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可以。”
回应后，空荡无人的房间里，神威坐了一会儿，才起身，走下楼，随意的坐在饭桌旁，一手撩起被旗木朔茂今天削断的发梢，厨房里的动静不算大，做红豆饭团很简单，只需要蒸熟然后包好进去就行，有很长时间的等待期。
玻璃门后的银发上忍身影佝偻的缩在角落，怎么看都有几分可怜的样子。
神威托腮，看了一会儿后，眼神滑开。
不知过去了多久，红豆和米饭的甜香溢散，热腾腾的饭团被摆上桌，卡卡西又是一副眉眼弯弯的样子，“那么，尽情品尝，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还要喂帕克呢，它肯定还没吃饭。”
紧张的话多起来了。
“等等啊。”神威拿了个饭团，塞进嘴里，鼓起腮帮子，才含糊的说道:“辫子被大叔削断了一半啊，好麻烦，没法自己动手收拾，卡卡西你会不会剪头发？”
剪，剪！剪头发？！
银发上忍抖了抖，要给神威剪头发吗？自己真是疯了，他唾弃自己，却乖乖去了杂物间，颤抖的拿起剪刀，回来，站在神威身后，盯着参差不齐的发辫一阵恍惚。
记忆里，这家伙再狼狈都没有被人削断过发辫，真是厉害了，我的老爸。
“估计，只能齐肩。”卡卡西委婉的说道。
神威啊嘞一声，鼓着包子脸，趴在桌子上，埋下半张脸，但能听见他含糊的指责了旗木朔茂。
手指间的触感让卡卡西心怦怦直跳，连呼吸都收紧了，只是思维却更加混乱，也更加干渴，嗓子生疼。
他……是不是能期待什么呢……
“好了。”
神威直起身，一手捧起被搭理过的长发，拿着手里剑，翻着照了照，的确是齐肩，有种看到自家妹妹的感觉，让他颇为怪异的抿嘴，“不然还是剪成短发？”
“不要！”卡卡西脱口而出，看着对方诧异望向自己的目光，一下子终于到了临界，脸上的温度炸开了般，手足无措道:“我，我觉得，我觉得前辈这样挺好看的，而且，而且剪成短发的话，就不好再留长了。”
他到底在说什么啊！
“……又叫我前辈了啊。”神威微微垂下眼，然后又双手交叉，看着卡卡西，弯着眼，噗嗤的笑了起来，“果然是很喜欢我这个前辈嘛~崇拜的话，你也要快点变强起来，是卡卡西的话，应该不会让我失望吧。”
银发上忍扯动起嘴角，做出笑的表情，暗地里却攥起拳头。
果然，他的告白根本就没有被当成爱恋的意思，还真是……失败呢。
“好啦。”
房间里灯光很暗，神威站起身来，出其不意的揽住卡卡西的脖颈，笑嘻嘻的宣布道:“那么今天晚上，我就去你家住！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诶，诶诶！为什么啊！”
才表白失败，就住在一起，肯定会被别人误会他得手了啊！不过，卡卡西觉得自己一点也不想拒绝。
“呀，我可不想大半夜被青丘拽去刑讯部了啦，作为下属，你就多担待一点咯，照顾我，是职责，听话，乖。”
“嗯。”银发上忍脸红。
齐肩长发的神威，实在是太犯规了。
第152章
这一晚之后，好像世界一下子平静下来，和神威想象中不同，带土没有寻死觅活的要逃跑，青丘也基本在刑讯部和照顾奶奶中忙的不可开交，大蛇丸的审判问题在三代在位时仿佛成了迷，一切静止的运作着，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众人迎来了期盼已久的安定平凡的生活……
除了卡卡西。
银发上忍不算太忙碌，但在火影楼内很难离开半步，他在那天之后就从参谋部顾问，暗部编制人员，一下子过渡到了火影的助理，成堆的文件一下子压了他一头还高，印章的圆印隔着手套在掌心烙下痕迹，每天傍晚离去时，都是一手的红色染料。
“这些都是火影要做的工作，当年你的老师可是历代火影里批阅文件最迅速的。”三代总是抽着烟斗，坐在椅子上看着后辈热闹。
“金色闪光的速度，当然不可能轻易赶超啊，不过，如果这样说的话。”卡卡西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的塌着印章，听到三代的话后，忽然来了精神，一手将护额掀上去，亮出三勾玉的写轮眼，“快速的动态捕捉，加上雷属性查克拉的加速！”
话音落下，他手下的速度仿佛按下了快进键，一叠又一叠的文件在印章下飞快滑过。
三代拿着烟斗，默默感叹，还是年轻好。
“好了！这就结束了！”卡卡西满脸幸福的搁下印章，伸了个懒腰，看看窗外，嗯，离天黑还有点时间，今天是他完成任务最早的一次了，太好了，这下子就有时间去……
忽然有脚步声响起，“火影大人，火影大人，田之国加急送来的情报！”
三代慢吞吞道:“是这样啊，那就请进来吧，卡卡西……卡卡西？”他扭头，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少年已经溜之大吉，“哈哈，还是个孩子啊。”
过早的背负这么重要的责任，也不知是好是坏，但年轻人总比他们这些老不死的敢闯些。
火影楼外的小巷子，银发上忍背靠着墙，屏息看了眼属于火影的办公室，这么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连死鱼眼都练出来了，整个人陷入一种颓废状态。
说实话，这种生活他实在有些招架不住，突然从紧张刺激的忍者生涯，转换成坐在办公室阅览文件的文职人员，这种感觉，总担心他会四肢退化了。
过度太大了。
——原本他还是在暗部被称为冷血杀人机器的。
卡卡西叹了口气，将这些琐事抛之脑后，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他得赶在天黑前，完成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
在去做那件事之前，他先回了趟旗木老宅，然后还得推开咬着他裤腿不啃放手的帕克，真是哭笑不得，“你这做什么呀！帕克，快放开我！”
“不行，你先答应在下，不要再主动投入那个恶棍的魔掌！”帕克咬着他裤角，含糊的说道。
卡卡西:“……”他努力将被扯下的裤子拼命往上拉，但很容易，它在一人一狗的拉扯下，撕裂成破布条。
帕克满意的松开嘴。
“喂，这是我这个月最后一条裤子了，我还没发工资啊！”银发上忍欲哭无泪，从那天神威躲避青丘在家里住了一天开始，帕克就千方百计的阻挠他，别说裤子了，其他瓶瓶罐罐也总有波及。
但是这一次，他却怎么说也得出门。
无视帕克，卡卡西索性穿上一身的黑色连体衣，再换上兜帽披风，用围巾和兜帽将闪亮的银发遮拦起来，半片面具搭在脸上，任谁也看不出他的身份来。
“你这样穿戴，是要做贼去吗？”帕克狐疑的挡在门口。
“不是。”卡卡西言简意赅，他一手将暗部长刀绑在身后，又从忍具包里掏出一串红绳铃铛，然后垂下眼睑，低沉道:“不要拦我了，我要做的事和神威无关。”
这时天边的最后一道曙光正在逐渐的消失，帕克沉默，直到银发上忍的身影快要走出大门时，它才趴下，并闷闷道:“根本不可能出现和他完全无关的事，卡卡西，你的人生，已经变得不像你自己的了，你真的想好了吗？”
身影微微停顿，又陡然消失。
毕竟没有什么想好想不好的，这世上哪有人是为自己而活，就算是神威也会为父亲妥协一二……
卡卡西不需要一个人的生活，他不是像帕克说的那样，傻傻的奉献出去，他是真的想，陪那个人到最后，也有办法独占到最后！
不过今天，他要找另一个人——暗部特别监狱里的宇智波带土！
这个从慰灵碑上的英雄变作人人瞧不起的叛徒，曾经赠送给他理念，希望还有生活目标的对头，卡卡西相信过，失望过，愤怒过，但最后，他还是抱有希望，无论带土怎么误入歧途，他都要想办法把昔日伙伴拉回来，只是，这里这里有一个结。
琳。
卡卡西理智上明白琳的死，是对村子的保护，是她自我的牺牲，可是，情感上，他知道连他自己都和带土一样，将旗木卡卡西，视为害死了琳的凶手。
和当年带土一样。
他的固执，他的弱小，导致了两个队友接二连三的牺牲，当年带土和琳都原谅了他，可是那一次，琳原谅他，带土却憎恨起了他。
铃铛在手心里渐渐发烫，冰冷的金属也能被体温暖热。
卡卡西深吸一口气，将负面情绪一股脑排出体内，他相信带土会原谅他的，就算现在不会，将来，他也会让对方像铃铛一样，他们是一体的伙伴！
漆黑，冰冷，潮湿，在根部消灭以后，这里就是木叶村最黑暗的地方。
裹着兜帽，银发上忍镇定的走到门口，静静的等待着，很快就有两个暗部成员从暗中出现，向他讨要手令。
“火影直属，大人有什么吩咐吗*”
牢狱的看管是由外围成员和暗部成员组成，进出都要有特别手令，还好神威和凌星都有这方面的权利，之前和凌星前辈打过招呼，卡卡西才能获得这样的手令。
“我要见宇智波带土。”
卡卡西改变了声带，这是他伪装身份中，最顺手的在暗部有底备的一个，退役的摄影师。
暗部成员有些迟疑，但他没有资格过问这样等级的手令，交还给卡卡西后，就带他进去了，一路上，才冷冷清清的解释道:“宇智波叛忍的牢狱在地下三层，由宇智波青丘队长亲自看管，但是他每天这个时分要回家一趟，所以现在正好不在。”
卡卡西没有应声。
这个时间点本身就是他计算好了的，这种瞒天过海是针对青丘前辈的，但他并不紧张和害怕，只是越往下，想到带土如今的模样，他就愈发紧张起来，很快，手心满是汗湿，铃铛的声音也变的沉闷起来。
最下面的牢狱，关着两个人。
一个是在牢狱接受意志的大蛇丸，躺着病床上，一身转换过的躯体引起了轩然大波，被列为木叶村的绝密档案，这也是三代下不了狠手的原因。
徒弟越坏，他越自责，并抱有希望，至少，也要等自来也回来再说。
另一个就是村里人避讳很深的宇智波带土，作为那一族的中坚力量，虽然被神威光辉压着，带土却也是被视为种子血脉，被在战场上优待过的，所以如今他这样尴尬的身份，在族里引起的怨气绝对不小，只是，有神威和青丘压着，这个话题就变得尴尬起来。
没有人讨论过带土的审讯问题。
但卡卡西知道这压不了太久，他攥着铃铛，等暗部成员离开，才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近牢狱，站在铁栅栏外，看着里面静默而坐的‘伙伴’。
他抿唇，带土变化好大
扑面而来，是一股阴郁的威亚，和当初阳光乐观的少年完全不同了，仿佛在眨眼间，他就变成了举手投足间，既阴冷，又自信残酷的大人物。
“带土……”
名字总归是不会变化的。
“我还以为有是那个老不死的，今天倒是来了个新鲜的，不过比起他，你更让我恶心。”一声嗤笑，里面的少年不显狼狈，只有死气和阴沉，他睁开眼，黑色的封印记号在额角很是明显，长老团不放心还是封印了他的眼睛。
而青丘担心儿子的眼睛被挖，基本上是寸步不离。
但带土对于他欺瞒自己十几年的事情，显然积怨很深，任何解释，都没有意义，这样的世界，结果总比过程重要的多。
宇智波青丘就是个苟且偷生，丢下儿子不管的混蛋！还是个跟他儿子，挤在了一个组织里的混蛋。
想到白绝经常在那个男人面前卖蠢，他又在对方面前卖身份，带土简直就想给自己一巴掌，万花筒写轮眼就那么几个，愿意为木叶做卧底，又和神威关系密切的，还能有谁！
也就他这么白痴，会相信大天才青丘和暗部妈妈是意外死亡的。
带土看着卡卡西，恶意满满的扭曲着唇角，“怎么样，你这个预备火影，现在是看不过去自己曾经的队友是个叛徒，今天要来秘密的解决污点吗！”
第153章
第一百五十三章
面对带土毫不遮掩的恶意，卡卡西还算平静，他脱下兜帽，心平气和的弯起一只眼，走近铁栅栏旁边，有意用轻松的口吻说道:“好歹也是好久不见了，上次见一面被你打的一败涂地，现在气急败坏应该是我才对吧，你怎么这么大火气？”
“我才没有气急败坏，只是惊讶于你对木叶的忠诚度而已。”带土矢口否认，并愤怒的将眼神收起来起来，回归一潭死水的姿态，他轻蔑而目空一切的眼神怎么看都有些眼熟。
总觉得他们间的相处掉了个，难道说真有报应这么一说？
卡卡西心底叹气，他蹲下身子，平视着带土，低沉道:“说吧，这么多年都不肯回来，也不告诉任何人你还活着的消息，到底是为什么？是因为雨之国有人蛊惑了你吗？佩恩？还是鬼鲛？”
带土嗤笑，“你想象力还挺丰富。”
“是吗，你当我是白痴吗？”
银发上忍的火一下子冒了出来，他一手掰在铁杆上，并愤怒的低声道:“我不管你恨的到底是什么，但是，这些都不是你背叛木叶的理由，如果是为了琳，你为什么要对师母做出那样的事！你忘了，当年最关心你的就是老师！”
带土冷漠，“什么老师，愚蠢而软弱的凡人罢了，他救不了任何人，包括师母和他自己。”
卡卡西的怒气戛然而止。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带土，就算知道对方做过那样的事，但他心中始终认为，带土会悔恨，像他为琳一样悔恨，这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带土。
“……你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话。”银发上忍悲痛而沉重，“你已经完全不在乎过往，向昔日伙伴，老师，痛下狠手，告诉我带土，这些不是你愿意的！”
带土漠然的望着他，冷嘲，“你以为我会被别人掌控吗？白痴，都是一样的，我，尼桑，都是这样的人，为了自己想要的，全世界都可以毁灭掉。”
至于毁后重建，又是另一回事，他不打算告诉卡卡西，总觉得会打破现在僵持的场面，对方肯定会以为他善念犹存，然后一个劲的烦他。
一阵的沉默。
带土厌烦的闭上眼，换了个坐姿，内心思索着怎么把对方打发走，可就在这时，清脆的铃铛声在他面前响起。
“……”
“这是我们第一场并肩作战的成果。”卡卡西一字一顿道:“当初，老师说团队精神是我们忍者生涯中最重要的事情，我并不认同，后来，琳永远都在我们之间做调和，渐渐的，在那一届下忍之中，我们也是任务完成率最高的队伍。”
对面，皮肤斑驳的少年一动不动，他的眼睛从那些年闪烁着希望的光点，变得黑沉黯淡。
他像个死人。
但还有人想要拼命把他拉回来，因为这个死人痛苦的挣扎的，想要活过来，想要一个新生。
卡卡西看得见。
“后来，二战爆发。”
他指间的铃铛垂落，红绳在银发上忍指缝中跃动了两下，然后轻巧的划过弧度，抛到了对面昔日伙伴的手中，他沉声:“是你告诉我，不重视伙伴的人连废物都不如，也是你说的，让我用你的眼睛活下去，成为真正的英雄。”
半晌，黑发少年微微垂下眼睑，他望着铃铛，用怅然若失，又充满不可挽回的笃定语气，淡然道:“我也告诉过你，我的生命是用来保护琳的，你拿了我的眼睛，就要带我保护她。”
铃铛只有两个。
卡卡西沉默，双手在披风下颤抖，但他最终还是艰难的开口道:“你知道的对吗？当时为什么会发生那一切……”
“对啊。”
黑暗中，带土笑了，“那么多意外，死了那么多人，连大名都死在那里了，琳死了也不算什么对吗？但为什么，死的不是你……”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他手里的铃铛被捏成碎，扔了回去，砸在卡卡西脸上。
银发上忍的喉咙堵住，干涩的一只眼渐渐泛红，他连忙扭头擦拭，然后呼气，吸气，将铃铛捡起来。
“你恨我，就为了这一点活下去，木叶的帐也一并算在我头上吧。”他站起身，又适起耐心，温柔的弯起眼，看向半张伤痕累累的脸，“我欠你的人生，只要我能做得到，就一定还给你。”
他掀开面具，眼睑上还留有泪痕，“但是作为交换，你留在木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