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偷窥隔壁突然回国的前男友完本[年下]—— by:陆佰圆
陆佰圆  发于:2017年0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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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做演唱会、晚会这一行,看多了几个小时里的狂热和冷寂,都会渐渐觉得麻木,认为突如其来的兴奋和快乐都是不真实的情绪。
钟轶站在暗处,悄悄凝视着凌煊在风中晃动的身形,暗自揣测。
“钟轶你想听歌吗?免费给你唱一首。”凌煊突然回过头对他道。
偷看他竟然被发现了。钟轶叹了口气,索性大大方方站出来,指了指空旷的舞台:“听了一晚上了都。”
“这不一样。都不是我唱的。”凌煊对他笑了笑,笑容明晰而纯真。
场馆刚熄了最大的一个探照灯,此时光线暗淡,钟轶兀自产生了一种错觉,站在面前穿着白衬衣的,是十八岁的那个凌煊。
吉他是信手从道具组拿来的,大概也就是入门级的质量,凌煊把袖子挽到手肘,信手拨动了几下琴弦,眼中闪着少年般跃跃欲试的光芒。
“我好久没有弹了,不许笑。”
“嗯,我就随便听听,你放松。”
在学校的时候,凌煊便靠这一手不上不下的琴艺哄骗了不少小女生的芳心,还顺带拿了个校园十佳歌手的奖杯,钟轶第一次对他产生微妙的关注,也正是在那次比赛时。
凌煊不是岭南人,但从小浸淫各色港片,脑筋又灵光,一口粤语讲得算标准,比赛时唱的是《月半小夜曲》,大概本就对他自带好感滤镜,钟轶只觉得这哥们声音好听至极,气息太稳,几乎找不到一丝瑕疵。
聚焦灯下,闪闪发亮的,浑身带着一种不属于现实生活光泽的凌煊,那样的清俊少年,试问谁能不动心呢。
于是五年后,他再一次在这个掠夺去他所有注意力的人身旁坐下,听他在满地彩纸屑中调试了一下琴弦,听他在月色下装逼的咳嗽了两声,听他轻轻开口唱歌。
从“忘掉种过的花,重新的出发,放弃理想吧”,又到“其实没有一种安稳快乐,永远也不差。”,最后到“请放下手里那锁匙,好吗”。
不同于原唱女声的清纯甜美,凌煊的唱法更接近陈奕迅那版,带着缅怀和经历沧桑后男人嗓音特有的味道。
如同魔怔一般,钟轶几乎觉得自己要疯掉了。对方的歌声就像一只钩子,这五年来积压在心头的、刻意忽视的,以及所有一切的一切,都被他轻巧几句浅吟给猝不及防地从心底钩了出来。
哪怕钩出来的那些都是血肉模糊,如同明天就是世界末日,那么下一秒,他便心甘情愿地溺毙在这一晚温柔的月色里。
这样不行啊,真他妈糟糕。
这段初恋,于他是心口动一动就渗血的痂,对于凌煊,恐怕不过是早已抛诸脑后的年少无知,是随口可以拿来玩笑的谈资,是兴致来了可以弹唱两首招惹的玩物。
他猜。
钟轶知道自己该走了,心底的那个人曾经影响他过那么深,好不容易心头的重量轻了些许,他不应当再陷下去了。
“我突然想起还要交稿,我得先回去了。”他猛地站起来,身旁的人被他突然的动作一惊,琴声戛然而止。
“你怎么了?”凌煊的声音听上去很无辜。
“没,唱的很好听,跟从前一样。我还要忙,先走了。”不等对方反应,钟轶含糊的补充了一句,甚至没有回头。
他走得很匆忙,脚步凌乱,月亮在身后烧着他的背脊,照的他心肺灼痛。
直至走出场馆,钟轶糊里糊涂地抹了一把脸,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盛了满手破碎的眼泪。
仿若决堤的大坝,他多年以来筑造的心防,在这样一首歌的时间里,不攻自破、溃不成军。
钟轶你他娘的真是没出息透顶了。他对自己道。
13/
昨夜收工时已是凌晨三点多,赶上第二天周末,凌煊睡了个天昏地暗,期间反复醒来数次,糊里糊涂做了好多梦,有小时候的事儿,也有大学时期的事,钟轶自然是梦中绕不过去的主角。
待他迷迷糊糊终于睡够了,猛地睁眼一看表,靠,快下午五点了。
窗帘没拉紧,一丝属于户外的微风悄悄从窗沿里钻进来,凌煊起身关了空调,将窗户打开,重新躺回床上。
外面的新鲜空气使人慢慢清醒,他的嗓子眼干得喷火,又懒得去厨房倒水,头昏昏沉沉的,像有一辆马车从上面缓慢的碾过。
顺手刷了下微信,经历昨天一场战役,工作群里一片安静,员工们都在装死享受着周末,合作方倒是对这次晚会很满意,发来了些场面话,诸如期待下次再合作之类云云。
钟轶呢?
昨夜莫名其妙地匆匆离开,也没回个信解释一下之类的,自己就这么让人恨,连唱首歌都要被嫌弃?
凌煊自己创业当老板不过四年多,凭着父辈积累的人脉、一腔热忱和天生对传媒业的敏感度,在事业上还算顺利。
偏偏感情方面不大灵光,和钟轶搞对象时就不大懂他在想什么,钟轶总是很内敛,甚至还有点羞涩,交往大半年了睡觉还不肯脱光衣服,现在分开五年,他更加揣度不出对方的心思了。
不过,就凭这几次见面的反应,再迟钝的人也看得出来,人家和女朋友感情挺顺利,恐怕是没有存着想同他复合的意思。
谈恋爱这事无非就是你情我愿,他兀自一厢情愿,也顶不了什么事。
去厨房喝水、喂猫、在跑步机上跑了半小时、又冲了个澡,翻出很久没用的kindle看了会书,他只觉得心浮气躁,没有一件事情能集中精神。几次经过阳台的时候,他都强迫自己不去往钟轶家的方向看,想打电话给他,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我就看一下,最后一次。我真不是偷窥狂。凌煊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对自己说,终于重蹈覆辙,起身翻出了床底下的望远镜。
楼下那户的老太爷在阳台上打太极,楼上的小姑娘抱着本拼音故事书,一板一眼的读着,声音听起来很稚嫩。钟轶家黑压压的,窗帘也没拉,凌煊仔细望了望,好像没人在家。
大概无论多么正直的人,潜意识里都有些难言的窥私欲,知道钟轶不在家,他将望远镜收好,好像了却了一桩心事般,突然间头也没刚刚那么疼了。
凌煊吹了一句口哨,随手去翻床头的烟,盒子里已经空了,只得套了件T恤下楼去买。
与此同时,钟轶听着咖啡店里阿黛尔的新专辑,用小勺搅了搅咖啡上的奶泡花纹,心里杂七杂八太多事,眼神一片空洞。
“怎么,跟我见面就这么容易让你走神发呆啊?”肖子航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没,就是最近忙到要吐了,精神有点恍惚。”钟轶很快回过神来,笑了笑道。
“你们这一行,是累得跟狗似的,我看凌煊也是。”
伯爵红茶香气扑鼻,肖子航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就要结婚了,这次约你出来,是给你送请帖的。”
“嗯,我看你朋友圈天天秀恩爱,估计你好事也快近了。我到时候一定给你包个大红包。”
肖子航无所谓地笑笑,眼神中甚至有点伤感的意思,突然道:“我上礼拜和凌煊见了面,给我媳妇的戒指,就是他陪我买的。”
“哦。”再一次听到凌煊的名字,钟轶不自觉看了看肖子航,又很生硬的转开视线,心中默默揣测着对方的意图。
果然,只有提到凌煊,你才会有反应。肖子航眼镜片上布满了潮湿的雾气,他将眼镜取下,道:“我跟他提到了你,不过,那小子好像没什么反应,他一直就这样,没心没肺的……”
“我们还是不要说他了吧。”凌煊是否还在乎自己,他并不真的在意,只是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些,钟轶不知心底到底是个什么滋味,总之不会好过就是了,他只好开口打断肖子航。
话一出口,钟轶才发觉自己的态度有些过了,他神色柔和了些,对肖子航抱歉地笑了笑。
“那不说他,”肖子航接过话头,语气渐渐狎昵起来,“不说他,就说说我们的事。”
说着便想伸手去握钟轶的手,见他一缩,也不尴尬,只是手上动作一顿,转而握住了杯子。
“我本来以为,你和凌煊分手了,我就能有一线机会了,没想到你一走就是那么多年,如今你又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我真的,我不知怎么控制自己……”肖子航语无伦次道。
对方的眼神中充满了感时伤怀、朦胧的情愫,以及对过往美好的追忆,钟轶几乎是冷眼旁观着,并不言语。
肖子航这份隐秘的心意,早在与凌煊交往之前,他便隐隐察觉到了,只是那会子对同性恋比较排斥,对方不开口,他也就当没这回事。后来被凌煊掰弯了,肖子航反而对待他更像普通朋友,三人便相安无事。和凌煊分手后,对方又通过各种渠道暗示过几回,那时钟轶已经出国,天高路远,心灰意冷,更是二话没说便拒绝了。
现在面对这个即将结婚的男人,再听到这番充满自怜自恋的告白,他简直有些反胃了,感觉自己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多年的老友。
钟轶想了想,有些讥诮的开口道:“不是,我觉得如今说这些没什么意思,我看见你朋友圈里嫂子的照片了,很漂亮也挺贤惠的,子航,我觉得你应该好好珍惜她。”
“但是,你不觉得她有些像你吗?”肖子航刻意忽视了他的怒气,反问道。
像你个头啊,你跟我说这些,对得起你女朋友吗?钟轶深呼吸了几次,耐心道:“我觉得……你今天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早点回去休息?”
肖子航毫不介意笑笑,将眼镜重新带好,道:“我明白了,我现在就想抱抱你,这么多年就一个心愿,行么?”
听过很多次告白,假意或真心,肖子航这话说的真让他起了一胳膊鸡皮疙瘩。
钟轶忍住了寻找附近有没有摄像头、是不是电视台搞真人秀的冲动,拒绝道:“不行。这不太好。”
在处理情感问题上,他一直是个很务实的人,从不在原则问题上模糊暧昧打擦边球,大概人生中少有的浪漫,都在凌煊身上花完了,所以再对待旁人,不免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肖子航脸上的笑终于挂不住了,站起身顺势一把托住了他的手,道:“不让抱就握个手吧。”
一辆洒水车从身边驶过,凌煊听着洒水车的滴滴答答的歌曲,这才想起来要躲,已为时已晚,被结结实实淋了一身。
不怪凌煊反应迟钝,他刚刚从便利店里买了烟出来,就看到隔壁咖啡店里,自己多年的好兄弟,直男肖子航,伸手去抱他的前男友,姿态暧昧,神色亲昵——他还没能从这种巨大的震惊和诡异的被背叛感中缓过来。
肖子航说有事要先走,钟轶呆坐在原地,看着面前的咖啡,露出了一个苦笑,然而这在怒火中烧的凌煊看来,也是甜蜜暧昧的笑容。
又有了女朋友,又和即将结婚的老朋友纠缠不清,你竟然是这样的钟轶!到底是什么时候有这一出的?
隔着明亮的落地窗,凌煊见钟轶还在那里一脸期期艾艾的,他终于忍不了了,掏出手机拨通电话,接通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你和肖子航,到底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的事?”
钟轶压根没存凌煊现在的号码,听到对方的声音吓了一跳,接下来便是他怒气冲冲的指责,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顾不上回答,忙去找凌煊所在的方向,一转头,见对方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浑身湿透,满脸怒容。
“你怎么在这里?”钟轶忍不住道。
“我……我在朋友家做客。”凌煊本是恼怒,又怕暴露了自己在钟轶家小区买房的事情,语气顿时矮了半截、钟轶蹙眉打量他,凌煊的头发还在滴水,脸色有些苍白,身上穿着居家T恤、脚蹬耐克拖鞋,又是周末,是什么朋友,便不言而喻了。
“那你快回去吧,还在这儿傻站着做什么。”钟轶心中泛起一阵酸楚,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道。
凌煊怒极反笑,道:“我要是不在这里,我怎么知道你和肖子航……”
他的声音不由自主提高了,咖啡馆里其他几个客人投来了好奇的眼神,钟轶皱了皱眉,边起身往外走,冷声道:“没你想的那么龌龊。”
“那你跟我说清楚啊。”凌煊见他面色凝重,知是这人动了真怒,忙拉住钟轶道。
两人手掌的皮肤相触时皆是一震,不由自主都松开了手,钟轶转开眼,不咸不淡道:“没什么好说的,我也没必要跟你解释什么,大学校友。”
这句“大学校友”点明了二人现在的关系,仿若一盆冰水,当头把凌煊浇了个透心凉,火气也就这么偃旗息鼓的灭了。
从前他们吵架吵的狠了,双方也会甩出很多伤人心的狠话,到最后往往总是凌煊先妥协。在他心里,钟轶虽然比他大,吵架的时候,就是一个倔又固执的幼稚小男孩。
有一次,钟轶因为一直追凌煊的一个学妹吃醋生气,两人冷战到一半,钟轶发现他还在兴致勃勃的玩游戏,一点没有反省的意思,便把他一把推出门关在外面。
凌煊站在门口,“宝宝我错了”说了半小时,钟轶还不为所动。
他跟这小子耗的都饿了,只好自己下楼买炒粉打包上来吃,隔壁租户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姐,看他站着可怜,还给他搬了条凳子。
吃到一半,门响了一声,钟轶推门出来,脸是故意木着的,眼神中掩饰不住的委屈,如同春日冻泉初融后的暗流。
看着他心疼的要死,又碍于面子不肯说话,只好把头从炒粉饭盒抬起来,呆呆地望着钟轶。
钟轶推了他一把,道:“我是饿了才出来的,不是原谅你了。”
“宝宝对不起,我不该吃独食。”凌煊来不及抹嘴,把盒饭放在一边,站起来在拥挤狭窄的楼道中,一把搂住了他的宝贝儿。
十八九岁的时候,那是一个伸手就能摸到天穹的年纪,凌煊有很多想实现的、羞于启齿深埋心底的中二梦,譬如要像电影里老外那样开着二手房车环游世界、譬如学传媒的,总想执起导筒改写中国电影史。
——“我的梦想们大言不惭五光十色,随着每天的心情和打完球后汽水的口味而千变万化,但万变不离其宗的,里面总有一个你。”
“如今我二十六岁,过的不算太差。只是在日复一日,庸庸碌碌讨生活的过程里,偶尔某一天,嗯,那是很普通很寻常的一天,我打开一盒新买的烟,才猛地意识到,其实我一直处在泥土和深渊底,我早已把这些全部失去了,包括你。”
14/
王八蛋。
你凭什么拦我?你以什么身份拦我?
钟轶几乎是一路冷笑着走回家的,回家开了门,摔了钥匙,才觉得饿的胃疼,把面扔进锅里发现忘了烧开水。又把水倒了,翻了冰箱里两片快过期的吐司出来吃,冷且硬。
他干巴巴地嚼着吐司,腮帮子撑得很鼓,一下一下,如同嚼着什么人的血肉——回想起凌煊刚才那个二愣子一样的举止和打扮,钟轶还是气的直抖。
在填饱肚子的过程中,对刚才发生的这一切毫不知情的肖子航打了两个电话过来,响了两声,见他不接也就罢了。
手机在没有开灯的卧室里由亮转暗,又震了几下,钟轶拿余光扫了一眼,是肖子航发来的微信。无非是解释和一些纠缠不清的话,字里行间都透着油腻,他懒得再看,忍住把这个多年的老友拉黑的冲动,又把手机翻了个个,仰面躺倒在床上。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该联系的人不来电,要结婚的老同学却在莫名其妙抖骚发瘟。钟轶又爬起来看了看自己的手机,通话记录里凌煊的号码没有存,仍是一串陌生的数字。
钟轶的手指顿了顿,翻开电话簿,把凌煊大学时代的号码找出来。这个号码曾经存的是凌煊的名字,又被凌煊本人背着钟轶改成了老公,冷战时自己改过王八蛋,现在姓名一栏是一个句号,静静躺在通讯录的最下面。
这个人的号码,他曾经烂熟于心,在异国特别难熬的时候,钟轶也给这个号码发过短信,没有回应,再拨过去,只有冷冷的女声提示“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再熟悉不过的人,在漫长的分别后,也会变得生疏,更别说一串没有意义的数字了。他曾经很努力很努力想记住的那些瞬息,也如同这串号码一样,某天再回想,早已记不起来了。
联系人姓名:一个句号。他们之间的故事亦早已是一个句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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