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趁宋晏不注意，用力一翻身，两人一同滚下了沙发，掉到地毯上，变成了季南乔压在宋晏身上。
宋晏被季南乔的重量压得眼前一黑，终于放开了他。
季南乔正好跨坐在宋晏的腰上，看他试图起身，弯下腰去用手臂压着他的脖子道：“别动！”
他犹在急喘，嘴唇一片湿润饱满，眼角带着湿意，衣服头发都凌乱着，尽管强自镇定，仍是一副纸老虎的模样。
宋晏听话地不动了，双手枕在脑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季南乔道：“原来你想在上面，我很期待。”
“宋晏，你说过不会硬来。”
“可你没有答应我的条件。”
“我们可以再做其他的谈判，更双赢的办法。”
“不，我只要你。”
季南乔不耐道：“我不可能爱上你。”
宋晏好心解释道：“哦，你不需要爱上我，我也没有爱上你，我就是想跟你做个炮友。”
季南乔不能理解他，不爱一个人，为什么非要和他发生性关系，他思索一番，抓住了漏洞，说：“只要我答应你，你就不拿视频威胁我，只要我不愿意，你就不能强迫我。是吧？”
宋晏笑着说：“对。”
“期限呢？”
“就到你身上的标记消失。如果那时候你还是不愿意，我就认输，视频也还给你。”
“这有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看看你心甘情愿躺在我身下的样子……对，心甘情愿。”
季南乔略一迟疑道：“好，我答应你。”
“不过我还有个小要求。”宋晏补充道，“我要搬过来住。”
季南乔立刻拒绝道：“不行！”
“不然你只要躲着我，别说几个月，几年我也找不到你。”宋晏道，“还是说，你怕你抵挡不了我的魅力？”他说着抬了抬腰。
季南乔这才发现自己的屁股正对着宋晏勃起的下体，忙起来退到一边，道：“别想用激将法，我不会上当的。”
“哦，那就谈判破裂。”宋晏说完也起身，向季南乔压去，“反正你已经被我标记，只要我愿意，用不了多久，你就会臣服在我的信息素下，主动张开双腿… …”
“你… …”
“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我现在就上了你，二是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可以不释放标记的作用，直到你自愿跟我上床。”
“给你10秒钟时间考虑。10、9、8、7、6… …”

第07章

季南乔考虑到自己很快会搬回家住，为免宋晏再做出什么畜生行径，只好同意了。
他是临时在新办公楼附近租的房子，地段好但不大，一个人住绰绰有余，加个人就有点挤。
宋晏带了一个小箱子，前前后后转了转，开玩笑说：“我还以为你这样的人至少住个好几百平的大房子，配好几个佣人什么的。”
季南乔道：“嫌差你可以马上走。”
宋晏上去钩季南乔的肩：“怎么会嫌弃，抬头不见低头见，才能培养感情嘛。”
季南乔侧身一躲：“你住客房，里面有独立卫生间，不准进我卧室和书房。”
“其实我不好意思白住，不然给你房租？”
“不需要。”
“干家务？”
“我请了阿姨，不用你添乱。”
“做饭？”
“我在外面吃。”
宋晏走进厨房惊奇道：“什么都没有？”
“你管那么多！”季南乔不会做饭，连下个饺子都会破皮的那种，这厨房他都没进去过，听宋晏意外的语气，顿时有点心虚。
“我做给你吃啊。”
“……”
“我还兼职过厨师呢，做菜很好吃的。”
“不用。”
结果第二天，季南乔一回来就在厨房发现了一堆餐具，大到烤箱，小到碗碟，十分齐备。房子不大自然厨房也小，一下子就满满当当的。
他看宋晏正叼着烟拆包装，气闷道：“这是我租的房子，你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没事，我到时候搬走。”
“你费这么大劲，有意思吗？”
“有意思啊，我正好打算休息两个月，跟你在一块儿，肯定特别有意思。”
“…?…”季南乔觉得要气死了，“屋里不准吸烟。”
季南乔每天早上都要晨跑，之前因为宋晏做的好事，断过一阵子，最近刚恢复。
为了躲宋晏，他每天早上6点就起床了，等他跑完回来，洗澡穿戴整齐出门工作，宋晏往往还没起床，晚上他又刻意回来很晚，两人几乎碰不到面。
宋晏每天都会给他发一些不知哪里看来的荤段子，配合他的自拍露肉照。季南乔一开始还会回复阻止他，后来就懒得理了。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也不是不能忍受，季南乔想。
然而几天后的一天，当他早上打开卧室门，就见宋晏蹲在门口，一脑袋黄毛乱糟糟地杵着，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如果趴下来，完全就是一只看门的大金毛。
季南乔无语地踢了踢他，他才醒了，抬头睡眼惺忪地说：“可算逮到你了，起得这么早要去干嘛？”
“跑步。”
“哦，我也去。”
“别跟着我。”
当然宋晏还是跟着去了，只是一路跑一路打哈欠，跑完还没醒，揉着脸说：“好困。”
季南乔跑得有点喘，看着他就烦：“谁让你非跟来？”
宋晏却呼吸都没乱，他伸手擦了擦季南乔脸上的汗：“你早出晚归，我好几天没有见到你了。”
他的手大而干燥，就这么随意一擦，并没有意识到任何暧昧。
季南乔却被这出乎意外的亲昵动作惊了一下，待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只好退了一步：“别动手动脚的……我、我工作很忙。”
“哦，那我只好去你办公室找你了。”
“你敢！”
宋晏笑嘻嘻：“除非你晚上早点回来。”
“我有应酬…?…”
“那没办法了，反正我认识你那栋楼，上次都没看仔细…?…”
季南乔瞪他：“宋晏，你能不能要点脸。”
“你知道我搬过来住是为了什么，你躲我我就要想办法…”宋晏道，“我说真的，回来尝尝我做的菜吧？我保证你喜欢。”
“我不喜欢吃意大利菜。”
“我会做其他的。”
季南乔敷衍道：“再说吧…?…”
从此每天下午刚过3点，季南乔就会被一个熟悉的陌生电话骚扰，问他晚上几点回家，搞得好像家里有个粘人的老婆每天对他翘首企盼似的。
拖了几天，季南乔妥协了，终于7点就下了班，磨磨蹭蹭到了家门口，开门便闻到一股鱼香味。
宋晏欣喜道：“回来啦？”
“嗯。”
“我在做酥鲫鱼，我学的第一道中式菜。当时的师傅说我心浮气躁，每次微火煨的时候就让我在旁边等着，不到4小时不准关火，这可是我的拿手菜。”
“哦。”
“我会很多中式家常菜的，不过晚上吃大肉太油腻了，今天的菜都清淡一点。”
“哦。”
宋晏被季南乔冷淡的态度泼了冷水，嘟哝道：“……伤心。”
但等季南乔坐上餐桌，他又满怀期待地夹起菜，尤其是那道酥鲫鱼，所有的鱼背肉都被他一股脑地挑出来夹进了季南乔的碗里：“都给你。”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体验。
衣食无忧的家庭里好东西再多，也总是有最好的那一份，譬如一样的礼物里最想要的那个颜色，一起听音乐会时最中间的位置，到餐桌上则是唯一一条鱼的鱼背肉、一盘芦笋里最嫩的尖… …
作为大哥，季南乔将所有好东西让给了弟弟妹妹，等弟弟妹妹大了不在家了，他又让给他爸。这么多年，他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眼前这一小堆横七竖八的鱼背肉突然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一种被优先关爱的特权。
他态度不由地软下来，道：“谢谢…?…怎么都给我了……”
“我对你好啊。”宋晏托着腮眼巴巴地看着他，“快吃呀，我很自信的。”
季南乔在他期待的眼神里夹了一口吃了，鲜香酥嫩，无鲠无渣，和一般的中餐馆味道还太不一样，就算没有4小时，肯定也是下了功夫。
于是他如实说道：“火候正好，入口即化，很好吃…?…”
“哈，我就说吧。”宋晏尾巴一翘，又突然想到什么，凑近了说，“你刚说入口即化是不是？昨天我看了个段子，是说一个美食节目的女主持人每吃一道菜都评价‘入口即化’，一脸享受，你说她老公… …”
“他老公怎么了？”季南乔纳闷道。
宋晏露出猥琐的笑不说话。
季南乔这才反应过来是个荤段子，脸都红了：“宋晏！”
“哈哈哈哈… …”宋晏调戏成功，开心地继续给他夹菜，快把他的碗都堆满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看他这样殷勤，季南乔有火也不好发，只得埋头吃饭，最后竟然吃到撑了。
看着一桌盘子，他想，无论如何宋晏是真心为他做了一顿饭，吃人的嘴软，是不是自己该把碗洗了。
可他刚放下筷子，就被宋晏按住了肩膀无法起身。
宋晏弯下腰盯着他的双眼，压下身来，越贴越近：“小乔，我还没吃呢。”
宋晏的眼睛是蓝绿色的，平常是澄静无暇的两小潭湖水，这会儿在灯光的折射下幽幽沉沉不见底。他的身上还穿着围裙，不知从哪里买来的，居然是田园碎花款，亏他穿得下去。
季南乔避开他的目光，头往后仰去皱眉道：“你就不能正常一天？”
宋晏的呼吸只离他几毫米了，带着蛊惑的意味：“小乔，都说得不到的才最好，我觉得挺有道理的，就好像现在的你…?…不如你多给我一点甜头，说不定过几天我就没兴趣了。”
季南乔在他的阴影里逃窜：“胡说八道。”
“试试不就知道了。”宋晏说着，双臂围在椅背上亲了上去。
季南乔刚吃饱，大概血供都去了胃，脑子迟钝没反应，轻易地被钻了空子，有种被喂肥了再宰的错觉。
好在宋晏大概不想破坏这来之不易的融洽氛围，亲了一会儿就适可而止了，指腹摩挲着季南乔泛着水光的下唇，哑声道：“你看，只是这样而已，没什么好拒绝的。”
季南乔背上发了一层汗，忙伸手推开他，边起身边道：“记得洗碗。”说完快速进屋去了。
这以后，季南乔回家吃饭的时候多了，宋晏兴致大增，每次都是不同菜色。
季南乔本来还惦记着洗碗的事，结果第一次动手就把一个锅洗坏了，从宋晏的哀嚎里可知似乎还价值好几千。他哪里知道洗一个锅还分热水冷水，加之宋晏也不让他进厨房，他一气之下连吃完的碗筷都不再拿一下了。
此外，他还有个坏习惯，那就是对于不爱吃的东西，在外面不吃第二口，在家连第一口都要吐出来，十分浪费。
宋晏却相反，由于青春期的时候反叛之心非常重，一度暗下决心不用父母一分钱，自己打工养活自己，有一阵窘迫到饿肚子，有什么吃什么，后来就留下了节约的好习惯。
他每次津津有味地把季南乔嫌弃的都吃了，包括剩下的配菜、咬了一口的肉、甚至包在热狗香肠外的面皮，都让季南乔自觉像个被家长宠溺的挑食小孩。
当然，宋晏讨要的好处也不少。起初不过是浅尝辄止的一个吻，慢慢的就变成得寸进尺的一阵啃咬。他惊喜地发现在季南乔吃饱的时候最容易下手，于是更卖力地奋斗在厨房，喂饱季南乔——以便喂饱自己。加之晚上正是季南乔的隐匿剂快失效的时候，得逞的概率着实不小。
在季南乔的二十几年里，都被教育内在宽厚，外在得体。这是他妈的样子，季振风爱她，希望孩子都像她，季南乔是最像的一个。
但他妈在爱情上是热烈而固执的，所以所有人都反对的时候选了季振风，且再也没回头。
季南乔还没有爱上过什么人，他也有过浪漫的想象，想象世上有那么一个人是自己的命中注定，也许万物消长、世界变幻都是为了把这个人带到自己眼前。
但后来他看到一个纪录片说，如果一个人在繁忙的十字路口站上一天，能碰到上百个潜在的完美爱人，爱情乃至灵魂伴侣都是可以培养的，并不是人们乐此不彼赞叹的那般浪漫。
他以人生经验来判定，自己那时对陈乃清的好感就是爱情的基础，后来无疾而终，最大的感觉仅是可惜，再后来做成朋友甚至更愉快。
他趴在床上，看着床单的纹理出神。他和宋晏的情况似乎越来越诡异了。
宋晏当然不爱他，招惹他不过是心血来潮的消遣，像绚丽的烟花或是暴烈的炮仗都没差别，反正总是很容易消逝的，等烟雾散尽，也就一切都结束了，这是他让步的原因。
但另一方面，宋晏时不时对他表露的小动作，以及自然而然的迁就，却是他心目中爱人间才会有的亲密互动，这让他有种错位的茫然，他做不到不介意，也做不到习惯。
一旁的手机响了，微信提示十余条新消息，全是季游在追着他八卦。自从她见到宋晏，就一直兴趣浓厚，有空就要问东问西，还一度以为他脚踏陈乃清和宋晏两条船。
季南乔刚被宋晏抵在墙上强吻了一次，一腔郁闷正无处发泄，回道：“他凉了。”这才泄愤般把手机往床上一扔，起身进了书房。

第08章

宋晏回国有段时间了，S城变得比他想象中更现代化，而且不像罗马总是飘荡着一股粘稠的暮气——S城是年轻而充满活力的，看不到阴影的城市。
他蹲在阳台抽烟，百无聊赖地望着地面上不远处的江水发呆。
当初他一拍脑袋跟着宋温暖回来，并没什么正经事。宋温暖过得挺好的，有一辈子难得一遇的好朋友，还有一个悬崖勒马爱他的男人，反正是比他过得好多了。
本来以为待几天就会回去，但季南乔让他改变了主意，实际上季南乔反应越大他越觉得好玩，一来二去居然登堂入室住了进来，自己也很意外。
季南乔是个很好对付的人。
有钱的精英有两种人最常见，一种善于利用自己的资源爬高踩低，不择手段，享受主宰别人生死的成就感，另一种则一辈子过着精致体面的生活，连句脏话都不会说。虽处在肉弱强食的中心地带，却始终和那些赤裸裸的丑陋吃相隔着距离。
季南乔显然属于第二种，甚至带点可笑的天真。因为有着过高的底线，顾及的东西又太多，遵循着契约精神，反而处理不了破坏游戏的小人物。
这段时间的相处充分印证了这一点，宋晏已经能很好地捏住季南乔的心软之处。
说起来…季南乔爱吃他做的菜又别扭地不愿承认的样子真的很有意思，宋晏想着不由地笑起来，今天做什么呢，哦，别忘了卤溏心蛋，那是他无意间发现的季南乔的最爱。
不过做家庭煮夫时间久了，每天无所事事也挺无聊的。
他灭了烟，站起来散了散身上的味，才进屋里，打了个电话。
俞子高是宋晏在罗马时合作的杂志社主编的一个朋友的儿子，这位朋友好像有点背景，所以俞子高在国内的时尚杂志办得顺风顺水。
宋晏请假回国时，主编给了他俞子高的联系方式，说打了招呼，有工作需要可以找他。
他当时没打算在S城留多久，只当耳旁风听了，现在闲出鸟，倒是想找点事儿做。
俞子高是个江湖气的Alpha，一上来便称兄道弟的，十分油滑。估计已经对宋晏的情况做了了解，一句话都没问，宋晏便配合地打哈哈。正巧下一期的某位摄影师因故缺岗，宋晏便把这空顶上了。
两人聊完又去喝酒，没想到这么巧遇到了季游。
季游和瑞源的几个高层最近关系好转，为博得好感，她跟一些下面的员工也没少联络感情，这天周五晚上，燕铮说没空，她就跟几个女经理来喝酒放松一下。
她看到宋晏，惊喜地上去打招呼：“帅哥！”
宋晏想了几秒才想起来她是谁，道：“这么巧，美女！”
“哈哈，我大哥呢，没跟你来？”
“他今天有饭局。”
“哦… …这位是？”她看到一旁的俞子高，出于礼貌问道。
“我朋友，俞子高，这位是… …”宋晏突然想起来自己也不知道她名字。
“季游，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