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完本[古耽强强]—— by:醉笑浮生
醉笑浮生  发于:2017年0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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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久却只拿着眼静静地瞧他,他的发淋湿了黏在一起,衬着那玉白的脸和深黑色的眸子,越发显露出一种冷锐的美来。
洛骁从来不会违抗闻人久,这次也只能是溃败。见着那头执拗地要瞧他的伤,苦笑了一声,只能妥协了。
洛骁的外衫是深色的,打眼瞧上去并不能看到那件衣服上的血迹。但是将外衫脱了,他的伤便豁然呈现出来了。那一件白色的亵衣此时多了无数道刀口,刀口处深深浅浅的铁锈色晕染着,那早已成了一件血衣。
“替我将背上的箭拔下来。”
洛骁背对着闻人久,突然轻轻开口:“阿久,帮我拔下来。”
闻人久的呼吸窒了窒,他的视线牢牢地盯着那从洛骁后背没入几乎贯穿了他整个肩胛骨的长箭,身体却没有动作。
“别怕,阿久。”洛骁感觉到身后人的迟疑,他全身的力气在快速的流失,他感觉到他意识已经开始混沌,但是还不行,在还未能确定闻人久脱离险境之前,他还不能倒下,“拔下来。”
闻人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只手缓缓地握住了那支箭的末端。
他的手在发抖。连呼吸都在有些轻微的震颤。
他觉得他是在害怕。尽管他不知道他为什么在害怕。
“拔!”
闻人久闭上了眼,他握紧了手中的箭,用尽全力地往外一抽。
“!”洛骁全身猛地地抽搐了一下,尽管竭力抑制,他的喉咙里还是溢出了一声沉重的闷哼声,他整个人仿若是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气,身子一软,倒在一旁的木柱上,脸色惨白,额头大滴大滴地冒着汗。
闻人久在洛骁身后,他能看见他背后的血疯狂的喷涌出来,便是有着衣物的阻挡,依旧不能阻止那血流出来的势头。大量的血透过亵衣留下来,在青石板上很快便滴出来一小块血洼。
闻人久有一瞬间大脑是完全空白的,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身体里竟然可以流出这样多的血来。他手里还握着那只正滴滴答答留着血的箭,一瞬间,他似乎是连呼吸都忘记了。
“衣服里……有药。”洛骁的声音低哑的厉害,他靠在木柱上,仿佛连动一动手指都做不到了,“你别怕……我不会死的。”
“闭嘴!”闻人久低吼着喊了一声,他从未这样气急败坏过,他的眼底有些红,像是许久未睡的困乏又像是情之所至的泪意,他从洛骁的衣服里找出一个瓶子来,手指发着抖剥下了洛骁的亵衣。
然而,洛骁身上的伤口实在是太多了,许多地方已经结痂,与亵衣粘连在了一起,一旦脱下衣服,就像是活生生撕下了一层皮。闻人久素来觉得自己是冷心冷情的,但是此时,他看着洛骁遍体鳞伤的身体,竟然有一种深切的痛楚冲他心脏深处涌了上来。
他为了护着他,千疮百孔,而他,却好好的在这里,不曾有过一丁点伤痕。
他咬着牙抑制着手上的颤抖,将药品的塞子拔了,将里头的药粉洒在洛骁的伤口上。
剧烈的疼痛使意识已经有些模糊的洛骁猛地痉挛起来,他摸索着拿到一根木棍,狠狠地咬在了嘴里,他全身紧绷得恍若一块石头,分不清是汗水还是先前的湖水从额际不停地滴落下来,瞬间又没了踪影。
闻人久握住洛骁的一只手,洛骁却摇了摇头,不愿意拉住他的手。
他现在控住不住手上的力道,他怕弄伤了他。
然而闻人久却不管不顾,执意地握了上去。洛骁不握住他,他就用两只手轻轻地包裹住他的拳头,面对着洛骁,闻人久难得顺从着自己的心,这样明显地表露出他对他的在意。
洛骁喜爱他,他一直是知道的,但是他不知道,他是在用他的命来爱着他。
那他自己呢?对于洛骁,真的只是君臣之情?
心里头那个一直被压抑住的声音终于开始激烈地反扑,它撞开了锁着它的铁链,咬断了禁锢着它的牢笼,张牙舞爪的,以一种可怕的姿态显露出来。
闻人久,承认罢。洛骁于你,是最特别的。
承认罢。你也爱他。
无关乎身份。无关乎性别。
你爱着他。
闻人久的眸色明明灭灭,许久,瞧着洛骁那稍稍缓和下来,却泛着灰色死气的面容,终于回归了一种最初的平静。
“洛子清。”闻人久将自己亵衣撕扯下来,帮他包扎着伤口,他的眸子微微低垂着,并没有瞧他,只是那素来冷淡的声音却掺杂了近乎凶狠语气,“你给孤撑下去。”
“孤还有话,未曾告诉你。”
☆、第一百三十八章
第一百三十八章
赵睦和几名侍卫带着一身血污地赶到轩王府时已是夜深,冲至府内跪倒在披衣而起的闻人轩面前,竟是语不成调:“殿下遇袭,生死未卜,还请轩王出手一助!”
闻人轩的眉头倏然拧了起来:白日里闻人久和洛骁才来的轩王府,夜里便在驿站遇了袭。甘州是他的封地,这分明是想将太子一死归咎到他的身上去!
闻人轩穿了衣,吩咐了近侍下去集合兵马,对着赵睦等人低喝一声道:“带路!”
赵睦磕了一个头,沉声应了一个“是”。
一群人赶到驿站城外时,遥遥的能瞧见一个三等护卫正守在城门口,见到赵睦和轩王一行人,忙不迭地走了过来。赵睦冲过去按住一个护卫的肩厉声道:“殿下和将军如何了?”
那护卫带着哭腔道:“黑衣人太多,我们抵挡不住,将军带着太子殿下逃出了城外……只是,他们缠得太凶,将军护着殿下没能抵挡住,就……就……”
赵睦心里一个“咯噔”,声音有些发抖:“就如何了?”
护卫的视线越过赵睦的肩落在他身后的断桥上,哽咽了几声,道:“除了我留在此处是为了给您和轩王通个信儿,其余活着的弟兄都沿着这湖下去找了……只是到了现在,也还没个动静。”
轩王站在赵睦身后,心下顾忌更多:若是闻人久和洛骁在他的地界上就这么死了,且不说其他,便是平津侯府就饶不得他。
一掷袖,对着左右沉声吩咐道:“你们也顺着这湖的下游去找,周边的县城也莫要放过了,谴人通知到各个府衙,务必要将太子和平津世子分毫不差的带回来!”
“属下明白!”
破败的山神庙里,洛骁与闻人久身围着火堆坐在一处。洛骁身上的伤太多了,纵然勉强上了些药,但是血还是不停地从伤口上深深浅浅的晕染开来。尤其是背后的箭伤和一道不很长,却深得几可见骨的剑痕,包扎着的白色布料已经全数染成了红色。闻人久不敢碰他,只能让他虚虚地倚着,一起熬着等待天亮。
“天亮后,我们进城去。”洛骁抬眼瞧了瞧外头的天色,夜色慢慢退去,隐约间已经能瞧见些许光亮了,他低低地道,“赵睦去寻了轩王,这会儿他们的人马应是找过来了。只要到了人多的地方,总能遇见他们的。”
闻人久心中所思也差不多,况且洛骁这一身的伤也是万万不能再拖了,去到城中便是遇不见赵睦他们,找一家医馆先给洛骁治伤也是好的。
又静坐了一会儿,直到熹微的晨光照进了这破庙里,闻人久这才抬着洛骁的手腕将人扶了起来:“你能走么?”
洛骁点了点头,刚准备说什么,忽而四周隐约传来的响动令他蓦然全身紧绷了起来,他身上佩戴着的长刀已经在断桥上便丢了,身上此时什么武器也没有。他稍稍动了动步子将闻人久护在身后,眉头紧锁,一双眼因为戒备而显出几分肃杀。
“有人?”闻人久瞬间便反应过来。
洛骁不答,只是低声道:“若是情况不对,我拖住人,你先走。”
闻人久面色冷下来,微微仰着面瞧着洛骁冷硬的侧脸,却是一言不发。
那原先只是隐约的响动越来越近,夹杂着犬吠声,不过片刻,便到了庙堂前。洛骁看着来人,一直紧绷的精神终于微微松懈下来:“……赵睦?”
赵睦看见洛骁和闻人久,眼底微微染上一点红色,他将手中正在冲庙内吠叫的狗的缰绳递给了一旁跟着的护卫,几步走了进步,一抱拳跪倒在地,深吸一口气忍住喉头的哽咽,道了一声:“属下来迟,让太子殿下、将军受苦了!”
洛骁感觉眼前一阵一阵的黑,他将赵睦拉起,忍着晕眩低声问道:“轩王何在?”
赵睦道:“便在后方不远处,找到了殿下与将军,外头已经叫人传信号与轩王了。”
“可带了兵马?”洛骁追问道。
“五百兵马,正分布在周围。”赵睦点头道。
“好……好。”洛骁喘了一口气,他侧头看了一眼正扶着他,眉目冰冷却显露出明显担忧来的闻人久,微微笑了一笑,“替我……照看好太子殿下……”
言罢,却是身子一软,重重栽倒在地。再一瞧,那头已是人事不知了。
“子清!”
“将军!”
空气中弥漫中一种腐朽的湿气,夹杂着血腥味,混合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恶臭。耳边有“滴滴答答”的水滴声,夹杂着囚犯混乱的嘶吼与喊叫。
洛骁睁开眼,周围黑黢黢的,只有头顶上巴掌大的一块天窗隐约投进来些许光亮。
这里是。天牢。
洛骁借着那点光亮低头瞧了瞧,果然,一身熟悉的囚衣正穿在身上,手脚上被束缚着铁链,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他在天牢里。他被谁关进了天牢?
洛骁的头很疼,疼到他只要试图回忆什么就会感觉像是有小锤子在拼命地敲击他的脑袋。但是很快,他便不用想了,因为就在他头疼欲裂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紧接着,阴暗的过道被人缓缓地用火把照亮了,他坐在地上低垂着眼,能够看见来人绣着龙纹的金黄色衣角。
“子清,你在这也有些日子了,朕过来看看你。”
声音温柔和雅,带着款款深情。
洛骁抬了头去瞧。
那是一张秀气的脸。并不如何惊艳,但是胜在天生一副笑模样,看上去可爱讨喜得很。七皇子,闻人安。
“子清,你怎么不说话?”闻人安隔着牢门轻声细语地与他说话,只是那双脸在火把的光亮下,越发显得诡谲阴毒,“你以前不是一直想这样与朕独处的么。”
洛骁感觉自己全身都很疲惫,他懒得开口再说一个字。他这么瞧着闻人安,心里居然起不了一丝波澜。
“大臣们在上谏,说是要让朕将闻人久的尸体埋入皇陵,”闻人安瞧着洛骁,忽而笑起来,“他们居然想让闻人久的尸体进皇陵!他的尸体都让朕喂了狗,他们居然还想让他进皇陵,哈哈哈哈!”
洛骁浑身像是被电击过一般,他蓦然抬头,静静盯着闻人安,嘶哑着开口:“你说什么?”
“朕说,朕将闻人久的尸体,剁碎了去喂了狗。”闻人安一字一句的,“朕要他,魂飞魄散,永世不得翻身。”
洛骁低吼一声,猛地撞击着牢门上,盯着闻人安目眦欲裂,状若癫狂:“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怎么敢!”
“敢?朕是大乾之主,朕有什么事是不敢的?”闻人久看着洛骁,笑颜如花,眉眼阴冷,“可是子清,闻人久的死,不正是你一手造成的么?你有什么脸现在再来质问与朕呢?”
“洛子清,你敢告诉他么?你敢么。”
洛骁心神俱乱:“不……不是……不……”
“洛卿。”
洛骁心被这熟悉的清冷嗓音一惊,他再抬头,牢房里已经没了闻人安的影子,他的对面,闻人久手脚被缚,全身伤痕,瞧着他的眼,带着一抹讥笑。
无数条野狗从四面八方涌来,噬咬着他的身体,那具纤薄的身子很快便血肉模糊,白骨毕现,洛骁喑哑地咆哮着,的疯了似的撞击着牢门,却是徒劳无功。
“你帮着闻人安,害我至此!”
“孤只愿此生与你再不相见。”
“不——!!”洛骁低吼着惊坐起来,差点打翻了来人手里端着的药碗。
“将军,你醒了?”赵睦一惊,随即连忙喊了一声,但是很快他便发现洛骁眼底通红,浑身散发着一种暴虐的气息,似乎是有些不对劲,“将军?”
洛骁双手捏住赵睦的双肩,声音喑哑的可怕:“太子呢?太子在何处?太子现在何处?”
赵睦从未见过这样的洛骁,他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道:“殿、殿下在隔壁厢房——将军,你无事吧?仔细身上的伤……”
洛骁粗重地喘了好一会儿,许久,像是恢复过来一点神志,他掐着赵睦肩膀的手微微地松开,他靠在床头,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这里是轩王府?”
赵睦见洛骁似乎回复了正常,点了点头应道:“正是轩王府。”
洛骁闭了闭眼,精神松懈下来,全身的疼痛感便鲜明起来,他理了一下思绪,低声问道:“我昏睡了多久?”
赵睦答道:“不足一个时辰。”
洛骁接过赵睦递来的药一口喝了,彻底从前线那个梦里镇定下来:“殿下呢?在隔壁厢房休息?”
赵睦接过空的药碗,欲言又止。
洛骁敏锐的发现事情不对,问道:“殿下怎么了?”
赵睦道:“太子殿下身子本来就不如何康健,这会儿在水里泡了一夜,回来便发了热……哎,将军!你别动,你一动身上的伤又该裂了!”
洛骁却恍若未闻,甚至未来得及披衣,翻身下床便冲到了隔壁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
第一百三十九章
隔壁厢房里闻人久正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一旁侍候的侍卫见着洛骁来了,忙福身行了个礼,洛骁没管那侍卫,几步走到闻人久的床前。
赵睦紧跟着洛骁走进了屋子,瞧着那头的情状,犹豫了一会儿,到底没有过去打扰,反而带着屋里侍候闻人久的三等侍卫退了出去。
洛骁坐在闻人久床头,略有几分颤抖地想要伸手抚一抚他的脸,但那手刚伸出一点却又像是顾及什么一般微微蜷缩起来收了回去,只是颤着声音喊了一声:“……阿久?”
那头却不应不答,眉间依稀有浅浅的皱痕。
“你帮着闻人安,害我至此!孤只愿此生与你再不相见。”
洛骁脑子里蓦然又闪现过方才的那个梦,他的心口绞痛的厉害,一时间竟有些怕瞧见闻人久的脸。
“阿久,都怪我,没有护好你……怪我……”
“若是我能再仔细些,若是我——”洛骁声音极低,似是带着颤抖的泪意,“你别恨我……你别……”不要我。
“你哭了?”
一道略带了些沙哑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那声音很淡,但是在洛骁耳里却恍若一道惊雷。洛骁心里漏了一拍,他倏然抬头去看闻人久,便见那头微微起了身,正抬起眼瞧着他。
那双眼里带了些许初醒的惺忪,这样半垂着看他的样子莫名有些旖旎。洛骁微微怔了一怔,忙拿了个引枕放到了他身后,略有些急切地道:“你身体没事了?赵睦说你——”
“说孤什么?孤不过是小憩了片刻。”闻人久靠在引枕上,神色中还带着些微的倦怠,“还是说发热么?”
视线落到洛骁裹着厚厚绷带,却未着外衣的上身,眉头皱了一皱:“你怎么这样便过来了?”
洛骁没回他的话,只是伸了手去探闻人久的额头,入手处还是有些发烫,皱了眉头问道:“还未退烧么?”
“先前喝了一贴药,烧已经退了。这会儿大约是药效下去了有些反复罢。”闻人久将他的手拿下来,瞧着他道,“孤这发热又不是第一次了,你这般惊慌倒是蹊跷。”
洛骁见闻人久看起来虽然脸上有些疲倦,但是气色倒确实还不错,心放下了一多半,微微笑了笑道:“是我草木皆兵了。”
正说着话,却听外面传来赵睦的声音唤着“轩王殿下”,而后便听得一阵推门声,两人的足音由远至近,洛骁从床榻旁刚站起来,便见轩王撩了帘子走了进来。
闻人轩的视线先在洛骁身上先停了一下,瞧着他衣衫不整的模样,眉目间滑过一丝诧异。他素来也是知道平津侯家的世子爷在太子少年时做过他的伴读,二人关系甚笃。先前时候,他见到洛骁为了护主,全身遍体鳞伤时,他并不意外——毕竟君臣有别,作为臣子,能舍身救驾也是应当的。可现下——
这平津世子倒是真如传闻所言,在意闻人久是在意到了极致的。
闻人轩将眼底那抹诧异收了,只是微微有些遗憾:闻人久到底运气好,遇到了洛骁。可惜他身旁就从未有过这样一个忠心到如此地步的臣子,若是洛骁当初在他麾下——想及此却又暗自摇头,将自己的念头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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