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他如何可以这样,他难道忘记了,明天就是和我们家如烟的订婚日吗?他却敢不来?”李父大怒。
“只怕他如今已经是状元郎了,看不上我们如烟了,所以,他仕途要紧,又怎么会回来和我们家如烟订婚呢?”李夫人眼睛红了,“我可怜的如烟啊。你要我们怎么和她说。”
李父很是生气,“不行,我要去杨家,要个说法。”
可是,李父一走出房门,就看到,在门口傻站着的如烟,她双眼通红,眼里擒着两串水泡好像要滴出来了。
“如烟。”李父一怔。
李夫人跑出来,一看自己女儿这悲伤的样子,就知道她已经听说了。
“如烟,你别怕。有我们给你做主呢。这中了状元怎么了,中了状元,难道就可以不守诺言了吗?”李夫人拉着如烟的手就往外头走,“我去找谢灵,问问她,她还有没有良心,当初她儿子还是一个穷书生的时候,我女儿就看上她了。如今成了状元,还没当上个七品芝麻官呢,就过来嫌弃我们家女儿了吗?他良心被狗吃了吗?”
“娘,不是这样的,逸辰不会这样对我的,他一定是有苦衷的。”如烟哭着说。
“他会有什么苦衷?如烟,你别哭,娘和你现在就去找谢灵。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李父说:“你们等等,我也去。”
如烟见父母都要去,而明天就是订婚日了,可是,杨逸辰就连半句话,都没捎过来给他。如烟也想去杨家,问个究竟呢。
谢灵已经在大坟脚村的家里了。
杨宗闰和林安静都在,刚才听了赏,官兵都已经走了,可是,同村的人还是过了庆贺,人还没散去。
谢灵却是强颜欢笑的。
她昨天收到了杨逸辰的书信,信里说他被谢太傅留在了京城,只怕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他不敢对李家的人说,希望谢灵替他向李如烟解释。
这订婚之日不回来,并且还是在订婚前一天了,通知都发出去了,这可是会让两家翻脸结仇的事啊。
谢灵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杨逸辰中了状元,这本是好事,可是,这么多人来祝贺她的时候,却不知道,危险也已经包围住了杨逸辰。
而李家这边,只怕也是不好应付的呢。
正忧愁间,李家父母和如烟都过来了。
“我说谢灵,明天的事,你总要给我们心里一个底吧。”李夫人也不管人多不多的,劈头盖脸就问道,“当着乡里乡亲的面,你可不能给我们李家添堵啊。”
谢灵忙给杨宗闰使了个眼色,杨宗闰连忙去和众村民说:“明天就要订婚了,所以今天会有很多的事要准备,各位还是先回去吧。”
村民们听了,都笑道:“你们家可是双喜临门呢。明天喜糖可是要发大包的。”
“当然,当然。”
村民们笑着都散开了。
杨宗闰回去的时候,谢灵已经和李家夫妇坐一起了,李如烟和林安静坐在下首,林安静已经给李家的客人,都倒好了茶水。
杨宗闰进去就合上了门,也找了个座位。
“真不好意思,我也是刚刚才知道,逸辰被谢太傅给留在了京城,他是个害羞的孩子,不知道要怎么跟如烟这闺女讲,所以就让我讲。这次真的是突发情况,我们也真的是不好意思。”谢灵说,“好在毕竟订婚还没开始,我的意思是,不如推迟订婚日期,等逸辰回家再安排。”
“什么?”李夫人声音高了起来,“你这是什么话?6 6家丫岛昧耍颐嵌己颓灼菝撬盗耍愫鋈凰狄瞥俣┗槿掌冢⑶一姑挥懈鋈范ㄈ掌冢阏娴氖翘唤怖砹耍训酪梦颐羌胰缪蹋恢倍兜认氯ヂ穑空馐敲魈炀鸵┗榱耍阊钜莩讲荒芾矗卧绮凰担纹诙┗榍耙惶焖担忝遣皇谴嫘囊梦颐抢罴页龀舐穑俊?br />“不,真的不是这个意思。如烟姑娘我这么喜欢,我们又怎么会用这样阴险的方法推她走呢。我是想她早点做我儿媳妇,都盼着急切呢。我们这样做,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呢?”谢灵连忙陪笑解释说。
“好处?呵呵,你们的儿子,如今可是状元郎了,还怕没有哪个官家女儿愿意嫁给他吗?我看你是觉得自己行了,要挑个可以帮你儿子仕途的未婚妻吧。”李夫人尖酸刻薄的说道。
“不,不,我们怎么会这样做。”谢灵说,“我若是这个心,也不会今天才来和你们讲了,逸辰可是七天之前,就已经中了状元,我之前,一直都以为,他赶的回来的。”
“是啊,我们都是村里人,哪里知道朝廷的凶险,那个谢太傅竟然留下了杨逸辰,我们也料不到的啊。”一旁的杨宗闰说。
“哼,你们连订婚都不能保障,我们还指望女儿跟着你们,会有好的保障吗?不行,不行。”李父终于开口了。
“所以我才说,要延迟婚期。这样对李家名声也好。”谢灵说,“这次,的确是我们的错,给你们带来不便了,不过,如果延迟婚期,你们李家的损失,我们愿意承担。”
“哼,我们李家也不会没钱,我们不稀罕你们的银子。”李父怒了,“你们自己都不清楚,杨逸辰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吧。那延期又有何意义。”
“这——”谢灵傻了眼了,李父说延期没有意义,那他的意思,难道是不想和他们做亲家了?
“爹,我相信逸辰,一定会回来,给我一个交待的。我愿意等他。”李如烟忽然说道,“订婚,明天照常举行,我相信,逸辰明天一定会出现的。”
“如烟。”李家夫妇叫了一声。
“爹,娘,逸辰不会就这样留在京城的,我相信,他明天一定可以回来,因为,在他心里,没有什么,比我们的订婚更加重要的。”李如烟异常坚定的说道。
谢灵见如烟这样执着,说:“你这又是何苦呢,如烟姑娘。”
“答应我。”李如烟含着泪说,“如果他真的在乎我,他一定会来的。”
谢灵叹了口气,李家夫妇说:“既然是我们女儿自己选择的,谢灵,明天的订婚,照常进行吧。”
谢灵只好答应了。可同时,她也很担心,明天该怎么样收场。
次日,一早就听说好消息的街坊邻居都撇下手里的活过来看热闹,毕竟,这种喜事,是难得一见的。
“来了,来了!”一个孩子鬼头鬼脑的,突然从路口边喊边跑过来,一脸的兴奋劲。
果不其然,没等孩子喘过来气,一行生人面孔径直的走了过来。
来的人只有三个人,没有人们想象中多。一个像是主事的,走在最前头,另外两个分别挑着一个担子,看起来东西挺沉的,担子都被压弯了好多。
“哇,好多东西啊!”
“可不呢,应该值不少钱吧,真是羡慕!”
围观的人不时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及至进了屋,三人被请到了大堂坐下。
大堂内,桌椅被擦洗的崭新崭新的,就连用来招待人的茶盏,也都是新买的,红黄色相间,显得很是贵气。
主事的人很有礼节,双手恭恭敬敬的递上帖子,表明了迎娶想法。
第二卷 金陵城 第227 为何要负我
正
红帐幕,红礼箱,红盖头,一切都是如此喜气洋洋的红。红好像是流动的,铺张开来的,直挺挺的冲击人的视线。
李如烟却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闺房里。红衣流苏摇摆,新娘妆完美盛开,可是,新郎却没有来。
李家夫妇为了女儿不难受,让随身的奴婢喜婆都退了下去。而他们则站在大厅里,镇定的招呼客人们。
一抹忧愁飞上李如烟的眉梢。
她执意要进行这次的订婚,只是她固执的相信,她爱的人,一定不会在如此重要的场合缺席。
当然,她并不知道谢太傅的厉害,她以为,只要杨逸辰自己想回来,没有回不来的道理。
可是,谁都不明白,杨逸辰还真的不是想回来,就能回来的。
谢太傅表面上是请他入住皇宫,其实就是拘禁他。
他在看到杨逸辰的时候,就已经知道逸辰就是杨康的儿子了。
父子有时候,并不难相认。
尤其还是两个都如此出众的父子。
李如烟是闺中少女,如何会明白这样的朝廷大事。
她等着他,心,从狂热等到枯萎,从日出等到日落,从开始等到人散。
夕阳的光辉下,来宾们都在焦躁不安和埋怨里,散去了。李家人为了安慰他们,还是出钱给他们红包,以此来挽回此次的丢脸。
可是,新郎还是没有来。
李如烟呆呆坐在床上,她的坐姿就没有变化过。
谢灵想要进去安慰李如烟,被李家夫妇给拦住了。
“你们走吧,我们李家不欢迎你。”
“我愿意赔偿你们李家的所有损失。”谢灵诚恳的说,“这是天意,我们真的尽力了。”
“我们李家不缺钱,谁要你们的臭银子。你不要再来打搅我的女儿,包括你的状元儿子,都不要来了。”李夫人很生气的把谢灵推出了门外。
如烟听到了外面的嘈杂,脸微微动了下。
几个奴婢进来,点上了蜡烛。
“天黑了是吗?”李如烟问最近的一个奴婢。
“是,小姐。”奴婢们知道自家小姐很伤心,回答的时候也是瑟瑟的。
“哦。”李如烟轻轻把头发上的钗环都给摘落下来。
李夫人走进来,脸上还有泪痕,“如烟,我的苦命的女儿啊!”
“娘,我没事。”李如烟忽然好像懂事了很多,“把订婚的东西,都让家丁收拾好吧!省的让人笑话。”
李夫人说,“那个你爹已经让人在收拾呢?那个杨逸辰,真的是畜牲。”
“娘,不要怪他,是我们,终究是没有缘份罢了。”李如烟想起和杨逸辰的点点滴滴,眼泪还是止不住就下来了,“不管怎么样,这都是命。女儿从今后,只想要好好服侍爹娘,再也见杨家的人,包括杨端午。”
李夫人搂紧了自己的女儿,“你能这样想就好了,爹娘虽然没本事,可是李家多年经营药材,还是积累了很多金银,这一世也是够你花的。只是,我可怜的女儿啊!”
“娘,我真的没事。今天女儿坐了一天,似乎都想明白了,缘份是不能强求的。就好像,女儿过去喜欢重阳哥哥,可是,重阳哥哥偏偏喜欢的是端午姐姐。而如今,杨逸辰和我,也是没有缘份罢了。女儿累了,只希望好好的过完这一生,从此再也不爱上任何一个人。”李如烟说这话的时候,还是很冷静的,她收起了她的心,虽然她还只有十六岁。
至此,李家和杨家,完全决裂,不想往来。可是,虽然李家的人不要钱,可是,谢灵还是把杨逸辰从京城送过来的两箱状元银子,都抬到了李家。谢灵自知有愧于李家,所以想要以此来弥补点什么。李家夫妇是不想接受,可是李如烟说,“娘,都已经脸面丢尽了,如果连银子都不要些回来,岂不是显得我很掉价。”
于是李夫人就照单全收。谢灵见李家人收下了银子,才略微心安。
京城的七月,炎热如火烤。
杨端午已经听说杨逸辰和李如烟的事。
她摇着鹅毛扇,眉毛紧紧蹙起。
看来,谢太傅已经知道了杨逸辰就是杨康的儿子,不然,他又如何会刁难逸辰这样一个状元郎。
只怕是他不仅仅是要刁难。
依谢太傅的本性,只怕是要赶尽杀绝。
这是谢太傅第一步,可是因为谢太傅心太急,已经走漏了风声。
或许,谢太傅根本不管什么走漏不走漏吧!他这么强大,完全可以置人于死地。
杨端午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而这时,一个奴婢来告,“杨状师,王爷有请。”
谢策竟然在这个时候,要求见她。
“也好,我也正有事要问他呢。”端午说。
不过,她又能问出他什么话。横竖,他都应该知道她的身份了。
想到那日,他深夜见她,吞吞吐吐的说什么为什么要骗他,还要她回答,她究竟有没有骗他,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终归还是太小看谢家的人了。
也许是因为之前的计划,都非常的顺利,杨端午是轻视了,而这次没那么顺利了。
原来是这样。
这次她忽视了两个很重要的事,就是,倪重阳的被抓和杨逸辰的考状元。
这两件事,原来都是何等冒险的事,可她忘了分析倪重阳和杨逸辰的性格,从而才造成了今天场面的失控。
杨端午有些后悔,想到离开清河县的时候,杨康曾告诉过他,谢太傅不是一只兔子,可以等着她一步步接近,一步步凌迟,谢太傅是老虎,连天子都斗不过他。
她现在有点明白了。
谢策的书房,那株绿萝都凋谢了,绿叶都发黑了,黑压压的垂下来,绿萝已经过了生命的繁华期了。
谢策背对着她,双手负后,站在高窗前,目光凝重的定在远方。
杨端午走进屋,他忽然就说了声:“杨逸辰已经中了状元了。”
“我知道,可是,我正想问问,为何谢太傅,要这样对待一个新科状元?”
谢策回过头来,脸上却没有笑,“端午姑娘真的不知道原因吗?”
杨端午移开视线,避开谢策的注视,“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谢策的目光带了变换莫测,“杨康已经回来了。”
“哦,是吗?”杨端午笑了,坐下来,端起茶杯,“茶水好烫啊。我还是出去换个冷的。”
“你不要避开我的话。”谢策严肃的说。
“我没有避开啊。王爷。我只是觉得,王爷在和我谈论一个和我无关的人。我何必要浪费时间听呢。”
“你是说,杨康和你无关是吗?”谢策眉毛紧锁着,“可是,我爷爷已经都知道了。”
杨端午冷笑了一声,是啊,既然你们都知道了,并且把逸辰也都抓了,如果她还故意说不是,只怕更会被谢策当成一个傻子吧。
“接下来,谢太傅应该会抓我了吧。”
“不,太傅大人已经派出他的人,来抓你爹和娘。”谢策面无表情的说。
什么?
端午真的没料到,谢太傅会动作这么快!
“他们犯了什么罪,需要谢太傅这样动用功夫?”端午装作镇定,其实内心已经是很焦急了。
“杨康没有罪,可是,杨康的儿女,一定会是我们谢家的仇人。所以,我爷爷,一定要斩草除根。”谢策眼睛里露出迷茫的杀气。
杨端午看了谢策一眼。
她没有再接话。只是她的目光带着仇恨和嘲笑,那目光似乎在告诉谢策,等着瞧吧。她会抗争到底的。
“既然没别的什么事,我先走了。”端午转身要走。“等等。”谢策叫住了她。
“还有什么事?”
谢策从衣袖里掏出一张文印,“这是倪重阳让我交给你的。”
端午一听是倪重阳,连忙接过一看。
可是看到那“休书”二字,端午的手一晃,文印掉在了地上。
“不,不可能。重阳哥哥不会这样对我的。”端午惊呆了,这怎么会是倪重阳写给她的休书呢?
这怎么可能呢?
倪重阳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呢?
“你看仔细了,白纸黑字,是他自己的笔迹。”谢策捡起来,再次给端午。
端午这回看了,倪重阳的字非常好看,不是一般的人,可以模仿的来的。
那的确是倪重阳亲笔写的。
并且,写的非常洒脱,根本不像是被逼的。
“不,我不信。”虽然心一阵阵剧痛,可是,在谢策面前,端午还是忍住不哭。
“你不信可以,我现在带你去见倪重阳,让他亲自告诉你。”谢策忽然一把拉住端午的手。
端午手臂上被他捏的生疼,谢策就是不放开。
“跟我过来。”他强硬了。
很快,马车把他们,送到了太医院门口。
隔着一道门,她看不到里面的人,只听到身后,谢策大声叫道:“倪重阳,端午过来了。”
端午喃喃着:“重阳哥哥,你可是在里面。”
门那边,很长时间的寂静。
然后,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我在。”
是倪重阳的声音。杨端午一阵惊喜。
“倪重阳,你告诉她,你是不是要休妻?”谢策说,“我可没逼你。”
谢策这话的潜台词是,他没有逼他,如果倪重阳不好好配合他,那么,谢策就会杀了他的父母亲。
倪重阳叹了口气,“端午,我想过了,我们,不合适。我们还是分开,更加快乐。”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