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丝雨骑上了自己的马,准备飞奔去往草原深处,匈奴人的老巢去看看去。
南王爷也骑上马,和李丝雨一同向北去了。
一路上就他们两个人而已,甚至连一个随从都不带。
李丝雨却和南王爷嘻嘻哈哈地过去了。
这种感觉比逛街还美妙。
李丝雨哼着歌曲,慢慢来到了匈奴人所居住的地方。
不远处有哨兵将他二人给拦住了。
李丝雨大方道:“你们快去禀报,说起身汉人女子李丝雨前来看望你们首领了。还有中原的王爷也来了。”
“不用了,我就在这里呢!”
自一旁飘过来这样的声音,让李丝雨听起来感觉很熟悉。
她快速回头,瞧见自己身后有一个手提弯刀,胯下骑着黑马的雄壮男子过来了。
他就是莫度。
李丝雨错看不了,在她眼中,匈奴人都是这个样子的。
她紧绷的脸上慢慢展开,露出了和善的微笑来。
这个微笑也显得放松了许多,不像之前那么拘束了。
果然是莫度。
南王爷一指,道:“丝雨你看,他还对着我们笑呢!”
李丝雨“嗯”了一声,道:“那是当然了,我给你说,这个小子就是化成灰了我也认识。”
这话说得李丝雨都有些过啊。
不过听她的语气,很是自豪的样子。
莫度骑着马过来,在李丝雨的面前停下来,将大刀一收回,眯缝着眼睛,随着一股微风吹起来,李丝雨感觉眼前的这个男子帅呆了。
倘若再给他一个墨镜的话,他都可以成为自己身边的型男了。
“听说你来了,我在这里等了好几天了。”莫度说这句话说得很轻松。
李丝雨噗嗤一笑:“好啊,莫度兄弟,几日不见,你又潇洒了许多。”
莫度听着只是耍帅,那个样子简直不像是一个管着千军万马的首领,反而像一个傻兮兮的小孩子一样。
“怎么样,随我一同过来吧,我让你们看看我们的军营。”莫度这话一出,轻轻将马鞍一摆,浑身跟着扭动,整个人转变了方向。
此时他又回头道:“丝雨,我听说你来了,特地让人在这一带扎了几个帐篷,你过来,我们今日就在这里了。”
李丝雨微笑着道:“就听你的,你说怎样就怎样了。你是地主,如何你说了算。”
他们二人跟着莫度骑马来到了一片草原,周围草地茫茫,不过这几个帐篷扎得很有特点。
看上去就感觉很不一样。
李丝雨内心也在想着,这是为了邀请自己,还专门在这个四下无人烟的地方安排这个地方,实在是不容易。
“你就住在这里吗?”李丝雨试探着问道。
莫度连头都没有回,只是点头道:“当然了,我就是在这里等了你好几天了。”
李丝雨摇头道:“倘若有了战事,你怎么办?”
战事?
莫度还有些发呆,道:“这里哪里会有战事?”
李丝雨更是惊讶,指着南方道:“我们中原人的军营还安插在那里呢!你……”
莫度放松地道:“那里是我们的朋友,又怎么会是我们的敌人呢?”
这话一出,他这才回头看了看,看着李丝雨,脸上的童真般的笑容很招人喜欢。
李丝雨打心眼里佩服匈奴人。
这才是讲义气之人,莫度和自己都是重义气之人,相信对方,也不会欺骗对方。
李丝雨从一开始也就是想和匈奴人做朋友来着。
二人互相信任,互相讲义气,这或许才是二人惺惺相惜的原因吧。
莫度还奇怪道:“怎么了,李丝雨,你为何要这样问我?”
李丝雨回神,眼神还有些呆滞,摇头道:“哦,没事,我只不过是想起了之前的事情罢了。”
莫度突然拉下脸来,道:“你是回想起来我们第一次相见的时候吗?”
第一次相见?
李丝雨放松一笑,莫度想多了,也想歪了,自己是在想他,佩服他,感觉这个兄弟认得值当。
一想到这里,她又想起来赵步道,平西王。
这两个人都没有相信过自己。
还口口声声君子道德。
可是一直说着普通的话语的匈奴人,却对自己是真心真意的。
李丝雨抿着嘴道:“莫度兄弟你想多了,丝雨又怎么会往那里去想呢?我只不过是在想我们……”
她又说不出来自己内心的想法。
来回犹豫了半天,李丝雨才随便说道:“带我们二人进去看看,这个帐篷和我们究竟有什么不一样的吧?”
南王爷看得出来,知道李丝雨心里的想法。
不过此时他也只是当做一个旁观者来,打心眼里佩服李丝雨,也喜欢李丝雨,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他也在此时终于插话道:“哦,莫度兄弟,我二人一路走了这么长时间,口渴了,你快请我们进去喝一杯吧。”
他这一说话,李丝雨和莫度的话题才算被打断了。
莫度随意伸手道:“走吧,下马来,酒肉早就准备好了,只是我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来啊,一会儿马上就可以喝一杯了。”
第二百六十章 又见莫度(二)
他话音刚落,手一松开,将马给放走了。
马蹄声响,马影迅速飞驰在草原上,影子越拉越长。
李丝雨望着马匹远去,叹息了一口气。
莫度开玩笑着问:“丝雨兄弟怎么又开始感叹了?”
李丝雨望着马匹远去的身影,心里还在想着昔日的情景,嘴上随意回答道:“没什么,我只是看着马飞奔,感觉好自由。”
莫度故意咳嗽了一声,脸色也阴沉了下来,好像这个模样从来都没有过。
南王爷看着李丝雨模样也感觉无奈。
他二人心里都十分明白,李丝雨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也都清楚,她现在为什么要感叹。
莫度此时故意放声大笑着,不过那个笑容显得很不自然:“行了,营帐之中酒肉都在等着我们,丝雨兄弟,你可不要辜负了我的一番美意啊。”
李丝雨此时才回神过来,转头看了看莫度,脸上忍不住露出的微笑也显得有些苍白:“是吗?哼……我们进去吧。”
她这几个平常的字眼说起来很是随意,可是话里好像有着千万句隐藏的话没有说出来。
三个人进了营帐之中,立刻进去了正题。
酒已经倒上了,肉也摆上了,李丝雨却看着酒,无心去动一块儿。
莫度开始主动说话,举起杯来,面对着李丝雨,准备高谈阔论一番。
可是李丝雨端起来酒杯,眼神迷离,不知道在想什么。
莫度的眼神里此时只有奇怪和疑惑。
他现在都不知道究竟因为什么而成了这个样子的了。难道是因为自己方才想的那个原因吗?
他微微一笑,营帐轻帘已经被掀开,外面草原上的风景在狭小的门口尽情显示着。
李丝雨望着外面望出了神,渐渐地露出迷人一般的微笑,手中的酒杯都有些颤抖。
她好像忘记了自己身旁还有两个人呢!
南王爷轻声唤道:“丝雨,你干什么呢?”
李丝雨并没有回神,只是望着外面。
这个样子显然是痴迷了。
痴迷成了什么样子了,在她面前是黄金还是白银?
莫度干脆大方地拍着她的肩膀,直接把她整个人拍得险些摔倒。
李丝雨一回头,气冲冲地准备动手。
莫度反而大方笑着道:“行了,你一直盯着外面看,真不知道你在看什么。”
李丝雨此时才真正地回神过来,轻声应付道:“哦,这个我……我方才有些疲惫……”
“装,再装。”莫度又一次拍打着李丝雨的肩膀,道:“你心里想些什么,是瞒不过我的。”
李丝雨瞪了一瞪眼,轻笑道:“笑话,你难道有读心术吗?你说一说我在想什么。”
莫度摇头叹息道:“唉,你在想,你什么时候能够获得自由啊,对吗?”
李丝雨立刻显得有些慌乱了。
她摇头道:“你胡说些什么?”
莫度看了看一旁的南王爷。
二人同时点了点头,好像早就已经安排好了。
现在看来,这已经不是李丝雨自己心里所想的了,这已经成了大家的共识了吧?
李丝雨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南王爷,道:“王爷,你……”
南王爷低头无奈道:“我知道,你是一个习武之人,你喜欢的事情自然是能够自由行事了。”
李丝雨的眼眸之中开始闪烁着泪花了。
她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干脆哭泣了出来。
只有短短的几秒钟时间,她便是痛哭流涕了起来。
李丝雨直接扑倒在南王爷的怀中,痛声哭泣道:“我想要的并不多,可是我怎么一直没有成功过?我想要的不过就是一个安稳的日子罢了,可是……”
她可是来,可是去,却终究还是有话说不出口。
南王爷的眼中也开始闪烁着泪花了:“我知道,平西王那么做,实在是太过份了。”
莫度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哭鼻子抹眼泪的,更加好奇,也更加同情李丝雨了:“你们两个人先停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南王爷摆手道:“唉,说什么都晚了,不如不说得好。这种事情吃亏了也没地方找去。”
李丝雨突然破涕为笑,道:“这样倒好了,让我去替他们卖命去,休想。我们就在这里算了,谁都不要理睬。”
莫度突然也是放肆地嘲笑了一下,虽然没有面对谁,可是那个笑容让李丝雨听了很不舒服。
李丝雨皱眉道:“你为什么要笑?”
莫度自己喝下一碗酒,很是痛快地抿了抿嘴:“你不用说,我已经知道了。”
南王爷轻蔑道:“你又知道什么?这其中的原委,你又知道多少?”
莫度摇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理自然在天地之间。你们中原人的那些把戏,我已经看多了。”
李丝雨和南王爷互相看着,感觉这个莫度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莫度又是一阵轻笑,道:“好了,你们不用说了,又是李丝雨被人给晾到一边去了吧?”
李丝雨皱眉道:“你……又怎么会知道?”
莫度道:“我见得太多了,为什么你们唐帝国那么大,却连我们匈奴部落也征服不了?祸起萧墙,这已经成了一个规律了吧?”
李丝雨听罢,感觉这里还有一个知己者。
莫度摇头笑道:“你们在西北驻扎的兵力实在不少,可是没有一个能征善战的将军统领,怎么也不行。我告诉你们,李丝雨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可是却逃脱不了被冷落的命运。因为赵家的人,几乎都是多疑的人。”
赵家?
南王爷听着这话,怎么这么刺耳?
这不是在说自己的吗?
自己也是赵家人呐!
他厉声道:“你话不要说得这么绝好不好?我也是赵家的人。”
莫度冷笑道:“我都已经说了,是几乎,你算一个例外吧。不出我所料,赵步道利用罢了李丝雨,将她赶出京城去了。如今那个平西王也在利用李丝雨吧?”
李丝雨连连点头,莫度说得实在是太对了。
南王爷也是连连点头,这个莫度别看是一个草原人,对中原这么了解。
第二百六十一章 又见莫度(三)
莫度道:“平西王利用你,你便如何也不能明哲保身的。他成功了,你是被利用者,他失败了,你便是替罪羊。”
李丝雨咬牙道:“那我该怎么办?我已经不想卷入他们赵家人的争斗了。后宫那么多漂亮的女人,我到现在才明白,才体会到,那些女人外表温柔,其实外表之下邪恶的心里了。”
莫度叹息了一声,无奈低下头来,方才的强势声音也消失了。
他有些没底气地说道:“我又怎么能帮到你呢?赵家兄弟之间的自相残杀,只恐怕你们才可以插手。我一个外面的人,连自己都保全不了,又如何能够帮你呢?”
李丝雨抿着嘴,脸上显然是显现出了失望的神情。
南王爷摇头道:“不会的,丝雨你放心,我哥哥这个人我了解,我相信他不会是那样的人。要不然他就和赵步道是一样的人了。”
赵步道?
莫度带着怀疑的眼神看着南王爷,冷哼了一声,道:“这样的人真不是东西。我只记得,当时你们中原那个皇长子逼迫我们南下行刺的时候,赵步道手下几百人,为了保护他几乎全死了。他呢?明明可以救几个手下,却对他们不管不顾,只顾着自己逃命。”
这话说得李丝雨都脸红了。
因为李丝雨也在其中的,当时是她极力在保护着赵步道。
莫度轻笑道:“丝雨兄弟你不用担心,你是忠心护主,这一点我非常敬佩。只是你看错了人了。当他有困难的时候,你护着他。你有困难的时候,他会放弃掉你的。毫不犹豫……”
毫不犹豫,这四个字像刀子一样深深扎进了李丝雨的心脏,让她久久喘不过气来。
南王爷也是咧着嘴道:“正是,我早就听说了,赵步道这个家伙很是虚伪,后来见了,果然那样。满嘴仁义道德,可是背地里干的龌龊事情,让人没法再看了。”
都是自己兄弟,何况南王爷对那个皇位还没有什么眷顾,他能把话说到这种程度,足以见得赵步道是一个多么不靠谱的人了。
莫度摆手道:“行了,你也消消气,不必如此说他。赵步道这样做,自然有他自己的道理,而他会有什么样的结果,这也不都是他自找的吗?”
他将圆圆的眼珠子瞪向李丝雨,看着李丝雨那个忧愁的样子,很是无奈,挑逗般地说道:“行了,丝雨,你一直这样闷闷不乐下去,终究会出事的。”
李丝雨望着一旁,目光无神,内心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是吧,我希望出了事情才好呢,反正我也不想替平西王卖命了。”
莫度道:“那你更加不用忧愁了。人家都在利用你,你也利用他不就行了?你们李家难道就是当朝之中最为厉害的一家了吗?”
李丝雨无辜的眼神盯着自信心满满的莫度,无奈摇头。
莫度轻笑道:“既然你不知道,你们也不是,那你便可以利用他啊。平西王,这个人不就是想用你们这几个人的力量来进攻京城吗?那你们几个也可以联合起来,和平西王谈条件。”
南王爷皱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度轻笑道:“王爷不必生气,你要是不用心计,迟早也是平西王手中的一枚棋子,更何况你还是一个皇子,对他威胁那么大,他又如何能够容得下你?”
这话说到了南王爷的心坎里去了。
李丝雨都不愿意了:“莫度兄弟不要胡说,王爷不要听他胡说……”
南王爷低头来,却露出苦涩一笑。
莫度指着南王爷,哈哈大笑起来:“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你看你还不愿意承认,你们中原人就是太过虚伪了。”
说着话,他又举杯来喝了一杯。
随便拿袖子擦了擦嘴,莫度道:“我告诉你,王爷想要保全自身,像你这样连话都不说,只想安静地做一个美男子,那又怎么可能呢?你不去找事,事却要找到你的头上。平西王只怀疑过李丝雨一个人吗?”
南王爷眼神之中显露出平常没有的慌乱,他没有回答,也没有摇头。
莫度拍了拍他肩膀,接着笑道:“平西王除了他自己,谁都会怀疑的。像他那个样子,就是一个多疑的命。对谁都不相信,只相信他自己。喂,那是在你们深宫之中锻炼出来的习惯吧?”
这话有些嘲笑的意味,南王爷听着只是脸红,不断底下头来,都不敢正视人家的眼睛。
莫度轻声“切”了一声,道:“唉,让我怎么说呢,你们这个样子,也是你们的命吧。你再看看我们,草原上随意飞奔,没人管我们,也没人约束我们。我现在自由得很。”
自由,这正是李丝雨想要的生活。
不过赵步道给不了她,在平西王身边,估计也不会有的。
她因此而苦恼,刘氏那两个女人真是够狠够贱的,老是盯着自己不放。
“我又何尝不想自由呢?只可惜,我在后宫之中整天待在房间之中,即便这样,也难以逃脱被别人陷害的命运。”
“刘氏家族?”莫度一语道破。
李丝雨瞪大了眼睛,感觉这个莫度好像是在深宫之中待习惯了吧?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莫度摇头道:“你可不要以为我什么都知道,我只不过是猜测而已。”
猜测,能有这么准吗?
李丝雨干脆直白了说道:“莫度兄弟,我真的如你所说。真是太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