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馨茶听到这里心里觉得很委屈,可是仍然低声低气地答应他:“好的,梁总。”
梁莯说:“你空闲的时候到市场部找余部长,就说是我说的,让他把公司样品库的钥匙给你一把,你可以在里面选点衣服鞋什么的,记住,做这一行,要先把自己包装成奢侈品,我不想跟在我身边的人被同行们看笑话,那样等于是在笑我。”
周馨茶以为自己听错了,嘴唇颤了颤:“知、知道了,谢谢梁总。”
梁莯说:“谢什么谢,这是工作,不要让我每天看见你都是一副打扮。”
周馨茶发现自己刚才没有完全领略他的意思,他是说公司样品库里的所有奢侈品,她都可以穿都可以戴,想到这里,她顿时心潮澎湃,觉得浑身上下充满热量,一点都不冷了。
梁莯听到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奇怪,问道:“你怎么了?”
她赶紧说:“没没没,我是因为高兴。”
梁莯依然不乏严肃地说:“不要高兴太早了,就这样吧。”
“好的,梁总,晚……”
“安”字还没有说出来,梁莯那边就挂断了,周馨茶盯着手机屏幕,脸上渐渐浮现出笑容,直到笑得跟朵花似的。
天啊!她真是没想到这份工作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工作,可以圆自己的奢侈品梦,她感觉自己突然摇身一变,成了某奢侈品牌的代言人了。怪不得之前刘秘书失去这个位置会那么耿耿于怀,这简直是等于失去了一座百货大楼。
☆、第220章 [职场剧]ma tche5
此通电话过后,周馨茶回到浴室继续里洗澡,自从离婚后心情还从来没这么欢快过,她哼着小曲在想,梁总这个人看上去挺高冷的,其实蛮贴心的嘛,以后一定要尽心尽力地为他工作,对了,他是怎么看出那双鞋是高仿的?
洗完澡,她到鞋柜里拿出那双凉鞋,摆弄来摆弄去,实在看不出玄机藏在哪儿。她吹干松散卷曲的长发,披着睡衣,坐在电脑前搜索鉴别高仿品的窍门,有人说,之所以能一眼就看出是不是高仿那是因为天天接触真品。周馨茶把这双鞋擦干净,收在精美逼真的鞋盒里,不管是不是它为自己带来了幸运,就当个纪念吧。
秘书办有两位资格较老的秘书长,一位姓吕,一位姓匡,都是男的,各自负责一摊业务,多是关于贸易和营销方面的事,动辄公差出国,在各个国家飞来飞去,基本上见不到他们的面,这种工作性质对于女人来说很难胜任。周馨茶年纪最轻,学历高又比较机灵,关键是听话,适合做随身秘书,之前这个位置是属于刘秘书的,八年来,她随着资历的增长心气也跟着增长,梁莯有时候觉得她在执行上司命令时总是会附带她自己的意思,屡屡令梁莯很不高兴,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在考虑换随身秘书的事。除了刘姐以外,秘书办里还有一个男负责人,叫张威,一般跑腿的事都交给他去办,但是一直得不到提拔,原因是私心比较重,这一点梁莯自然心里有数。
一早上跟家装公司的人签完协议之后,日程上有一个公益聚会需要梁总出席,周馨茶拿着日程表敲开总裁办公室的门,发现他不在办公室里,连接办公室和休息区的门敞开着,周馨茶抱着日程表往里面探看,脚上穿着坡跟小布鞋轻轻地踩在地板上,轻声喊道:“梁总……”
她走进里面开阔的生活区,发现装饰摆件井井有条,衣物杂物丝毫不乱,一点都不像单身男人住的地方,室内安静极了,只闻到一丝淡淡的烟香,她的脚步轻缓地经过每个房间的门口,寻找着梁莯的身影,当走到书房的门口,烟味就变浓了,又听到一点细细的响声,她知道他在里面,她下意识地抓了抓怀中的文件夹,心里犹豫一下,她想,梁总不可能在生活区也穿着西服革履,不过,大白天的,就算穿得不那么严实也没什么关系吧,想到这里,她把头探了进去。
梁莯趴在书桌上,一只手臂撑着额头,另一个手垂下去,手指夹着一根点燃的烟,烟灰缸里至少有十几支未燃尽的烟蒂。他穿着灰蓝色的衬衣,衬衣前襟敞开着,袖口的纽扣也没有系,看起来十分颓废。周馨茶刚才在门外喊他,他其实已经听到了。
周馨茶站在门口看着他,怔愣了片刻。梁莯缓缓地抬起垂下去的胳膊,将一截长长的烟灰抖进烟灰缸里,微微侧过脸来说:“什么事?”
周馨茶一心想着把自己的工作完成好,虽然觉得他的状态有点异样,可是也没有顾得上问候他一下,就像作报告一样有板有眼地说:“梁总,今天上午十点整,在天骄国际酒店有个公益大会,主办方邀请您去参加。”
梁莯似乎对这个会议不感兴趣,把烟蒂捻灭在烟灰缸里,没精打采地说:“行了,知道了。”
周馨茶抱着文件夹站在门口,心想应该问问他怎么了,可是话到嘴边总是说不出口。过了一会儿,梁莯起身换衣服,先脱掉了衬衫,让周馨茶毫无准备,但是发现他后背的腱子肉非常好看,这时他感觉到身后有动静,皱着眉头大声说:“你怎么还在这儿?!”
周馨茶赶紧闭上眼,吓得语不成声:“对对……对不起……”然后叽里咕噜地跑了出去。
她行色匆匆地走出总裁办公室,外面格子间里的人对她的神色都看在眼里,暗暗在心里嘀咕,只是不敢说而已。周馨茶知道自己的表情对工作关系有什么影响,所以尽力压抑心里的感受。她坐到办公桌前,喝了几口不温不凉的水,反复回想刚才那一幕,作为下属,偶尔被上司凶一下是稀松平常的事,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介意。
九点四十分,梁莯准时从办公室里出来,衣着整齐,身材挺拔,神情一如既往地严肃冷淡。周馨茶安排好值班事宜,拿上相关会议材料跟着他离开十八楼,公车已经备好,就在楼下等着。周馨茶为他打开车门,他坐到后座上。第一天跟他出门,周馨茶都不知道自己该坐在什么位置,梁莯看出她在犹豫,说:“坐我旁边吧。”
周馨茶点点头,从另一边上了车。司机师傅缓缓启动车子,经过拐角和减速带时尽量把颠簸降到最小,在看到前方红灯时,很早就开始减速,慢慢点刹车,一直滑到绿灯亮时,尽其努力不让梁总等红灯。
梁莯在车里一句话都不说,眉间的一抹阴霾依旧挥散不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周馨茶也不敢问,只好低着头翻会议材料,这是一次公益捐赠仪式,同时也是一种广告形式,一些相关商家和市里的领导都会出席。当她再转眼看梁莯时,他靠在车窗上,手臂撑着太阳穴的位置,闭上了眼睛。
今天,周馨茶特意把头发扎起一个高挑的马尾,显露出瘦削圆润的小鹅蛋脸,清纯又有活力,妆容化得非常精致,淡雅清透不做作,而且已经到样品库精心挑选了衣服、鞋和包。说实话,她看上去着实令人眼前一亮,就是出席天骄国际的场合也够得上档次,可是梁莯和她坐得这么近,竟然一点都没有心情看她,甚至连眼睛都懒得睁。一路上,周馨茶总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直到进了酒店之后,她才在众多的倾慕的目光中找回了自信,甚至有人径直走过来问梁莯:“梁总,您换秘书了,怎么不给我们介绍一下?”
梁莯刻意摆出热情的姿态,笑着说:“噢,不过好意思,我忘了,她是周馨茶,周秘书。”
大家纷纷赞扬:“周小姐真漂亮。”
而梁莯随声附和的口气一听就是在敷衍塞责:“嗯,我也这么觉得。”
周馨茶还能说什么,只能低头微笑说:“夸奖了。”
此时大家把目光都投向她,而她在梁莯的眼睛里却看不到一丝真心。
出席仪式的老总和领导们基本都带着女伴,在这个纸醉金迷的场合中,大家只挑最中听的恭维话说,有谁会把这些话当真呢,可是周馨茶发现,梁莯在众多有头有脸的人物里可谓是最有魅力的青年才俊,所得到的赞叹多数是出于真心实意的,做到这一点实在是难得。
在熙攘的午宴后半场,梁莯应酬完一些必要的场合,一个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来喝茶。周馨茶在人群中间转眼就找不到他了,回顾四周,透过一个水族装置的后面看到了他。他躲得很聪明。找来一个穿旗袍的浓妆艳抹的女服务生为他沏茶,他随意地瞄了那个女生几眼,这时周馨茶醉意微醺地走过来:“梁总,您在这儿呢。”
司茶服务生走了,周馨茶坐在他对面,茶桌上摆着热气蒸蒸的茶水,天花板上的音响播放着淡淡的音乐,梁莯靠在单人小沙发里,用手指轻轻舒展眉肱骨,聊天一样地说:“你还挺能喝的。”
周馨茶说:“我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喝酒,这是工作应酬,没办法。”
梁莯说:“你不用这样,我又没让你替我挡酒。”
周馨茶微微一笑:“好,我知道了。”
过了很久,关于公事的话题到这里似乎已经说尽,再聊就只能是私事,周馨茶其实一直想问他今天早上究竟怎么了。
梁莯忽然兴致勃勃地说:“都把你介绍给别人了,其实你的名字是哪两个字,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透明的茶壶中有几片棕绿色的茶叶,茶水颜色渐渐变成了淡黄,她回答说:“馨是温馨的馨,茶是茶叶的茶。”
“喔。”梁莯在心里略微品咂一下,点了点头:“原来是这两个字啊,这么一说,听起来还真不错呢。”
可能是喝了酒的关系,周馨茶鼓起勇气决定把心里的困惑问出口:“梁总,早上您在办公室里怎么了?”
“不舒服。”梁莯立刻逃避式地敷衍道。
周馨茶追问:“哪儿不舒服?”
“心里不舒服。”
“究竟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梁莯看看她,把精致小巧的茶杯捏在手指中,目光随着茶叶梗飘来飘去,似乎在掩饰一种心境。过了很久,他把茶杯放在桌上,看着那杯茶颜色越变越浓:“我知道,你很想了解我,其实这完全没有必要,如果你只想把工作干好,只要了解我的工作原则和公司的规章制度就够了。如果……刘姐之前跟你说过什么,你完全不用在意,就当没听见过,这样会比较好。”
周馨茶不明白他的意思,因为刘姐根本没说什么,听到这些话,就更加勾起了她的好奇,她借着酒意,仗着胆子说:“梁总,请相信我,我只是想更好地为你工作,况且刘姐什么都没跟我说过。”
“那很好。我希望你这样单纯的想法能一直保持下去。”
“梁总。”周馨茶第一次正视他的眼睛,与他相隔只有一米远的距离:“我发誓……不会把您的任何私事或者公司的任何秘密透露给外界,既然您决定用我就请相信我吧。”
梁莯很满意地眨了眨眼睛,眼角晕开一丝笑纹:“呵呵……你这算是酒后吐真言吗,周秘书。”
“我只是借这个机会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我虽然是您的下属,但下属也是人,也有自己的意思。”
“你自己的意思……”梁莯转过脸去,似乎有些不高兴了:“你才上了两天班就有自己的意思了,我还真把你给小看了呢,哼哼……”
周馨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因为这样一句普普通通的话而生气,心里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仿佛无论怎样都无法取得他的信任。
“好了。”梁莯换了个坐姿,仿佛有意改善现前的不悦气氛,他说:“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会明白的。”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您指的是什么。”周馨茶说完这句话,发现梁莯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根本不想和她继续聊下去。她知趣地站起来,说:“我去帮您备车吧?”
梁莯点点头:“嗯。”
回到公司后,中午喝的酒有些后返劲儿,梁莯下了车之后,走路歪歪斜斜,上电梯的时候腿脚更加不利落了,周馨茶也喝了不少,但是出于做秘书的职责,她大脑里的神经一直紧绷着,告诉自己不能松懈。她把梁莯掺上十八楼,反正是上专用电梯,不用担心被同事们说闲话,她觉得这是职责之内的事。可是梁莯醉醺醺地对她说:“不用,打个电话叫张威下来接我。”
周馨茶没有说话,努力撑着他的一条臂膀,坚持走到办公室,直至把他撂倒在长条沙发上,才算松了这口气。
梁莯虽然肢体不听使唤,脑子还是清醒的,他说:“你酒量比我大多了,是练出来的还是天生的?”
周馨茶帮他倒了一杯开水,放在他伸手就能得够到的茶几上:“红酒后劲厉害,我喝的是白酒。”
“哦,是么。”梁莯一边说话一边笨拙地解领带和衣领上的纽扣。
周馨茶默默看着他弄了三分钟,三分钟过去,他还是没解开,领带有越拽越紧的趋势。她伸出手刚要帮他去解,他立刻摆摆手:“不用,你去休息吧,在楼下随便选个房间,自己换把锁,以后那个房间就是你的了。”
周馨茶收回停在半空中的手,头脑里莫名地浮现出一些和前夫亲热的片段,她一瞬间清醒了一大半,才发觉自己真是喝醉了,与此同时,胃里开始不舒服,几乎要一股脑都吐出来。她捂着嘴,点点头,“嗯”了一声,飞快地跑进洗手间。
梁莯笑了笑,继续解衬衣纽扣。
时间飞快,一转眼小悠都订婚了,经常被未婚夫留在家里住,时常不回来,周馨茶又要陪梁总公出,一走就是小半月,小钰是个胆小如鼠的女孩儿,一个人顶着一套房子住得毛骨悚然一惊一乍的,天天打电话给周馨茶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周馨茶人在深圳,接长途电话时正在车里,外面下着毛毛雨。梁莯刚和匡秘书一起谈妥了一桩大生意,心情愉快得很,平时他是不会八卦地问周馨茶接什么人电话的。
况且周馨茶在电话里总说“好啦,我就快回去了”、“用不了几天”、“不行,梁总不同意我单独回去,你就打消这个念头吧,呵呵”、“那我答应你,回去给你带礼物”、“哎呀,你就再忍一忍不就好啦”、“后天差不多吧,说不好,我真的说了不算的”……鉴于这类话说得遍数太多了,虽然她的很注意地压低声音,梁莯在旁边听着就误会是她的男朋友或是老公来的电话。
这一次,她挂掉电话,梁莯终于忍不住问:“你男朋友这么关心你,才出门几天就电话不断地催你回去了?”
周馨茶当时傻了一下,敷衍地笑笑,也不晓得是出于一种什么心理,竟还点了点头。她看见梁莯的侧脸,眼角上微微绽开一道笑纹:“呵呵。”
如果这是所谓的以牙还牙,周馨茶一直耿耿于怀那天在天骄国际,他对自己说的那番冷若冰霜的话,或许还有拒绝她帮着解领带的那点小破事儿。要知道当一个女人打扮得很漂亮并且被许多人赞美过后,突然被一个男人拒绝,纵然是再鸡毛算皮的小事情,她心里都会介意很久的。为了离婚女人的尊严和受伤累累的一颗心,她只好在梁总面前假装有男朋友了,也许这是一个错误的开始。人生如果可以倒带,每个人都会发现,在许多节点上,命运的主宰其实就是自己。如果周馨茶对自己的上司曾经抱有哪怕一丝丝的幻想,那也从这一刻起永远地失之交臂。
在机场,飞机刚一着地,梁莯的手机就响个不停,匡秘书的手机也响了不止一次,可是周馨茶的手机静悄悄毫无动静,前后的差别何其匪夷所思,但幸好,梁莯没发现。公司来了两个接机的人,其中有刘姐。刘姐提议找个好地方吃一顿大餐,因为这次的贸易数额巨大,虽是工作机密,但每个人都能在他们三个人的脸上看出端倪。
周馨茶混在人群里一言不发,本想躲着刘姐远点,谁知道正好和她坐到同一辆车上,或许是她有意。梁总不在身边,周馨茶觉得自己势单力孤,有点招架不来刘姐这样的人。在车里坐着,刘姐忽然突兀地问:“听说你离婚了?”
周馨茶有种被揭老底的感觉,脸一下子红了:“唔……是。”
“现在有男朋友了吗?”
周馨茶为了跟梁总那一边的回答统一口径,就说:“……有,有了。”
“哦。我还以为你没有,我本来想给你介绍一个,他也是刚离婚的,家庭条件很优越,也没有孩子,人特别好,特别能干,有房有车……”
“不用了,谢谢了,刘姐。”周馨茶不想继续听下去,及时打断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