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一直坚持一直练啊，可是吧，有时候真的要承认，这世界上吧，怎么努力也仍然白搭的事儿吧，还是存在的。
钟竞渝沉默了，虽然可能有些残忍，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孙佑羡的话是对的——世界从来不是绝对公平的，努力得不到回报的事情，也从来不是没有的。
“你的马甲，给我。”不过，不是亲眼看过，他也是不会轻易相信，这么坚持努力，真的什么成绩也得不到吗？
第四十七章 用武之地
孙佑羡犹豫了一会儿，跑上楼去把笔电拿下来，顺带还有一本记事本。
三下两下打开笔落文学网，熟门熟路登录账号，进入后台。
孙佑羡把电脑屏幕转向钟竞渝，然后摊开记事本，指着本子上第一个笔名，说道：“这是我在笔落第一个笔名，高中的时候就申请了，那时候看了你的《星域》特别激动，发过一篇模仿《星域》风格和题材的文，签不上之后就太监了。之后这个账号被我用来专门收藏自己发的文。”
说着，他调出自己的收藏夹，对照着记事本上的笔名，简略地给钟竞渝解释每个笔名和发在笔名下的文。
钟竞渝一边听他说，一边翻了下记事本，一向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的男神，在翻过孙佑羡的记事本以后也止不住嘴角抽搐——前前后后记了大概四页的账户信息，粗略算来，最少也有三、四十个笔名。
知道的，是他在换马甲申请签约的道路上屡败屡战，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养账号干盗|文的活儿。
签约——对孙佑羡来说，到底是件多困难的事情呢？
“佑羡。”打断孙佑羡滔滔不绝的介绍，钟竞渝指了指他的记事本，“找你自己写得最满意或者读者最多的文给我。”
孙佑羡应了一声，点开他去年的一篇完结文，都市玄幻题材，六十万字，个位数收藏，两位数留言，是他写到目前为止，自己最为满意的一篇文，但是因为签不上约也没有热情的追文读者，原计划百万字的文最后在六十万的时候提前完结。
16 另一篇文……应该算是读者最多的文，总字数三十万，更新期间收藏到过三位数，完结以后跌回两位数，读者留言也比较热情比较多，就是这个题材……校园小清新，双男主，没有明显故事主线的日常文，以及——
用滚滚菇凉的话来评价就是：小羡羡你有写*的前途啊，没有女主，两个男主，基|情四射，萌梗乱飞，你标什么校园文啊，你就该直接写成大*！
当时的孙佑羡毫不犹豫给了滚滚菇凉一个中指，现在的孙佑羡觉得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准到可怕。
然而这也并没有什么卵用，即使有过三位数的读者收藏，这篇暧昧的校园文依然没能签上约。
钟竞渝看一眼就记住了两篇文的名字，“没收”了孙佑羡的小本本之后，抱着孙佑羡的笔电窝在沙发里开始看文。
两篇文加起来也要将近百万字数，钟竞渝看起来再快，一天下来也只各看了大半。不过这些也足够他明白孙佑羡为什么一直签不了约。不过……
“佑羡，你说，你之前针对写文的问题作出改正，照着改正后的方式写过什么吗？”捧着笔电的钟竞渝跑到浴室门口找孙佑羡。后者正在浴室里捉着招财洗澡，进宝排队被洗，顺便围观。
“有！”孙佑羡恶狠狠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拼命把想要逃跑的招财抱紧了放进浴缸里，进宝好像也看出了小伙伴的意图，“守卫”在浴缸旁边，伸出爪子按了一下招财的头——洗香香多舒服啊，二主人洗澡澡很棒哒，小伙伴你别怕啦。
招财抬起爪子扇了进宝一脸：蠢狗！老子只是……只是在适应，才没有害怕，hin！
见招财挣扎得没有那么厉害了，孙佑羡才分出心神回答钟竞渝的话：“你找找一篇叫《重生成赢家》的文，不过是个坑，蹭了当时的热元素，桥段很多也是套路式的，但是这种模式我实在写不下去，加上还是没能签上就弃了。”
钟竞渝点点头，又捧着笔电坐回沙发上。很快就在孙佑羡长长的收藏夹里找到了这个坑。
这篇文大致就是男主角重生到大学的时候，利用知道后世发展的优势，抓住每一个商机变成了富人故事，期间伴随打脸以前对自己各种欺负的人，顺便再俘获遇到的各色女性的芳心。
就跟孙佑羡说的那样，这是一篇很套路的文，情节发展全在意料之中，人物塑造很模式化，至于文笔……如果不是孙佑羡告诉钟竞渝，他可能完全不会知道这篇文是出自他的手笔——这篇文和他另外两篇文相比简直天壤之别，当然，另外两篇是天，这篇是地，而且还是烂泥地。
最重要的是，在钟竞渝的眼里，这篇文有一个致命点，相似。很多情节发展和人物形象，都让人感觉能在其他地方找到类似的，这样的文，说轻了叫套路叫模仿，说重了，就存在借鉴和抄袭的嫌疑。
他呼出口气，强逼着自己又看了一点儿《重生成赢家》，最后觉得还不如滚回去看暧昧的校园男男小清新。
扶了把额头，收起电脑，钟竞渝百无聊赖地扒拉孙着佑羡的小本本，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孙佑羡真的很努力，而且从他的文里也能看出他的成长，像他这样坚持了许多年，写下的总字数超过百万却还没有放弃的小扑街，估计找不出几个了。
但是……他也不得不说一句，努力也需要找对方向，孙佑羡这种……就是典型的朝着错误的方向白忙活一场的那一类。
他的文字有灵气，充满少年人的活力和青春，并且一直保持着这个特色和优点。
但是他的文章很琐碎，片段化很严重，缺乏逻辑性和连贯性，使得文章整体难分主次，没有节奏。
在《重生成赢家》身上，明显地看到了孙佑羡对那些问题的收敛，用词用句非常克制，甚至让人感觉他是算着字数在填充剧情。
这样也就导致他的文字失去了最有优势的灵气，语句之间透着浓浓的戛然而止感，总让人觉得缺了什么、漏了什么一样，文章的可读性随着这种缺失感越来越重的时候，就是读者弃文的时候。
而对于网文来说，一篇文章的价值往往就在于是否愿意让读者接着往下看，网文这种连载模式，就是不断诱|拐读者的一个过程，一步步引着读者朝作者挖的坑里走，什么时候失败了，什么时候就扑街。
而孙佑羡……文如其人，直接又坦率，有什么都光明正大地摊在明面上，不懂藏也不懂遮，没有让读者充满期待的地方，也就等于没办法“勾”住读者，而“勾”不住读者的文，自然也很难被编辑看好。
孙佑羡把洗香香的招财进宝带出浴室时，就看到钟竞渝躺在沙发上出神，手里拿着他的记事本无意识地转动着。
他走过去靠了靠钟竞渝的小腿，钟竞渝回过神，曲起腿给他腾出一个位置，等他坐下之后又把腿圈在他的两边。
孙佑羡的手顺势搭在钟竞渝的腿上，像给招财进宝顺毛一样扒拉了两下：“怎么样？我先说明啊，如果你的观点不够特别和新鲜，是不能从我一堆基友的建议里脱颖而出的。”
钟竞渝坐起身，收拢双腿，把孙佑羡“夹”进自己怀里，小本本往他胸口上一拍，勾了一下唇角，说道：“不说建议，招安你。”
“什么意思？”
“就是，给你一个，随便怎么写的机会。”
钟竞渝故意打哑谜，孙佑羡越听越着急，一把抓住他的领子，“威胁”道：“你再不说可家法伺候了。”
钟竞渝收起带点笑闹的表情，抓住孙佑羡揪着自己衣领的手，拉下来扣在掌心里，然后正色道：“土博士的工作室，你知道的，他其实一直在合适的撰稿人。
他的工作室除了现在最出名的《今天你吐槽了吗》，还运营了几个新媒体平台。这些平台都是依赖于网络而生，核心内容就是好的文章，所以，能够写出好文章的撰稿人，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写出好文章的撰稿人？”孙佑羡指了指自己，一脸不可置信，“你确定你说的是我？我可是个网文申签好多年都不成功的扑街，我这样的水平怎么可能写出好文章？”
钟竞渝摇摇头，给他解释道：“新媒体文章和网文是有很大差别的，网文是在讲故事，而新媒体文章，更注重趣味性。
你的几篇文章，虽然是不同的题材，但是都有一个问题，就是没有故事，不连贯，不完整，不像一个有始有终、有头有尾的故事。
但是你的文字很有灵性，让人读起来感觉很愉快，单是这一点，在新媒体文章撰写上就已经很占优势。”
“真……真的吗？你不是哄我开心的吧？”
钟竞渝沉默了一会儿，老实说道：“新媒体算是一个比较新的行业，我对此了解也不是很多。土博士和我聊过一些，并且问我有没有意向给他的平台做特约撰稿人，我差了一些资料之后发觉，我并不适合所以拒绝了。
新媒体的文章并不能很长，而且最好有能够博人眼球的观点或者标题，二来它需要对当下的网络关注度很高，能够及时写出贴合当下热点的文章出来。
光是这两点，我已经无法做到。但是我觉得你可以，你的校园文能够吸引到读者，一是题材，男男暧昧一定程度上吸引了一部分腐女读者，二是你的日常梗，贴近生活但又被你提炼出了有意思的地方。
所以，作为小说，这篇文可能并不太成功，但是如果把它拆开当成一些段子或者长文章，就是很有趣味性的新媒体文章。”
“真……真……真的吗？我真的有当撰稿人的潜质？”说实在的，孙佑羡自己都不相信，他的身体里居然可能藏着一个段子手！
钟竞渝肯定地点点头：“如果你不信，我们可以联系土博士，让他来做最后评判，顺便也可以知道，你的写作能力，是不是能找到用武之地。”
第四十八章 羡慕不来的外挂
孙佑羡对钟竞渝的建议将信将疑，想了一晚上还是决定试试。
于是钟竞渝联系了土博士，定了时间去他的工作室。
孙佑羡准备好了自己的简历，打印了不少这几年写的东西，忐忑地和钟竞渝一起去见“面试”。
土博士对于钟竞渝让他的助理来应聘撰稿人这点竟然没有表现出半点好奇，还亲切地让孙佑羡不用紧张，当成和朋友聊天就好。
可能是土博士实在太过和蔼，也可能因为两人本来就认识，不至于太过紧张，即使在钟竞渝为了避嫌而离开的情况下，孙佑羡和土博士到最后聊得还挺投机。
土博士也认可了钟竞渝对于孙佑羡文字的评价，并且也比较看好他在“段子手”道路上的发展。
不过鉴于孙佑羡没有这方面的工作经验，土博士和孙佑羡商量之后，决定先让他以实习的方式跟着工作室里的同事学习，等他能独立写出可以发布的文章之后，再签合同。
回过神的孙佑羡有点懵逼地发现，自己似乎再次顺利地get√到了一个新工作？
“竞……竞渝，我这样算是找到新工作了？”坐在副驾驶的孙佑羡侧过身问钟竞渝。
钟竞渝目不斜视，回答道：“严格来说，不算是，签过合同之后才是。”
“那我要是签不上呢？”
“那就当自由撰稿人，兼职做我的助理。”工作生活两不误，完美！
孙佑羡双眼茫然地看着前方，想想这大半年来自己的人生变化真是快得他猝不及防，所有发展全都和他曾经设想的计划对不上号，可全都让他惊喜得不敢想象。
先是当上了男神的助理，然后男神成了他的伴侣，现在他又要变成“段子手”了，嗯……虽然是预备的，但是他心里隐隐在兴奋有木有？身体里有一股洪荒之力让他想写东西有木有？突然觉得“段子手”的设定特别适合自己有木有？
孙段子手预备役佑羡在亢奋了一天之后，次日早早来到土博士的工作室报道，然后华丽地收到了工作室的闭门羹。
在门口转悠到将近十点之后，甜美的前台妹子踩着高跟鞋来开门上班，得知孙佑羡的身份之后，露出了两个小酒窝：“我们公司是这样的啦，大家的工作性质都比较自由，不像其他公司那样很掐点的，你再等一会儿吧，老板中午之前会进公司的。”
正说着，满头大汗的土博士匆匆进门，见到孙佑羡后连连给他道歉：“抱歉抱歉，小孙，睡过头了，你等着急了吧？”
孙佑羡笑着摇摇头，让土博士不用介意。
正说话间，一个一身黑衣、身材高挑的女士从土博士身后走过，土博士见了，赶紧把人叫住，然后拉着两人一起进了他的办公室。
被土博士叫住的女士叫岑静，除了一身黑衣服，还有一头黑长直，三十多的年纪，看着像个冰山美人，是公司的固定撰稿人，也是土博士安排要带着孙佑羡学习的同事。
看着像冰山的美人其实是个面冷心热的姐姐，前台妹纸给孙佑羡拿来文具的时候，亲亲热热地靠在岑静身上说话，岑静笑笑，一身的冰山气质就全化了。
后来在教导孙佑羡的过程里也证明了这个事实，被同事们亲切地称呼为“静姐”的冰山美人，意外地是个又耐心又温柔的大姐姐。
不过这位姐姐的文风犀利得可怕，总能一针见血地对网络热点发表与众不同却又精辟独到的见解，引得一众网友纷纷转发。
在跟着岑静学习了几天之后，孙佑羡对于“段子手”这个职业有了新的认识，对于自己要写的东西也有了更系统的了解，当然，最后对于岑静的崇拜之情也更加滔滔不绝了——能够写出一篇让读者热转的文章，可不是“会写段子”这么简单而已。
除此之外，他也明白了前台妹纸说过的“工作性质比较自由”到底是怎么个自由法。
公司里的同事们都是按照项目来衡量工作时间，有时候可以闲得在公司看视频，但有时候又忙得连续通宵好几天。
土博士对于这样的工作形式抱着非常支持的态度，但是对于手下员工完成工作的标准也定得非常高，既想要享受这种近乎“散漫”的工作方式又无法达到土博士标准的员工，是无法在工作室生存下去的。
孙佑羡虽然尚在实习期，但也享受着这种“待遇”——不必朝九晚五在办公室当土豆，但要拿得出能配上他职位的工作成绩。
于是，在跟着岑静学习了一段时间之后，孙佑羡落笔写出了自己第一篇“段子”——对情人节上映的一部爱情电影的吐槽，当然，电影是他和钟竞渝一起去看的。
文章写好之后，孙佑羡没有给钟竞渝过目，而是直接发给了岑静，岑静给了一个“合格”的评价之后，把邮件抄送了土博士。
土博士对这篇文章倒是喜欢得很，让孙佑羡赶紧发出来，还说要在下期《今天你吐槽了吗》里用他的吐槽。
孙佑羡也没多想，就直接在自己的微博上发了出来。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一个小时之后，这条长微博竟然被转发了上千次，而且还有不断攀升的趋势；而且他的粉丝也在短短的一小时内暴涨，从只有熟人互关的微博变成了被几万人关注的博主。
孙佑羡对着微博右上角不断增加的消息提示一脸懵逼。
我是谁？
我在哪儿？
这tm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等到他点开一堆转发评论和被关注提示之后，终于找到了原因——钟竞渝关注了他。
其实，确切地说，是钟竞渝从对他的悄悄关注改成了光明正大的关注。
新一代网络男神偶尔用一下的微博突然关注了一个人，还转发了这个博主的文章，粉丝们不得炸锅？
刚巧这个博主写的电影吐槽还非常深入人心，当然就顺手关注一把咯。
土博士看到这个结果之后更加高兴了，一通电话让孙佑羡赶紧把微博认证了，而且因为他的一些人脉，本来需要一段时间审核的认证被分分钟搞定，没多久，孙佑羡不仅挂上了vip认证，连个人简介里写上了土博士工作室的签约撰稿人。
“小孙啊，没想到，你是真适合干这行啊，明天来公司把合同签了怎么样？”土博士乐呵呵地翻着孙佑羡微博底下的评论，看到粉丝们对他观点的高度认同，庆幸自己挖到了一块璞玉。
孙佑羡当然同意啊，但是想起自己身上还有和钟竞渝签过的助理合约，表示要先和钟竞渝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