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攻]一入梦 下部完完本[耽美]—— by:四四四喜丸子
四四四喜丸子  发于:2017年0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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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章看得出穆少阳是个骄矜自爱之人,决不会如时光瑞或宋宇城一般与他百般纠缠。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小小员工,他们也基本上没有能碰面的机会,这种情况看起来更容易面对。陈章想,也许可以从这里试试如何摆脱那个怪梦的影响。
他看着穆少阳从文件中抬起头,一双银灰色的眸子一如以往般清雅沉静,他的面容年轻而俊朗,微笑起来似乎有一点不自然,可见他是不经常笑的。
穆少阳放下手中的笔,对陈章说:
“你来了。”
陈章略带警惕地看着他,点头应是。却见他态度自然地站起来,顺手拿起椅边的西装外套,说:
“走吧,我们去吃东西。”
陈章惊怔。
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穆少阳微笑,这次自然了许多。他银灰色的眼眸专注而坚定地看着陈章。
“我在追求你。”
该死。
计划还未开始便被打乱,陈章躲了几天,连苏云澜都看出他的心神不定,却以为是自己的存在另他不适。
这一日,从苏云澜那里出来,陈章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独自坐在医院附近的公园里发呆。
这里有点偏僻,在高大植物的掩饰下,尽管不时能听到外面人声传来,陈章所处的地方基本没有人来打扰。
陈章呆坐了一会儿,余光突然察觉一个男人走到他旁边坐了下来,他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却立刻被吓了一跳。
因为这人他认识。
迷彩裤,黑外套,这次没戴墨镜,一双侵略性的眼眸便如刀子一般,一眼便将他钉在长椅上,动弹不得。
陈章一眼便认出了他,正是之前频频出现在他梦境之中的,却不知名姓的那个男人!
此刻他姿势随意地坐在他身旁,与他相距连二十公分都不到,两人皆目视前方,沉默着感受到彼此间越来越诡异的氛围。
陈章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呼吸,他感觉到后背上有冷汗悄悄贴着里衣流了下来。
在梦中不怎么觉得,此刻身处现实,真正被浸压在那人骇然的气势之中,陈章清醒地感受到了这一刻钟的紧张,他几乎想立刻跳起来逃离这里。
他察觉到那人在他身旁点了一支烟,浓烈的烟草气味弥漫在两人四周。
然后他想起了那些关于这个男人的梦境,他们曾经有多么的亲密,陈章几乎都不敢去深想自己在梦中对他做过什么。
他身上的几乎每一处敏感点他都一清二楚,然而他们对于彼此,不过是陌生人。
那个隔着铁丝网的眼神淡漠的教官,那个在他身下如迷途之兽一般的强大男人,在床上昏迷不醒任自己为所欲为的高大青年,终于在今天,以真实相遇。陈章却连看他一眼都惊惧不已,那种莫名的悚然,混合着心虚、逃避、惊乱和负罪感等种种复杂情绪,变成现在的芒刺在背,如坐针毡。
胡思乱想着那些,闻到身旁越来越浓的烟草味,陈章越发的坐立不安,他努力维持镇定地坐了一会儿,背后冷汗涔涔,假装无事地站起身来,想要迅速离开这个地方。
正在他站起身来,往前走了两步,稍稍松了口气,身后那个男人却突然开口叫住他。
“喂。”
陈章僵立住,又听身后声音沉沉地问:
“你叫什么名字?”
陈章还保持着即将离开的姿势。他不回头,胸口却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他匆匆回答了两个字:
“陈章。”
抬脚便要离开。
幸好那男人没再动作,只是依然以那副随意却攻击性极强的姿势坐在那里,他喷出一口烟雾,半抬着眼睛,静静望着陈章逃也似的离开了。
转过一个转角,背后那种被狙击枪瞄准一般的视线渐渐变淡消失了,陈章才松了一口气,脚步放慢了。
陈章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觉得这人,自己还是不要认识的好。
然而正以为逃过一劫,下一秒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却突然响起。
陈章看着屏幕上那个陌生的号码,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还是接起了。
那声音异常的熟悉,似乎就在他身后说:
“陈章,我叫许敬川。言午许,敬畏的敬,山川的川。忘了跟你说,这是我的手机号,你记一下。”
作者有话说:
☆、番外·穆少阳
彻底解决掉一桩积尘已久的合作案,穆少阳看了眼时间,随手拿起桌上的黑咖啡抿了一口,站起身来,下意识地走到落地窗前,眼睛望向窗外。
秘书却在这时敲门进来,问了声好,神色难看的说:
“云顶赌场刚刚打电话来,大少爷被扣留了。”
穆少阳仿佛没听见他的话,背对着他继续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秘书不敢打扰他,默默站在原地等着。
背对着窗外逐渐沉没的黯淡夕阳,穆少阳重新坐回办公桌后,拿过一旁的文件夹打开来翻看。
“这次欠了多少?”
“两千多万。”
穆少阳与穆家人并不亲近,不似穆家其他人,他少年时便独自去往国外求学,此后便常年生活在国外,有时候连长辈最重视的春节也不回家。三年前,穆家老爷子却突然召他回国,在医院里当着所有人的面立下遗嘱,却是将最重要的穆家祖产交付与了他。
临危受命而不惧于前,然而并不能服众。彼时穆少阳在家族同辈中排行第四,在众人看来充其量不过是个初生牛犊。上有势力汹汹、野心勃勃的叔伯兄长,又有树大根深的公司元老、董事会,众多媒体小报亦时时刻刻围绕左右,一双双眼睛皆盯着他的动作, 生怕找不出他的把柄。
距离穆家老爷子过世还不到半月,几位叔伯便屡次闹着要分家,争不过便弃了正职不做,天天在外面寻欢作乐,惹了烂摊子便趾高气昂地要穆少阳替他们收拾。
这次也一样,穆少峰在外面欠了赌债,便把账记在他的头上,似乎是料定了他不会不管,只因当初老爷子将家主之位交于他时顺带着将整个穆家托付于他。
“穆家不能散。”
四十年代初,穆家祖上以做化妆品和洗化生意起家,靠着欢场里迎来送往的歌女小姐,早早成为香江最初的几座世家豪门之一。
然而几十年过去,曾经仿若高宫广殿一般令人仰望叹止的穆家,早已逐渐呈现倾颓之势。尤其是近几年,一座又一座现代化高楼大厦如雨后春笋一般争相拔地而起,密密麻麻的伫立在香江两畔,越发显得穆氏楼宇年久日衰,不过如此。
曾经连普通日常生活都成为港都娱乐新闻头条,一举一动皆受关注窥视的穆家,现在生产的化妆品,却连老宅里的女佣都不屑于使用。在穆少阳眼里,穆家庞大的身躯早已处处爬满蛆虫,浑身遍布疮伤,断臂求生至少晚了二十年,现在也只是拖着残躯苟延残喘。
所谓老牌世家,不过是占着个年老的资历罢了。
穆少阳本可以直接拒绝接手这个烂摊子,转身回到国外继续扩展他的个人事业,但是老爷子跟他有过约定,随便他怎么做,至少维持穆家十年,十年期过,才可脱离穆家。
穆少阳答应了他,只当还了“穆”这个姓氏。
穆二夫人却并不这么想。
穆少阳的母亲是穆父的二房夫人,早先时候,大少爷每次故意找茬,都是骂他是小老婆生的,大夫人也曾当着母子二人之面讥讽:
“不过是个妾。”
穆二夫人深受其辱。
其实她原先也是名门显贵的千金小姐,只因当初相信了穆父的甜言蜜语与种种苦衷,为了所谓的爱情嫁给了有妇之夫。然而,生下儿子还不到两年,对方很快便娶了第三房,那个与她并被称为“夫人”与“妾”的,在当时甚至不过是一个低贱的戏子。
她忍了多年,最终在儿子回国后听得遗嘱时扬眉吐气,恨不得立刻将穆家所有人踩在脚底,以宣泄多年积怨。
然而穆少阳从小便习惯独自在外生活,与她离心多年,穆二夫人知道自己早已掌控不了儿子,所谓的母爱亲情在穆家更是一个笑话,故此她用尽了几十年来在穆家老宅练就的招数本是,千方百计地设计自己的亲生儿子,甚至不惜雇佣妓女爬上穆少阳的床。
家族倾覆,手足相胁,事业危机,亲人离散。
这些都不是问题。
穆少阳凝神望着窗外的寒星,二十多年来心中第一次出现了迷茫的情绪。
他习惯了一有空暇便走到这面窗前站立,从发现在这个位置能看到下班离开的人群开始。
陈章的拒意显而易见,穆少阳并非不懂知难而退,他是一个生意人,明知做不到的事情,从不会勉强去做。
但是,陈章并非一桩生意。
那么对于自己而言,陈章到底是什么呢?
“四哥,我们穆家尽出些怪胎,要么是傻子,要么是疯子,只有你,这么多年来一直端端正正的,连离家出走都没有过。我真是打心眼里敬佩你,火车都有出轨的时候,你比火车都无聊透顶,怪不得祖父会把穆家交给你。”
17岁的慕少言曾经这么说过,她问他要钱去搞乐队,要钱去买器材,要钱出专辑,要钱办演唱会。她是个音乐疯子。
穆少阳想起那个吻。
他还记得那个梦,醒来时他出了一身汗,明明觉得那样屈辱,一想到那个人,心里却又止不住地溢出欢喜,情不自禁地开始期待,期待什么呢?他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一想起那个吻,比懵懂少年在第一次梦遗的清晨还要令人心惊肉跳。
所以并非是穆家的基因出了问题,穆少阳想,自己也是个疯子。
若非是疯子,他怎么会有那种根本不可能属于他的感情。
那样令他甚至觉得可怕的感情。
他许久不曾出现过这样的情绪了,或者说,从来没有出现过。
穆家的大环境像一座熔炉,极高的火焰温度成功将其中所有的人剥磨冶炼,有人痴于权,有人迷于利,有人纵情声色,有人孤寡冷漠。
而一切的贬义又与褒义相通,野心家又叫能力者,贪财者亦是有钱人,多情可作风流倜傥,无情当是高冷难得。
穆少阳少年时便独自生活,多年来所养成的习惯与造就的品性,形成了他一贯异于常人的冷静、孤单与无欲无求,也尽然可被称誉为:理智。
在德国时,曾经有一个商业伙伴曾开玩笑似的表示自己虽然不是gay,但愿意为他而弯。一个当地的富二代工程师,神情总是严肃甚至高傲,面对着他时,却眼睛里带着躲闪,耳尖略微发红,初学的汉语极拗口生硬:
“你出类拔萃的美好德行难以不令人倾心。”
然而这些都只是因为还没遇见那个对的人。
“当你遇上对的人,你也会明白,那种无法掌控自己的感觉。”
冷静不再,孤单无存,理智也全盘崩溃。那种无法掌控自己的感觉。
穆少阳甚至无法控制自己不盯着那个人看。
应时光瑞的提议卖掉对自己来说可有可无的S?Rise,最多只在S市停留三天,一切都已经计划在案,却在最终只因为遇到他全部崩盘。
他叫陈章,是今年新入的员工,是S大的应届毕业生,是时光瑞费尽心思小心翼翼企图得到的人,日本青木组的青木秀辰曾经当众向他告白,S市市长公子为他打伤数人而远走国外,与他同一届的S大校草韩冬野曾为救他导致双目失明,目前正与他同居中。
分明提醒自己这种情况显然异常,然而可怕的是自己的心竟早已不受控制。
穆少阳默默观察了陈章许久,将他的一切都调查的清清楚楚。那种近乎痴迷的异样感情,似乎从他第一次偶遇到这个人便扎根在他的心里。
他第一次扔下满桌的公务去主动追踪一个人,随着他走走停停,心脏里摇摇晃晃,像被灌满了烈酒,热辣流淌,又惊惶又欢喜的去追着他的背? 埃劬Χ忌岵坏谜R幌拢群ε滤⑾郑挚释赝房醋约阂谎邸?br />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被换了一个灵魂,否则怎么会变的这样奇怪。
他追到地铁口,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目送着他进入,看到回头的一瞬间,却又落荒而逃。
自此之后,他变的越发奇怪,下意识地关注他不知何时已成为一种习惯,无法忍耐眼前没有他的身影的时光。
在飞往日本的头等舱里,穆少阳长久凝视着陈章的睡颜,望着他的侧脸不知不觉中竟也昏睡了过去。然后,他便做了那样一个梦。
醒来后的他几乎无法想象梦中的自己,既羞耻又暗自期许。
匆忙走下飞机,穆少阳慌乱地告诫自己应该立刻将这个梦全部忘掉,他的人生不该也不会有陈章的存在。
然而还不到三天,这个宛若誓言一般的念头便荡然无存。
从陈章发烧晕倒,到失踪,再到从青木组的枪战中救他出来,护送他回国,整个过程漫长得像是费尽了一生的时间。
目光凝视着病床上昏睡着的陈章疲惫的面容,以及他惨白失血的嘴唇,过了许久,穆少阳才从后怕中惊醒过来。
抚摸着自己仍然在震颤不已的心脏,穆少阳俯身轻轻在陈章的嘴唇上印下一个吻。
作者有话说:
☆、038
陈章在梦中看到了穆少阳。
眼前的画面渐渐清晰,他却在心中郁闷苦笑。白日里他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千提防万躲藏,连公司里的洗手间都不敢去,对于总裁办公室更是躲着走,就怕一不小心便偶遇到穆总裁。
却是万万没想到,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好不容易拒绝了现实犹然有梦中相会。
若是情侣竟当真是浪漫。偏偏对于陈章来说,他与这些人,不过是平日里有些熟悉的陌生人罢了,本互相只是对方生命中的寻常过客,却因为这梦,一而再再而三地相互纠缠,另他躲也不及。习惯未能成自然,反而成了麻烦。
一些商业报上写,穆少阳是香江某一老牌势力的家族继承人,传说中真正的贵族大少,而S?Rise只不过是他年轻时随手创立。这次来视察之前,公司即将被卖掉的传言闹的沸沸扬扬,然而最终结果竟却是股份重组,将时光瑞这尊大佛引了进来。而穆少阳也似乎对这家小公司重新看重起来,竟就此停留在此地,丝毫没有离去的迹象。
如果说时光瑞是金融界的剑齿巨鲨,穆少阳则脚踏着航空母舰,他是媒体中如教科书一般的青年才俊,他出身世家,身价高贵却为人低调,陈章本根本没有机会,或者资格与他接触,然而,现实却逼着他一次又一次妥协。
我在追求你。
陈章想起他之前对自己说出这句话时的眼神,坚定的另自己无法拒绝。
“为什么会喜欢我?因为梦吗。”陈章低声问道。
可是并没有人回答他。
不知穆少阳白天去做了什么,现在已经醉了,正皱眉昏昏仰躺在床上,衣服鞋子都没脱,领带是歪的,衬衫有褶皱,外套脱了一半,皮带挂在腰间,全身上下满是酒气,与平时的样子大相径庭,只有睡姿,是一如往常般规规矩矩的样子,甚至双手还不忘放在腰腹之间。
这房间则像是一间客房,极为干净,却也空洞无物。斜对着有一扇门,陈章过去试了试,却像是画上去的一样,根本无法打开。
陈章之所以确定这是梦,却不仅由此。
穆少阳平时给他的印象比和尚道士还要严肃自律,无论是衣着,还是姿态,向来都是端端正正,他也曾见过穆少阳喝酒之后的样子,总裁大人极为自制,酒桌上几乎从来没有醉过,或者是醉了也绝对维持着正常的模样,从不会将自己狼狈的一面置于人前,更不会如此出现在自己面前。
陈章走过去坐到床边,望着穆少阳严肃的睡颜暗叹道:
反正这是梦,多少梦都做过来了,也不差这一个。
况且他对穆少阳心中隐隐存有愧意,不单是因为近日来自己对他的躲闪回避,主要是因为更早之前,在飞机上的那个梦境。
他还记得当时自己刚得知段尺素也即苏云澜的真实性别不久,心情极为糟糕,一上飞机便昏睡过去,并在梦中迁怒于他,似乎对他做了很过分的事情。那是他第一次梦到穆少阳,甚至那时候他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陈章伸手摸了摸穆少阳醉后微微发红的脸颊,又想到自己这梦也不知何时能停止,无论何事,消极反抗总归是没有意义的,不如正面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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