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生存法则完本[穿书耽美]—— by:翻云袖
翻云袖  发于:2017年0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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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高星稀,月色拖长了身影,投入薄薄的纸窗之中。
岁栖白静静的盘坐在柔软的大床上,衣襟上还有干涸发暗的血迹,神色隐隐透出些许灰白,整个人好似霜雪琢成的雕像,悄无声息的低垂着头,一动也不动。
屋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岁栖白心中微喜,不由得挺直了腰板向门口看去,但很快,他就听出这阵脚步声绝非是荀玉卿的,因此又再寂静的,毫无声息的垂下头去,对来人瞧也不瞧,看也不看一眼。
柳剑秋坐在椅子上,远远的瞧着岁栖白,他方才去随意包扎了下,脖子上已缠好了雪白的纱布,似乎对自己之前险些被岁栖白杀死全然不在意,只是极恳切的说道:“小栖,你饿不饿,想吃些什么?”
武功再高,自然也是无法充饥的,岁栖白虽然正直,却到底不是迂腐,因此点了点头,但依旧不说半句话。
可柳剑秋却已好似得了什么天大的便宜般,欢喜无比的站起身来甜甜笑道:“那我去为你煮粥,对了,我记得你小时候还爱吃素面……”
其实柳剑秋并不知道岁栖白喜欢吃什么,他对吃穿住行自幼就不讲究,有什么可吃的便吃什么,琼浆玉液自然喝得,粗茶淡饭却也吃得,柳剑秋与他分离多年,记忆更是模糊,只是迷迷糊糊记得小时两人到山下吃过一碗素面,岁栖白那时还是个少年,看着自己微微笑了笑。
柳剑秋因而记了这许多年。
“对了。”临出门前,柳剑秋忽然阴冷的笑了笑,语调却极轻柔温顺的很,“小栖,还有一件事我想与你说一说。”
岁栖白自然没有回应,柳剑秋似乎也早就习惯了他这样的态度,毫无半点尴尬,从从容容的再度开口道:“今天庄子里闯进两个人来,都受了伤,现在大概是被庄子的机关锁在不知什么地方,最迟后天大概就有消息了。”
他说得很清楚,因此有些缓慢,慢腾腾的煎熬着岁栖白的心,最后冷笑了声,好似愉悦无比:“其中有一个,似乎叫做荀玉卿。我听闻,他好似是你的故人,是你的朋友,对么?”
“不是。”岁栖白终于抬起了头,声音略带沙哑。
柳剑秋笑得更得意了,但同时怒气又疯狂的从心中喷涌了出来:小栖竟为了他撒谎!
可是柳剑秋的内心深处,有一个角落在隐隐约约的欺骗自己:小栖从不会说谎的,既然他说不是,也许那些只是坊间流言,无聊人所说的戏言,说不准是那荀玉卿喜欢小栖,缠着小栖,只不过是占了脸的便宜,被世人颠倒了……
“我并未将他当做朋友。”岁栖白淡淡道,他抬起头看了看柳剑秋,“是我心悦他。”
柳剑秋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过了有那么一会儿的工夫,柳剑秋才反应过来,他期盼多时才等来岁栖白愿意开口与自己说话,可如今真正等到了,却又如鲠在喉,恨不得岁栖白就此不要说话才好,他的嘴唇微微阖动,干脆故作岁栖白方才什么都没有说出口一般,强作欢颜道:“你一定饿得很了,我这就去给你煮面熬粥。”
他逃窜似得,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间屋子。
且按下六神无主,嫉妒发狂的柳剑秋不谈,其实岁栖白心中倒也没有面上所表现的那么平静淡然,他明明心中清楚明白的很,荀玉卿的武功虽不算太差,却也绝算不上高明,在这满是机关跟高手的庄子,平安无事的几率并不大。
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鬼迷心窍,竟放他一人出去!
“后天……”
岁栖白缓缓的将这个时间在舌尖滚着重复了一遍,幽深的眸光微微发暗,他身上虽然有伤,但是他可以等,玉卿却不能等。
等到柳剑秋端着面回来的时候,岁栖白已经下了床榻,两条长长的铁索落在地上,他就站在窗边,微微仰着脸,那双眸子凛冽如初开刃的剑锋,寒冷似终年不化的积雪,这普天之下,再无第二人能有如此眼神,这双眸子的主人必然是饱经过人情冷暖,才能熬练出如此的坚定不移。
月光落在他刚毅的面容上,瞧不出岁栖白心中半分心思。
柳剑秋忽然无端心生恐惧了起来,每次他看到岁栖白露出这样的神情,便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下定决心要去做一件事,而这件事必然是无人能够阻止的,因为岁栖白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完成它。
……
意无涯的情况有所好转了起来。
那桶毒血被卜旎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好似怕碍着荀玉卿的眼似得,他只在木桶上盖了一个盖子,就将它丢到屏风后头去了,态度与之前所说的珍贵少见所透露出的爱惜大有不同。
荀玉卿心中有事,因而并无心情说话,免不得有些少言寡语,卜旎见他心情不好,还当是在记挂意无涯的事,便笑嘻嘻的凑过来,讨好般的按了按荀玉卿的肩膀,甜腻腻道:“他很快就会好的,过不了多久就能醒过来,你难道不高兴吗?”
他的嘴如此的甜,说出的话也极为悦耳,动作更是轻柔温和,可荀玉卿却一丝丝反应也没有。
气氛也随着荀玉卿的无声变得尴尬与低迷了起来。
“你还在生气,难不成你真的不肯原谅我?”卜旎有些委屈的趴在他的肩膀上,原先的硬气早消失的无影无踪。
肩头一沉,荀玉卿险些失去重心,这才从自己的沉思之中回过神来,他茫然的看了看四周,最终将目光的焦点定在了意无涯的身上,便往前走了两步,坐在床榻旁,极疲惫的问道:“怎么还不醒,他好了么?”
“没好!早死了!”卜旎见他睬也不睬自己,满心只有意无涯的状况,大发脾气道,“自然是要休息一段时间的,再是灵丹妙药,难不成不要时间的么!就算有,那也是你们中原的庸医假大夫开得方子,我们苗疆是没有的!”
荀玉卿只觉得头疼的厉害,他不懂得探脉,只好伸手摸了摸意无涯的脸颊跟胸口,对方的身体还算温暖,胸口的心跳也尚算平稳,这才轻轻松了口气,忍下脾气道:“好,是我心急,对不住你,你声音小些好么?”
“怎样,他这会儿晕的像头死猪一样,听不见的。”卜旎恶狠狠道。
“我头疼得厉害。”荀玉卿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轻轻叹息道,“你要说便说好了,我去远些地方呆着。”
他这般委曲求全,低声下气,是从未有过的,卜旎心里直泛酸,既有些委屈,又有些心疼,便咬着唇,放柔了声音,轻轻道:“好嘛,你怎么不早说,我还当你是故意气我哩,你好好休息,我不吵你就是了。”
“我哪敢生你的气。”荀玉卿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轻轻倚靠着床柱,慢慢阖上了眼,他身体的每个部位都好似在叫嚣着休息,却又有点发冷。不多会儿,一件极暖的大氅便盖上身来,卜旎挤着坐在他跟床柱之间,扶着荀玉卿靠在自己肩上。
荀玉卿枕着卜旎的肩膀,好似做了一个梦,他梦见岁栖白浑身浴血,失望的看着自己,奄奄一息。
他走啊走,怎么也靠近不了岁栖白,好像有无数的手从地底伸出来,抓住自己的衣摆,地上的泥土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血海,泥泞不堪,他几乎拔不出脚来,低头一瞧,全是那些狰狞可怖的面具人。
然后他好不容易把脚拔了出来,甩开了那些面具人,走到了岁栖白的身边,岁栖白凑在他的耳边,声音淡淡的,无悲无喜:“我等你,可我等不到你。”
荀玉卿好似被瞬间打入了冰河之中,冷得钻心,他拼命的挣扎了一番,却沉入更深的水底,几乎窒息。
“岁栖白!”
荀玉卿猛然醒了过来,他的牙齿几乎还在打架,额上满是细细密密的汗珠,身上几乎被冷汗浸透了,他吞咽了几次口水,总算从梦中醒过神来,外头已经大亮了,油灯里头的绳已烧得只剩下一小节,火浸在油中,滋滋作响。
他看向了纸糊的窗户,忽然眨了眨眼,静悄悄的问道:“卜旎,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不知道,大概该吃午饭了吧。”卜旎说道。
那就是巳时或是午时……
荀玉卿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总觉得好似比休息之前还要更疲惫了,他又看了看意无涯,对方还是没有醒过来,但面色却比之前红润了许多。这让荀玉卿勉强的扯出个笑容来,他没事做一般的,轻轻扶了扶烟波剑的位置,意无涯的手指刚碰到剑柄,却下意识收紧了。
卜旎就在后头看着,吃惊道:“这就是你们中原戏文里说得剑痴吧。要换做阿金,我睡死了,它睡得铁定比我还死。”
阿金显然不是他的佩刀名称,荀玉卿想起之前所见那只肥胖的金色蛊虫,心中略略了然了些许。
“对了,玉卿儿。”卜旎忽然出声道。
“嗯?”荀玉卿应道,转过身去看卜旎。
卜旎困惑的看着他,问道:“怎么又有一个岁栖白?”
荀玉卿:“……”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找到真情敌的卜旎:……???
第83章
卜旎认识岁栖白。
其实称为认识倒也不尽然,更准确的说法是,他见过岁栖白,许久之前与荀玉卿见到岁栖白的那一次并不能算数,因为他早也淡忘了,只是模模糊糊的记得荀玉卿对那个古板严厉的男人颇加赞赏,但至于对方长什么德性,是什么模样,却记不大住,脑海里余下的形象,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是一种极危险的感觉。
他所谓的见到,是指近日。
极危险的男人吓得阿金瑟瑟发抖,缩在卜旎的头发里不敢动弹,那时岁栖白已经受了极重的伤,猩红的血染着他的下?5 ⅲ嗌圩由弦灿行┎还嬖虻陌瞪缝辉对锻怂谎郏苑讲恢强聪蛩防矗嵌晕诤诘难弁畹每床坏降祝淅鞯南癜训丁?br /> 心悸的感觉仿佛在一瞬间溜过,却还是叫卜旎打了个寒颤,他迅速避开了脸,既悲悯,又惊悚的看着毫无反应的柳剑秋,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打哪儿,又是为了什么抓了这么只猛兽回来。
反正无论如何,那个毁了容的中原人,肯定是脑子有病。
卜旎跟其他人都不太熟,到苗疆找他的是为首的那个面具人,对方提出了让他心动的筹码,作为交换,他来帮对方制作毒物跟提供一些简单的蛊毒,比如这个倒在床上之前被他放血放得像是一头庆典祭祀上所用的小猪仔般的男人身上所流淌的血液里掺杂的毒素,就叫“枯叶蝶”。
这种毒蝶不算彻彻底底的生物,是被蛊毒养大的虫蝶,嗜血,好杀,落在人的身上,会迅速通过皮肤渗透入身体,如果放着不管,用不了几天,人就会迅速从内里腐烂,变成上好的花肥。
因此卜旎留在此处,兴致勃勃的等着哪日做完事情,就出去打听荀玉卿的消息,只是没想到见面来得会这么匆忙,还这么……恰到时机。
只是可能地点不太合适。
荀玉卿到底是被对方接连着咄咄逼人的像是质问出轨的妻子一样的口吻激怒,但想着这会儿意无涯的身家性命还要赖在卜旎身上,半是克制半是不悦的问道:“且不谈别人,你怎么在这儿?”
这问题本来只是不爽之下随意拿来询问的借口,但一问出口来,荀玉卿反倒真正皱起了眉头来,虽已到了正午时分,但今日似乎格外阴郁,不光是天气,还有温度,寒意从地砖跟门缝里无声无息的钻进来,激得荀玉卿脑子一清,那种厌倦般的疲惫感仿佛也顿时消散的无踪无影了。
“你为什么在这儿?”荀玉卿淡淡的看着卜旎,清澈见底的眼瞳里好似藏了点警惕跟微愠。
卜旎微微撅了下嘴,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他讨厌被荀玉卿这么看着,好像是个无关的人,又像是两人之间仅剩下猜忌怀疑,才不过是过去了几个月的时光,却好像是分隔开了成千上万年一样,他将委屈咬在唇舌之间,按耐住了满腹怨气,强忍住了阴阳怪气的口吻,慢腾腾道:“做笔交易而已。”
这是人家的私事,荀玉卿听着卜旎寥寥的冷淡寡言,才惊觉自己越了界,对方在此地做什么,自然是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的。更何况他与意无涯方才还得以卜旎援手,要以朋友身份质问,未免有些伤感情,若是以敌人身份来问,对方显然也不必答。
约莫是对方对自己千依百顺,有求必应惯了,荀玉卿仔细想了想,也觉对方并无任何理由对自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便缄口不问。其实这也全是借口,荀玉卿清楚明白的很,是自己心中对卜旎起了疑心,不愿意再信他了,人对陌生人,总是有一种过分礼貌的生疏跟客气。
卜旎尚对眼前美艳惊人的心上人冷酷无情的心思全然不知,只是悄悄想着:他若来哄我一句,我就全告诉他。
哪知等了半晌,也不见荀玉卿有任何反应,卜旎抬头看去,只见荀玉卿转过了头正看着意无涯,不由得又气又急,赌气般的坐在凳子上,并不说话。
约莫又过了些时辰,意无涯的睫毛微微颤了颤,荀玉卿大喜过望,微微俯下身去,手刚要搭在意无涯的胸膛处,忽然觉得喉咙处一凉,接着便是有些疼痛,他伸手一摸,便贴着剑锋摸到了满手的鲜血。
古朴的烟波剑犹如雾中看花,匹练般刺来,若是荀玉卿再进一寸,怕是就要血溅五步了。
“玉卿!”卜旎瞬间就站了起来,却来不及相救。
荀玉卿的脸色煞白,好在意无涯的手向来是很稳的,剑停在应停的地方,纹丝未动。
“玉卿,是你啊。”意无涯虚弱的说道,慢慢的将剑放下了,他其实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中了毒,又失血过多,因此看起来比较凄惨,他轻轻的歪过头,神色有些恍惚,带着淡淡的愧疚,低声道,“方才实在是对不住。”
“没事。”荀玉卿捂了会儿伤口,那处只是被剑尖划开了一小条伤口,并未完全刺入,不多时就不流血了,就是脖子上被抹开了鲜血,看起来有些吓人。
荀玉卿微微喘了喘气,惊魂未定的往后撤了撤身体,他这时谁也不敢信,尤其是卜旎在这庄子里,也吃不准与这庄子的主人是什么瓜葛,他若还想去救岁栖白,少不得还要借助意无涯的力量,态度不由得更是亲切和蔼了许多:“意先生,你饿不饿?”
卜旎见荀玉卿对意无涯这般温柔体贴,连对方的剑差点划开他的喉咙都不做计较,可看着两人举动之间却也不像是情人那般,反倒有些礼貌客气的很,暗道:难不成这人是玉卿儿的什么师兄师弟?难怪我胡说,他要生气哩。
他转念一想,若当真不是什么情敌,那自然不必惹荀玉卿生气,也乐得卖好,便甜甜道:“玉卿,你也饿了么?我去给你拿些东西吃好么?”那面具人花了大价钱将他请到此处来,自然不是为了饿死卜旎的,因此这庄子里虽然没有什么人,但厨房里却永远有着热腾腾的新鲜饭菜,还有一大堆的柴火跟瓜果鱼肉之类的东西。
自己动手也可,吃现成的饭菜也可。
这时卜旎说出话来,荀玉卿才觉得腹中空空如也,饥饿无比,而且不说倒还好,一说他简直饿得要命,饿得发慌,那种饥饿后的麻木跟无感过去后,混着身体疲惫感的空空如也,翻江倒海的涌上了神经。
“很饿,我快饿瘪了。”荀玉卿低低道,“那麻烦你了,卜旎,多谢你。”
“还说什么谢谢哩。”卜旎瞧他低眉顺眼的柔声说话,不由得吃吃笑了起来,又快活又得意的大步出门去了。
意无涯原先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待卜旎出去后,才忽然发问道:“他是什么人?我们现在又在什么地方?已出了庄子了么?”
“我们还在庄子里。”荀玉卿苦笑了声,半带犹豫的说道,“他……他是我一位朋友,叫做卜旎。在这里似乎是与庄子的主人有一笔交易,不过我也知道的不太多,他不愿意多说,我也实在不好多问。对了,你身上的毒,他已全解了,你现在还有哪里不适吗?”
“没有,已全好了。”意无涯摇了摇头,他瞧了瞧门窗,又再出了声:“他很喜欢你,我瞧得出来,”
荀玉卿竟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半晌才叹了口气,轻声道:“我知道,可有什么办法呢。”
卜旎那样玩笑的态度,注定叫人无法认真的对待他口中的喜欢跟感情,更何况。荀玉卿也的的确确,明明白白的告诉过他,自己并不喜欢他,人生七情六欲,可有什么办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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