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农家幺妹完本[种田]—— by:金波滟滟
金波滟滟  发于:2017年03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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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老太太被于氏的虚情假意气得鼻子都歪了,但现如今她还真不敢再骂于氏了。那三石粮食自家虽然能赖着不给,但是三老太太也知道自家不占理,而且她特别畏惧大房的幺女,便恨恨地看着大房的母女二人手拉着手一同走了。
宁婉心情却十分地好,笑着小声说:“娘,你变聪明了!”
于氏便笑着拍了幺女一下,“娘本来也不笨,只是没你聪明!”
宁婉便大笑起来,“我聪明还不是娘生的!”拿了一粒炒黄豆放到娘嘴里,自己也吃了一粒。
三家村的土地祠在山脚下,一人多高的祠堂,十尺见方的屋里里面供着土地公公和土地婆婆,听说这是祖先们自关内到了关外收了第一年的粮食后凑钱修建的祠堂,后来大家又凑钱请了匠人塑了土地公公和土地婆婆供了进去,从那时起土地公公和土地婆婆就一直保佑着三家村的人,而三家村每年社日的大祭祀就没有停过,此外春秋时节也常有一些小的祭拜,至于各家各户,除了村里一同的祭拜,每遇了难事也会来土地祠前磕个头求三家村的保护神。
主持祭祀的都是村里的老一辈们,几日前就在每家每户收了二百钱,昨日打发了人去马驿镇买了香烛酒水,在郭家蒸了许多面果子,今日一早又在余家杀了猪。眼下宁婉与娘到了祠堂前,远远就见平日里锁着的木栅栏门打开了,土地公公和土地婆婆都披了红,郭老爷子正带着一村的男人们跪拜行礼。
因离着远听不大清郭老爷子说了些什么,但不外是求土地公公和土地婆婆保佑三家村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之类的话。好一阵子郭老爷子才站了起来,大家随着他一处起身,将原来供在桌上的那头猪和几样酒果都抬了下来,接着就是三家村人最关心地分祭品了。
祭品中的大头自然是那头猪,这猪还是在春节之前就订下的,特别留到了此时专门祭祀土地神的。只不过土地公公和土地婆婆只能享用气息,真正的肉还是要分给三家村所有人,大家吃了这祭肉,便能保佑各家平安康泰。
分祭肉自然也要由郭老爷子操刀,这是十分体面的活儿,一向要由全村人最尊敬的人来做,他将祭品公正公平地分给全村的人,当然还可以光明正大地多分一份,那是主持祭祀的酬劳。
没多久,爹便一手拎着一条肉,另一只手拿着两个面果子走了回来,见了妻子和幺女便问:“清儿呢?”
于氏摇了摇头,“她先出门的,我们来了就没见到人。”
宁婉便猜宁清去找刘货郎了,因为算起来刘货郎今天要去胡家村,是离三家村最近的小村,她只消走出村口不远就能在路口等到刘货郎了。再想到宁清走前拿了不少的炒黄豆,宁婉便更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爹娘也未必不知道,但是宁清和刘货郎的亲事已经有了眉目,因此也不再多管,便都说:“我们回去吧,中午吃祭肉的时候清儿也就回来了。”
此时三家村的人也都陆续自土地祠前回来,三房的拴儿自大房三口人前面跑过,手里却提着一大块肉,向宁家大房的人高声喊着,“我们家的肉比你家的多好多!”
确实,宁家大房的这块肉差不多是三家村各家中最小的,不只是向他们炫耀的三房,就是二房的那块肉也要比自家的大上三倍左右。
宁婉这时才想起来,原来今年郭老爷子分祭肉不是沿先前的习惯按收钱的户数来分,而是按全村男丁的人数来分。如此一来,宁家大房只一个男丁,分到的肉自然就少了。
祭肉少一些也就算了,可是这块肉着实也不怎么好,一只猪蹄子连着一根猪腿骨,骨头上面的肉几乎都剔了下去,只在外面留有薄薄一层精肉,一点肥的也没有。大约也觉得实在太少说不过去,便又搭了一只猪蹄子——看来郭老爷子对自家的恨可真深啊,至少按宁婉的梦里,当时家里得的肉虽然不也多,但也不至于如此之少!
这就是三家村最公正的长辈!
看着爹娘虽然面上还在努力地笑着,但其实都神色黯然,宁婉却一点也不生气,她反而有些开心,因为在她的梦中,这一年的社日娘小产在家,三老太太头一天自家里舀了一大盆黄豆,美名其曰帮娘炒黄豆,其实炒好了只送一小碗;宁清和自己要陪着娘没有出门;爹拿了祭肉刚进门,却被拴儿闯进家里笑着嚷了一声“你们家是绝户,以后就分不到肉了!”免不了愁容满面,娘也在炕上哭了一天……
眼下一切情况已经好得太多太多,唯一比过去差的就是这块祭肉确实比那时少了。可是想想从郭老爷子手里拿了八贯多钱,不用说买肉,就是买猪殾有买两三头,因此宁婉便笑道:“这又急什么?明年我们家就有小弟弟,就能分两份肉,后年再有一个小弟弟分三份,大后年还有……”
于氏被逗得笑了,“你当娘是什么,一年生一个!”
宁婉便又笑着说:“就算娘只生了一个小弟弟,可是总可以让小弟弟娶了媳妇多生几个孙子呀,那时不是也一样分很多份祭肉吗?”
爹便也忍不住笑了。
三人回了家,娘拿过那块肉看了又看,再瞥一眼两个面果子,再也忍不住说:“二百钱就换了这些东西,郭老爷子也未免太……”这话她怎么也不能在村里对外人说的,就是先前她也不会在女儿面前说,最多在被窝里与丈夫嘀咕几句,但现在却没避着宁婉,她早将幺女当成大人了。
宁梁也垮了脸,气道:“村里从来都是按户收钱也按户分祭肉的,谁想到郭老爷子能这样?在大家面前我也不好意思争。”
倒是宁婉此时还很开心,“其实猪蹄子最好吃了,我来做!还有这根大骨,正可以熬一锅好汤炖菜!”瞧瞧爹娘还有些不情愿便笑道:“要是大家还馋肉,我们就再杀一只鸡!”
爹娘听了赶紧都说:“有猪肉吃还杀什么鸡!”却也想得开了,毕竟于氏肚子里现在就有一个,所以就有希望,而人只要有希望存在,就不会真正难过。
宁婉便家里分的祭肉接过去,先用刀把大骨头和猪蹄分开,将两只猪蹄洗净,将一根长木柴放到灶下,烧了一会儿用红了的那头烫去上面的毛,然后烧水淖一下,捞出来重新放在冷水里,这样猪蹄的筋和皮才能更加劲道儿。
刚刚的空闲时候她已经用斧子将大骨头砸开,放了一大锅的水用小火慢慢熬了起来。再坐下将猪蹄上的细毛重新拨了一回,原来开水淖过再冷水泡过,猪毛也更容易去掉了。
娘见幺女做得井井有条,紊丝不乱,竟一点忙也帮不上,便叫丈夫,“去菜窖里取两棵大白菜,等中午熬了骨头汤再下些白菜最好吃了。”
三家村的冬天是非常寒冷的,不论什么菜放在屋外就会冻坏了,而在屋里又会太热而很快烂掉,因此家家都有菜窖,挖到地下六七尺深,再将大白菜、萝卜等耐储存的菜放进去,便能经冬不坏。每到吃的时候,就要到地窖下面取。
宁梁答应着打开地窖的盖子,一会儿就取了两棵大白菜出来。于氏接了过去,将外面干瘪破败的叶子都摘了去,然后一叶叶摘下来放在水盆里清洗,只等肉骨头汤熬成白色了才将菜放了进去。
这里面又有一个小窍门,那就是大白菜不要用刀切,而是要用手撕成小块,味道要比用刀切的小块好吃。
第15章 货郎
宁清回来时已经是午时,一进门就笑着说:“这肉味可真香!”
大家见她的脸冻得红红的,包着炒黄豆的帕子已经收了起来,就都知道她果然又去见刘货郎了。不过爹娘一向对这门亲事很满意,因此并不拦着宁清,眼下便摆了桌子吃饭。
骨头汤端到了桌子上,宁清才发现上面几乎没有肉,还当娘将肉收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知道实情,因此十分地不满,可她已经十七了,正是谈婚论嫁的年纪,因此纵有多少不快,也不过在自家嘀咕几句,怎么也不能到外面说,毕竟小姑娘的名声可重要着呢。
肉是少了些,可是骨头汤十分地鲜美,砸碎的骨髓里煮出了一层油花,香味更足,再加上浸满了肉味的大白菜片,就着两个祭祀的白面果子和家里为了社日特别做的白面馒头,吃得宁家每人都出了一身的汗。
饭毕,每人又用手捏了一把炒黄豆,说些土地公公和土地婆婆的神迹,便将社日的白天度了过去。到了晚上,宁婉煲了整整一下午的猪蹄早煮得软烂盛了上来。
猪蹄一向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但其实用心做了比猪肉还要好吃,就如眼下宁婉做的猪蹄煲,汤汁澄清透亮,猪蹄炖得半透明,筷子一夹,蹄花的筋肉便从骨头上脱了下来,香糯绵软,如果能加点润滑劲道的粉条,那才是相得益彰!只可惜家里太穷,从来不会买粉丝这种“贵重的东西”。
晚上家里做的是高梁米饭,大家就着两个猪蹄,又吃得十分开怀。宁婉又说:“这菜是最养人的,娘你一定要多吃。”
于氏应着,笑道:“这些日子又是鸡蛋,又是鸡,还有这骨头汤、猪蹄粉条,我觉得我都吃得胖了!”
原本小产了的娘看起来还十分康健,这是宁婉最欣慰的,“娘,你这时候正应该胖一点才好呢。”
过了二月二,祭过土地神吃了祭肉,等那半盆炒黄豆吃完了之后,家里的日子又恢复了常态。豆包早吃光了,白面也收了起来,这时就连窖藏的白菜和萝卜也所剩无几,家里上顿下顿地吃高梁米饭,高梁米窝窝,咸菜,间或用清水炖些白菜、萝卜、酸菜什么的就是美味了。
这季节到处都是青黄不接,大家早已经习惯了,家家的日子都是如此,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只等着大地回春,各种好吃的东西就出来了。
算着日子,今天刘货郎会到三家村,因为三家村人少地偏,正月中他便没有过来,这一次一定会带许多东西来卖,三家村买东西的人也会多,当然就会停留长一些的时间。
而做过买卖之后,他当然会到宁家来拜访。他和宁清的亲事已经说定了,估计这一次会捎话挑个时间,让媒人过来下聘。
宁清掩不住兴奋,头天晚上睡前用装了滚水的铁壶将衣裳熨得平平的,一早起来吞吞吐吐地向爹娘道:“今天杀一只鸡吃吧。”
刘货郎过来,自然要留在家里吃午饭的,爹娘会拿出家里少有的白面、为数不多的白菜、酸菜、萝卜和鸡蛋做饭菜,但是杀一只鸡,还未免太隆重了,毕竟刘货郎每个月都要来两次,如果打下这个底子,宁家的鸡早就吃光了。
但是,先前因为宁婉已经杀了三只鸡了,特别是后两只都是宁婉提议杀的,现在宁清第一次张口,宁梁和于氏便有些不好回绝,毕竟现在家里只有两个女儿,总要一样的。
于氏想想还是舍不得,犹豫着说:“家里的这几只鸡下蛋都很勤的。”
宁清便沉下脸,小声道:“宁婉要吃就可以,我说就不行。”
宁梁听了,却不愿意让女儿不快,毕竟宁清就要嫁人,在家里留不多久了,便向于氏道:“再杀一只也没什么,今年我们家粮食多,到时候多孵几窝小鸡,猪也多买一口。”
于氏自然听丈夫的,但是杀哪一只,却要她来选。她左右掂量,选了好久,才定下杀一只红黄羽毛的母鸡。
刚过午时,刘货郎将东西卖得差不多了,到了宁家,进门就笑道:“村里人都告诉我,说叔和婶杀鸡了呢,果然香味道飘得老远!实在太破费了。”又随手在满满当当的货担上挑了几样针头线脑的小东西给宁婉,“拿去用吧。”
宁婉一眼看出都是最便宜的小玩意儿,比起一只鸡差得远了,且她现在又不是小孩子心性,便摇头推了,“刘哥本是卖货的,这东西都有本钱,我不能要。”
刘货郎便笑了,“婉妹也长大了,竟如此客气。”只是他虽然小气,但场面上的事情还是要顾的,拿出来的东西怎么也不能收回去,因此一定要给宁婉,“虽然有本钱,但是婉妹妹又不是外人,收着吧。”
宁婉还是不肯,宁清见了接过来硬塞到她的手上,“给你的,你就拿着!”宁婉无奈,只得先收了,又想着等刘货郎走了还给宁清不提。
平日里一家人自然在一个桌上吃饭,但是刘货郎来了,自然要分两桌。爹陪着刘货郎一桌,于氏带着宁清宁婉一桌,但宁家的大炕很长,因此两桌都摆在一铺炕上,大家说话也方便。
男人那桌自然要喝酒,宁清早烫了一壶自家酿的高梁酒,又摆了两个酒盅给爹和刘货郎倒上,这时娘已经将最好的鸡腿鸡翅等地方的肉都挑出,送到桌上,他们就开始喝了起来。
厨房里,宁婉打着下手,娘又用酱炒了鸡蛋、剔下的鸡脯肉炒木耳、炒白菜、炒酸菜、鸡汤煮了萝卜丝,每做好一样,都盛了大半让宁清端进去。
三家村的风俗就是这样,如果是一家人都在一处吃饭,但是来了客人,不只要男女分席,而且男人们只要有一样菜上桌就可以开始喝酒吃菜,女人们却要将所有的菜都做好,最后再做好了饭才能开始吃。
当然也有例外的,那就是家里有辈份高的女人,一般都是五六十岁以上的老太太,娶了儿媳妇,有了儿孙,她们往往可以享受与男人们一样的待遇,也与男人们在一桌吃饭,一起喝酒。以于氏的年龄和资历还远远不够的。
这些场面,宁婉自小就是看惯了的,但是有了经历的她竟觉得很是不平,明明刘货郎是小辈人,可却在炕上坐着喝酒吃菜,于氏是长一辈,却在厨房里忙着。因此她一早就让于氏上桌吃饭,由她来做菜。
于氏哪里肯,她倒是心甘情愿地在灶间忙。宁婉毕竟还是太小了,怎么也不能放手给她;而宁清就要出嫁了,以后到了婆家就要自己做茶饭,这时候更要多教导些,免得她到婆家做不好让人笑话。因此于氏让宁婉在一旁做些最简单的活儿,却指点着宁清上灶。
做罢了菜,于氏最后又用猪油烙了一叠白面油饼,黄灿灿油汪汪的,看着就十分有香甜,不过她只留下三张,其余的都让宁清送到了男人的桌上。
这时于氏才带着两姐妹到炕上吃饭,几样菜都只留了一点,鸡肉倒是一大碗,不过全是骨头多肉少的,三人一人拿了一张饼吃了,不够的又添了些高梁米面窝窝。
说起来这顿饭也比平日好多了,但是宁婉吃起来就是不舒服,似乎有一种屈辱的感觉。可是三家村就是如此风俗,她又能如何呢?现在她还没有能力改变什么。
此外,宁婉还有一件压在心底的事要今天办了,因此坐下来后就一直关注着刘货郎,听他与爹说话。
宁梁陪着刘货郎,自午时稍过一直喝到了未时,两人的脸都红通通的,这时刘货郎终于笑着提到了,“叔和婶什么时候有空儿?我们家便请了媒人来下聘。”
原本这些事情应该刘货郎的父母请了媒人过来,但是因为三家村实在太偏,媒人每一次的跑腿钱就不少,因此刘货郎就来传个话,其实也没什么,宁家倒不挑这些,只要女儿将来过得好就行。
因此爹含笑道:“我们整日里有什么事,还不是闲着?你们家挑好了黄道吉日告诉我们就行,我们在家里备好。”
“那就二月十六吧,早让人看了皇历说是好日子。”
“好,好,就二月十六!”
刘货郎就又笑问:“我爹让我问问,这聘礼叔和婶有什么说道没有?”
谈婚论嫁时,聘礼是第一件大事,必须事先说好。
三家村许多女方家是要将聘礼留下一半或者全留下的,毕竟将女儿养了十几年养大了,出嫁后就成了别人家的人,总要把爹娘养育女儿的钱留下来。
但这样做的多是家里日子过得不好,指望着用女儿的聘礼给儿子娶亲的,也不算不对,但是也有男方是不愿意的,因此下聘前总要问一问,能还回去多少聘礼。免得将来有什么纠纷。
在这一项上,常有两家人就此不能达成一致,亲事就不成了的。
第16章 聘礼
宁家自爷爷嫁姑姑时起,就将男方的聘礼全返了回去,还拿了与聘金一样多的钱给姑姑做了压箱底儿,因此姑姑嫁到了姑夫家底气就十分地足,没几年就当了家。
到了宁贤时,爹娘也是一样,只怕留了聘礼女儿到婆家受气,按着爷爷嫁姑姑的规矩,添了与聘礼一样的数目,又打首饰做衣裳的,热热闹闹地将宁贤嫁出去了。宁贤的婆家自然高看儿媳一眼,过年时宁贤走娘家带来的礼品都是上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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