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存志叫你去死,你会吗?”我靠着门轻轻的说,不悦的皱着眉。
天气冷得几乎在外面一夜就可以把人冻成冰棍,看他身上积雪的厚度,恐怕半夜就已经来了。
“会。”十八答得相当果决。
我没由来的生出一股怒火,道:“那你继续跪着吧!”
“是!”十八果然跪得不动如山。
我气得几乎红了眼睛,嘭的一声,关了门,靠着门,静静的呆了一会儿,只觉得凉气从脚底板慢慢的升上来……
心里一软,罢了,十八只不过是单存志的傀儡,我何必跟他过意不去?
于是又打开门,只见十八跪在地上分毫未动,肩膀上,头顶上,又落得都是雪花。
天很冷啊……
我叹了口气,招手道:“进来吧。”
十八却还是不动,我又要发火,就听他说:“主上吩咐,需求得先生的原谅。”
心下瞬间想明白了,于是我嘲笑道:“所以你跪在门外?”
“……”
没有回答,但是看样子是默认了。
我没由来的觉得真尼玛的蛋疼,脸都黑了一半,却强忍住了,问道:“你伤好了?”
“三天前就已经好了。”
“那你确实有条件折腾你自己,加油小伙子!”我竖起大拇指。
十八定定的看着我,答:“好。”
声音温和,那么一个瞬间我以为自己见到的是之前的十八,一个没忍住,伸手去摸他的脸,触手是温暖的体温。
十八没躲,硬是被我摸了个正着。
我愣了愣,回过神来苦笑,真尼玛是自作孽不可活,怎么……怎么能还是放不下呢?
真尼玛的傻逼啊,君铭!
这八天,每天夜里,我都会沉浸他有关于他的梦境里。
那些梦有时会是温和的他,有时候会是微笑的他
更多的确是他躺在我身下的样子,微微喘息的样子,他仰着脖子到达j□j的样子,他贴着我的耳边一直喊我:“铭儿……”
醒来,就会试到j□j一片潮湿——竟然会在梦里射了么?
我掐住自己的j□j,直到自己觉得无法忍受,才松开。
我恨背叛自己意志的身体,尽管我清楚的明白,我会这样,很有可能只是因为身体里,看不见摸不着的同命蛊!
往往那之后,我总会觉得冷,身上明明盖着厚厚的棉被,却还是觉得一点热意都没有。
“先生……”十八一动不动,目光却8 是冷的,跟外面的冰雪一个温度,冻得我整个人都清醒了。
我收回手,心里却怎么都轻松不起来了。
眼前……跪着的就是我君铭唯一爱过的人,现在却因为另外一个人,跪在我的面前叫我“先生”。
“你住口!”我心里烦躁直接反应在声音上。
“是!”回答的干脆利落,却不带一丝感情。
尖锐而陌生。
我皱了皱眉,用力的捂住胸口——那里猛然的抽痛了一下,就像是先前被自己可以掩饰的伤疤,忽然一下子全部崩裂开来,全部化成刀锋一下一下的划在我的胸口,疼得我浑身打颤。
眼前的颜色很突然的忽然的退了下去,变成一片灰白,再褪变成一大片的黑暗。
我只听见十八高声惊呼了一声:“铭儿!”
模模糊糊看见有人说“肝气郁结,故而攻心……”
思想困乏极了,我的意识又沉了下去,不知道多久,我听到有人道:“你的错,自己领罚去吧。”
然后我听到一个让我极为熟悉的声音道:“是。”
是十八……
又是单存志要罚你么?
凭什么罚你!他凭什么罚你!你又凭什么任他夺你生死之权!
我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想去抓住那个人,想告诉他,你现在是我的人!你只要听我的就好!
知道么,十八,你只用听我的就好……
最起码……我不会伤害你的,我不会逼你去做你不喜欢的事情!
哪怕……你不爱我……
我胸口忽然开始疼,很疼,我忍不住j□j一声,睁开了眼睛。对上了一双,明显欣喜的眼睛。
是十八,他跪在我的床前,身上有着淡淡的血气。
一室晦暗,现在……大概是在夜里,屋子里只有一盏火烛,灯火不大,却烧得旺盛。
“先生终于醒了。”十八端过一碗像是药水一样,散发着苦味的东西递到我唇边,“请先生先喝下药。”
我小小的抿了一口,然后大口大口的喝完。
然后,我这才真的醒了过来,再一次鄙视过我的特殊起床状态之后,想起之前我梦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觉得头都是大的。
“我睡了几天?”我揉揉额角,企图缓解疼痛。
“两天。”十八安静的答道。
我看了他的脸,发现他的脸色略显苍白,于是挥了挥手道:“起来说话。”
“是。”他果真听话的站起来,不带一丝犹豫。
我暗自在心里羡慕单存志,能有这样的死士,对自己死心塌地是多么好的一件事情。
一时无话,我想看看外面的风景,于是赤足下到地上,但是很快我的世界旋转了一下——被十八横抱在了怀里。
“请先生穿鞋。”他冷声解释道。
然后一本正经的把我放到了床上,单膝跪地,给我穿鞋。
这样是什么意思呢?一般的关心?还是单存志的吩咐?我想了想,然后给了自己答案——除了他的吩咐,你还能听谁的呢?
我忽然一下子觉得难过极了,道:“我只是不想看见你。”
那人的手一抖,然后还是把冬靴牢牢我套在我的脚上,闷声不语。
我叹了口气,站起来,来到门前,一把推开,风一下子涌了进来,夹杂着零星的落雪,灌得我衣袖满盈,满身透凉。
十八只顾立在我边上,也是不语。
站了会儿,我觉得全身冰冷麻木到一点感觉都没有,才道:“十八,我累了,你去告诉单存志,不需要你监督,我也会画完。”
对,不用你天天立在我边上,扎眼!
十八默不作声,过了半晌才答道:“先生已经全部知道了。”
这话问的突然,我却知道他的意思,于是道:“该知道都知道了。”
“我……对不……”
我意识到他要说什么,脑袋里仿佛有什么猛然炸开,本能的不想听到那三个字从他的口里蹦出来,于是飞快的打断了他:“不需要,我们本来就不认识。”
所以,可以利用……
所以,无所谓对还是不对……
更谈不上道歉。
“哦,对了,你能告诉我你之前某夜,满身是血的出现在我面前,第二天却忘了昨晚的事情,是因为什么?”
“……不能。”
我叹了口气,却没觉得有多失望,只是道:“你可以走了。”
十八这一次动了,从我身边,进到了雪地里,我只当他是真走,没想到半途他却停了下来。
“那先生……你还爱我吗?”十八声音很冷,颤抖了一下,却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我爱吗?
我顿了顿,轻轻的问自己。
然后用手去碰自己的胸口,我的胸口里,还住着那只会爱上十八的蛊虫,那只会一个月发作一次,必须交合的怪物!
你说,我爱你吗?
或者应该这样问:十八,你爱过我吗?
你……爱过我吗!
我望着那个站风雪中站得笔直的,几乎和黑夜融到一起去的黑影,张开嘴,动了动,道“不曾爱过……”
那人身影明显摇晃了两下,显得仿佛是不相信一般,才放开动作,一下子掠了出去。
我的眼睛飘过他提足的地方,却发现哪里有两点不一样的深色,走的近了,才发现是血,并且异样的扎眼,看得我忍不住呆在了雪地里。
直到有人在我耳边提醒道:“先生莫要再看了,还是回屋吧。”
我回过神来,才发现是那个一直潜在我身边暗处的死士,懊恼的笑了,道:“我怎么发起呆了,多谢提醒了。”
那死士动了动嘴,欲言还休的说道:“先生还是别笑了。”
“为何?”
“先生明明悲伤,为何要笑?”那人理所当然。
我微微一愣,然后继续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柯东白。”那人答道,然后问道:“先生您离开这里,会开心的笑吗?”
“开心?”我皱了皱眉,下意识的喃喃道。“也许会吧。”
声音又浅又薄,很快就被风雪隐没。
如果能离开,我大概就不会受蛊的控制,就不会再见到十八,就不会在被单存志控制……
就会得到我想要的自由,我可以周游世界,也可以归野林间,我可以与一个普通人组建一个家庭,没有阴谋,没有背叛,相守到老……
那样……我大概就会快乐了吧……
“那我带先生您离开好了!”那人忽然一下开心起来,双手互击,发出清脆的声响,一下撞在我的心上。
“你是谁?!”我厉声的反问道。
第37章
“我是谁先生并不用知道,我只能告诉先生,我家主上十分看重您的才华,想邀您到府上作客。”
我冷笑道:“你以为我是白痴吗,这单府又不是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你能混进来就已经不错了……”
我话没说完,就被他笑着打断:“先生误会了,我本来就是单存志家养的一名死士,排号为332,这是我的铭牌。”
他说着亮出一块刻着数字“三三二”的铜牌来,赫然就是单家死士随身携带的身份牌。
原来单家也会有人叛变么?
我有些意外,但是又想到了那个仇视单家的八十九,毕竟林子大了,什么样的人都有,而最难管住的就是人心。
“我从小在单家长大,但是先生定然想不到,我是我家主上派遣过来的。”柯东白继续解释道,然后眼神里带了几丝狂热的崇拜,道“我最佩服的就是主上,他说的每一件事情都会是正确的。不然依照我自己的个性,定然不会无恙的活到现在。”
我一下子笑了,道:“看你性格坦荡,活到现在还没发现,实在是奇迹啊。”
从他搭讪到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在无意中透露出大量的信息,而且我态度尚不明确,他就已经说了个透彻。
第一,他算是资深卧底,单家选的死士的训练是很残酷的,而且还要洗脑,所以,很小的时候就要开始训练。
第二,从他没有被洗脑的情况,和这人性格的单纯度来看,显然是被人保护的很好——能在敌营把一个人保护的这么好,我实在不由得对他口里的那位主上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哈哈,先生过奖。”柯东白脸色一红,摸着脑袋显得十分不好意思。
“可有什么要求。”我问道。
我肯定不会认为是白救我,万事……到些权贵的世界里来,都是要有代价的。
就连十八对我的爱,也是有代价的,至少我现在输的很惨,一败涂地。
“哇,主上果然没说错,先生当真是聪明人。”柯东白发出欣喜的惊叹,开心的道晃了晃手指道:“主上说:望先生不要再在单府上,留下印记。”
“印记?”我疑惑反问。
柯东白自己也是一头雾水,道:“是啊,主上就是这么说的,他说先生一定听得懂。”
我心中略微一动,笑道,“我明白了。”
这话说的十分晦涩,却一点不难理解,他主上的意思,只是要我不要把我的东西留在单家,通俗来说,就是不要再为单家出任何东西。
我笑极其苦涩,因为我十分明白不留印记,会是多么的艰难。
“先生又笑得这么难看了!”柯东白怪叫道。
“怎么了,这是不许笑么?那要我哭给你看吗?”我有心逗他。
他果然涨红脸,连连摆手,“不要,不要!”
我看着他鲜活灵动的动作,心里一下子苍老了很多,就像是年老入暮一般,我不由的摸了摸他的头顶,笑骂:“傻小子。”
“那先生你是答应了吧!”
我点点头。
如果放过这次机会,我自己也不清楚什么时候,才能走的了。
柯东白雀跃起来,连声道:“那就好,那就好,先生暂时等我消息,时机成熟,我会来通知先生的。”
我一下又愣,半天才错愕道:“怎么,你不是时刻在我身边?”
“当然不是!”柯东白显然,有点鄙视我,道:“先生身边的237生病了,我过来顶班的!”
“……”我暗自狂擦汗——这个事情也可以顶班?
尼玛太科学了吧?
他大概是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悄悄的对我道:“先生不要说出去哦,不然会连累237的。”
我勒个擦……他是真当我白痴了么?
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会说出去?
“放心,我嘴很严的。”
“恩恩!对了,先生,这事情需要先生的帮忙。”柯东白一副我差点忘记了的表情,慌忙道。
“哦——怎么帮?”
“声东击西!”
原来是要我吸引住目光,我点头,道:“这好办。”
“哈哈,先生那就这么说定啦!我先藏起来啦,有人来了!”说完他便没了踪影。
我头一次看人这么大大方方的在眼前消失,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揉了又揉,这TM的不会是撞了鬼吧!
显然我是多虑了,因为我看到那货悄悄攀上一旁的树上,却不慎一脚踩断了树枝——啪的一声摔进了雪地里……
我看着半天都没回过神来,实在是被他这副天然呆的样子震的没办法回过神来。
远处逐渐想起了踩雪的声音,然后老远就传来单存志的声音,“先生怎可如此站在雪中,莫要再折了身体才好啊!”
我心中顿了顿,早知道他回来,只是没料到会这样快。
等离得近了,我望过去,只见十八紧紧跟在单存志的身后,心里顿时有些梗塞,我无视单存志,只问他“十八,你伤口止血了没有。”
十八与我对视,最后移开目光,回答道:“先生,我的伤早就好了,只是现在风大,请先生不要在此久留,还是……”
“我看见你流血了。”我缓声道。
“先生……看错了吧。”十八顿了顿,坚持还是不承认。
他这样……是为了不要我担心吗?
或者他只是单纯的在拒绝我的关心?
又或者,他紧紧只是得了单存志的命令——单存志下令要他不要让我担心?
我嘲讽的笑了笑,冷眼看着他和单存志两个人,说到这次的风波,全都是单存志一手策划,也是他一手揭穿,倘若他当时不要我前往南丰阁,我定然不会发现“幕帘”定然不会察觉到十八的异样。
毕竟那蛊虫基本已经控制了我的身心,控制我不得不爱那个被他操控在手里的十八。
就算当时的我还是生出想要离开的念头,但是只要十八还在,就能拖上很长一段时间。
我想了很久,才想明白,他亲手推着我却揭穿这一切,只不过为了看我在发现我极力保护的人,对我的感情只是虚假的时候,我会是什么的表情。
是难过,是愤怒,还是会和他一样的冷血。
这一切仅仅只是因为他那些变态的爱好。
所以他早就设计好了一切,下好了一个一个的套子,等着我往里钻,先是南丰阁,然后是十八。
他早就想好了不让我离开的办法,所以才会如此大胆的策划一切。
“先生,十八和你的体内的同命蛊,最好呆在一起,才能缩短发作时间,想必先生现在……”他略带它意的往十八看了一眼,低声道:“想必先生现在也对十八,没有性——趣——”
他特意强调了两个字。
我笑了道:“将军为何不早些表明,如果是这样,那么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单存志笑了,道:“那么先生请回吧。”
我却还是一动不动,心底的对他的厌恶简直到达了顶端,我扬了扬头,看向一片黑色的虚无里,轻道:“不过……”
说完我故意停了下来。
“怎么?”单存志显然不悦。
我轻轻哼了声:你不高兴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我不准备帮将军作图了!”我看着他旁边的十八,一字一顿的说道,看着十八和单存志同时变了颜色。
“什么?!”单存志怒火明显高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