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结束~
梁萧被安排在三楼最靠东边的单间病房，张牧之诊过后才稍稍放心。给梁萧挂上退烧和消炎药，梁萧睡的很沉，真是难得见到他如此安静，只是脸色快和医院的床被融为一体。张牧之想还是不要有下次的好。
张牧之转身走出病房，吩咐护士十分钟后去看看吊水情况，半小时后量一遍体温。然后对等在病房外的刘念说： “没大事，就是这段时间太累，发了烧，加上受刺激。一时不顺导致的胸闷，才引起呼吸不畅。”
刘念轻吐一口气，点点头，坐到一旁的沙发上：“从未见过他这样。脸色煞白的，刚才真是担心。”
“当医生的都烧到快三十九度自己还未察觉，不知他的注意力去哪里了。”张牧之摇摇头：“难得看他如此狼狈的。”
上一次梁萧是穿着睡衣狼狈的出现在医院救治苏浩。从那次后他就辞去了医生的工作，接手了父亲的事业，同时不着痕迹的切断田中千惠的经济支援。
那次之后梁萧渐渐变了，通过与威廉的关系，认识了当时还任法租界警察局长的黄三元，借着普查的名头，天天搜查梁家别馆，而后又利用青帮白虎堂的势力整天找日本商船的麻烦。迫使田中千惠不得不一再推迟进度。直到最后田中千惠才知道她在上海苦心经营二十年的计划都是被这个“儿子”毁了，疫苗更是出自他手。所以才一定要拉着梁萧一起下地狱。
张牧之想着轻吐口气，这些刘念不知道：“放心吧，他这会已经睡着了。只要好好休息就没事的。我们要立刻想办法去处理明归家的善后工作，这事儿是梁萧心里的坎，估计很难越过去。只能想办法弥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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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偷偷去探病

梁萧住院的第二天一早，岩琦秋城还没起床，金城雪子就在外面敲门。秋城起身，深呼一口气，觉得精神很好。开门后金城雪子看着一身睡衣的岩琦秋城，略显朦胧的眼神，稍稍袒露的胸口，不免有些害羞把眼睛避到一边：“阁下，好消息。”
看雪子的反应，岩琦秋城不自然的拉了拉衣领，问道：“抓来的人招供了？”这是秋城刚来上海的时候就查到的，本来早就可以收网，就是想等到机会将军统上海局一网打尽才迟迟没动手。可是自从秋城的就职晚会以后，五组被全歼；军统就各自休眠。信息来往全部中断，盯着这个情报站也是没有什么进展；不如就借机拿来利用，一来再给梁萧个打击，再来就是想撬撬这些人的嘴，或许也会有别的收获。
金城雪子摇摇头：“不是，这些人嘴巴硬得很，审了一夜也没结果；是梁萧病倒了。”
“病倒了？什么时候？在家还是在医院。”岩琦秋城语气急切。
金城雪子报告说：“昨天晚上紧急送去的仁和医院。”
“仁和医院。”岩琦秋城重复了一遍，慢慢的嘴角露出笑容，看来明归的事情确实是梁萧所为。这次明归的事情梁萧难辞其咎，估计给他的打击也足够大。自己没有白忙，还这段时间假扮苏浩时不时出现在梁萧面前。两件事情加起来，终于给梁萧一个痛击。在梁萧的心里打下了缺口，固若金汤的上海地下组织也许真的快要露出神秘的面纱。
“给田中大佐致电话，说我这就去见她，与她一同去医院看望上海最年轻的富商。”岩琦秋城走回屋里，准备洗漱；看着金城雪子迟疑的表情：“不要忘了，我是商会会长。看望理所应当。”岩琦秋城回头对金城雪子道。雪子点点头转身下楼打电话。
岩琦秋城换上了一件精致的深紫色套装西服，微笑的看着镜中的自己：“一会儿就要去检验一下这些天的成绩，高兴吗？”
梁萧是他到达中国以后遇到的最难对付的一个人，之前还险些死在他的手里，今天终于可以讨回这口气。岩琦秋城匆匆跑下楼，增田义人站在客厅等着秋城下楼：“少爷，吃完饭再出去吧，外面冷。”
岩琦秋城摇摇头：“不了，回来再吃。”岩琦秋城心想着必须要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梁萧的面前，这样才能事半功倍。
田中樱子一早被电话吵醒，说是和岩琦秋城来看望梁萧；昨天自己整整审了一夜军统被抓的人，已经是筋疲力尽；一早就被使唤出来。心中难免有些不快，但是还是对这么岩琦秋城有些看重的，他来到上海不到半年，就拔出了这么一条大藤，这是自己到上海以后捞的最大的鱼。
仁和医院病房门口刘念看到田中樱子和岩琦秋城走来，立即迎了上去：“二位怎么来了？”刘念已经知道梁萧住院的消息是瞒不住的。如果隐瞒倒显得刻意回避。
田中樱子笑了笑：“梁夫人，我们得知梁老板生病的消息，心中很是挂念，就来看看望。这么突然的，怎么病倒了？”刘念伸手请田中樱子和岩琦秋城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然后道：“最近香港方面的资金除了些问题，公司的事情比较多，每天忙得很晚，身体负担有些大；加上昨天又着了凉。傍晚的时候发起高烧；就没干耽误立刻送来医4 岩琦秋城看看病房的门：“梁先生情况严重吗？”
刘念摇摇头：“没事，只是高烧而已，明天就可以出院，这会儿正睡着呢。”刘念起身，轻轻推开门，田中樱子和岩琦秋城走过来，顺着门缝看进去。梁萧手上还挂着点滴瓶，睡的很沉。岩琦秋城向前一步，屋里的梁萧熟睡的病容居然让他有一丝的悸动，回过头再次问道刘念：“真的没事吗？”刘念愣了愣，微笑着摇摇头。
梁萧没有醒，田中樱子觉得留在这里也无意：“梁夫人，既然梁老板没事，我们就不打扰。改日再到府上拜访。”说着即打算离开。岩琦秋城有些忧郁，但还是向刘念道别后，同田中樱子离开。
走出医院大门，上车前田中樱子开口问道：“秋城，这件事情你有多大的把握？我指的是上海地下组织。你觉得你挖得出来？”田中樱子怕岩琦秋城不明白又强调一遍。
岩琦秋城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这是军部的命令，可结果我不确定。”说完匆匆离开，岩琦秋城觉得自己心中火苗乱窜，无法平静，还是早些回家的好。
当天晚上
岩琦秋城穿着长款皮衣，短靴，从离医院不远处的车上下来。在外排查了一圈，确认了病房没人；从窗口潜进梁萧的病房。屋里异常的安静，只能听到梁萧沉稳均匀的呼吸声。岩琦秋城慢慢的走到床前，双手插-在皮衣口袋里，借着月光低头看着病床上的梁萧。这个传说中叱咤风云的人物，也不过这般。
岩琦秋城没有见过这般安静的梁萧，不自觉得将视线移到脸上，梁萧的睫毛并不算长却很浓密，鼻子挺挺的，嘴唇看上去很薄，这种人似乎都很薄情。梁萧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在他眼前。今晚，就是今晚想杀了他简直易如反掌。
岩琦秋城鬼使神差的出手，缓缓的伸到梁萧的脖颈边，梁萧修长的脖子完全暴露在岩崎秋城的掌控中，显得特别脆弱，颈侧血管的跳动清晰可见。只要自己轻轻的一下，扭断脖子，就可以解决这个心腹大患，一下就好。可岩崎秋城维持这个动作很久。盯着梁萧的脸也不知自己在愣什么。
回神时想起督查参谋带来的新消息是军部希望尽最大可能的拔掉整个上海地下组织，梁萧就是那个唯一漏出来的缺口。死了一个梁萧毫无作用。
岩琦秋城觉得这个梁萧的运气真好，岩琦秋城的余光划过梁萧的左手，好像拿着什么东西，很是好奇想轻轻的掰开，却发现梁萧攥得很紧。慢慢蹲下来，借助月光仔细看了看，能看到露出的纸条的小角，居然是自己模仿苏浩笔记的信。他就一直这么攥着，没有松开？
秋城心中莫名滋味，这个梁萧居然这般看重苏浩；就这么一张纸条，昏睡的时候也不曾松开。岩琦秋城非常不能理解自己的心情，呼吸重了一拍；可是这轻轻一下让梁萧有醒来的迹象。岩琦秋城仓皇中从窗口逃离，只听到身后有些歇斯底里的喊声：“阿浩！”
金城雪子在医院门口守候，看着秋城向自己跑来，立即打开车门让秋城进去。而后跑去开车离开：“阁下，怎么样？”看着岩琦秋城气喘嘘嘘的样子，雪子有些担心的问道。岩琦秋城把身子沉沉的向后靠着：“一切顺利，立即部署下一步计划。”
心中的疑问无法平息，虽然自己就是想扰乱梁萧的正常思维，哪怕梁萧只要有一瞬间认为苏浩的鬼魂来看望生病的他就好。所以岩琦秋城决不能与梁萧正面接触。瞬间消失在梁萧面前，本就是自己的计划，但是为什么刚才自己确实抱着逃跑的心态离开。
回到家中，增田义人照顾岩琦秋城就寝；关心的问道：“少爷？怎么了？好像不开心。”
岩琦秋城躺下后笑笑道：“有些心神不宁，总是有些不忍。”
增田义人拉着岩琦秋城的手：“少爷，总是这么心软，从小就是这样；您小时候见到受伤的兔子都要带回家照顾，以前岩崎先生从不让您沾染战事。我想您做这些事情违背本心的善良，觉得难受也是正常。”
岩琦秋城默默点头，这也许就是面对生病的梁萧萌生恻隐之心的原因吧。
“没事的少爷，睡一觉就好了。我在这里陪着你，明天你会拿起武器的。不用担心。”有增田义人在身边岩琦秋城总是觉得非常安心，一夜无梦。
梁萧出院后在家里呆了三四天，就开始去公司忙；杰尔的赛马场是个很好的工程因为目前为止梁萧并没有涉及赌博的行业，这对于他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这个行业是日进斗金的金鸡工程。再加之马场人员混杂对于自己以后的工作也有帮助，所以梁萧对于这个工程很是在乎，在接触中他也越来越喜欢杰尔，这是一个充满热情和希望的青年，有自己的理想和坚持。
自从在医院看到了那个模糊的身影后，梁萧又开始了对岩琦秋城信息的收集；他很想给明归报仇，可是就怕自己糊里糊涂犯下大错，如果真的上帝眷顾苏浩真的死里逃生。即使是根本不可能的希望，他也不愿错过。
梁萧帮明归办了一个盛大的葬礼，作为明家在国内仅存的朋友，但一切都是无济于事的，梁萧心里非常明白这一点；他对不起明归，而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这个。在一切没有确定的情况下，他什么也不能做；梁萧只怕走错一步万劫不复。
下午从公司回去，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李亮道：“老板，家里好像来客人了。”梁萧探探头从前面的挡风玻璃看到门口停了一辆日系轿车；岩琦秋城？梁萧现在想到这个人就不自觉的慌张，他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他；他完全不明白自己面前的人到底是谁。
下车后梁萧深呼一口气走进屋里，看着刘念正在和岩琦秋城聊得开心；看到梁萧进来后刘念起身走过来帮梁萧把外套脱掉。岩琦秋城也起身和梁萧打招呼，梁萧点点头笑道：“岩琦先生，今天怎么来了？”说着走到沙发边坐到岩琦秋城的身边。
刘念挂着衣服笑着说：“岩琦先生都来了半个多小时，你不在我就和他聊了一会儿。还说呢，上次你生病；岩琦先生特意一早就来看你，当时你还在睡觉，就没叫你。你出院了，人家还惦记着你呢。今天特意给你送来的补品。”说着指指桌上的东西。梁萧低头看看都是东北的特产，抬头冲着岩琦秋城和金城雪子笑笑：“二位真是客气，只是发了烧而已。刘念不放心，非让我去医院。当时就惊动了很多人，现在岩琦先生还特意过来一趟真是让我觉得不好意思。”
梁萧说着走向餐厅，帮岩琦秋城和金城雪子一人冲了一杯咖啡，送到二人手里。
金城雪子皱了皱眉，上次酒里的东西还未查出结果：“梁老板，少佐阁下胃不好，而且晚上容易做噩梦不能喝咖啡。”
梁萧拿着咖啡的手停了停：“岩琦先生可要注意身体，这咖啡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有自己和雪子两个人出现在梁公馆，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梁萧绝对逃脱不了关系，梁萧不会笨到现在动什么手脚。岩琦秋城接过咖啡：“是梁老板煮的，珍惜的很。”说着眼睛注视着手中热气腾腾的咖啡，记忆中自己仿佛真的没有喝过。慢慢的送到嘴边，微微皱眉：“苦。”
“哈哈哈，岩琦先生也怕苦。中国有句古话苦尽甘来，我觉得用它来形容西式的咖啡最好了。”说着坐下来慢慢喝起来：“岩琦先生来到中国还习惯吗？”梁萧寒暄的问着。岩琦秋城点点头：“我觉得这里的风水更适合我。”
“是吗？看样子你要在中国常住了。”
“梁老板不欢迎吗？”岩琦秋城问道。
梁萧摆摆手：“欢迎，当然欢迎。就是怕你不习惯而已，岩琦先生的中文这么好，我还以为你以前在中国留学过呢。”
岩琦秋城摇摇头，其实这问题他自己也很疑惑；甚至一些成语都是信手拈来，增田副官说是因为从小他一直都有中文老师，只是自己受了伤，记不清了：“我小时候有个中文老师，所以才会这样。”
梁萧看着岩琦秋城笑笑点点头，看着刘念正在向自己示意晚饭好了。“二位，就在家里吃顿便饭吧。”
金城雪子刚要反对，被岩琦秋城拦下：“好啊，我也不想回去吃，今天就换换口味。”说着自己走到桌子边坐下；梁萧微笑的看着金城雪子，雪子也无奈的走到桌边坐下。
饭局上，梁萧亲切的帮岩琦秋城夹着菜，笑的很开心；他总有一种希望这一切就定格在这里的想法，哪怕是骗局也好，不要再有喧嚣和战争。
岩琦秋城假意的客气的同时也那么一刻他真的有些羡慕苏浩，如果自己也有这么朋友，一个好的家庭，也许现在还在日本快乐的生活着。
饭后又是一阵寒暄，梁萧送走岩琦秋城，坐到沙发上愣愣的看着岩琦秋城刚才用过的咖啡杯，以前阿浩喝咖啡的时候也是这样皱着眉头。
出门后岩琦秋城快步走向汽车，金城雪子替他开门后，自己到前面开车：“阁下，您在梁萧家里吃东西太危险了；上次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呢。”金城雪子讲到这里心里有些发虚，那帮笨蛋到现在也没有合成酒里的不明分子。
岩琦秋城看着窗外，笑了笑：“梁萧不是笨蛋，如果就我一个人在他家里吃了饭，回来就出了事情，他是脱不了干系的；这种事情他不会做的。而且我深信现在他一定已经心力交瘁，杀我？我想他宁可先杀了自己。”
岩琦秋城看着热闹的南京路，缓缓闭上眼睛，幽幽的问道：“雪子，如果让你去接近梁萧，你觉得胜算有多大？”
金城雪子停顿了很久：“梁萧不是一个好控制的人，不过我会全力以赴。”岩琦秋城大笑起来：“哈哈哈，雪子你太天真了。如果全力以赴就有用的话，梁萧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金城雪子从后视镜中看到岩琦秋城表情，来到中国以后她越来越搞不懂岩琦秋城在想些什么，这已经不是三年前在军校里认识的那个偶尔发呆，虽然不太说话但正义感超然的秋城；现在的岩琦秋城给人的感觉充满不确定性，完全无法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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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六回合掐

从梁萧住院日期算已经过了十一天，梁萧回来医院复诊，院长室里张牧之拿着听诊器和梁萧对峙站着，仿佛一个枪声后两人就要冲上百米跑道一样。
“梁萧，你让我帮你看看，瞧你一副欲求不满的萎靡样。”张牧之说着向前走了几步。梁萧顺势向后退几步，伸出手摇了摇：“不需要，我是无欲则刚。”
张牧之气笑：“懒得和你废话，我是你的主治医生。”
“我清楚只是失眠引起而已；不需要你帮忙，你只要做做样子一会儿帮我拿点药就行。做给别人看的，你还当真了你。就你那水平，我更相信我自己。” 梁萧索性挪到门边。
张牧之依然是不想放弃：“梁萧，你怎么这么固执。”
梁萧笑道：“这是尊严问题，我也是医生，你这样让我情何以堪。”
张牧之摇摇头，走回自己的办公桌放下东西：“能者不自医；算了算了。你就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