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不过你现在没有入朝为官还不能带兵,等我禀明圣上为你谋个官职才行。不过,你大哥率五万大军,半个月都没找到匪窝,可见剿匪容易,找到巢穴却难,你若有胆量也可以先去探查匪窝,然后官军便可一并拿下。”
郭凯得了父亲许可,午后便癫癫的跑到九王府来。
“李惟,李惟,我有大事找你。”郭凯像一股旋风冲进李惟书房。
“郭凯呀,你走路慢点行不行,这些年我们九王府的门槛都被你踢断了几十条了。”一个温润的女声传来,郭凯才发现九王妃也在屋里。
赶忙见礼:“伯母,嘿嘿!”
九王妃一笑,把自己面前的苹果扔给郭凯一个:“伯母就伯母吧,还黑黑。如今年纪大了,就怕愈发难看,你还说我黑,唉!简直没活路哇。”
郭凯双手捧着苹果作揖:“伯母快饶了我吧,你知道我嘴笨,就别跟我说绕口令了。”
“找我什么事?”李惟正在一边练字。
郭凯循声望过去,正巧瞧见罗青在李惟身后的书架边看书,脸上一僵,没理他。罗青的舅舅是九王府长史,所以也是从小就来这里玩,跟王妃也不见外 。
郭凯只对李惟道:“我大哥回来了,可是他在太行山剿匪失败了,足足半个月竟然没找到匪窝,我想我们近来无事,干脆去太行山剿匪吧,也算为国尽忠。”
李惟搁了笔,问道:“真有这事?几个土匪会有这么厉害?”
“我也是刚刚听说呀,大哥说土匪狡猾的很,从不与官军正面冲突,最善声东击西。隐藏在太行山里面,抽冷子发暗箭,十分可恶。”
九王妃道:“你大哥都没办成的事,你有把握能成?”
郭凯拍着胸脯发感慨:“男子汉大丈夫,理当为国效力。且不说结果如何,我郭凯长大成人,今后就要为皇上效力,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太行山的土匪一日不除,我便一日不回来。”
“好!”窗外突然响起一个浑厚的男人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是哪个瓦?
☆、乔装入太行
穿着明黄色织锦便装的男人进门,李惟和郭凯赶忙跪倒问安:“叩见皇上。”罗青愣了三秒钟,没想到这个和颜悦色、在九王陪同下进门的男人就是当今天子,吓得赶忙跪到他们身后:“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九王妃也起身行礼,皇上笑呵呵的让大家起来。
皇上在深宫内院呆久了也会闷,就想到外边转转,于是偶尔会到九王家来散散步。罗青虽是常来,却从没见过皇上,因为只要是皇上来的时候提前就清理闲杂人等了。皇上今日心情不错,听说李惟从国子监毕业了,一时兴起要来考考他的学问。
哥儿俩溜溜达达的进了门,为了搞突然袭击,也没让人提前开路,九王对自己府里的治安也还是很有信心的。
九王妃含笑扫了一眼郭凯,这个不会拍马屁的小伙子今儿运气好,手一伸,马自己把屁股送来了,刚好拍个正着。
皇上总觉着自己手下的人才不够用,又听说如今国富民强生活好了,下一代们反而只知道吃喝玩乐,不思进取,今日听了郭凯的话,可谓龙心大悦。
“若是朕没记错,这是郭家老二吧?”皇上愉悦的瞅着郭凯。
九王笑道:“正是,皇兄好记性,这孩子叫郭凯,每年也不过进宫一两次。”
“恩,郭凯,朕进门的时候正巧听见你说要去太行山剿匪?”皇上慈爱的看向郭凯。
“是,皇上,我爹说匪好灭,关键是匪窝不好寻,只要找到匪窝,官军可一蹴而就。所以我想约李惟……世子一起去太行山寻匪窝。”
“你打算怎么寻?”九王问道。
“呃……”郭凯挠挠头,支吾道:“就,打听呗,然后自己进山里面找。”
“太行山绵延数百里,多密林险关,山匪流窜作案,只怕你找上一两个月也未必能有收获。”九王这样一分析,郭凯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九王妃笑道:“我倒有个主意,近日听李惟说郭凯有个小妾很是英勇。不如你们扮作新婚夫妇,沿着山脚下行走,等着山匪来劫,也许就能被劫上山去,或者沿着脚印自己追了去。”
郭凯腾的红了脸,轻易不见皇上一回,居然提到了小妾身上。无奈的翻翻白眼,郭凯叹气道:“唉!世子什么时候成话唠了,怎么这等小事也要禀报王妃?”
众人哈哈大笑,九王恍然大悟:“诶,那次捉拿魏公公的时候,有个姑娘很英勇,莫不就是郭凯小妾?”
“爹,正是呢,那姑娘也会点功夫,甚至能摔倒郭凯这样的壮汉。”李惟在一边笑道。
皇上看着他们频频点头,从袖子里摸出一块金牌:“郭凯,朕赐你金牌一块,命你为微服钦差,按照王妃的法子去寻访匪窝,可见机行事。李惟不能和你一起去了,朕正有别的差事给他。”
“谢皇上。”郭凯行大礼,双手接过金牌。
罗青一直在后面垂首侍立,吓得大气不敢出。偷眼看着屋里的情势,罗青明白,再不说话就等于白白错失这次巧遇皇上的机会了。一定要开口,开口……让皇上知道有罗青这样一个人。
手心里已经满是滑腻腻的汗水,罗青掐掐自己的手指,稳定下怦怦乱跳的心情,噗通一声跪倒地上:“启禀皇上,九王妃的计策很好,只是草民还有一计。可以化装成落魄之人,假意投诚,这样或许能更快的到达匪窝。”
皇上疑惑的看一眼九王,九王答道:“这是刑部侍郎之子罗青,也是个文武双全的好孩子。”
皇上点头,看年轻一辈都这样上进,心情很不错:“好啊,看你们争先恐后的样子,朕想起来小时候跟兄弟们一起打赌、玩耍的事情。这样吧,你与郭凯分兵两路,去往太行山,先找到匪窝的,朕重重有赏。”
“谢皇上。”罗青激动的眼圈一红,差点落下泪来,他终于为自己求得了一个在皇上面前立功的机会。
郭凯的小厮郭培去陈家传了话,让陈晨抓紧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到东城门会合。听说是皇上口谕,把陈家人激动地朝北直磕头,好像自己一下子变成了皇亲国戚似地。
陈晨把自己最近赚来的银子都交给母亲,又细细嘱咐注意身体之类,月娘也叮嘱女儿几句,又把那“珍珠粉”用草纸包了一大包让陈晨带着。
次日一早,陈晨到了东城门的时候,郭凯也刚到。瞧郭凯身后只有一个小厮郭培,陈晨略有些诧异,一般贵公子出门,不都是要有大把随从伺候的么?
追风社时常出入东城门,跟守卫也都认识,郭凯走过守卫跟前的时候,突然停马问道:“看到罗青出门了么?”
守卫略想了想道:“罗公子今日没出城门,昨天下午出去,好像一直没见他回来呢。”
“靠,这家伙也太心急了吧,居然昨天就走了。”郭凯打马扬鞭疾驰而去。
陈晨赶忙催马跟上,问道:“这里面还有罗青什么事?”
郭凯不悦的回头扫了一眼:“你的任务是跟着我,与他没关系。”
三人快马加鞭,不到十天就来到太行山脚下。
郭凯逢人便问附近可有山贼出没,人们说山贼一般都在太行县境内现身,其他地方并不多见。太行县是紧挨着连绵群山的大片地界,那一带林子最密,山也幽深,县城倒很是繁华,富户不少。
三人在客栈安顿好马匹,歇了一宿。第二天一早陈晨穿上一套半旧的农妇衣裳,梳了盘成篹的发髻出来见郭凯。
郭二少爷上下瞧瞧只说了一句话:“劳烦你好好打扮一下吧,我这么俊俏的公子和你这个难看的村姑走在一起,谁会相信是夫妻呀。”
陈晨气得瞪他一眼,回屋换了一套崭新的紫色襦裙,梳回原来的发髻,又插了一根碧玉簪在头上,略施薄粉,抿了红唇才出来,用荡漾的秋波电了郭凯一眼:“二少爷满意了吗?”
郭凯嘿嘿一笑:“走吧。”
路过街心首饰店的时候,郭凯抛下一句等我一下,就钻进店里,不多时手上已经多了一支金步摇,也不管街上行人众多,顺手就插在陈晨头上。
“喂,簪子不能随便送人的。”陈晨伸手拔了下来。
郭凯咳了一声,一本正经的说道:“执行公务所需。”
陈晨又把金步摇插了回去。
沿着山脚的林子边缘溜达了三天,居然平安无事,陈晨不得不感慨山匪的出镜率太低了。
前面吹吹打打有迎亲的花轿过来,郭凯与陈晨对视一眼,眸中都闪着精光——抢新娘?
山匪会不会来抢新娘呢?不管会不会都要碰碰运气不是。
三人迎了过去,装作路过,却在经过花轿边时听到了哭泣声,而且好像是从花轿里面传出。喜娘喋喋不休的说着:“你还哭什么哭呀,一会儿让王老爷瞧见还不痛打一顿?填房也不错了,你也看看人家多大家业,不就是岁数差了点吗,人家也才五十出头而已……”
花轿过去,陈晨定住脚步:“肯定是强抢民女,你听那女孩儿哭得撕心裂肺,这事我不能看着不管。”
她挽起袖子就要去做女侠,郭凯无语的笑笑,也转过身来。他们都吃惊的发现,有情况。
一队蒙面人骑着马从密林中冲出来,手中明晃晃的刀枪反射着太阳光,威风凛凛的直奔花轿而去。
期盼已久的山贼终于出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神马滴最给力了
☆、此地怪事多
吹鼓手、轿夫、喜娘等人一看山贼来了,吓得四散奔逃。新娘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自己走出轿子掀了头上的红盖头。
三人一看,嗬,还真是个标志的美人儿,梨花带雨的小脸啊,这丫的抢回去还不得被山贼好好□□一番?
那姑娘见了这些蒙面人先是一愣,然后有人跟她说话,她带着泪一笑,也回了一句,然后有一个壮汉伸手一捞把她捞上马背——走人。
郭凯没听清他们说的什么,只感叹道:“嘿,这亲劫的真他妈顺溜。”
陈晨见那些人拍马欲走,没有向自己这边追来的趋势,只得自己送上门去。“救命啊,有人抢人哪……”,语气是呼救,人却朝着山里的方向跑。郭凯、郭培也是聪明人,赶忙跟着跑了过去。
“闪开,别挡老子的路。”一个山贼甩了鞭子过来,直奔陈晨后背。郭凯怕她受伤,长臂一伸把人捞了过来,山贼们从身侧呼啸而过。
“诶?还有这事?居然不抢咱们。”郭凯诧异。
陈晨丢开他揽在自己肩上的手,气愤道:“还不是因为你刚才用衣袖挡住了我的脸。”
郭凯不屑的扫她一眼:“就你这姿色,人家看见了也不会劫你。”
“你……”陈晨气得瞪着郭凯说不出话来,哪个女孩会不在意别人说自己不漂亮呢。
郭凯瞧瞧追上来的郭培,更是诧异:“连郭培背的这大包袱也不抢。”
陈晨白他一眼:“人家山贼有钱,看不上你这点东西。”
“您二位别吵了,咱们追不追呀。”郭培背着沉重的包袱自然跑的慢些。
“废话,追。”
“废话,追。”
二人异口同声,同时拔脚,但是,山路七弯八绕,很快就听不到前面的马蹄声了。
郭凯后悔的说道:“刚才应该先把那女子救下,本以为会把我们一起劫上山,谁知道……”
陈晨说道:“我却觉得那女子是自愿上山的,你没看到她点了一下头么。”
三人在山里转悠了大半天,早就饿得不行了,回到客栈赶忙在厅里喊小二上饭菜。
邻桌有人在谈话:“哎,听说了么,前些日子击鼓鸣冤的沈长福入太行山为匪了。”
“他就是个倒霉蛋,老婆、家产都被人霸占了,告官还告不赢,要是我,我也去山里当土匪。”
“其实他这事明摆着是有人暗中使绊子,不过话又说回来,没钱孝敬县太爷,打官司能赢么?”
郭凯眉头一皱,刚要过去打听情况,却见那几个人匆匆结了帐小跑出门。
“小二,上酒菜。”两个穿着公服的衙役坐到了一张桌子上。
“好咧!二位爷,上好的酒菜刚出锅。”小二麻利的端着托盘去上菜,这边郭凯却是不干了:“小二,有没有先来后到,明明是我们先来的,怎么先给他们上菜。”
小二丝毫没犹豫,把菜给人家摆好,才到这边来道歉:“对不起,爷。官爷们急着吃饭还有公务要忙,您稍等就来。”
临行前,爹爹嘱咐自己尽量忍让,出门在外不要惹事,郭凯抿了口茶决定暂且忍下。
谁知人家却不肯忍,两名衙役不屑的瞥了一眼骂道:“外地来的三癞子也敢跟爷抢饭吃,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德行。”
腾地一下,怒火窜到了脑门,郭家二少爷哪受过这种委屈,往那边一瞧更是气愤,桌上摆的酱牛肉、排骨炖豆角、红烧肉、熘鱼片不正是刚才自己点的菜么?
“你说什么?”郭凯啪一拍桌子,就要过去打架。陈晨赶忙在他耳边低声道:“别忘了有大事要做,不能暴露身份,以后报仇不迟。”
满腔燃烧的烈火就这样渐渐被压了下去,郭凯知道陈晨说的对,只得咬着后槽牙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记住了二人容貌。
郭培在一边吃惊的转着小眼珠,跟了二少爷好几年,还从不知道他有这么大的度量。
吃完晚饭,陈晨跟小二要了些热水洗了个澡,坐在自己房间思量今天发生的事。
“陈晨,你在屋里吗?”郭凯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天气热,陈晨洗完澡穿的衣裳单薄,头发也湿漉漉的披散着,本想收拾一下再见他,又一想黄昏时分也看不清楚,就这样吧。
郭凯进门的确没太注意她的穿着打扮,只在宣布自己的最新决策:“看来等待被捉的计划失败了,明日你在这里不要出去,我进山转转也许能找到线索。”
陈晨带着他到桌边坐下:“我也正在想今天的事,这几天我们到处打听山贼的事情,我怎么觉着这里的百姓并不是对山贼深恶痛绝,好像还有些维护的意思。”
郭凯笑道:“很多土匪都打着劫富济贫、替天行道的旗号,蒙骗了一些无知百姓,你也和他们一样认为山贼是好人?”
陈晨很认真的想了想说:“我现在不敢说他们是好人,但是我觉得这里边有问题,你看今天那两个衙役态度蛮横,吃饭都不给钱,掌柜的还笑脸相送,可见平时白吃白喝已经习惯了。有句话叫做官逼民反,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郭凯不屑的嗤笑:“官逼民反那是民不聊生的时候,眼下我朝繁荣昌盛,老百姓生活和乐,有什么可反的。”
陈晨摇头:“繁华盛世会有两大暗伤,一是贫富差距太大,二是官员容易腐败,这些都会造成动荡。”
郭凯惊愕的瞧着陈晨,仔细看却也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伸手拿起桌上的火折子,点上了蜡烛。
“你……”郭凯一愣,眼前的女子如同出水芙蓉,脸色呈现健康动人的粉红色,眸光清亮,长发湿润柔顺的垂在胸前两绺,单薄的衣裳掩不住玲珑曲线……
“看什么看,闭眼,你不是说我这姿色山贼都瞧不上么?”
“嘿嘿!我能瞧上就行了。”郭凯情不自禁的起身朝陈晨挪动。
陈晨抓住他的胳膊,突然转身就要让他尝尝再次背摔的滋味。谁知郭凯吃了一次亏,这回反应十分快,右臂回撤,左臂一捞,身子向前倾斜,牢牢的把陈晨压在桌子上。
“啊,蜡烛。”陈晨首先担心头发被烧着。
郭凯呵呵一笑:“放心,我已经挪到桌边了。”
陈晨偏头一看,果然烛台已经移位,这家伙手够快的。“你要干什么?”她扭动身子试图逃脱。
郭凯占了上风,抱紧怀里的人坏坏的笑着:“我今儿就想咬你一口,怎么着吧。”
“别乱动,你敢非礼我,我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
郭凯突然感觉到后腰上有一个坚硬的东西顶住了腰眼,虽是诧异她何时拿的匕首,却也不敢乱动了:“你留点神啊,别一紧张真把我捅了,到时候我不会在这么哄你玩了。”
陈晨冷笑:“哼!我可没哄你玩,放手、起来、出门……”
郭凯只得听话的放了手,在陈晨的逼迫下缓缓走出门口,跳到走廊里的那一刻他回身一瞧,顿时气了个半死。
“哈哈,知道人与动物的区别是什么吗?力气大没有用,关键是要会利用工具。”陈晨手里拿着一把茶壶,尖尖的壶嘴正是刚才抵住郭凯的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