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着是送客了。
何修闻言如蒙大赦,丢了句“还请大师好生修养”,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次更新是周日晚~明天小天使不用等啦,古风难写,只能两天一更了,以后世界坚决不会写了QAQ
吐槽一下,没有榜单果然点击收藏都跪得厉害_(:з」∠)_
第三个世界二柒会尽量日更的~
☆、第20章 《佞佛》
庆俞是个闲不住的,从留园回来后,便闹腾着要出府给何修办事儿,何修被他吵得头疼,便允了。
总归无事,身边又没个说话的人,何修干脆提前用了午膳,准备躺回床上小憩一会儿,却没想到再醒来的时候天已快黑了。
外头候着的小厮听到动静,便掀了帘子进来伺候他穿衣。
何修记挂释空,询问留园可有异样?
小厮回说一切安好。
何修还是不怎么放心,临走前,释空惨白如纸的唇与鼻息间浓重的血腥味令他不安,于是打发了小厮去释空那处候着,自己披了件厚厚的狐裘往膳房去了。
夜里风寒,何修这个身体又很是畏冷,鲜少这个点出门,因此膳房管事与手下人训话时见一人满身寒气打外头进来,齐齐愣住了。
“少爷,您这会儿怎的来了?”
管事第一个迎了上去,“仔细了身子。”
说着便将手炉揣进了何修怀里,然后将他领到冒着热气的灶台前去去寒气。屋里头很是暖和,何修呆了没一会儿发间的寒霜就倏地消融了,只是那冻得有些透明的脸仍没有缓过来,看着就惊心动魄。
“我自行做些吃食,您且忙着,不必顾我。”
管事连带着一帮下人小心翼翼地在旁陪着,倒是何修没事人似的,搓着手烤了会儿火便在膳房里转悠起来。
原主是个孝子,他母亲尚在时因精神衰弱,身体也不是很好,原主习了药理之后,便常来这膳房亲手做些药膳,想着给曾氏慢慢调养回来,奈何其母久病成殇,还是早早地去世了。
这身体的芯儿换了,可那些个手艺和本能倒是没忘,何修便想动手做些进补的素斋,给释空送去,也算是先前欺负他的补偿了。
于是众人便眼见着他匆匆洗净手,忙乎起来。
何修第一道做的是佛手粳米粥,将新鲜佛手切成片,煎煮,去渣留汁,再与淘洗净的粳米,熬至八成熟时,下冰糖融化调匀,再以小火仔细煨着。
管事派了两个小厮给他打下手,何修便托其盯着粥的火候,自个儿抽空以豆腐皮包裹馅心,做了几个豆腐皮包子。他手活灵巧,捏成形后如纸包四折,方正可爱,再以蛋清糊其封口,便上了笼蒸。
最后一道比较麻烦,枣泥山药糕,但有滋脾土,润心肺的功效,虽麻烦,何修还是做了。
他将无核红枣切成细丝,山药切片,分别撒上糖霜拌匀,大火隔水清蒸小刻钟,取出摊凉。摊凉后,将山药压制成泥,再和以糯米粉搓揉成团,取适量压成饼状,加入捣烂的红枣做馅儿,再以手搓成丸状,一一置于碟中摆好,放置于大火上隔水清蒸小会儿,最后放入干净枸杞点缀。
简简单单的三道膳食,却也费了何修大半个时辰,好在出炉后的卖相清蒸淡雅、精细考究,他自个儿瞧着还算满意。
“去吧,给留园那和尚送去。”他心情颇好地冲身旁小厮道。
——————
之后何修便未在膳房多留,因着下人传话说庆俞回府了,加之天色已晚,于是派了庆俞去准备汤水,早些沐浴净身。
何府有专设的汤休阁,阁内一方浴华清池,池中水口装有莲花喷水头,池内是栩栩如生的花鸟鱼龙雕纹,温泉水自莲花状出水口汩汩流出,霎时便有水雾四起,氤氲缭绕如云端。
庆俞如往日般伺候何修脱了繁复的锦袍,仅剩一件轻薄里衣时,自家少爷却忽地按住他的手,想了起什么似的,别别扭扭问:
“庆俞,你仔细闻闻,我身上可是有什么味儿?”
庆俞吸了吸鼻子,茫然道:“……少爷身上没味儿啊。”
何修想起释空所说的药味儿,脸一阵红一阵白,厚着脸道:“你再凑近些仔细闻闻。”
庆俞抱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怀里,蹭来蹭去蹭了半晌,抬头嘿嘿一笑:“少爷,我闻见了红枣山药糕的味儿。”
何修额头顿时起了青筋,下手就是一个爆栗,庆俞委屈地抱着脑袋,抬头怯怯地瞧他。何修莫名有些烦躁,稳了稳情绪,他心里头其实也很清楚,无论问不问得出来,这药味儿肯定都是不怎么好闻的。
“庆俞,前些日子,不是有西域商人献了些珍贵香料么,你去库房找何伯,就说我眼下就要。”
庆俞便麻溜地去办了。
半个时辰后,浑身香喷喷的何修出了浴,发梢还滴着水,引得庆俞跟个小狗儿似的在他身边转来转去,不停吸着鼻子。
这会儿已到戌时,按往常合该就寝了。何修却心血来潮地唤来了膳房小厮,打听留园里的那位对自己做的晚膳可有说法。
小厮老老实实说对方没动,还原封不动地退回来了。
何修一听心里就不爽了,只是憋着火气没发作。
那小厮却是个没眼色的,多嘴道:“小的将吃食送去时,那西厢的柳姨娘正和那位大师说话,旁边的丫头提着个食篓,碟子里的东西瞧着像是动过的。”
何修的脸色立马黑了,也不顾庆俞劝阻,愣是叫那小厮捎上早已冷掉的粥菜,大晚上提着灯笼去留园找释空算账了。
夜里,寒风卷着小雪,吹在人脸上真真是刺骨的冷,嘴里呼出的白气都快结成了冰。
何修露在外头的皮肤几乎已经没了知觉,他忍着不适穿过梅林,可前脚刚迈进庭院,尚未入厅堂,便远远地见到佛像前站着一对人。
正是释空与柳姨娘。
打从何修派人送膳食过去,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时辰,也就是说这柳姨娘与释空从酉时一直待到了戌时。
“我问你,老爷今日可有回来?”
何修的声音微微有些发抖,不知是气的还是别的什么。
那小厮意识到不对,喏喏道:“不……不曾。”
“好,好你个释空!”何修牙齿咬得咯吱响,胸中怒火翻腾,一时遏制不住,手一抬狠狠将小厮怀里的提盒打翻在地,里头精致的小碟摔了个粉碎,糕点、包子滚了满地。
这响动引起了厅堂内两人的注意。
那柳姨娘率先转过脸来,她褪了面纱,半边溃烂的脸敷上了白色膏药,眸如秋水,盈盈可人,乍看上去那半张脸倒没那么狰狞了。释空则手持一串红玛瑙首饰,分明是先前戴在她腕间的那串。
何修冷冷地瞪着释空。
释空对上何修的视线,贯来静如止水的他,蓦地心中一紧。
“少爷,少爷?”
那小厮虽被吓得不轻,还是忍不住提点道,“夜里风大,莫要久伫。”
何修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携着小厮拂袖而去。
在他身后,一双修长有力的手,将滚落地上的僵冷包子缓缓捡了起来。
……
翌日,好不容易平静许久的何府又闹了个鸡飞狗跳。
因着少爷病了。
原主这副身体本就不是个结实的,打娘胎里出来就落了个体虚畏寒的毛病。是以整个何府上上下下都赔着小心,生怕大冷天的何修受了冻,身子不爽利。
结果这位主倒好,昨儿个晚刚沐浴完,一身湿气未散便火急火燎地往留园跑,又在寒风中伫立许久,这不第二天醒来,口干舌燥想自行下床倒水喝,不料头脑昏聩又四肢无力,刚下了床就扑通一声趴地上,人事不知了。把那打了洗漱热水端进来的庆俞几乎下了个魂飞魄散。
何修到底是何玄令独子,因此两人关系虽不大亲密,但这个儿子还是颇受何玄令看重的,若是何玄令得知何修病了,府里伺候的下人肯定是少不了一顿打。于是何修这一病,搞得身边人个个人心惶惶,就盼着他能在何玄令回府前赶紧好起来。
烧懵了的何修醒过来的时候,床边守着眼睛通红的庆俞。
“少爷,您怎么样?您别吓庆俞。”庆俞哭唧唧道。
何修揉了揉又疼又涨的脑袋,他上一世没受过这个罪,今儿算是新鲜地体验了一回,“大夫来过了?”
站庆俞旁边的何伯应了声是。
“大夫说少爷是风寒入体才导致高烧不退,需喝了药休息静养。”
何修眼角余光瞄到了帘后的一袭僧袍,哑着嗓子没好气道:“既需静养,屋内何至于挤这么多人?见着就烦。”
话音刚落,那片月白僧袍便动了动,消失在视线之内。
何修又打发了何伯,只留庆俞一人守着,自个儿乖乖喝了药,又继续睡了。
这次睡得很不安稳,身上忽冷忽热,汗又发不出来,难受得要命。忽地腕脉一紧,似是被温暖的手掌扣住,有什么东西被缓缓送进了身体,熨帖了他的经脉,极为舒服。
何修忍不住呻-吟出来。
那只手似乎也碰了碰他的脸颊,但仅仅只是一瞬,很快便离开了,留下些微冷香。
何修努力睁开眼,却见庆俞趴在一旁打着盹。于是推醒他问有没有人进来?
庆俞揉着眼摇了摇头。
何修心下奇怪。
“对了,少爷,”庆俞红着脸说:“方才释空大师在外头的时候让我给您捎个话,他说僧人过午不食,昨晚浪费了您的一片心意,实在抱歉。”
何修哼了一声,心里头怒意倒是去了大半。
“少爷,您精神好了许多,这大夫可真高明。”
“烧退了就没事,本就不是大病,”何修笑了笑,“行了,你也别守着了,我老这么睡着也不好,扶我起来去大堂用膳吧。”
庆俞一听他这么说,神情有些紧绷起来。
何修便问:“怎么了?”
庆俞支支吾吾道:“没、没什么,就是老爷方才回来了。”
何玄令回来的话,肯定是会有人去汇报自己的情况,以何玄令对他儿子看重程度怎么会不过来刷一刷存在感?
可眼下观察庆俞的态度,对方似乎并不曾来过,实在古怪。
何修不是个能糊弄的,脸一沉:“还有呢?”
庆俞低着头,小声说:“老、老爷还带了个女人回来,现在全府上下都围着那女人转……”
“女人?”
“嗯,”庆俞歪着脑袋仔细想了一下,“好像叫……叫什么苏忆锦。”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0.0~~~呆的手榴弹!以及小天使们的留评鼓励,扑~
二柒看到的时候真的是吓了一跳- -毕竟地雷都没有收到过的小透明
对了,还会有大概四五万左右,这个世界长了点,毕竟女主才出来_(:з」∠)_
☆、第21章 《佞佛》
庆俞的话令何修一怔,陷入了沉思。
女主终于出现了,
不用想也知道是奔着释空来的。
按照一般小说套路,接着应该就是他们俩的对手戏,也许相爱相杀什么的。
比较棘手的是,《佞佛》全文被锁,何修手头又没有剧情大纲,不知该如何推进情节发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必要时候给男女主神助攻一把。
啧,老实说他一点儿也不想帮着苏忆锦攻略释空,用手段令那样悲天悯人的佛之子堕入凡尘,染上七情六欲,哪怕他最后和女主真心相爱了,未免也太过残忍。
不过栽在女主手里,总比栽在柳姨娘手里好,那女人昨晚上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哄得释空帮她治脸上的伤,还孤男寡女待到那么晚。
何修一想到这儿心里就不是滋味,他对释空挺有好感,温和无害、持戒禁欲,甚至可以随意逗弄欺负,比起那扭曲得一塌糊涂的冯天耀,简直不要好太多。
不过,也正是由于这一世的男主太过美好,女主的出现,反而提醒了何修某个几乎被他遗忘的关键点。
他记得,在用积分解锁的坑爹文案中,有这么八个字,
“男主精分,女主渣贱”。
女主尚未接触,何修不予置评,但要说释空精分……这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精分——严格地说,也就是精神分裂,或者说人格分裂,严重时会有幻觉或者攻击的症状。何修感到怀疑,因为他实在很难把这些词和释空联系上。
但即使自己的存在使得小说剧情发生了一定程度的扭曲,也断不会扭曲到连基本设定都颠覆的地步。何修琢磨着,是不是小说后期发生了什么变故,刺激到了释空所致?
这么看来,还得好好留心才行。
何修这番思虑,庆俞自然摸不清楚,偷眼见自家少爷眉头深锁、神色郁郁,还当是老爷寻了新欢这事儿令他不悦。
所以何修淡淡地提出要去见那苏忆锦的时候,他的心就悬了起来。
庆俞今儿个守着少爷就没出去过,是听来过房里的小厮说了这事儿,据说老爷宠她宠得没了边,自打回府了就抱着这美人窝在秋水阁半步不离。
他心下也奇怪,这老爷前些日子不是还请大夫治不举么,怎的这么快就动起了纳新妾的念头,莫非是治好了?
庆俞叹了口气,他只盼少爷别又为了个女人与老爷伤了和气。
——————
古人曾用四字成语形容女子之绝色:“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在这之前,何修是不以为然的,直到……他见了苏忆锦。
当何修沉寂地坐在黑漆描金椅扶手椅上,抬头见那苏忆锦款款走出,冲自己盈盈一笑时,满心满眼就全是这个女人了。
就好似被勾了魂,言行均不受控制,周围的一切甚至包括自己都渐渐模糊起来。
“闭上眼睛……莫看。”
忽地,耳畔某个声音轻轻对何修说。
再接着就是眼前一黑,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覆了上来。
如此过了不知多久,待他飘忽的意识重新凝聚,鼓噪的耳膜也平息下来,他才慢慢睁开眼。
面前站着的人,正是释空。
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忽地腰间一紧,却是被释空揽着腾空后撤了一段距离,“喀啦”一声,身下坐着的黑漆描金椅扶手椅被那苏忆锦一鞭抽了个稀巴烂。
苏忆锦冷冷一笑,见此景一腔怒火更甚。她作践自己修习魅术都未能换来释空一个回眸,如今却为了这么一个病怏怏的盐商之子主动现身在她面前。
他夺走了她所有的东西,她现在什么都没了,那他在乎的东西,她凭什么不能亲手毁掉!!
苏忆锦娇喝一声,腾身而上,手中长鞭婉若游龙,点、刺、扫、劈,招招迅捷凌厉,不留情面,还全是冲着何修招呼过去的。
释空起初并未还手,只拥着何修左右闪避。却见苏忆锦手段越发狠毒,长鞭一甩假意攻向释空,却在他侧身欲躲之时,手腕一挑,逆了鞭尾的攻势。
何修虽会轻功,可这会儿被释空箍着腰,难以施展,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鞭子在自己右脸拉出一道长而深的血痕。
一滴鲜血溅到了释空眉心。
顷刻间,他眼底的慈悲之色尽数消泯,漆黑的眸子冷得让人心惊。几乎没人能看清他的动作,等到何修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苏忆锦痛呼一声,长鞭已脱手,整个人被震得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何修:……
他有点懵,完全不明白怎么自己一出场就成功拉住了女主的仇恨值。
还有,为什么自个儿总是无差别带入女主剧情,按照两男争一女的惯例,怎么着释空护着的应该是苏忆锦吧?
感情他也有毒?
“殷黎,算你狠!”
大约是败得太过狼狈,苏忆锦面色很是难看。
何修一听,心里顿时明白了个七七八八……据这身体残留的记忆,当今圣上第九子出家前的俗名正是殷黎。
果然,这男女主早就认识,看样子还结下了梁子。何修琢磨着,自己只需解开他们俩的心结,差不多就能结束这个世界了。
苏忆锦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身段玲珑有致,妆容肆意张扬,有种近乎妖异的美。然而此时看去,却无初见时如此摄人心魂。
何修正心下怪异,忽地腕间一凉,原是释空褪下那串紫檀佛珠,绕上了自己手腕。又听他仔细嘱托道,“佛门之物,可暂辟邪毒不侵,莫要久看她的眼。”
何修拧着眉,正欲发问,却听苏忆锦冷冷道:“殷黎,我最憎恶你这假慈悲模样,早晚有一日,我让你会跪下来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