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怡抱着小荣磊,看着这些瘦得皮包骨的农民,想到了小荣磊,她就当给小荣磊积福泽了,反正银子赚了就是为了花的,堆出金山银山又如何?不过只是放着看。
大家带着渴望的眼睛,看着王怡。
李玉是识字的,账册就都是李玉做的,现在自然也不例外,头疼的是银子问题,她手上碎银不多,都是一些一两一锭的,还有就是十两一锭的,这个有些麻烦。
大家排起了长队伍来。
李玉就搬着一张桌子,坐在那里写字,楚兰则是在一旁称斤,然后王怡就发现,杨里正的两个儿子都来了,一个杨成,就是之前送王怡进城的那个大儿子,还有一个是杨号,两个人负责打下手,搬搬粮食,又或者说排一下次序。
大早上,收粮便如火如茶进行着,很快,就收到了五百斤大米,支出了六两银子。
都是由杨里正写下字条,回头去杨里正那里拿钱。
有些早些卖了粮食的,都后悔不已,早知道,就拖上一拖了,于是大家带着这样的想法,好多人都不急着将手上的粮食卖出去。
王怡也不是真心想收粮食的,所以对于他们将粮食压在手上,也没有表示。
镇子里很快就收到了村子有人收粮十二文每斤的事情,当即,镇子里面的粮铺就都坐不住了,纷纷涨了一文钱收粮,这才有人往镇子里送粮。
王怡大笔一挥,道:“粮食每斤十四文收。”
于是镇上的粮铺就又提价,就这样,三天的时间,原本被压缩的粮价又回到了十五文,而粮铺的也怕王怡再抬价,只是等了一天,却不见王怡有所抬价,这才松了口气。
山里村那些原本愁眉苦脸的人,拿着卖粮所得的银子,嘴角都不由得带上了笑意,还以为今天又要如去年一般,只能勉强有饭吃,不曾想,今天村子里来了一个富人,他们有了这些卖粮的钱,买了糙米,能吃饱一年了,不知道明年,还能不能如此幸运。
王怡又收了一千多斤的粮,她再次收进了黑戒之中,交待李玉,继续价格不变,继续收粮,那些粮铺又怎么可能会让王怡再收到粮食,于是他们也价格不变,十五文每斤,继续收粮。
转眼过去了四天,明天就是带小荣磊去跟荣拓滴血认亲的日子,不过在这之前,王怡思来想去,让李玉与楚兰在房子底下挖一个坑,最好是能藏三个人与一袋粮食的,而且不能让她们以外的人知道。
除此之外,王怡还真想不到什么办法。
李玉听王怡说话,便不问,真的拿起铲子挖起坑来,楚兰则皱眉,满心疑问却也没有问,照做了。
王怡在第四天的下午,便乘着马车往镇子里去。
周本架车的速度有些慢,让王怡想到荣拓回来的那天,周本就是这个表现的,不过她没问,想来也没有好事,她有些庆幸,还好自己在听到荣拓回来时,便果断的舍弃了房子拿休书。
想到这个,王怡眼中闪过一丝狡猾,荣拓是吧?嗯哼……
正如王怡想的那般,不是什么好事儿。
林家医馆休息了那么多天,终于再次开门营业,不过此时堂里却没有大夫坐堂。
王怡之前居住的房子里,正热闹一片。
那房子门口就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荣拓回家了,王春儿领着荣老大亲自迎进门的,王春儿那脸上的笑,要多勉强就多勉强,不过这并不是他们围观在这里的理由。
这里围观的人,其实并不全是这条街的人,还有一些是从其他街跟过来看戏的。
李渊治下的这些百姓们,还不觉得外面的日子难熬,依旧悠闲的在那里打酱油,四处闲聊八卦,依旧是一副国泰民安的样子,对于那些混进镇子里来的流寇,也不觉得会对他们造成什么伤害。
居安思危,不过这些人都没有这个概念。
小林大夫就那样杵在大门口,不进也不走。
王春儿自然是能如何抹黑王怡,就如何抹黑。
“哟,小林大夫这是知道王怡被休的事情了?所以来探探口风,这是不是想问问荣拓同意与否,便将王怡娶进门呐?”她的声音高八度,尖锐得刺耳,恨不得整个镇子的人都听见。
流言,如果没有那些确切的人出现,那么只是无影的流言,而小林大夫是有影的人,他出现了,所以不再只是流言,而是一件真人真事。
☆、第135章 证词与罪证【熬夜码到天亮,求首订支持
王春儿将胖婶、陈婆子放了进去,于是此时高坐上的荣拓,正在应对胖婶。
“你是不知道啊,”胖婶一手插腰,大声的说起王怡的事情来:“王怡将王春儿赶出家之后,不给王春儿他们带走任何东西,王春儿碍于你的面子,而且她怀里又可能是你的香火,这才不吭声离开镇子,回到村子里。”
荣拓就那样坐在高位上,一动不动,就连眼睛也不见他眨一下,如果不是胸口有起伏,还以为他是木头雕刻出来的,不过他只是往那一座,堂屋中便显露出几分严肃来。
“当时的事情,不止我看见了,还有陈婆子,也看见了陈婆子你说,是不是?”胖婶看向陈婆子。
陈婆子就是之前在王怡手里没有讨到便宜的贪小便宜那个,她急忙跟着胖婶的话点头:“是是是,是这样。”
胖婶满意的扬了扬唇,眼里滑过一抹幸灾乐祸,继续道:“事情如此只是这样,大家也不至于这样说王怡了,唉……也怪王怡自己不捡点,好好的,便与小林大夫搭上了,这不,人家小年青就这样寻上门来了。”
“林老大夫见小林大夫为王怡茶饭不思,于是便带着媒人求上了门,还说什么你已经死了,朝庭已经发放了你的生死文书,笑死了,”胖婶说得绘声绘色,她实在看不出荣拓的情绪,这个男人怎么跟个石头似的?
没一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女人给自己带绿帽子,所以胖婶相信,哪怕荣拓没有全信了她的话,也会在心里对王怡产生几分怀疑。
“是这样的,是这样,”陈婆子也跟着附和着。
“荣拓大兄弟,你是不知道啊,唉……”胖婶又拖起来的尾音,忍不住看荣拓的反应,不过她注定要失望,那就是一块木头脸,连一点神色也没有,她只好自己接下去说:“当初王怡要荣老大与王春儿走,就是因为医婆看出,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六个月,而是七个月的孩子,早在你们成亲时就有的。”
这样明白的说,还能不生气?胖婶看向荣拓。
荣拓脸色有些黑了下来,可依旧没有什么动作。
“不过你现在回来了,一切都好了,”胖婶又在同样的话题上重复着,只以为说得多了,便也就是真的了。
“那医婆还在镇子里住了,因为王怡,都没有出来接生,她那个委屈哦,”胖婶伸手抹了一把眼角,还真以为自己能逼出几滴泪水来。
胖婶与陈婆子走了,接下来进来的是醉香楼的掌柜的钱远,不过王怡的事情,原跟醉香楼最搭不着关系,可是他却还是来了。
钱远站到荣拓面前,他可比胖婶会看眼色多了,见荣拓不动如山,有些迟疑。
“说说你知道的事情吧,”荣拓声音低沉。
“哦,”钱远便将自己收购香肠来到这家。
“那时候荣……嗯……王夫人刚生完小孩不久,我当时带着侍从钱小毅,也就是我自家远亲,一起来的,当时家里除了荣夫……王夫人外,还有两个妇人,一个小孩,”有时候细节,反而让事情变得真实,钱远无疑是知道这一点的,她娓娓道来:“当时,小林大夫也在这院子里,我们商量完之后,便转身要走,我可无意的回头看了一眼,就看见荣……王夫人的手,被小林大夫握在手里。”
钱远也不说,两个人拉拉扯扯,不过他这话说出来,却更加令人信服,起码比前面胖婶的话更让人信服就是了,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又怎么可能那么真实?
钱远的想法很简单,不过昨天滴血验亲时,小荣磊是不是荣拓的儿子,可王怡在荣拓不在家时跟男人私混这件事情却是真实的。
钱远要给荣拓导入的思路很简单:娶妓做妻不要紧,最怕娶妻做妓。这句话前者的意思是,虽然对方出生风尘,可是嫁了丈夫之后也是守着三从四德的过日子,可后面半句的意思是,一开始守身如玉,可嫁了人之后就胡乱来,比妓女还不如。
听完钱远的话,荣拓的脸是真的彻彻底底的黑了,他不了解王怡,可是大家都这样说,就有七成的可能是真的,可是此时,他不好发作,只是坐着听。
钱远话不多,看到荣拓黑了脸,便也满足了,抱了抱拳,道:“如果不是她做人不厚道,故意挑唆醉心楼抢我醉香楼生意,我也不至于会说这些,也只能说,她惹到我了,我又怎么能放过呢?”
留下这句话,钱远走掉了,而且走得比胖婶、陈婆子都干脆。
证人都有了,而小林大夫说是证人,不如说是王怡与人私混的罪证。
而证人罪证都有了,那么王怡生的小荣磊是不是他的儿子还有什么重要吗?
荣拓藏在宽大衣袖里的双手早已经紧握成拳,青筋一条条暴出来,突突突的跳得欢快。
荣拓与王怡,其实就是两个陌生人,也就是说,两个陌生一号与二号遇见,一号出事了,就对二号道:你要相信我!然后二号便毫不犹豫的说:我相信你!
这现实吗?
可能吗?
做梦呢?
古人都知道这个不可能,现代人的王怡自然也明白,那不现实。
办案过程中,有时候找到了罪证、证人,可是最后罪犯不认罪的事实,而此时王怡的情况,就跟这个有些相信,有罪证:小林大夫、证人:胖婶、陈婆子、钱远在,可是王怡这个当事人是不可能认罪的!
马车到达镇门口,便朝着周本家驶去,周本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只知道荣拓在家里,正在收集王怡的信息,其他的事情,他也一概不知道,不过等将王怡送进家里后,他便去打听打听,也就知道了。
私塾那边今天没有放学,家里就方圆,方圆将王怡与小荣磊迎进门,便用眼神催促着周本快去探听一下情况。
王怡只假装没有注意到两人“眉来眼去”。
既然四天前,她说了会去滴血认亲,那么明天,她必定会抱着小荣磊去,就这么简单。
☆、第136章 人参为聘【喝咖啡醒神,求首订支持
晚上周本接周实回到家,人也一直显得阴沉,大家一起坐在堂屋里用餐,气氛就显得格外凝重。
碗筷发出轻微的碰撞声,非但没让堂屋热闹起来,反而更加惊心动魄了。
王怡有些抱歉,因为她的事情,让周本与方圆、周实都在那里担心她,结果好好温馨的一家,气氛就这么被她的事情搅得凝重起来,可是周本不说,王怡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缓解气氛。
周实拿眼偷偷打量着王怡,又偷偷打量起自家的父母来。有些不安的扭动着身体,道了句:“我吃饱了,这就去将先生交待下来功课做了。”
然后一溜烟的跑了。
王怡刚回到镇子里,只知道事情不好,却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事情,究竟是怎样的不好,为什么让他们三个人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快吃吧,”方圆眉头打结,都快能夹死一只蚊子了,替王怡夹了一筷子菜。
王怡默默的吃,她也不好如周实一样,一溜烟的跑掉,可是是因为她的事情,才让气氛变成这个样子,她就又不好意思实践了。
用完饭,方圆也不收拾碗筷了,只是让王怡坐在堂屋中,说有话说。
小荣磊醒了,王怡就抱着小荣磊坐在堂屋内,三个人,就这样坐着。
外面的黑色,笼罩进屋子里,堂屋之中,空气仿佛经都变得有质,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仿佛要将人压趴了似的。
小荣磊表现得最明显,不安的扭动小身子,却又两眼中兔子似的迷茫,要哭不哭的。
“妹子,你要先做好心理建设,”周本先来了这么一句。
王怡一凛,坐直身体,神色也跟着认真严肃起来。
周本道:“镇子里传出,你得了一株千年人参的事情。”
“啊……”王怡有些懵了,那千年人参不是荣拓给的吗?他怎么突然来个光明正大了?
方圆心虚的低下头,王怡去山里村的前天晚上,她就已经听周本说了这件事情,只是她没有跟王怡说,不过,林老大夫那里有一株千年人参,这可比荣拓有一株千年人参更让人信服。
“嫂子,你……”王怡皱眉,不知道应该如何将“千年人参”这个话题进行下去。
“是林老大夫说说……那是给你的……聘礼,”方圆不安的扭动身体,仿佛屁股下面坐的不是凳子,而是针毡。
“咦?”王怡听了更懵了,她四天前拿到人参的时候,方圆那不安可做不了假。
“因着也是突然出现在院子里的,我以为……也是荣拓送你的,”方圆拿眼偷偷的扫了周本一眼,心虚得越厉害了,她是不是早跟周本商量了这事,那事情会不会变好一点?
也是,荣拓送银票时会射一根飞箭,直接没入柱子里三分,怎么送人参时,反而拿一块石头往院子里砸?这怎么看都不像一个人的手笔,可她当时被千年人参这事件事情吓懵了,哪里会想那么多?
四天来,方圆也是冷静下来,也想到了,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放出千年人参是聘礼的话,是林老大夫放出来的?”王怡也发现了,荣拓如果只是逼着她抱着小荣磊去滴血认亲,有必要送一株千年人参吗?于是她当时就将这个疑惑埋在了心里。
“是,”周本肯定的答,面上线条被绷得如铁似的。
“那当时有什么人看见了?”王怡问方圆。
好人坏人的衡量度在哪里?王怡不知道,不过她不觉得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一点也不过分。
“我当时在院子里打扫,就看见那个盒子飞了进来,还有那张字写得工整的纸条,当时我门是落了栓的……”方圆磕磕巴巴,说得异常艰难。
“哦,”王怡点点火头,明白应该如何处理了。
“那个……”方圆一想到如果不是她冒冒失失的将千年人参收了,也不会让王怡留下这么一大罪证。
“那别人问你人参的事情了吗?”王怡又问,毕竟方圆是当事人,有些事情还是要提前安排好。
“有,不过我都说我不知道,”方圆想到这四天来上门说话的左邻右里,虽然明面都是关心她,可是问的,却都是千年人参的事情。
“很好,嫂子就继续当不知道,”王怡想了想,又道:“周大哥,要给你添麻烦了。”
有这株千年人参在,王怡就是一个移动的金子,哪能不被人盯上?看来这家,她也不能再呆了,如果不是她之前在山里村,估计这家早已经遭遇了n次贼了吧?
周本紧抿薄唇,郑重的点头,也不问,就先答应了:“好。”
“你回头也当不知道有人参这回事吧,”王怡其实能想像到,这人参,多半是小林大夫丢进来的,可是千年人参啊!这可是宝物,怎么能就这样送人?于是林老大夫来了这么一出,以人参为聘礼之说。
周本皱眉,王怡只是要他答应这个?
王怡头微仰,嘴巴微张,就发起呆来。
其实林老大夫这么一说,就是想让王怡将人参归还,不过,已经落到她手里,而且是以这样的形式,这样的风波,王怡自然是不能将人参双手奉出去。
如果是从前,王怡觉得这样拿人家的宝物是不对的,可是眼下如果她真的拿出人参,只怕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所以人参只能是不存在的,所以……嘿嘿……
王怡手下意识的轻抚着小荣磊的背,粉嫩的唇扬起狡猾的弧度。
至于小林大夫,他虽然一步步的都是出于对王怡的爱护之心,可是小林大夫的确做错了,小林大夫过了年就要十九岁,已经不是孩子,就必须对自己的错误负责。
理清思绪,王怡觉得自己拿那株千年人参非但没有赚,还亏了,毕竟,她的名声也已经彻底完了,就算明天抱小荣磊去滴血认亲,证明了小荣磊是荣拓的儿子又怎样?婚后与男人私混这条罪名,她是背定了。
最初,只是小林大夫看上王怡,可在有心人的帮助下,事情就变得越来越不堪,直至现在,王怡已经没有指望能将背上的污名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