主府都充斥着低压的气息,长公主更是气的几乎站不稳。
“说,外面那些传言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昨日进宫去见皇上,都做了什么好事!”长公主好不容易站稳了身体,一巴掌啪的拍在了桌面。
今日听到这些传言的时候,长公主以为不过是宜欢郡主自己胡闹被外人知晓才传出的话,长公主深知,皇上是不可能给宜欢郡主赐婚的,不管这个赐婚对象是谁。
可没有想到,今日,永昌侯世子就来了长公主府质问了,问,一个守城门的,哪里比得上他这个堂堂永昌侯世子?还是能时代继承爵位的未来永昌侯。
长公主当下就给永昌侯世子解释,不过是外人以讹传讹,当不得真,没想到,永昌侯世子却告诉长公主,他是从赵知真赵大将军口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说是宜欢郡主去找了皇上求赐婚,外面流传的,全部都是真的!
安抚走永昌侯世子以后,长公主已然气的浑身发颤,如今,在看到宜欢郡主在外面惹了笑柄苦兮兮惨惨的回来,她的火气,就更是怎么都压制不住。
“看来,娘果然是太宠你了!充的你开始为所欲为!”长公主简直就恨铁不成钢,“未来的永昌侯夫人你就这么看不上?却看得上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娘平日都白教你了!明日,你就和娘进宫去谢罪,就说你一时间和周司农起了冲突才冲动之下说要求赐婚,好好和皇上认错,不然的话,你以后就别再住在长公主府了,就找个尼姑庵当一辈子尼姑,也好过成日给长公主府招惹白眼和笑话!”
“我不去!我死也不去!我就不信,杨承郎真的敢和皇上说不娶我!”宜欢郡主死死的咬着牙关,“我好歹是皇上的外孙女,杨承郎要是拒婚了,那就是不给皇室脸面,到时候,迟早会惹得皇上动怒!”
说完,宜欢郡主直接推开了身边的侍女跑了,也不是回院子,而是跑出了长公主府。
宜欢郡主以前的郡主府,因为和离一事,惹怒了皇上,但是就被收回了,离开了长公主府,宜欢郡主倒也不是去哪里,而是直接跑着去了周府。
到了周府的大门,就冲着守门的道,“去把你们主子给本郡主叫出来!”
守门的一看,连忙跑了进去,没一会儿,杨承郎和周琳琅还真的相依相偎的出来了。
两夫妻,站在台阶之上,高高的俯视着台阶之下连伤口都还没有处理像个疯婆子一样的宜欢郡主。
“怎么?宜欢郡主找我与夫君,所谓何事?莫不是要我们去帮您找郎中看伤吧?虽然也不知道长公主府为什么会穷到连给宜欢郡主找郎中的银子都没有,但是,不管如何,宜欢郡主总是金枝玉叶,我们周府也不好随意找个郎中打发了宜欢郡主,弄不好,宜欢郡主要是毁容了,还是落下什么后遗症,我们周府岂不是自找麻烦吗?要不这样好了,我给宜欢郡主十两银子,宜欢郡主自己去找郎中看伤,这样,也算是尽我所能了。”
周琳琅浅笑的看着底下气的仿佛都失去了理智的人,暗想,这个宜欢郡主莫不是因为城门口的事情所以生气的追了过来吧?
“周司农,你别得意的太早!”宜欢郡主阴狠的瞪着眼前一脸笑意的女人,然后道,“杨承郎,想你也知道,我已经和皇上求赐婚,别怪本郡主不提醒你,你若是拒婚,那就是不讲皇室脸面放眼里,到时82 候,皇上生气了,砍了你们两夫妻算是轻的,重的话,诛九族都不在话下,你们要是识相,就赶紧给我断干净,杨承郎你就等着坐本郡主的郡马!”
“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若能同年同月同倒是也很不错,生同衾死同穴,这也是世上最美的事。”杨承郎反而将自家小媳妇搂在了怀里,扫了眼底下的宜欢郡主,而后就真的丢给了宜欢郡主十两银子,然后搂着周琳琅进了周府。
关上门,周琳琅就再也憋不住笑了。
“你好坏啊,你还真的给了她十两银子,当她是乞丐啊!”周琳琅笑弯了腰,“虽然好心疼十两银子,但是,这样做,真的好解气啊!”
自从摸透皇上对长公主府的态度,周琳琅和杨承郎对待宜欢郡主就真的没有那么小心翼翼了。
皇上都不准备给长公主府和宜欢郡主留颜面,周府作为保皇党忠实的一份子,自然是要全面贯彻皇上大人的中心思想,并且将思想化为实际行动。
“夫君,不得不说,你干得漂亮!”周琳琅踮起脚尖就往杨承郎身上扑,在他的脸上嚒的亲了一口,“宜欢郡主这么突然来了一下,演了一场笑话给我们看,我觉得,我可以再去多吃一碗饭了。”
杨承郎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什么,只是用腻死人的眼神,温柔的看着边上的女人,想了想,还是自家媳妇高兴就好。
宜欢郡主昨日在城门口的事情,经过一个晚上的发酵,京城已然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可惜了,周府门口发生的事情,没人知道,那么冷的天气,那个时候,街上基本已经没什么人了。
周琳琅第二天去户部报道的时候,已经没有人再是用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对待她了,葛大人也更放心了,交代给周琳琅什么事情,也不用担心周琳琅会因为私事做不好了。
转眼,就到了宮宴的那一天,长公主府里的气氛,压抑的可怕。
长公主的脾气已经发了好几天了,但是,宜欢郡主却以死相逼,如实长公主敢压她去皇宫的话,她就死给长公主看,她咬紧了牙关,始终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会不怕死,杨承郎和周司农就是死鸭子嘴硬,到了宮宴,文武百官看着,杨承郎一定会改口的!
所以,到了参加宮宴的时候,宜欢郡主甚至盛装打扮去参加了。
宮宴是大燕朝的一个习俗,参加完这个宮宴之后,文武百官就可以休息不用上朝和去衙门当值了。
宮宴设在万华殿,殿内,极其的奢华,漂亮,白玉地砖,甚至能照出今晚月亮的身影,虽然是最冷的冬天,天空还飘着雪,但是,万华殿里却丝毫感觉不到冷。
不是因为烧着炭火,而是因为,万华殿的宫墙里,遍布着一道道错综复杂的水道,这些水道里流动的,全部都是热水。
周琳琅想,这大概就是最早的暖气了。
皇后早已经仙去多年,皇上是一个人来到万华殿,到了皇上这个年纪,已经是不沉迷于美色,只是沉迷于吃穿用度上的奢华和享受。
宫里的妃嫔也都是上了年纪了,最年纪了似乎也有三四十岁了,就冲这一点上,周琳琅觉得,皇上其实也不是太渣,至少没有这把年纪了还糟蹋十四五岁的少女。
万华殿的中间,是一个高边上两个台阶的舞台,舞台的正对面,是皇上和皇后专座的位置,如今,那里,也只有皇上一人。
文武百官的位置,则是围着舞台,设计的当初,想应该是为了设宴的时候能方便大家欣赏表演。
而赵知真,则坐在距离皇上最近的位置,比那些皇子公主的位置,都要来的近一些,可见,赵知真的身份,已然是比皇子公主都要贵重了许多,皇上也当真是毫不掩饰对赵知真这个大将军的器重和喜爱。
第212章巨变
歌舞升平的宮宴,看似喧嚣热闹,放眼望去,尽是在这京城中的名门望族,随便一个人的身份,说出去,都足够叫普通的老百姓闻风丧胆。
周琳琅穿着特质的官袍,身边是杨承郎,身后是彩云和香云两位贴身侍女,桌上如今就摆着几道菜,最让她喜欢的,还是那道甜汤燕窝银耳羹,一入嘴里,绵绵的,几乎像化开了一般。
杨承郎见周琳琅特别喜欢这道甜汤,便将他面前的一盏也推了过去,正准备给周琳琅夹点别的垫垫肚子的吃食,就突然感受到不远处一道目光,像刀子一样锋利的落在了他和自家媳妇的身上。
抬眸一见,他看到的就是相隔着有一些距离的盛装打扮的宜欢郡主,说的不夸张一点,宜欢郡主满头的珠宝,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来参加宮宴呢,还是来参加珠宝展览呢。
彩云见周琳琅吃的欢,便假意弯腰去服侍周琳琅,一边和周琳琅谈笑,“夫人,也就是你这样心大的能吃得下,你瞧见没有,对面的宜欢郡主用一种什么眼神瞧着我们家老爷?”
“大概是用一种,你特么都快成为老子的男人了,你竟然还敢和别的女人亲近这样的眼神吧。”周琳琅端着姿态慢慢的喝着杨承郎递来的那一碗甜汤,还故意喝一口,朝着宜欢郡主看去一眼,然后笑一下,继续再喝一口,看见宜欢郡主气的鼻子都快歪了,她心里可痛快了。
“她现在看我,大概是就是用一种正室看着狐狸精的心情。”周琳琅放下碗,轻笑,“没想到,我长成这样,在别人眼里也能和狐狸精相比。”
“姐姐说夫人心宽,可当真是半点没有夸张了,夫人你还笑的这般开心呢。”香云捂嘴轻笑着。
“为什么不开心啊?宜欢郡主觉得势在必得,那天还特地去周府门口威胁我和夫君,她现在越得意,越用一种掌控所有事情的心态看待我们的事,等会儿,她就会摔的越疼。”周琳琅笑的有些欠扁,“长脑子的都看出来了,夫君和我之前的感情,不是她可以破坏的了的,人家怡宁郡主刚才在门口遇见了我,都知道恭喜我遇到有情郎,还是时间少有的痴情郎。”
周琳琅想怡宁郡主虽然是脾气差,手段恶劣的女人,但是,比起宜欢郡主,她胜在聪明,会观事态。
皇上坐在那,就像是二十一世纪开会的大领导一般,总是少不了一番致辞,说说类似于年度总结的话语,再特别口头奖赏那么一两个有大贡献的人物,然后得到一群拍马屁的人的恭维,将皇上哄得高高兴兴的。
宮宴进行到一半,皇上突然让正在弹琴的戏子退下,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突然道,“前几日,宜欢郡主到了朕这里求赐婚一事想必各位爱卿和众位都听闻了吧?这事是真的,今日,就让杨承郎给朕一个回答,若是杨承郎愿意当着文武百官众人的面休了周司农这个妻子,那朕就即刻为两人赐婚。”
皇上一说完,整个万华殿都安静了下来,甚至可以说是死寂沉沉,没有人敢吭声。
多数是不愿意蹚浑水的,还有一些看热闹的,更有一些是摸不透皇上什么心思的人等着看事情的发展。
“杨承郎,该是你和文武百官表态的时候了,你若是要休妻,正好文武百官给你们夫妻做个见证。”皇上说完以后,便坐了回去,轻轻的转动着手边的酒樽,却没有要举杯喝上一口的意思,他的目光,先是落在杨承郎的身上,而后转向了宜欢郡主,将宜欢郡主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
宜欢郡主的脸上,有一种痛快,或者说是报复的痛快和期待。
皇上在心里暗笑,宜欢郡主这痛快,仿佛太早了一些。
“父皇……”长公主这个时候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只是,她还未说出别的话,就被皇上一个冷厉的眼神给镇住了。
“朕的长公主,你有什么话,也要等到杨承郎回答了之后再说,朕现在就等着杨承郎的回答,可没有空听你什么长篇大论。”皇上摆明了是不给长公主开口说话解释的机会。
宜欢郡主是傻,但是长公主不傻,所以,既然皇上想看长公主府的笑话,又怎么会给长公主挽救的机会?
杨承郎在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下,缓缓的站了起来,往前走,然后跪了下去,“回皇上,卑职宁愿和妻子散去身上职务,回到乡下去过回以往的生活,也不会休妻另娶。我不知道,琳琅在别人的眼里究竟是什么样的,但是,她在我的心里,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子,是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妻子,没人能取代她。我们夫妻,可以同甘,也可以共苦,我曾发誓,今生今世,只娶她一人,也只爱她一人,我杨承郎是堂堂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可以流血流汗,但是,唯独不能违背自己的誓言。还请皇上降罪。”
杨承郎话落,万华殿一阵哗然,因为那一句,只娶她一人,宁愿散去职务,可以同甘,也可以共苦的话。
试问,这天下间,又有多少的男儿敢如此坦荡荡的当着这么多权贵的人说出这样一番话。
对着同甘共苦的发妻,许下这样一个誓言。
他说的坦荡,无愧于心,说的多少女人家心底一番动荡,说的多少女人家羡慕那位静静坐在那微笑着望着跪在那的男子的周司农。
她长得美吗?
答案显然是不,常年劳作留下的后遗症,让她比一般的女子要黑,肌肤也要粗糙了很多,她没有大家闺秀那种静若处子的美感,也没有那种娇贵人家娇小姐的教态,但是,她就那样坐在那里,偏偏浑然天成出一种别人学不来的气质,淡淡若水,偏偏叫人难以将她忽视。
或许,不少人在取笑杨承郎不识时务,不知道巴着长公主府将来好平步青云一步登天,笑话他守着一个丝毫不起眼的发妻,不知道品尝世间美色这道佳肴。
但是,杨承郎的话,却打动了很多很多的人。
“父皇,宜欢就是年少不懂事,因为和周司农大人有误会所以才冲动行事故意以赐婚一事刺激周司农,父皇,是女儿教女无方,请父皇责罚!”长公主已然顾不得皇上刚才丢给她的哪一个冷厉的眼神连忙跪下说着,“父皇,这事,宜欢也有不对,女儿向周司农和杨承郎两夫妻道歉,也向父皇道歉,让父皇为女儿的宜欢操心。”
可皇上,冷眼看着底下的长公主,仿佛没有听到长公主的话一般,抬起手,啪啪啪的鼓起掌来。
“朕问过赵知真,杨承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朕记得,赵知真曾经和朕说过,杨承郎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软肋,那就是他的妻子,朕还曾经一度对周司农无比的好奇。在朕看来,这个世界上,可怕的不是将女人成为自己软肋的男人,更何况,那个女人还是和他一起同甘共苦的发妻,可怕的是,一个人,可以为了目的,抛弃情义,抛弃人性,良知,不懂得珍惜,不懂得感恩的人!”
皇上说这一番话的时候,目光一直在他那一群儿孙身上转着,他的这些儿孙,没有一个人将情义放在首位,全部都是一群嗜血的狼,随时等待时机将他这个父皇吞噬取而代之。
“吾皇英明!”赵知真立刻道,紧接着,就跪了一片的人,高声喊着吾皇英明。
“既然宜欢郡主这么不顾自己的身份,能想要嫁给一个小小的守城门小将士,那朕就成全你!”皇上突然道。
这一句话,将周琳琅和杨承郎都吓得半死,两人相互一看,暗想,难道,他们都想错了皇上意思?
“当日宜欢在城门翻了马车,可是因为一位守城门的将士救了你才没能让你的马车冲出城门,说起来,那位小将士还是你的救命恩人,那朕就做一次这个月老,赐婚与你们,年后二月二十六成婚!”
“呼……”周琳琅狠狠的松了口气,皇上这说话的方式,当真是要吓死她了。
“皇上!”宜欢郡主直接跌坐在地上好半响没有回过神来。
“父皇!”长公主更是险些昏厥,她捧在手掌心里宠爱的女儿,竟然被赐婚给一个守城门的穷小子?长公主如何都不会答应的,“父皇,宜欢已经和永昌侯世子订了亲!”
“你当朕是好糊弄?”皇上愤怒的将手边的酒樽砸向长公主,怒目相望,“宜欢当日亲口和朕说,要嫁给永昌侯世子的是你们长公主府上的音儿,难不成?宜欢骗了朕?可得给朕想清楚了,欺君之罪,你们长公主府承担不承担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