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这事没传出去,我这都没听到风声。”阮青天坐到床边开口。
“说不定是没传到你耳中而已。”宁氏嘀咕着。
阮青天拧眉,“怎么可能只是没传到我耳中?要知道咱们在这村里认识的相好的人家不少,这事要传出去,人家少不得会来问上一问,可我这几天都没见着人来问,这说明什么?说明你那事没传出去啊。”
“真的?”宁氏不相信的问。
阮青天点头,“准是这样错不了。”
宁氏垂下眸思量了半晌,好一会才道,“真是这样倒好。”
小心的打量了她一眼,阮青天道,“那你心里的结开了吗?”
宁氏瞥着他,神色复杂的叹了口气,并没有接声。
见状,阮青天抿了下唇,“要不,明天咱们一道出门去逛逛吧,你老是这么待在家里容易胡思乱想。”
“上哪去逛?”宁氏问。
阮青天拧眉,“去镇上逛吧,村里头也没什么好逛的。”
“成,明天咱们一道出门。”
“三儿,最近没见你出门啊,都做什么去了?”
瞅了眼说话之人一眼,朱三摇头,“没什么事。”
“呵,跟哥我还瞒着?没事你会待在家里不出门?跟哥说实话,究竟是杂回事。”男人咧嘴笑了笑,从盘中抓了一粒花生米开口。
朱三犹豫的看了看他,忽又叹气,“没什么好说的,真没什么好说的。”
男人眯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别怕,有事说,说不定我还能帮上你什么。”
闻言,朱三眸光闪烁了下,恨恨的道,“事情是这样的,那天……”
他将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闻言,男人拍桌叫,“哪来的妇人,竟然敢如此嚣张!”
朱三见他没有怪自己生了坏心,小小的松了口气,瞧他如此说,他幽幽的吐了口气。
“叹什么气啊!你知道那妇人是哪里人么?你也真是的,那妇人都害你娘下跪了,这口气怎么着也该报回来!”男人愤愤不平的说。
听他说得正中自己心头,朱三抿唇道,“我也想报这口气,可我报不了啊,我没什么能耐。”
男人瞅着他道,“你是我兄弟,这事你早跟我说,我早帮你报仇了!一个小小的妇人敢站在咱们大男人身前嚣张,活得不耐烦了么?亏得你忍下去了,要是我,有人敢让我老娘下跪,敢这么打我一顿,我就是豁出命也要报复回来。”
朱三听着激动了,看着男人道,“兄弟,你真要帮我报仇?”
“当然是真的!”男人肯定的点头。
朱三忙道,“我只知道那妇人是阮家村阮青天的闺女,至于她的具体情况,我还没打听过。”
“走,咱们现在就去打听。”男人站起身道。
“现在就去?兄弟,吃了这顿酒再去吧。”朱三呐呐的说。
男人摇头,“等报了仇回来,要吃多少酒都成。”
“成,那成,咱们现在就去打听去。”朱三应声,起身跟着男人离去。
集市上,小鱼儿拽着阮处雨的手兴奋的叫嚷起来,“吃烤鸡啰,要吃烤鸡啰。”
顿了下,他突然问,“娘,咱们有多久没吃那好吃的烤鸡了?”
“忘了。”阮处雨摇头答。
小鱼儿哦了声,垂下脑袋扳着手指开始数着数。
看他那认真的模样,葛休忍不住发笑,“有什么好数的,管他多久没吃呢,现在你不是正要去吃么?”
“也是。”小鱼儿手指一放,笑眯眯的看向阮处雨,“娘,快点,咱们快些去吧。”
“别急,这不是快到了么?”阮处雨扫了眼前方的酒楼开口。
小鱼儿心急,拉着她就往酒楼面前跑。
进了酒楼,三人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点上菜便开始等着,然而,几个菜还没上来,店小二便走过来开了口,“夫人,麻烦结个帐。”
“咱们饭都没吃呢,结什么帐啊?你见过谁没吃饭就先结帐的?”阮处雨还没开口,葛休便冷冷出声。
店小二看了他一眼,幽幽的道,“我说的不是让你们结这个帐,而是结另一桌的帐。”
“另一桌?哪一桌?咱们才来不久,为什么要结另一桌的帐?”
店小二抿唇,指着离他们不远的那桌正在吃喝的三人说,“你们要结的就是那桌的帐,他们说夫人你欠了他们的钱,请他们吃一顿饭是应该的。”
“我欠了他们的钱?”阮处雨看向那桌人,顿了下起身走了过去。
见状,店小二忙跟着走。
“我何时欠了你们的钱?”走到那桌前站立,阮处雨冷冷的开口。
那桌前坐着的三人中,有一人长得又黑又瘦,跟猴子似的,这人有些面熟,其他二人都长得十分白净,不胖不瘦,仔细思量了下,阮处雨确定不认识他们。
听到阮处雨的话,面相白净的二人之一开了口,“你忘了?前些天你欠了我兄弟十多两银子,咋的,现在装不认识了?”
“你说我欠了他的银子,那我要问你,我为什么欠了他的银子?我和他是什么关系,他凭什么借银子我?”冷笑一声,阮处雨问。
“想要咱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你为什么欠了他的银子么?”听她这样问,另一长相白净的人笑眯眯的问。
阮处雨挑眉,淡声道,“我不觉得有什么不能让人听的理由。”
“那好,既然你这样说,我就不怕了。”这人悠悠的开口。
阮处雨捋着衣袖,冷瞧着他,想听他道个分明,哪知道,这人一开口,阮处雨便忍不住想生气。
“你和我兄弟是姘头,前些日子你说要做笔买卖,让我兄弟借钱给你,我兄弟对你那是极好,听到你说借钱,立马将全身的家当给了你。”
“你兄弟是哪位?”阮处雨怒极反笑,沉着的声音问。
这人伸手朝那瘦猴子一指,道,“可不就是他。”
阮处雨定定的看了那瘦猴子好一会才道,“你是朱三?”
“敢情你认识他啊,我还以为你要当作不认识他呢。”听她喊出名字,第一个开口的男人立马接声。
扫了眼三人,阮处雨看向店小二,面无表情的道,“谁吃的饭你找谁付钱,他们说我欠了他们的钱,你就让他们拿出证据来,要是他们没证据还赖着要别人付钱,你们完全可以去告他们。”
☆、101 威胁
丢下话,阮处雨潇洒的朝自个的位置那方走去。
看她这样,那店小二为难的看了下面前的三人,冲头一个开口的男人道,“侯捕快,您看……这事,现在该怎么办?”
侯捕快眯眼看着他,阴沉的声音说,“你要是不能从她手头上要着钱,那就不好意思,这顿饭可没人付钱。”
店小二脸一白,颤颤巍巍的去找了自家掌柜,跟他说道了这事。
听了他的话后,那掌柜咬了咬牙,无奈的朝阮处雨三人走去。
“夫人。”看到她,掌柜恭敬的喊。
“有事?”懒洋洋的看了他一眼,阮处雨淡声问。
掌柜扯唇道,“我是本店的掌柜,我来是想跟您说,那桌的钱,您得付了。”
“为何?”
“你欠他们的钱!”掌柜淡定的出声。
“我说了,要是他们说我欠了他们的钱,你就让他们拿出证据来,若他们有证据,我一定付了那顿饭钱,否则,抱歉。”
掌柜的抿唇,看着她道,“你可认识那桌上的侯捕快?”
“不认识。”阮处雨答得爽利。
掌柜轻咳一声说,“既然不认识,那我就跟你说,今天摆明了是那侯捕快要找你的不痛快,你要是乖乖付了钱,也就没事,你要是不付,你可要想想后果,在咱们镇上,还没人敢招惹这侯捕快。”
“他想如何便如何,我不在乎。”
听着她这话,这掌柜面色泛青,看着阮处雨道,“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葛休原本不清楚事情的原因,可听到这,也听出了些门道,他沉着脸看着掌柜说,“你这是要助纣为虐!明知道那侯捕快不是东西,你做什么还要帮着他?他们不付酒饭钱,你们可以拉着他们送去官府,我就不信咱们县令不会管这事。”
掌柜摇头,“事情不像公子你说的这么简单,我劝着两位,要是想不惹事,还是付了钱吧。”
“付不了,掌柜的要是大方,倒可以免了他们的酒饭钱。”阮处雨冷笑着道。
掌柜眯眼,“既然如此,夫人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阮处雨瞅着他,似乎在说,你要怎么个不客气法?
掌柜的看了她一眼,直接扬声道,“夫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您这借完钱就当做不认识可不好,再说,你欠的又不是外人的,是你那姘头的,是不?”
若刚才那男人说的话就一两桌的吃饭的人听到了,那么掌柜的这翻话,几乎是让整个酒楼的人都听见了。
众人无不好奇,原本热闹的酒楼顿时安静下来,数十双眼睛灼灼的看着阮处雨这一桌。
查觉他们的视线,葛休十分尴尬,劝慰的眼神看着阮处雨,无声的对她说,算了吧,就认了这一帐得了……
也不知阮处雨有没有明白他的意思,瞥了他一眼后,她淡淡了扫了眼看戏的众人,冲掌柜道,“你让说我欠他钱的男人过来吧。”
掌柜眨了眨眼,转身朝朱三他们那桌走去,还没开口,朱三三人便起身朝这边走了来。
“我过来了,你要说啥。”瞅了眼身边的侯捕快,朱三傲气的开口。
阮处雨笑眯眯的看着他,直接伸出手。
朱三莫名,问,“你要做什么?”
“欠条啊,我若是找你借钱,肯定是有欠条的,拿出来看看吧。”她讥声开口。
朱三眼珠溜了溜,摇头,“哪来的欠条,你跟我借钱的时候可没写借条。”
“没写借条?那你跟我讨什么钱?难不成你要说,你借给我钱的时候根本没想过我不会还钱么?我不信你不知道亲兄弟也要明算帐,要是我真借了你钱,你会傻到不让我写借条?”
朱三一下被堵得无话,他旁边的男人倒是开了口,“我兄弟不是被你迷住了吗,信了你,以为你会守承诺还钱,所以没让你写借条。”
“你们要如此抵赖,我也说不得什么,谁让我没有证据证明我没欠钱呢。”阮处雨故作哀愁的叹了声。
观戏的众人顿时露出迷茫之色,她这是要做什么?认了这帐?
“你知道就好,赶紧还出钱来吧。”刚才说话的男人立即开口说。
“还钱?你在开什么玩笑!”阮处雨瞅着他,慢吞吞的道,“你说因为他是我的姘头,所以我找他借钱他才不要借条的,是吧?”
“没错。”朱三肯定的应声。
扫了他一眼,阮处雨讽声开口,“你长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比猴子还差三分,就你这样,我会和你做姘头?”
此话一出,众人立即哄笑起来。
“笑什么笑!我兄弟长得虽然不咋地,可人老实,你就是看中了他这一点,才和他做姘头的!”
“老实?我记得前几天他因为对一个人下黑手夺了人家的银钱,最后被逼着当众道了歉这事才算了,这样的人是个老实的?”
“那事都是你这妇人陷害的!你还敢说!”朱三身边的男人激动的大吼。
阮处雨眯眼道,“你说我陷害?请问我陷害了他什么?我是陷害了他,让他去抢人家的银钱,还是陷害了他,让他当众道歉了?据我所知,你说的是我姘头的男人家中情况极差,这样的男人,有资格做我的姘头么?这样的男人,有钱借给我么?还一借就是十几两?”
话毕,阮处雨停顿了下冷冷的冲朱三三人道,“我不知道哪位是侯捕快!可身为一个捕快,竟然仗着自己的身份欺压百姓,这事要是闹到官府去,你这个捕快就要当到头了。”
“原来是侯捕快。”
“他一向喜欢以公谋私,我被他坑了十几两呢。”
“我看这事啊,一定又是侯捕快在找茬,想坑人家。”
“就是。”
……
“抱歉了,这事是我没弄清楚原由,我衙门还有事,先走了。”一直站在朱三身后没说话的侯捕快听着众人的议论,脸色一青,丢下这句话匆匆离了去。
见他离开,另一个男人脸色极其难看,他咬了咬牙,跟着冲了出去。
☆、102 护犊
朱三见为自己撑腰的人离开,什么都没说就要走,却被阮处雨拦住,“你要是走了,谁还我清白!几天前你因口头辱了另一妇女的清誉受了打,今天想再故计重施么?我告诉你,我行得正,坐得端,我不会因为人家的几句话就觉得受辱,更不会因为人家要毁我清誉就妥协!”
“我……”朱三憋红脸,恨恨的瞪着她。
阮处雨冷笑,“麻烦你向众人解释清楚方才的事,要不然,我会将你送交衙门,让官府来帮我诉清白。”
“说吧,当着咱们大家伙的面说出来。”一人兴味十足的说。
被逼得急了,朱三深吸了口气吼,“我要说什么?”
那人看着他,冷笑一声讽着,“说什么?好笑,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毁这位夫人的名誉,你不该解释解释么?”
“有什么好解释的!毁了就毁了,她一个贱妇,我怎么毁不得她的名誉?”磨了磨牙,朱三脸一横,无赖的反驳起来。
“你说她是贱妇?呸,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么?你凭什么这么说她?”那人不屑的哼。
朱三微微昂头开口,“她不是贱妇是什么?不听父母的话跟人家男人跑了,结果父母赶出了家门,这种女人就是贱妇!”
小鱼儿是不太听得懂他们的对话,可是朱三的辱骂,他还是听得懂的,听他这样说,他立即出声道,“不许你骂我娘!”
朱三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你娘本就生得贱,我骂了又怎样?要不是贱,她怎么会不听父母的话和男人走?”
“各人有各人命!那是她的选择,她要选择那男人,那是她的事,别说别人了,就是我们这做父母的也不能说什么!”沉着的声音突然在酒楼响起,众人视线倏地转向某个桌子前边。
那前边坐着两个男女和一个小孩,那女的眉头深锁,气势凛然,显然,方才说话的就是她。
“你是什么人?”一好事者疑惑的问出这话。
“你没听到她说么,他们这做父母的……这不明摆着,她就是这妇人的娘么。”另一人插话道。
那人点头,看着宁氏问,“你女儿真的没听你们的话跟男人跑了?”
“我开口,只是想解释一下,我的女儿有权力选择跟她生活的男人,你们不能因为她的选择就评判她的行为!你们没这个资格!”
“也就是她果然跟男人跑了就对了!你别说得那么冠免堂皇,她下贱就是下贱,什么叫有权力选择?她根本没有资格去选择!为了一个男人跟自己的父母闹翻,这种选择那就是不孝!”朱三眯眼,强词夺理的开口。
听到这话,宁氏笑着道,“我的女儿一向孝顺,只是在这件事情上,她有不同的选择而已,到是你,你是什么人?你凭什么这么骂她?你自己又是什么东西么?”
“你都三十岁了,还不知道养家赚钱,让孤苦的老母亲成天累死累活的赚钱养你,你说我女儿不孝,她只是做错了一件事情而已,而你,却从来没做对过!”
“不许你说我娘!”朱三咆哮的叫。
睨着他,阮处雨冷冷的说,“不想让人说,你为什么要做这种让你娘觉得丢脸的事?”
“你……”朱三话堵,没再开口,闷着脸咻的一下冲出了酒楼。
他的速度极快,等到众人回过神来,他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走了,看戏的大部分人顿时有些意兴阑珊,又将神思放回饭桌上,你一句我一句的开聊起来,倒是有少数人还惦记着关于阮处雨的事,于是上前冲宁氏问,“你女儿真的跟男人跑了,还被你们赶出家门了么?”
宁氏看了问话之人一眼,淡淡的开口,“这是我的家务事,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问话之人被这么一堵,顿时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讪讪的离了去。
待人散去,宁氏看了阮青天一眼,兀自朝阮处雨那桌走去。
阮青天欲说什么,可想了下,吞了话,拉着阮云萧赶紧跟了上去。
走到阮处雨所在的桌前坐下来后,宁氏便毫不客气的发问,“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