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丝雨的安慰着自己的乳母,心里也老大不是滋味了。
军队走走停停,干脆不再向东走了。
因为刘氏乳母病了。
她头热,发烧,愈发强烈了。
李丝雨的心里难受,干脆停下军来,安营扎寨,要为自己的乳母看病,看好了病,再继续向东走。
她是一个性情中人,自然也不愿意去按照那些规定办事。
特别是平西王,他的那些命令,让自己难以接受。
这两天里,平西王给自己下了几道紧急命令,让自己赶快去支援他。
李丝雨的看着这信便生气。
自己的乳母都成了这个样子了,她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再去支援?
刘氏乳母躺在床上,眼泪含在眼帘当中,整个人却是愈发的显瘦了。
李丝雨的拉着自己乳母的手,安慰道:“母亲,这里已经有了人家,我给您看好了病,我们再继续走。”
刘氏乳母连连摇头道:“来不及了,我的身子骨我自己知道。我就是想要过来看看你的,如今你已经平安无事了,当母亲的我也是放心了。丝雨,你们不用管我。”
第二百七十三章 苦涩悔恨(三)
她说到这里,脸上的笑容露了出来,不过显得很苍老。
李丝雨的看到母亲这个样子,越发心里难受了,她拉着母亲的手,连连摇头,眼泪便犹如洪水一样,难以遏制了:“不,母亲现在都有了问题,我还想着什么向东去呢?现在母亲的身体不好,我就一天不走。”
她说这话的时候很是动情,整个人也是用了真情的。
她对平西王感到讨厌,对赵步道心里怀恨,可是现在的她,却被深深的情谊给占据了心里。
她此时想了起来,当年自己还是年幼的时候,乳母对自己是多么照顾。
乳母对自己简直就好像是对她自己的孩子一样。
不管乳母多么苦,她都会给自己带来快乐。
李丝雨的心在滴血。
她的内心也有一种不详的预感,预感一上头,便弄得她难以控制。
她的脸上泪水在打转,泪水在肆虐。
刘氏乳母却是释然一笑,道:“嗨,你哭什么?母亲现在能够看着你,很是高兴。我此生也没有什么牵挂了,我也再不会去惦记什么了。只不过,只不过……”
她说的话越来越吃力。
李丝雨的连忙抓紧她的手,含着泪说道:“只不过什么?母亲只管直说罢了,丝雨听着呢!我听着呢!”
李丝雨的的话越到最后,也是越不清楚。
刘氏乳母吃力地抬起手来,温柔地去擦拭着李丝雨的面庞上的泪水,道:“好了,我现在已经没有了牵挂,在这军营里又太过累赘了。你们,你们自己走吧……”
越到最后她越说不清楚。
李丝雨的哆嗦着嘴唇,连忙摇头道:“不,母亲不能这样说。”
她的脸庞好像被泪水给冰冻住了。
李丝雨的已经难以控制,她的晦暗面庞让她不能自已。
哭泣声越来越大。
周围的匈奴士兵也都是低着头,擦拭着眼泪。
恐怕李丝雨现在的孝心已经打动了她身后的士兵了吧?
士兵们都认准了,这样的将军才是好将军。
能够为自己的亲人着想,为自己的手下着想。
李丝雨哭泣着摇头,泪水流了下来,却又被冰冻住了。
虽然现在已经回暖了,可是寒冷的天气依然存在。
李丝雨感觉到寒冷,也感觉到心灰意冷。
“将军,我们不能哭泣,还有路没有走呢!”
李丝雨的身后的士兵直接说道。
对啊,还有路没有走呢!
李丝雨的肯定道:“是,赵步道这个人,他把我给逼反了,把我的家人给害死了,不杀了他,我此生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不要。”刘氏乳母猛然抓紧了李丝雨的的手臂,眼眸之中仿佛透露着哀求的意味:“丝雨,冤家宜解不宜结,你千万不可和朝廷作对。我的儿子死了,我们也都没有办法,这就算了吧,我现在只想看着你好,你能够好下去,我……”
她话说到此,身子愈发虚弱,整个人也越来越激动了。
刘氏乳母这是用尽了她自己整个人的力气了吗?
李丝雨看着乳母憔悴的脸庞,眼睛睁得大大的,内心此时仿佛已经崩溃了。
她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母亲会死。
刘氏乳母长长喘了一口粗气,摇摇头,突然将眼睛给闭上了,慢慢躺了下去。
“母亲。”李丝雨轻轻叫了一声。
李丝雨的又尝试着叫了一声。
还是没有人回答。
李丝雨的哆嗦着的嘴唇彻底裂开了。
她不敢再去叫,害怕自己再叫一声,母亲还是不回答。
她哭泣着,扑倒在母亲的床边,眼泪已经打湿了被子。
咳咳……
突然一阵咳嗽声再一次让李丝雨的露出了笑容。
“母亲。”李丝雨的赶忙喊了出来。
刘氏乳母又吃力地睁开了眼睛,苦笑着说道:“傻孩子,你哭泣什么?难道是看我死了吗?”
李丝雨的摇头,握紧了乳母的手,说道:“丝雨不敢那么想,丝雨是想看着母亲身子好起来。我……”
刘氏乳母长喘着粗气,说道:“唉,我只怕已经是不行了,你们带着我也是一个累赘,我还是趁早死了,免得拖累你们。”
李丝雨否定道:“不,母亲身子骨还硬朗,怎么会死呢?丝雨不愿意母亲说出这么不吉利的话。”
刘氏乳母哭着,却露出笑意来:“我怎么会不死呢?人哪里会有长时间不死的?我现在,我……”
李丝雨的的眼神之中再一次露出了杀气来。
刘氏乳母一下子按住了李丝雨的的手臂:“丝雨,你要干什么?你可千万不能够冲动啊。母亲恳求你,母亲……咳咳……”
她又有些激动,说的话也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
李丝雨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关切道:“母亲不要说话了,先休息吧,让丝雨出去为您寻找医生来,给您把病治好了再说。”
刘氏乳母还想再说什么话,却见李丝雨的突然站立起来。
“你们几个,照顾好母亲了,我这就出营帐去寻找大夫去。”
李丝雨的说完了话,便要向外面走。
一个士兵将她拦住了:“将军,外面太危险了,这里是不是赵步道的地盘,我们还不知道,所以将军要三思啊。”
三思吗?
李丝雨的苦笑着,要不是自己的兄弟们拦住了自己,自己只怕就要冲出去了。
此时她心平气和地说道:“可是我母亲现在成了这个样子,我却不能够坐视不管。”
“丝雨。”刘氏乳母再一次在她的身后叫住了她。
李丝雨的都不愿意回身了。
她有些不情愿地说道:“叫我干什么,母亲,你就只管在这里躺着好了,等着丝雨去为你寻找来良医。”
“不要。”刘氏乳母咳嗽着说道:“外面兵荒马乱的,你一个人怎么能够出去呢?太危险了……”
李丝雨的立刻回头看,蹲了下来,拍打着刘氏乳母的后背,说道:“母亲不要激动,说话慢着些。”
刘氏乳母道:“丝雨,你不能因为我一个老婆子就去陷入危险之中啊,你……”
李丝雨的啜泣着摇头。
第二百七十四章 乳母过世
安静地过了一夜,李丝雨的守候在乳母的身旁,看着她慢慢地睡下,内心却迟迟不能够平静。
一夜过去了,清晨的朝阳升起,不过却温暖不了外面的世界。
李丝雨的只隐隐感觉到,自己的身后有些寒意,自己本身也是瑟瑟发抖。
她蜷缩着身子在乳母的身旁,心里复杂的好像是五味杂陈一般,难以平复,也难以想清楚。
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这个时候她只有慌张和无奈。
乳母甜蜜的微笑再一次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让她每每想起,便有笑容挂在面庞上。
“将军,已经是晨时了,我们要不要出发?”
李丝雨身后的一个士兵轻声问她。
李丝雨的含着眼泪,看着乳母虚弱的脸庞,微微摇头。
她不想在这个时候打扰到自己的乳母。
“可是……”那个士兵还有些为难:“平西王那里已经催促了好几次了,我们到了今天还没有赶过去,这样的话会误了大事的。”
李丝雨的知道自己身后的匈奴士兵向来是讲究信用的,因此也不怪他,只是苦笑着说道:“不用,我是将军,出了问题我顶着李是了。你先下去吧。”
她身后的那个匈奴士兵默不作声,想了一想,点了点头,转身出了门去。
李丝雨的只能摇头,自己现在分身乏术,确实是想念着自己的父亲和哥哥,可是乳母现在有病缠身,自己也不能够去顾其他的事情了。
她苦笑着,无奈着,也不想去干什么,只想着就守候在自己的乳母身旁。
她轻轻抬起手来,握紧了乳母的手,抚摸着她手上粗糙的线条,唉声叹气。
“丝雨。”
李丝雨的的耳旁这一声,打破了寂静。
李丝雨赶忙回神来,应道:“我在。”
刘氏乳母轻轻睁开眼睛,看着李丝雨的,艰难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李丝雨主动问道:“母亲今日感觉怎么样?我们已经请来了大夫,母亲不用着急,很快身子就可以恢复了。”
刘氏乳母又是艰难地摆手道:“行了,我自己的情况我知道。我只怕……活不过……”
说着话,她的脸色通红,整个人也是憋着气。
李丝雨的连忙摆手道:“母亲不要动气,先好好躺下来,不要说话。”
她看着乳母,瞧着乳母晦暗的脸色,脑海之中却不断出现母亲年轻时候的面容。
一切都变得这么快,如今自己也是二十出头的大姑娘了。
刘氏乳母拉紧了她的手,说道:“丝雨,我今日刚刚醒过来,就觉得脑袋疼痛,整个身子也是难受得不行。看来我这个风寒是好不了了。”
李丝雨的连连摇头道:“母亲怎么可以这么说……”
刘氏乳母咳嗽了一声,打断了李丝雨的的话:“我知道我的情况。自从我的家被赵步道给抄了以后,我的内心就已经失去了希望了。整个家族,上百人,一下子全都没了,我……”
她的眼角在向外冒着泪水。
李丝雨的擦拭着母亲脸颊上的泪水,连连摇头道:“母亲不要这么说,不要再去想过去了。”
说是不想,可是事实就在这里,她怎么能够不去想呢?
刘氏乳母的眼角处泪水继续在流淌着。
李丝雨的内心也是越发愧疚了。
就是自己同意了对赵步道的造反,这才给乳母家引来了杀身之祸了。
微风从外面吹了进来,吹得里面寒风刺骨。
李丝雨的看着乳母,却瞧见乳母在微笑。
那个笑容很是甜美,好像她整个人已经好了。
李丝雨的有些发懵,这事情不对啊,刚才还是憔悴的脸庞,怎么到了现在就突然微笑了起来?
“母亲。”
李丝雨轻声呼唤了她一声。
刘氏乳母却没有回答,直勾勾地盯着上面,脑海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母亲。”
李丝雨的又喊了一声。
刘氏乳母却还是没有回答。
李丝雨头脑彻底蒙了,母亲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
她忙伸手过去抚摸着母亲的额头,感觉头发烫。
刘氏乳母突然又咳嗽了一声。
李丝雨的努力安抚着母亲,问道:“母亲,你感觉怎么样了?”
刘氏乳母开始眯缝着眼睛:“我感觉德儿就在向我招手呢!他在我面前,他……”
李丝雨的连连摇头,也忍不住眼泪,哗哗往外面流淌。
刘氏乳母这是将死的状态啊。
刘氏乳母现在也不听李丝雨说话了,只是自言自语道:“我知道啊,丝雨你自己有你自己的苦楚。母亲也没有责备你的意思。现在我就剩下你一个孩子了,你可一定要好好的,不要再……”
说话到这里,她突然又咳嗽了一声,两只眼睛再瞪着前方,整个人也突然挺直了身子。
李丝雨定住了神,不敢再去问刘氏乳母。
她怕再问一句,乳母不回话。
此时外面进来一个士兵:“将军,平西王再一次给我们来信,要我们赶快去支援他们。”
李丝雨的彻底生气了,回头愤怒道:“不管他,知道吗?先出去,不要去说这话。”
那个匈奴人感觉自找没趣,低着头出去了。
李丝雨的再次蹲了下来,盯着乳母看。
乳母又咳嗽了一声,发出低微的声音:“丝雨,母亲……希望你……能够好好的。不要去找赵步道报仇了。不要……”
说着话,她的两眼突然一瞪,好像没有了动静了。
李丝雨都惊呆了,她不干去想,也不愿意去想,母亲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她慢慢伸手过去,触摸了一下乳母的鼻子。
没气了!
李丝雨呆呆地看着刘氏乳母,内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砸了一样,心都彻底碎了。
“母亲。”
李丝雨的哽咽着,低着头埋在了母亲床边,久久不能够回神。
她真的没有想到,刘氏乳母竟然能够在这个时候死在自己这里。
她已经害死了刘德哥哥了,现在却又让千里迢迢过来的刘氏乳母也死去了。
她感觉自己就是全世界的罪人。
为什么,这些坏事为什么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
第二百七十五章 支援山西
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了?
为什么这些事情全都在自己的身上发生了?
李丝雨不愿意去相信,也不愿意去看母亲的脸庞。
这一切全部都是因为赵步道,因为赵步道,母亲才会这样子含恨死去的。
刘氏乳母的一家人,几百条性命,全部都要赵步道这个自私自利的人来还。
李丝雨扬言道:“来人,拔营出寨,我们赶快去山西。”
把乳母匆匆埋葬了,李丝雨也在这里记下了标记,然后匆匆带着自己的士兵们星夜赶往山西。
走了两天,李丝雨终于来到了李家军的驻地。
李丝雨冲着军营挥手呼喊道:“父亲,哥哥,我回来了。”
李家军的士兵看到了李丝雨的的到来,都纷纷兴奋,有的回去禀报,有的干脆出来迎接。
李丝雨的过来和他们互相拥抱在一起。
她的感觉真是爽快。
感觉自己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一样。
李泰远和李恨晋出了营帐,过来和李丝雨的相见。
李丝雨的走到父亲面前,却又笑不出来了。
因为她此时心里又想起了自己的乳母。
刘氏乳母为了找自己,已经过世了。
李泰远听到这话,也含恨扬起头来,仰望着天空,半晌没有回神来。
李恨晋拍着妹妹的肩膀,说道:“算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再说别的也已经没有用处了,我们现在需要你。”
李丝雨“嗯”了一声,内心却好像有千万痛处划过。
她知道,只怕自己又要为平西王卖命了吧?
平西王利用自己,攻了京城,自己也只不过就是一个炮灰而已。
她有些不愿意了,低着头不说话。
李泰远道:“好了,我们都先进营帐再说。”
李恨晋向后面一看,朗声笑道:“丝雨,这些人都是你带来的吗?”
李丝雨的肯定道:“当然,这些人都是莫度给我的,他让我带着这些人去营救平西王。”
李泰远微笑道:“好啊,恨晋,你赶快去安排他们住下来。丝雨,你跟着我进营帐之中去。”
李丝雨的听着父亲的话,跟着他进了营帐,一进去,她便感觉很是不痛快。
周围的什么气息好像在引导着她。
李丝雨感觉很不爽,她却又说不出什么来。
李泰远盯着女儿的面庞,也已经看出来她有什么不对劲了,只是此时也没有说破而已。
“坐吧。”
李泰远半晌终于说出来这样一句话。
李丝雨轻声“嗯”了一句,然后便坐到离父亲有些远的地方。
李泰远故意问道:“你坐那么远干什么?”
李丝雨也直言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这军营之中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李泰远无奈笑道:“你看出来了?平西王之前就在这里。李家军就是被他给指挥的。”
李家军?
李丝雨的一下子站立了起来,皱眉道:“父亲,你怎么能够让平西王指挥呢?他只是我们的总指挥罢了,可是战术什么的东西,他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