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二人旁边的座位都空着，他很自然落座在林宽身旁，打了个招呼。
正在说话的男人一脸惊讶地回过头来看他，另一个人也带着好奇的神色打量他。
“是你……！”男人有些窘迫地两头看看。
楚峣见他的样子，觉得好笑，故意问：“你男朋友？”
“呃……”男人果真慌了，匆匆摆手，“不是！是我朋友，就带他来看看。”
季桂棠暗中拉了林宽衣袖一把，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林宽只摆摆手，示意他不要问。
季桂棠只得暂时作罢。
楚峣见对方不是自己想的那种关系，也放开了胆子问道：“我们两天见两次，还真是有缘分哦？”
林宽笑了笑，没有回话。
“帅哥，留个手机吧，我们也不妄为炮友一场吧。”最后一句话楚峣是将嘴巴凑在林宽耳边说的，恰好只有他们两个人听见。
林宽心里急着打发对方走，匆匆将手机拿出来，留了对方的电话号码，打过去，待对方接通按挂，又道：“有空联系吧，我叫林宽。”
“楚峣。”楚峣回答，他笑得很是好看。曾经他就是用自己的笑留住了宋文轲的心，他相信，在大部分男人面前，自己的笑容还是很有杀伤力的。
林宽承认他被楚峣的笑震住了，不过好险他还存着一丝理智，向楚峣告别后，便拉着季桂棠急匆匆走了。
季桂棠不情不愿地被楚峣拉出酒吧，皱着眉问：“刚那个是谁啊？”
林宽支支吾吾地，没有一个中心思想，听得季桂棠一头雾水。
最终季桂棠无奈地打断了林宽，道：“算了，你这家伙的事我也管不着，我就怕他是坏人。”
楚峣是不是坏人林宽不知道，但他总算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最后还是回学校教工宿舍了。
林宽回到家洗了个澡，手机被扔在床上，他一边擦头发一边把手机拿起来看，有一条短信。
“帅哥，在干嘛呢？”
发信人显示楚峣。
林宽缓缓皱起了眉。低下头，输入了几个字发送过去。
***
宋文轲被叫回家吃了顿饭，顺便又被宋老司令奚落了一顿。
无非是三十多岁了还不找女孩子定下来，成天和个男人待在一起，顺便奚落楚峣一顿，说这白面小生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鸟，然后话题又扯到了哪家的小姐试图认识宋文轲上面去。
要说宋文轲这人，当年读军校的时候，就是远近闻名的校草。不仅个子将近一米九，身材也是没话讲，家里有钱又有权，别说女孩子了，男孩子也有想着倒贴的。故而宋首长从小到大身边从来都不缺那些莺莺燕燕。挥之即来的东西，从来都让人觉得无趣。楚峣跟那些人就有些不一样，不知怎么的，慢慢的他整颗心都被这小猫栓劳了。
宋文轲是真想和楚峣好好过日子，家里人虽然没有明着反对他和男人在一起，宋老司令总是有点不开心的。
他将楚峣带回家过两次，楚峣的举止都很得体，但不知为何宋老司令就是不给他好眼色看，弄得楚峣相当委屈。要不是宋文轲让他别在意，估计楚峣一直都得记挂着这件事。
宋文轲听得不耐烦，宋老司令一片苦心也没处倾泻。在军营里大家都呼来喝去惯了，也没想过心平静气坐下来谈一谈这样的事情。
他们这些人，最容易得高血压、心脑血管疾病。当林宽深入了解宋文轲时，第一句想到的就是这话。
忍受完宋老司令的唠叨，宋文轲干脆不在老宅子住下，开上车直接去了楚峣那儿。
谁知楚峣家一盏灯都没开，彼时才晚上九点，楚峣同志是断不可能这么早就寝的。
宋文轲坐在驾驶座上，愤怒地抓起电话，打通对方手机。
宋文轲对情人的管束欲很强，体现的就在这方面，晚上若是人不在家里，他就会忍不住的怀疑。他要求对方忠心、乖巧，自己却很难做到。但现在不同了，他觉着自己对楚峣是有感情的，不像以前的那些人，从来都是靠肉体维持关系。
电话响了七八声才被接起来，楚峣那边很安静，仔细听下，还能感觉出有回音。
“喂？”楚峣的声音很平静，一点也没有心虚的意思。
“你去哪儿了？大半夜的不给我在家好好呆着，上哪去呢？”宋文轲一激动，就把问题给问了两次。
楚峣依旧平静地回答：“我在倒三角喝酒。”
宋文轲怒了，他竭力压抑住自己的怒吼，道：“你去那干吗？！楚峣我给你十五分钟，马上给我回来！”
倒三角那是什么地方，宋文轲勾搭小男孩的时候就经常流连于那处，最后遇上楚峣，自己就很少去了。
他琢磨不透楚峣这又是要干什么。
这两天他的行为实在太怪异了。
宋文轲在车里等了半个小时，楚峣才慢悠悠地回来了。
他脸上一点也看不出愧疚或是别的情绪，就好像刚出去散了个步般悠闲。
宋文轲想着什么时候得去配把楚峣家的钥匙，或是把人接到他那去住。
宋文轲在市里有很多套房子，一般都是用来养小情的，当初他也想送楚峣一间，但被对方以自己有房子这个理由拒绝了。
楚峣的脸不红，脚步也稳得很，看起来没喝什么酒。
一看到那人的身影，宋文轲大脚就从车上下来了。
“楚峣你给我说说，这俩天是不是来大姨夫了？”宋文轲阴阳怪气地将楚峣堵在车门上问。
楚峣没回答，反而问：“你不是回你家去住了吗？”
情商低如宋文轲，竟硬生生将这句话理解成了：傲娇小受楚峣不满宋小攻回家不捎上他而怒至酒吧买醉。
好险他宋小攻及时回来了，不然岂不是要留楚峣小受独自伤心？
“行了行了，这不是回来了吗，走，上去吧，”宋文轲瞬间便堆起了愉悦的笑容，揽着楚峣往楼上走去，“有空了给我配把钥匙，天天在楼下等，老子真憋屈！”
楚峣抿了抿嘴，没说话。他有些搞不懂宋文轲的脑回路，这件事这么容易就被揭过去了？不太像宋首长的风格啊。
趁着宋文轲去洗澡的空档，楚峣掏出手机，点开短信。
名字显示为“林宽”的好友排在第一位，他发过来的一行字清楚地显示在了上面。
“你对我有兴趣？”
楚峣接到宋文轲的电话之前，刚好收到这则短信。
他想了想，打了四个字：你觉得呢？
待短信显示发送成功后，他将信息记录删除。
时机还未成熟。
***
林宽发完短信就睡着了，第二天早上起来才看到楚峣回复的内容。
“你觉得呢？”
林宽仔细想了想楚峣的样子，觉着对方还是很对自己的胃口的，身材对一米八三的他来说还算娇小，皮肤也白白嫩嫩，最重要的是，干净。不管跟他是不是第一次，对方看起来也是绝对还在新鲜期的。
若是要发展到情侣关系的话，也未尝不可。
林宽想了想，回复道：有空出来见见？
彼时还是早上七点，林宽一直都有晨跑的习惯，所以天天都起得这么早。待他洗完脸刷完牙，对面的季桂棠就会准时来敲他的门，两个人去学校的操场跑上几圈，有时候会打打篮球。八点准时去食堂吃饭，回家再洗个澡，大约能赶上最早的一节体育课。
林宽的一天大约就是这样开始的。
最让他头痛的大概就是年长的老师吧。他们普遍都有介绍异性亲戚给你相的毛病。一开始没跟季桂棠很熟的时候，他就深受其害。大概是因为单身的季桂棠也与他同病相怜，俩人迅速凑在一起了，天天跟年长的老师打马虎眼过日子。
按道理说，虽然季桂棠是直男，但两人相处这么久了，纯弯的林宽也难免该对对方产生点感情，可是他对季桂棠愣是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
是季桂棠人格魅力太差吗？也不对，别说在大学了，就是到现在，也是有不少女孩子喜欢他这一型的。
看来他们俩是注定只能当“纯朋友”了。
和林宽打完篮球，两人去食堂吃拉面，菜色寡淡，胜在便宜。林宽第三节课有一节和二十班数学老师调课，急匆匆地又赶到操场去。
在操场旁的心理室和漂亮的心理老师聊了会天，也差不多该上课了。
林宽组织完学生做准备运动，通知他们体育测试的时间，就放他们去自由活动了。和几个班上的同学打了会儿羽毛球。
现在的学生真是不得了，平时学习这么忙碌，运动也不会丢下。林宽读的是体校，自然不知道重点中学的重点班都是非人哉。
好不容易下了课，林宽才有时间看一下手机。
没有人联系他，楚峣也没回短信，估计是在睡觉吧。林宽上了很久没上的微博，他很少玩这些社交软件，连QQ也没有注册，微博还是季桂棠帮他安装注册的，名字就是“用户123456789”，系统帮他自动关注了几个人，他便也没什么介意地随便刷了刷自己看不懂的内容。
刷完了微博，实在无聊，林宽又呆在心理室里玩斗地主，不时和悠闲的心理老师聊两句，快中午的时候才收到楚峣的短信。
“明天下午三点，摩天轮咖啡屋。”
林宽愣了愣，觉着楚峣怎么这么会定时间，才发现明天是周六，没课。
作者有话说：已改
☆、第三章
安静的咖啡馆里播放着《Empire State Of Mind》，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传到人的耳朵里，林宽正坐在里面等人。
三十分钟前他已经收到楚峣的短信，内容是“抱歉，有事情耽误一下。”
那个时候他人已经在咖啡馆里了，没办法，只能干等下去，一直到现在，耐心都快被磨光了。
又猥猥琐琐地玩了一盘糖果传奇，楚峣终于“大驾光临”。
林宽听见咖啡厅门被打开的声音，习惯性抬头看了一眼，就看见楚峣走进来了。
林宽赶紧收起手机和他那过分无聊的表情，对楚峣招了招手。
楚峣看见林宽，意外地脸上没了昨天那种似乎对他颇有兴趣的表情，整个人都显得很平淡。
楚峣朝林宽走过去，而后在他对面坐下。
“抱歉，因为一点事情耽误了，你没等很久吧？”楚峣再次道歉。
林宽一听这话，心里纵使再有什么不满，也难以发作了，他摇头：“没有，也就等了一下吧。”
服务生为楚峣点了咖啡，就离开了。
林宽才开口问道：“你……对我是怎么想的？”
楚峣似乎没有料想到林宽会如此开门见山，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他那引以为豪的笑容：“我挺喜欢你的。有机会的话，我认为我们可以发展一下关系。”
林宽在见到楚峣之前已经想的很清楚了，反正单也是这么单着，楚峣给他的印象也不错，成为情侣也未尝不可。况且对方看起来确实是对他有那么点意思。
楚峣和林宽在咖啡馆聊了一个多小时，对彼此都感觉良好，约定回去后再联系。
楚峣一面庆幸林宽上钩了，一面又觉得很累。
今天要和部队里部分官员去外省考察部队，走之前压着他又狠做了一场，要不是对方赶着上飞机，自己估计还得拖个一两小时才能见到林宽。
楚峣觉着林宽应该是对自己有好感的，不然怎会甘愿等他等这么久呢？他趁着上厕所的功夫问了问服务生，林宽等了他四十五分钟。
放到宋文轲身上，他可是一刻也不愿意多等，要不是那个人是楚峣，早便转身离开了。
楚峣相信自己是特别的。他有理有据。
宋文轲就是栽在他手上了，但他得让那人知道，自己并不是非他不可。不然，宋首长天天骑到他头上来，到最后岂不是会酿成家暴？
他的算盘打得满满的。
***
宋文轲和部队里准备一起出发的人见过面后，就直接上了飞机，他们军营里备有专用的直升飞机。一般出行的时候，营长级别以上的都是用专用飞机接送，宋首长年仅35岁，已经作了师长（注），况且这次跟过去的都是要十分注意接待的人物，动用直升飞机是必不可少的。
宋文轲只让平时服侍自己的两个小兵跟上，心想早去早回。
今天的楚峣很不对劲。
不，他变得不对劲也不是这一两天的事情了。
平时白天做的时候他总是很不情愿的，可这次对方居然低眉顺眼地让他做完了全套。
若是没有昨天发生的那件事，也许宋文轲什么也不会怀疑，说不定还挺高兴。
可楚峣实在太过反常。
楚峣家里不富裕，也不算穷，小康家庭里成长起来的独生子，总是多了一点心高气傲的味道。况且遇上宋文轲这样霸道的人，楚峣一开始便没有给他太多好脸色看。
宋文轲就是喜欢楚峣这清高的劲头。
誓死不从，黄世仁不就认定了白毛女嘛。
可宋文轲不能容忍背叛——这是楚峣所没有料想到的——不然，他会让背叛自己的人生不如死。
***
林宽回家后就收到了楚峣的短信，是一句很无聊的琐碎话，但他莫名觉得这句话还挺贴心的。他看一个人顺眼的时候，看对方什么都顺眼。
心情很好地回了一句同样相当无聊的话过去，林宽有种自己正在谈恋爱的感觉。
季桂棠在林宽回宿舍没多久就来找他了，甫一打开门就感受到了那股恶心的粉红泡泡气息。
“阿棠，我好像交到男朋友了。”林宽傻笑着道。
季桂棠吓得反手关上门，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是谁？……昨天在酒吧见到的那个？”
林宽点点头：“他叫楚峣。”
季桂棠莫名感到很不高兴。这也许是源于他对林宽的一种莫名占有欲。
所以他没有对此事作出表态，尽管他的情绪表露得已经十分明显。
粗神经的林宽却没有感受到这些。
“今天下午你出去就是为了见他？”季桂棠问。
林宽笑着点点头。
“你觉得他很好吗？你才认识他多久啊？”季桂棠终于忍受不住般朝他大吼。
林宽被吓到了，愣愣地看着季桂棠，没有回话。
季桂棠吼完，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我……我就是怕你有了老婆忘了兄弟，那可怎么办啊……”季桂棠急急解释，生怕林宽不理他了。
林宽举着手机，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道：“……你吓死我了，我怎么会有了楚峣就不理你呢？我们之间的感情岂是一个人就能破坏得了的？”
季桂棠胡乱点点头，强迫自己快点忘掉这件事。
林宽的沉默，林宽的笑脸，林宽的一切一切，都太能激起他的变态心理。
他不能忍受林宽和别人在一起，尤其是较诸于楚峣这样特殊的身份。
这太可怕了。
林宽和季桂棠都平静下来，恢复了以往相处的状态，就像方才那险些失控的场景，也只是一幕小插曲罢了。
***
在宋文轲去外地的这几天，楚峣和林宽迅速地发展了关系。
从炮友到拉拉小手，再到接吻，看起来虽然有些怪异，但二人却将这一切很是平稳地进行着。
林宽属于那种可有可无的人，但只要有了在一起的对象，他就一定会全心全意投入。
虽说他和楚峣都是比较沉默的性格，但林宽善于寻找话题，两个人聊天的时候也时常忍俊不禁地笑起来。
可以看出双方对彼此的感觉都不错。
林宽丝毫不知道楚峣已经有了另一半的事实，并且——那个人还是自己万万惹不起的大人物。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楚峣认为一切的发展都顺着自己想要的方向走，林宽很喜欢他，好似宋文轲喜欢他那般的喜欢。
他想要的那种众星捧月般的感觉又回来了。
宋文轲回来之后，自己和林宽见面就要小心再小心了——不，让宋文轲发现也不是很好吗？自己想要的就是那样的效果。
林宽，用文学些的术语来说，就是他和宋文轲感情生活的调剂——俗称炮灰。
楚峣，永远都应该是主角，不是么？
***
学期末很快就要来了，作为体育老师的林宽意外地收到了学校的临时通知。
因为原来负责招待前来上课的军队军官的老师生病请假了，所以由他代替那位老师去接待军队的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