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劲握住承景剑，道:“以你的修为，要杀我是不难，可是你也别想毫发无损地出苍岚派！”
气氛瞬间僵直起来，承景剑呜咽，白劲集中精力地盯着对方一举一动，体内灵气运转，做好应战的准备。梵修的目光令他有点发慌，修为上的碾压让他全身细胞都警戒起来。
“很好……”
半晌，沉默的空气才再次被穿透，梵修迈着步子慢慢走近，承景剑对着他，阻止他的动作。
梵修启唇又似想说什么，就在这时，白劲的房门被人猛力推开，外屋响起楚念的脚步声，少年提着剑跑进来，将屋内的情形看个彻底。
尤其是白劲还拿承景剑指着那人，不用想就知道那肯定是敌人。
“师尊！”
白劲拿剑的手一抖，心说你这孩子大晚上的不睡觉出来瞎看什么热闹！
楚念并没有傻傻地就冲上去，无论是看身形还是气势，那个人绝对不简单。
“师尊……”
他绕过去，站到白劲跟前，神情戒备。再转眼去看梵修，楚念明显一怔。
白劲看在眼里，心说不用惊讶，你俩长得真的挺像的，不过还是很好区分。
梵修的神情变得有些难测，视线转到楚念身上，话却对着白劲:“尚峰主，我实在没想到你身边还有留着与我如此相像的人。”
白劲觉着这话他听着不对，果然下一刻梵修对他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本尊都在这里，何必再找个替身呢？”
？？？白劲内心问号脸，梵修道:“看来断袖的并不是我，而是尚峰主你啊，你有这样的心思令我很为难呐。”
白劲:！！！什么鬼？！？卧槽大兄弟你脑洞能不能别开那么大，你是说我暗恋你吗！？
“胡说八道！”
脸色一下变黑，白劲为梵修的不要脸和自恋程度感到震惊。
梵修收起暧昧的神色，神色变得冷凝，道:“你恼怒做什么？当真被我说中了？可惜我对你没兴趣……”
楚念敏感地捕捉到“替身”一词，目光在对面的梵修身上流转，带着冰渣。这人长得与他如此相似，可他为什么要说替身？师尊是把他当做这人的替身吗？到底什么意思……还有，断袖是什么？
他在这边胡思乱想，各种疑问，那边白劲却是彻底沉下了脸色，可能是梵修的某个字眼刺激到了他，让他想起了原世界里身边的直男看见gay就好像看见了什么病毒一样避之不及的态度。搞清楚，gay也挑的好吗，并不是看见对方是个男的就会扑上去的好吗！毛病！
“抱歉，我对你也没有兴趣，再者断袖怎么了？我从不歧视，莫非你瞧不起吗？那你来我清竹峰做什么？跟一个断袖待在一间屋子里你不觉得恶心吗？”
这话白劲是有赌气意味的，人设崩得一塌糊涂，反正他也不在乎，崩就崩了，他必须要让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知道，断袖他/妈的就是看不上你！
而闻言，梵修表情僵住一秒，白劲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传进他脑子里，信息量太大，他消化了一会儿，神色顿转为犹疑，再转为面无表情，视线将白劲扫了个遍。楚念紧握着飞乾剑，为他师尊的一番话而皱着眉。
仿佛还嫌不够似的，他空着的手突然被白劲一把握住，冰凉的温度让他不禁一抖，他没转头去看，只听得师尊在身侧说道:“你未免太自恋了些，他是我的徒弟，对，你们长得是很像，但是梵修，他不是你的替身，也不是其他人的替身，纵然我想断也绝不会选你……”
梵修没想到对方会对他说这么多，听到最后一句时心中升起一丝莫名的情绪，他刚想抓住察看，目光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顿悟，道:“你想跟谁断？你徒弟？呵，尚峰主的口味挺独特，喜欢这种嫩的。”
而楚念听完整个人都僵直了，他发愣，耳边的声音转一转就飘走，他没有听见后面的对话，脑海里只有梵修的话在回旋。再联想一下前后的话，他猛地懂了断袖是什么意思。这时，烛光忽地一灭，整个房间瞬间陷入黑暗的包围。很快地，承景剑发出耀眼的白光，照亮四周，再看对面，已无梵修的身影。
走了？
他环视四周，再放出一点神识搜索，确定没人了，收回，转头，师尊还握着他的手不放。
心下藏着小天地，楚念连手指都是僵硬的，白劲感受到他的反应，捏捏他的手，安慰道:“放松，人已经走了，没事了。”
然而楚念纯粹是被他莫名其妙的动作给闹腾的，暗黑了双眼，楚念的心情很复杂，他从里面找到一丝雀跃，但他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什么。那样禁欲清高的师尊竟然……是、是断袖？
手被松开，凉凉的温度还有一点黏腻……是冷汗，原来师尊也在紧张。
“师尊，方才那人……”
白劲擦去手心的薄汗，道:“他是个魔修，修为高于为师，以后见着他别硬抗。”
听罢，楚念眼微微睁大，严肃地点头，这是他第一次正面对上魔修，虽然全程对方都没有动手，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说的话也是莫名其妙，但是那种气势……强大而又令人神往。
沉睡在身体的因子有些苏醒，楚念不动声色地压回去，挨个将烛火点燃，回到床边，看着床上的人，“师尊，该躺下休息了。”
白劲道:“嗯，你也回房罢。”
然而楚念一动不动，抱着飞乾剑，在他床前站定，“弟子为师尊守夜。”
白劲摆摆手，“不必，梵修既然走了便不会再来。”
楚念还是纹丝不动，白劲看了几眼那倔强的脸，心说你这样站着守着我我可睡不着，心一软，往里挪了个位置，他拍拍床沿，“既然不走，那便上来躺着吧，别站在那里。”
有着青年般俊美外表的人注视着自己，楚念心一跳，道:“弟子去外屋……”
“两个选择……”白劲道，“要么上来睡，要么回房。”闻言，少年眼神一闪，一点点暗沉，他抿唇，慢慢挪过去，挨上床沿坐了上去。
躺在同一张床上，楚念内心颤抖，心仿佛要从嗓子眼跳出来。这是师尊的房间……有师尊的气息，还有师尊的呼吸……他缓慢地闭上眼感受一切，心中刚萌芽的感情迅速吸取着周围的气息。
沉寂的房间里，躺着的两个人，只剩下呼吸声和心跳声。白劲闷笑一声，“放轻松，为师又不会吃了你。”
楚念深呼吸，嘴唇抖了一下，“师尊……”
“嗯。”
少年微微侧头，目光落在他的侧脸上，眼神难以言喻，“……师尊对那魔修说的话，可是真的？”
白劲一愣，回忆起自己做的事情，又是在弟子面前，他塑造的高冷形象可能已经没了，索性承认一半，含糊不清，“有真有假。”
楚念想问他，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对梵修没兴趣是真还是断袖是真？然而师尊的眼已闭上，他只好收回话头。
目光在身边人的脸上流转，细细地描摹着记在心里。白劲似有所感睁开眼，往楚念看去，只见他的弟子唇线紧抿，闭着眼睛睫毛轻抖，抖得白劲的心都痒了起来，真长啊还微微翘起，就像茂密的草丛一样，好、好想伸手摸一摸。
但是他没有动作，天知道他一旦对动手楚念会不会以为他是个变/态，让他一块儿躺睡觉是不是别有所图。他可不想学梵修那没节操的，不该撩的人坚决不撩。
……
清晨，天亮，楚念睁着眼，里面毫无睡意，只有满满的不知所措和茫然。
这时，白劲也应着生物钟醒来，他出声:“醒了？早啊。”清晨的嗓音没有水的滋润，隐隐带有嘶哑，对身旁怀有不知名心思的人无疑是个隐形的刺激。
楚念一个鲤鱼打挺，梗着脖子不让自己转头，风风火火地跑出了门。
白劲一脸懵逼:“怎么了？尿急？”
系统呵呵一声:“青春期的孩子你不懂。”
白劲:“……”
楚念出神地盯着换下来的裤子，有些窘迫。他不是没经历过这个，只是没有做着那样的梦来经历过。在梦里，他做了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那是他从来都不敢想的，师尊……待他分外好的师尊……居然被自己压在身下狠狠地侵/犯了一遍又一遍。
殷红的眼角，张开的双腿，哭泣而隐忍的双眼，一切感觉都是那么真实又让人沉沦，让他更受不了的是那紧致而温暖的包裹……楚念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看渐渐撑起的部位，猛地甩了自己一巴掌，捏紧拳，慢慢收起龌/龊的心思，拿起那件罪恶的裤子，沉着脸去毁尸灭迹去了。

第34章 徒弟想上天

苍岚派近来有亲事要举行，新人分别为严戮峰的大弟子杨添与清竹峰的三弟子舒俏。在这几年时间里，舒俏与楚念走得十分近，感情很好，白劲一度以为这两人或许能成道侣，直到后来舒俏把杨添领了来，他才心塞地知道这肥水已经流入外人田了。
“师弟！”舒俏身着红艳的喜衣，全身洋溢着幸福的气息，脸上也是欢喜的笑容。
楚念露出微笑，道:“师姐，恭喜。”
舒俏转了个圈:“哈哈谢谢，怎么样，好看吧！”
楚念点头，笑容敛去，舒俏高兴完，看见他的脸色，蓦地神色一凛，“师弟，这几日你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发生什么啦？”
楚念当然不可能把那不为人知的心思说出来，他摇头，“无事，只是遇到点修炼上的困难。”
舒俏道:“修炼？啊这事你可以去找师尊呐，师尊对你那么好，不用不好意思的。”
而楚念这几天都有意无意地避着白劲，闻言，又习惯性地抿唇，舒俏道:“你看你，我一看你这副表情我就知道你有心事，不会是与师尊吵架了吧？”
楚念眉间浮现无奈:“师姐……不是。”是比吵架还要严重的事。
舒俏好奇道:“你跟我说说，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
结果楚念对她行了一礼，拉开距离，杨添在身后叫她，她回身应了，再回头，哪还有楚念的影子。
她嘀咕道:“一提到师尊就不自在……真吵架啦？”
婚宴一完她就把这事跟白劲说了，白某人也是一脸茫然，他只当这几天楚念在全心修炼，所以才难见到人影。
“师尊，师弟性子沉静，喜欢把事藏心里，您……怎么也不多关注关注。”
白劲佯装生气道:“才嫁出去，就训起为师来了？”
舒俏没有被他吓到，这几年里师尊再也不是那个不苟言笑，一看就不好相处的师尊了，对弟子们都是温温和和的，也很好说话，不然当初她就不会那样果断地把杨添带回清竹峰。
“没有啊！只是看着师弟这些天都心事重重的模样，我关心他嘛。”
白劲道:“这样说是为师不关心他了？”
舒俏:“……”我把方才那句好说话收回。
系统说了，青春期的孩子总是有各种烦恼，白劲猜测着楚念或许也是这样，再者好几天没见到这孩子了，在婚宴上也只是匆匆一瞥就不见了人影，闹什么？
可别是楚念对他是个断袖有抵触了，故意躲着他……其实白劲猜对了后半句，前半句正好相反。
白劲敲响隔壁屋，没人回应，再推开门走进，干净整洁的房间里只有空气回应他。
去哪儿了？
系统道:“楚念闭关去了。”
白劲奇道:“是吗，他都没和我说。”
“你屋子里的桌角有他给你留的纸条。”
……
苍岚派的一角，楚念唤出飞乾剑，脸上全是对上强大对手的警惕表情，眼里盛满了敌视。他盯着对面人的一举一动，固然如此，内心还是有踩不到底。
梵修还是那副打扮，黑衣兜帽，面带轻视，楚念的修为对他构不起丝毫威胁。
“你师尊都打不过我，你以为你能吗？”
楚念表情一凛，动作不变，飞乾剑轻鸣，灵气流转剑身，“不能，但不代表以后也不能。”
梵修看他脸上没有畏惧，道:“心性不错，怪不得尚天如此看重你，竟连报仇的事都忘了。”
楚念微微蹙眉，“你说什么？”
梵修笑了笑，回道:“怎么？他没和你说过吗？你的师尊啊，年少不懂事被我打得可惨了……”
“你初来苍岚派，他是不是一度看你不顺眼？因为你这张脸……跟我相似。”
“那又如何。”楚念道，过去的忽视刁难他早已忘记，如今他只记得师尊的好，别的，他无需再知晓。
梵修道:“你既无兴趣，那我便不说，今日我来苍岚派，不过是再来看看……你。”
楚念冷笑:“我并不认识你。”
梵修也笑:“可我认识你体内的血脉。”
话音刚落，飞乾剑顿时近身，梵修移步躲过，楚念眉眼冰冷，没想到秘密会被这样的一个人碰触。
这个人显然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知道了他的身世。他想干什么？威胁他？可有什么用？
梵修毫不留情地戳破那个秘密，道:“人魔之子，两界不容，你却在苍岚派修行多年，想必暂时还没有人知道它罢，你瞒得也真是紧。”
“你也不必狡辩，血脉上的呼应是不会出错的。”
冲击太大，楚念冷静不了，喝道:“你到底是何人？！”
梵修耸肩，道:“我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偶然见过他几面，只可惜早年叛逃了，若我没猜错，你应该是他的儿子。”
他漫不经心继续道:“若我把你的身份告诉你的好师尊，你猜……他会如何做？”
“你敢！？”
梵修对少年的厉声不为所动，他咬开食指，挤出一点血，又抬眼望着楚念，唇角一提，身形极快地凑过去，箍住少年，将血送入其口中。
“秘密藏不了一世。”犹如鬼魅的声音。
楚念猝不及防被喂了血，腥味在口腔中散开，再者又被梵修的一番话给激怒，白皙的面上猛地涌上一股黑气，梵修看了哈哈一笑:“我的好侄子啊，原来你已然生成了心魔！哈哈哈看来也不用我推波助澜了！你便等着彻底入魔罢！”
黑色衣角一闪，梵修满心满意地离去，徒留少年跪地捂头，昔日冷淡的眉眼全部被痛苦扭曲占据……
白劲正在跟系统看电影，突然脑海里的影像模糊起来，他道:“干啥？信号不好？”
系统立即回道:“别看了！快去找楚念！！！”
系统的语气太强烈，白劲惊讶于它的感叹号，身体下意识地放出神识，搜寻他徒弟的位置。
心魔对于修士来说是个很可怕的存在，道心不稳或心有邪念的人容易滋生出心魔，继而被心魔找到脆弱面，趁虚而入。
心底深处的阴暗面被无限放大，化成一幕幕影像在楚念的脑子里反复掠过。
死去的父母……在小姨家受的虐待……同龄人的欺侮，来到苍岚派后受到的冷落，师尊冰冷无情的神色……师兄弟的躲避……很多很多，都凝成刮人心的利刃刺在他心上。
更重要的是，心里那注定不会被回应而又见不得人的感情一下又一下地把他击垮……
飞乾剑被主人丢在脚边，楚念头痛欲裂，好像有什么要冲破头皮，黑气涌上面又散去，反反复复，竟连眼睛也发了红，若有人远远看见定会被吓得落荒而逃，因为不知不觉间，楚念的头上……长出了一样东西。
待白劲赶到，往日里乖乖的徒弟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模样，他目瞪口呆！若不是有飞乾剑在那里，他根本认不出那个有着魔族犄角的人是楚念！
什么鬼！这孩子不是在闭关吗！我就看个电影的功夫，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飞乾剑见到他，焦急地呜咽一声，沉睡的血脉被激活，不得不觉醒魔形的楚念在痛处过去，听见动静，缓缓地转过头，魔族人特有的红色眸子映出来人的身形。
此时最不想见的人就在他三尺之外，平日处变不惊的脸上满是震惊，他不敢再细看，飞乾剑被丢下，他仓皇失措地逃离那个地方……
白劲在原地顿了几瞬，反应过来，立刻运气提步追上去！
虽然成魔的楚念修为提升不少，速度比平时快了一个档次，但是最后还是很快被白劲追上。
白劲拦住他，见人还要掉头逃走，干脆施了个束缚咒。
这下楚念逃脱也没用，不得不面对这残酷的现实。
白劲叫他:“楚念？念儿？”
楚念挣扎道:“认错人了。”
飞乾剑委屈地冲过来，围着他转，白劲见状冷笑道:“还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