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看着他,阮处雨静静的听着。
阮青天继续说,“我记得当时你娘跟我说的是,想买你儿子的是你二婶的娘家那村的一个老汉,说他生了七八个闺女,就是没个儿子。”
“爹知道二婶娘家的村在哪么?”
“知道,我还去过呢,当时下聘都是我帮着抬的。”阮青天直应着。
“那请爹现在就带我去吧。”话才落,阮处雨瞧到阮青天包扎着的脑袋,道,“爹还是告诉我位置好了,我自己去,你受伤了,该休息。”
“不,这点伤没什么大碍,爹跟你一道去,有什么事,爹还能帮忖着你一点。”
犹豫了下,阮处雨才点头,“咱们赶紧走吧。”
上了张家湾没多久,两人就打听到了张老汉家的地址,于是半点没停留的赶了过去,离张老汉家只有几步路的时候,路上传来一阵哄闹声,只听几个声音在说:
“知道不,离咱这不远的朱家村出了件大事。”
“啥大事?”
“有个阮家妇跑去朱家村闹事,结果被人家打了一顿,现在人半死不活的躺在村口,都没人管。”
“那阮家妇做什么要去闹事啊?”
“好像是说朱三对她当家的下了黑手,偷了他的银钱。”
……
听到这话,阮处雨和阮青天正要去张老汉家的步子一停,两人同时对视起来。
“爹,难道他们说的是娘?”
“像是。”阮青天点头。
阮处雨神色凝重起来,沉默了一会冲阮青天道,“爹,咱们去找娘吧。”
阮青天直摇头拒绝,“不成,都到门口了,还是先去找小鱼儿吧。”虽然他很心疼自个的娘子,可外孙他也着急啊,这都几天了,都没半点踪影,好不容易快寻着了,怎么能这样就放弃。
“不,爹,小鱼儿是若真是被这家人买了,他一时半会不会怎样,我想,他买我儿子,应该不会对虐待他吧,真要是他们买的,他们绝跑不了,爹难道以为我们去找了,人家就会立马将小鱼儿还给我们?不会,这事还得闹大了才能了。”
听她说得有道理,阮青天点了点头,“那成,我们先去把你娘弄回家,待会再来这家找我外孙。”
“你不得好死!朱三,你这混帐东西今天要就打死我,要是不打死我,我不会跟你善了的!”半趴在地上,宁氏气喘吁吁的说。
朱三是个长得不高,又极瘦的男子,他很黑,那张脸,跟猴子似的,眼珠更是相似,闻言,他瞪大猴眼说,“呸,你个死娘们,没根没据的,你凭什么这么毁我名声?老子今天就是打死你,也没人能对我怎样!”
听他这样说,宁氏咬了咬牙,抚了抚吃痛的脸,“你别不承认,不是你拍了我当家的黑砖,拿了他的银钱!你敢赌咒发誓说不是你?”
看着她,朱三调笑的说道,“老子为什么要赌咒?凭着你一张嘴皮子就说是我干的,我还说你跟我上过床呢,你是跟我上过吗?”
宁氏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说出这种让她羞愤欲死的话,看着旁边围观的一众汉子露出恶心的笑,宁氏顿时觉得没脸活了,恨恨的看了眼朱三,挣扎着趴起身就朝一边的墙上撞着。
“砰”的一声重响,宁氏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
“媳妇。”
“娘!”
这时,两个唤声同时响起,紧跟着,围观的众人眼一花,只觉得两道影子从身前飘过,再回过神来,一个中年汉子和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妇人便已经扶住了宁氏。
抱着宁氏的脑袋,阮青天哽咽着喊,“媳妇,你怎么样了?你可别有事啊,你要有事,我和萧儿怎么办啊?”
看了他一眼,阮处雨伸手摸了摸宁氏的伤口,然后冲阮青天道,“爹,娘伤口不深,你赶紧带她去找大夫吧。”
“好。”阮青天应了声,一把抱起宁氏就走,却突然被阮处雨抓住,“爹,你身上有带钱么?”
“没有。”正要点头,阮青天想起什么,摇头回。
阮处雨眯眼,从怀里拿出一个五两的银子给他,“快去找大夫吧。”
阮青天眸中闪着泪花,瞅了她一眼后飞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阮处雨深吸了口气,看来什么事情传出去,都可能会有误差,她还以为他们赶到村口,会看到宁氏孤伶伶的躺在地上无人管呢,没想到,竟然还能瞧到凶手!还能听到他说的那句无耻的话!
扫着众人,阮处雨冷笑,视线突然瞄准朱三,大步走了过去,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啪的一声打了一掌。
朱三蒙了,呆了下才想起生气,“你他娘的敢打我?”
“凭你刚才的那句话,我就敢打你!”阮处雨混身冷意的开口。
“老子说了什么了?”朱三问。
阮处雨瞌眸不语。
见此,朱三似是想起什么,嘻笑的说,“你是刚才那女人的娘?你说的是我刚才说的跟她上过床的话……”
“啪!”
又是一掌打向朱三,他脸上笑意再也没有,抄起手就冲阮处雨的脸打去。
☆、090 打人2
阮处雨一个闪身退了开,提高声音冷冷的道,“各位都是朱家村的吧?”
显然,她这话是在对围观的这些人说的,听她这样说,众人忙点头。
而正要再次冲上来打她的朱三停了下来,疑惑的看着她,欲瞧她想做什么。
阮处雨神色一冷,毫无温度的声音道,“你们朱家村就是这样对外人的?看到有人这么侮辱外姓妇女,你们帮都不帮一下?甚至还在旁边看笑话!”
听她拉着整个朱家村的名誉,一个年长的朱家村人说,“这位小妇人,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朱家村的人品性都是极好的,没像你说的这样看着人家受辱不管。”
“刚才你娘跟朱三拉扯的事情,自己又没证据,咱们这不是不好出面和解么,要是你娘有证据证明朱三干过那事,我们一定在第一时间帮你娘。”
“这位大爷。”看了他一眼,阮处雨称呼。
那大爷点头,抚起了胡子。
阮处雨继续道,“我说的不是我娘跟朱三吵的事,而是,朱三刚才口放秽言调戏我娘的事!他这么正大光明的毁我娘的名誉,却不见你们帮忖一下,大爷能告诉我是为何么?”
“别跟我说你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未等他出声,阮处雨直接堵话。
“这……”那大爷一脸为难的拧着眉头。
阮处雨讥笑,“看来是你们刻意不理会了,这事,但凡不是眼瞎耳聋的,都知道朱三是故意辱我娘的名声,可你们却不帮不阻,害我娘羞愧难当的自尽,若我娘真的身亡,此事必会让你们朱家村遗臭万年!”
见她说得这么重,那大爷脸红了红,似乎十分愧疚,他咬咬牙,走到朱三面前伸手狠狠的甩了他数个巴掌,直到将他的脸打红打肿,他才停下,一副痛苦的样子开口,“朱三,这事是你的错,跟这小妇人道歉!”
朱三被他打得很生气,可是知道面前这位大爷自己得罪不起,10 便忍了气,听着他的话走到阮处雨面前道了歉。
对此,阮处雨其实并不满意,以她的性子,她是要全部围观的人都向她娘道歉的,不过碍于宁氏现在受了伤,加上,她还有剩下的事要做,这事就这样罢了。
轻哼了声,阮处雨开口,“你辱我娘的事就算了,现在咱们该算算另一笔帐了。”
“什么?”朱三下意识的问。
“你对我爹下黑手,盗了他银钱的事!”她的声音清脆沉着。
闻言,朱三想也不想的说,“这事不是我干的,你娘是冤的我。”
阮处雨冷笑,展声问道,“各位知道朱三家家境怎样?他是以什么为生的么?”
“朱三家里就一个母亲,他出生没多久,亲爹就去了,原本他亲爹是个手艺人,靠着那过活,他亲爹一去,朱三家立即没了收入,他母亲为了养活他,整天拿绣花针刺绣赚钱,就这样,也勉强够两人吃饱肚子,至于朱三,打小就没怎么干活,他长大后,偶尔去帮人家打打下手,赚个几文的生活费。”
一听阮处雨问,一嘴利的立即开口答了话。
“这么说,朱三家里是穷得响叮当啰?”
“那是当然!”
勾唇,阮处雨冰冷的眼神看向朱三,“那好,若从他身上,或者家里搜出了银钱,要怎么说?”
“你要做什么?”朱三脸色一变。
“若是从他身上,或者家里搜出来的银钱,我说那是我爹的,应该没人不信吧?”她又问。
朱三猛不丁瞪大眼,“你凭什么搜我家,凭什么搜我的身?”
“不让搜?那就证明你心虚,你的确对我爹下了黑手!”
“你没证没据的,凭什么搜我的身?是,我身上是有钱那又怎样?那是我自己赚的,你凭什么说是你爹的?”
眨眨眼,阮处雨淡淡的瞌起眸,不过片刻又睁了开,“这钱的来路我也不想问,还是报官吧,我相信官老爷会帮我查出来你身上的钱是哪来的!”
就在朱三看着阮处雨,眸中闪烁着戾气之时,一个苍花的声音传来,“不,别报官!”
一个穿得破旧的老妪从人群中冲过来,看了眼朱三后跪到阮处雨身前,“求你,求你别报官,要是报了官,我家三儿可就没法活了。”
“娘!”朱三惊呼,冲过去拉着老妪的手道,“你跪她做什么,让她去报官,我不怕!”
老妪摇头,推开他道,“三儿,将银钱还给人家,再跪下来求人家,让人家别报官!”
“娘!”朱三一脸不乐意的黑着脸。
老妪阴沉着脸,不悦的说,“你不干?”
朱三虽然混,可是个孝顺的,看了自个娘一眼,从怀里拿出阮青天的钱袋递向阮处雨。
看他如此,老妪冲阮处雨磕了个头道,“夫人,你就大人大量,放过我家三儿吧,他是个好的,只是一时起了坏心才对你爹下的手,我也是蠢,竟然听信了他的话,想让他拿着这钱娶房媳妇,是我老婆子没用,他都三十了,还娶不着媳妇,我是心疼他……”
老妪边说边落泪,“可我想了一道,突然想通了,咱们是正经人家,要娶媳妇,得靠自己的双手赚钱娶,怎么能做坏事呢。”
“请夫人原谅我,原谅我一时迷了心,原谅我的三儿。”
听着老妪恳求的话,瞧着她情真意切的态度,阮处雨冰冷的心变得火热,心顿时软了下来,她接下钱袋,弯下身子扶起老妪道,“大婶,我不报官,既然他还了我银钱,这事就算了,至于我爹的伤,就当是意外好了。”
“多谢,多谢了。”老妪感激的冲她说。
阮处雨眯眼点点头,放开她的手又道,“大婶,我爹的事我不计较了,可刚才我娘来找他论我爹的事,被他打了一顿……”
停顿了下,在老妪将心提起来的时候,她说,“我得将他打的给回来,否则,我就太对不起我娘了。”
老妪垂眸,点点头,“打吧,那是应该的。”
阮处雨扭头,似笑非笑的看向朱三。
朱三狠狠的瞪了阮处雨一眼,一把坐到地上,不耐烦的道,“来吧,不就是让一个小娘们打一顿么,我还怕了不成!”
这是你说的!阮处雨心里暗道,利索的伸腿就朝朱三身上踢。
打了一会,阮处雨便停了下来,淡声道,“我打完了,事儿了了,我该走了。”
丢下话,阮处雨悠悠离去。
被她踢打的朱三自被她踢打到停止,都没发出一声叫喊,围观的众人暗赞了好几声他是条汉子,可没成想,阮处雨才走不远,朱三便躺在地上打起滚,嚷嚷着痛死了。
围观之人顿时无语,瞅了朱三一眼后一一散了去。
“儿呀,你怎样了?”老妪瞧着他的动静,立即扑过去问。
朱三咬牙痛苦的道,“娘,那婆娘打得儿子好痛。”
“真痛?那你为什么一直忍着没出声啊?”老妪问。
“我先前不痛啊,现在才痛的。”朱三委屈的解释。
老妪拧眉,扶着朱三慢慢站起来,“儿啊,往后可别做那让人戳心窝的事,来路不明的钱,咱就是用,也用不安心。”
朱三黑瘦的脸露出狠戾的表情,“娘,往后我不会再说那种事了。”可是,这次的事,他不会就这么算了!他们竟然让他娘当着这么些村里人的面跪了下来,这口气,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咽下去!
老妪眼神不好,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听到他的话,安心的点了点头,扶着他往自家走。
离开朱家村,阮处雨立即赶去了阮青天家,可阮青天并没有回去,家里就阮云萧一个人。
看她在自家里外进出,阮云萧虎着脸瞪着她,“我爹呢?他不是跟你一道出去的吗?”
“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大夫么?”阮处雨看了他一眼,根本没答他的话,而是反问。
“我当然知道!”阮云萧点头应声。
“他在哪?快带我去。”阮青天既然没回来,就一定是直接带着宁氏去了大夫家。
“我为什么要带你去?”阮云萧不屑的问。
阮处雨轻笑,“你带我去找一个大夫,我就给你十文钱,如何?”
阮云萧黑溜溜的眼珠转动着,似是十分心动,犹豫了会他才道,“咱们附近这几个村就一个大夫,就在我们村,就是带你去,我也只能拿十文钱。”
“我给你三十文,带我去!”闻言,她再次出价利诱。
“好。”阮云萧应声,麻溜的冲进屋拿上钥匙锁了门,“快,跟我走吧。”
睨着他的背影,阮处雨挑了挑眉,钱果然是个好东西,即便这个阮云萧打一开始就看她不顺眼,不也是为了钱乖乖的为她带路么?
去了大夫家,果然,阮青天和宁氏就在那里。
看到她进屋,阮青天道,“处雨,你咋才跟来啊?”
看着他,阮处雨淡定的回,“爹,你带娘走的时候,我并没有马上跟过去。”
“那你哪去了?可是去张老汉家了?”
“我解决了朱三的事。”
☆、091 张氏使计
“你……”阮青天睁大眼,“你咋解决的?”
“他刚才辱了娘,毁娘的名誉,我让他受了几巴掌,当众道了歉,这事就完了。”
停顿了一下,阮处雨继续道,“他对爹下黑手,抢了爹的银子,我也给拿回来了,他承认那事是他干的,这事也就这么了了,最后一事,他在我们去之前,因为娘说他对爹下黑手,打了娘一顿,我又给打回来了。”
阮青天听得咋舌,看着她半晌没说话。
“你…你说打了他一顿?你怎么有这么大的能耐?他就这么让你打?”
“爹,你知道结果就行了,具体的还是别问了,娘怎么样了?大夫怎么说?”
“大夫在治呢。”瞅了眼那方床上的宁氏,阮青天说。
阮处雨点头,没再开口,忽想到什么,从身上取了三十文钱出来欲递向阮云萧,却见他瞪大眼珠瞧着床上的宁氏。
瞅了半晌,阮云萧这才开口问,“爹,娘是怎么了?”
“小孩子别问那么多。”阮青天一句话回绝。
阮云萧抿了下唇,呜咽着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娘到底怎么了?我不是小孩子,爹,告诉我好不好?”
他那稚气的声音让阮青天心揪了起来,他冷着脸咆哮道,“滚出去!”
阮云萧被吼得一呆,随即耸着肩哭着往外走了去。
他一走,阮青天便抹起了眼泪,不一会,他似才想起什么看向阮处雨,尴尬的擦掉眼角的泪水,粗着嗓子开口,“你是担心你娘的身子,所以解决了朱三的事就立马过来了吧?”
“嗯。”
叹了口气,阮青天沉声道,“你娘没什么大碍,虽然大夫没处理完你娘脑袋上的伤口,可是他看过了,说你娘死不了,你先去张老汉家找小鱼儿吧!”
“嗯,”阮处雨应声,直接离了去。
看这父女两离开,张氏松了口气,忽又瞥到碎成几瓣的桌子,脸色一变,冲出门张嘴喊,“喂……”赔我的桌子!
才吐出一个字,张氏便徒然收了声,她捂着嘴躲进屋,心里暗暗庆幸,亏得没喊出来,要是她这时候心疼这点桌子,指不定怎么被他们纠缠呢。
眉眼溜了溜,张氏吐着轻气,不过是个桌子,几十文就能打一张出来,她手头上又不缺这么一点。
拍了拍手,张氏就要提步进房间,木氏和阮大桥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她,阮大桥沉声问,“二媳妇,你给我说,处雨的儿子真是你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