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你做的事,你绝不能告诉任何人。”其中一个男声响起,声音粗犷而低沉。
“我知道。那若是李员外问起,我要何从……”女声似有疑惑,但是话还未说完,另一道男声却淡淡岔断她的问话:“你就说是从别的姊妹口中听得便是了。”
女人听后没有迟疑地道了一声:“是。”
然后小乞儿听到了一些物品摩擦的声音,似是有人掏出了什么,随后便听得女子欣喜的话语:“谢谢爷的赏赐。”
听到“赏赐”二字,小乞儿顿时双眼一亮,心中盘横着讨财的计谋。适时,那两个男子走向大街方向,走至小乞儿身旁时,那位身穿黑袍的男子忽然停了下来,看了小乞儿一眼。小乞儿见是机会,爬上前去抓住男子的袍脚低声哀求到:“好心的官人,可怜可怜小乞儿我吧,我已经三天没有吃过东西了,可怜可怜我吧……”
一旁的男子用脚踢了小乞儿一下,呵斥道:“哪里来的脏东西,弄脏了我们爷的衣衫。”小乞儿夸张地“哎唷”一声便滚到了一旁。
这厢身着紫红袍的男子微微笑了笑,拦住了正待继续斥骂的男子,从怀中掏出了一锭银子放在了小乞儿面前,并趁着弯腰这一瞬对上了小乞儿灵动的大眼睛,小乞儿心中一阵激灵,望着面前妖媚的双眼心跳不觉加速跳了一阵。
还好男子没有进一步的行动,仅是别有深意地多瞧了小乞儿一眼,落下了一句:“好一个清灵的小娃。”便转身离去了,一旁的佩刀汉子紧跟其后。
迅速捡起地上的银子,小乞儿看着那个黑袍男子迈着翩翩地步伐离去的背影,嘴角一撇嘟囔了一句:“真是个怪人。”
京城的夜晚仍是一阵闹腾,夜夜笙歌的美好生活或许就是普通百姓的最美好的愿望……
腊月初十,狂烈地风肆意地吹刮着,但是京城的大街上依旧人声鼎沸。
零和小翠带着些简易行装早早地便上了马车离开了独孤府。望着车帘外渐渐远去的京城城墙,零忽而舒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独孤峰有怎样计划,但是暂时脱离了他的视线也未免不是好事,起码她能先着手在外头做一些防身的“先进”武器……
17.第17章 恶人恶语
影月王朝的太子提出新政以来,虽然商户的税额有了部分的提升,但是因为民间除商业群外的民众税额都有相当大部分地下调,促进了民间消费的兴旺。
加之朝廷百官近来与商户多有来往私通,以京城为主的各座主要城池形成了一张巨大的商业网,以独孤世家,夏家,李家,莫家为主的四大商家几乎覆盖了整个王朝各个经济领域。
但是这一年,那李家老爷却是忽然放弃了商场,转而把心思投向了朝廷,不惜花重金为自己买了个员外的职位。好一段时间,这件事成了京城百姓口中的一桩奇事。
晌午时分,独孤府——
“好女婿啊,呵呵呵,近些日来小女可有服侍妥当?”坐在客座上品着香茗的李员外一脸笑容地觑着主座上的独孤峰,口中虽是这么问,但是心中对自己女儿的温婉贤淑可是相当的放心。
“爹,您这是什么话。”坐在独孤峰旁的李媛媛用手帕捂了捂樱唇,稍上妆容的脸娇艳无暇,听到自个爹亲这般与夫婿说话,面上一阵小女子的羞怯。
虽是年入中年,但独孤峰那刀削般深刻的面容仍是不乏男子雄壮的气概,笔挺的鼻梁,尖锐的眼神,犹是李媛媛这般妙龄少女在初听爹亲安排婚事之时也不免对他抱有向往欣赏之意。
此刻,独孤峰豪放地大笑几声,道:“我的老丈人,媛媛的贤淑怕是老丈人早已知晓,又怎来服侍不妥之说呢。”
两人这般闲谈聊说几句后,李员外忽地对自家女儿扬起一抹慈爱的笑容,说道:“媛媛呐,爹可是好久没有尝过你亲手为爹烹制的孔雀鱼,今日倒不如为爹下厨做上一道菜?”
这边,独孤峰感兴趣似的接过话:“哦?媛媛,为夫还未尝过你的手艺。”
李媛媛抿嘴一笑,当下缓缓站起身来向两人福了福身:“即使这样,媛媛就献丑了。这就去厨房为爹亲和夫君烹制一番。”言罢,便带着婢子碎步幽幽离开了厅堂。
待李媛媛远去,独孤峰面色一正,随后带着一抹官商的淡笑说道:“老丈人,是否有什么话要向女婿道来?”
那李员外也是换了一副面容,脸上挂着一副谄媚的笑:“我说贤婿,此前你说为我麟儿设上一官半职,这……都已经那么些时日,我儿可日日追问我何时能上任。”
哎,李员外心中暗暗叹气,自己那个喜好名誉又爱在女人面前自夸的儿子可着实让自己烦透了心。虽说是为了他的仕途才与这独孤峰结为姻亲,但是有这个京城首富和那当朝的丞相独孤晔作后盾,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独孤峰眸中闪过精明的锐光,脸上的笑意也是更浓:“老丈人可不用她着急,家兄已经在这朝中为麟儿觅得一个良职,礼部尚书,这样可行?”
李员外脸上一喜,双眼一阵明亮:“贤婿,此话当真?!”
独孤峰沉笑一声:“当然,女婿岂敢瞒骗老丈人,何况麟儿也是我的弟弟不是?”
李员外哈哈一笑:“没错,没错!”顿了顿,他似乎忆起什么,扭头看了看厅堂也别无他人,便神秘地独孤峰说:“我说贤婿,此前我听到一则消息,也不知真确与否。据说这些日来那夏家的小子似乎相中了恒山一带的一处矿脉,现下四处筹备钱财,似说稍晚些就要与那矿脉的主人相讨价格。”
独孤峰眉头一挑,“哦?”了一声。沉思一阵,独孤峰问道:“老丈人,这消息是从哪出听得?”
李员外当下尴尬哈哈一笑:“可不就是从我那挚爱的红儿处听得,她也是稍早前听到一个姐妹说无意听得夏家小子在一处厢房与他的商行总管相讨这事宜,那日我给了她好一些赏赐,她思虑了一阵才神秘兮兮与我说来,还告诫我绝对不能说出去,否则她的下场可并不见好。”
红儿是绮香楼的名妓,同时也是李员外的青楼最爱,李员外心中也不是没有想要纳她为妾的想法,但是就是受不住旁人的口舌和家族族人的恶语。
18.第18章 开始行动
独孤峰一手抚弄着,心中在暗暗思量这个消息的真假,这厢李员外又说道:“贤婿,前些日子听你说来那夏家似乎对独孤家的商行多次打压,这次要收购这矿脉,是否要一展他夏家的名誉,要夺这首富之誉?”
独孤峰沉着声回道:“老丈人,能否以你的名义把这红儿姑娘请至我名下的茶馆雅房一谈?”
李员外面色一惊:“贤婿你是怀疑红儿她是在放出假消息?但……但这应该不可能,因我听得前些天那夏家小子可是严厉斥责她魅惑当家人,并当众怒骂若是有下一次便要让她没有好下场,让这红儿伤了几日的心。 ”
李员外想起此前红儿向自己哭诉:不过是看上那夏洛的相貌,想要与他一番燕好,却不意竟被当众辱骂。后来那红儿才又低泣着说自己这般真心的人才是她应该用心服侍的。李员外一想至此,心中就犹如那虫蚁附身一般,想要回到那旖旎的温柔乡与那美艳的红儿再度风云……
独孤峰此时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说道:“老丈人,女婿只想凡事查个清楚罢了。”
李员外也没多大的意外,当上京城首富,又怎会不事事留意,当下便朗声说道:“好,贤婿,我就把这红儿约出查个清楚罢。若是消息是真的,那么老丈人我便是阔出那家财也定会相助贤婿你抢得那矿脉!”知晓独孤家鱼夏家一直相争,若是消息真确,那独孤峰也定会有所行动,李员外也不是愚笨的人。
听罢,独孤峰爽朗大笑,“哈哈哈,那女婿在此先谢过老丈人了!”
有了李员外那暴富的家财,对独孤家实际日渐减少的家财可是一大帮助。这些年,独孤峰越渐觉得这独孤家的财富似乎有回落的趋势,但在独孤傲雪的审核下,那些大的问题已经揪出,霎时间他也难以道明是哪方面出了问题。但是那夏家日渐强盛的商业运作却也成了独孤峰心头的一根利刺,拼搏这些年才获得的成就,哪容得一个毛头小子三两下就抢了风采?
不多时,李媛媛那温柔的声音便传进了厅堂内:“夫君,爹,媛媛笨拙的厨艺要向大家献丑了……”
……
自十一年前夏家老当家夏兴覃与独孤家四太太传出奸情并在一夜间双双自缢后,夏家商业受到严重打击。但是五年前夏家少当家执位后冲出了老一辈墨守成规的界限,先后创出了美女奉茶的茶肆和特色红楼等跃出正常轨道的商业创举,一举挽救了低沉的夏家产业危机并使之在王朝四大商业中占取了一个席位。
京城地区除各商行茶肆外最为旺盛的当属夏家业下的“绮香楼”,虽为红楼,但却分为三个服务层,一层为“奉茶”,二层为“才艺”,三层则为“绮梦”。而绮香楼设置的第四层则为夏家少当家夏洛的会客层。
华灯初升之时,在绮香楼四层暗室内——
“如你所愿,独孤家已经查至我夏家头上,你可以开始接下来的行动了。”夏洛静静地坐在檀木桌前,玩弄着手上的夜光杯,这是附属国献予帝皇之族的贡品,想起前不久八王爷献宝似地把这个夜光杯拿到自己的“悦来酒家”想说共同欣赏却被自己强行夺走的心痛表情,夏洛不禁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不急于一时,我还想看看独孤家的能耐。”一旁站进阴影处的男子应和道。
夏洛淡淡啜了一口杯中的良液,说道:“当初是你去贿赂红儿散布这消息,现在即使独孤峰查起来,或许也只会把你当做我的仇敌之一而信了那消息罢?”
那阴影中的男子接话回道:“你此前做了这么多干扰独孤商行运作的事,他心中早酝着一把火,我与那名妓交谈时也是刻意显露了我对你夏家的不屑,她在被独孤峰质问时定会把这件事也一并说出。因而,独孤峰相信的几率可是非常高。这还要归功你之前对那名妓演的一出戏,她可是对你恨之入骨,呵呵……”
19.第19章 小洛洛
夏洛抬了抬眉:“你给我滚出来。成天躲进那些阴暗的地方,别以为我不清楚你的能耐。在别人面前你是楼主,在我面前你就是一个带着淫笑算计人的变态。”
“呵呵,小洛洛,这世间懂我心的人也便只有你了。”男子走出阴影,一双媚眼散发出妖冶的光芒,身着红袍,发如墨炭。
夏洛嫌弃地“嗤”了一声,抖抖身子:“不要这般唤我,恶心。”
“我说小洛洛,这十年你也忍过来了,现在也不过是几个月的功夫,何苦这般着急,呵呵。”妖媚男子把手搭在了夏洛的肩上,却瞬即被拍落:“警告你多少遍了,不要对着我发出淫笑,不要唤我小洛洛,柳轻非,你这妖人离我远一些!”
柳轻非眨了眨那无双的媚眼,对夏洛的粗暴没有一丝介怀。本来怀抱游戏人间的心态在这世间游荡,岂料半年前在夏家旗下的“美人奉茶”的茶馆魅惑了少许官场中人在店内造出了一场闹剧,当夏洛出面摆平事端后柳轻非并为因其破坏了他的兴致而不悦,反倒令人查其背景,获知夏家与独孤家乃至帝皇族系的某些人之间的联系。
这些发现勾起了柳轻非的兴趣,“游戏”是他对人生的定义,因此他以背后的“血影楼”为交换条件参与到夏洛的报复计划中。
“血影楼”是近几年默然出现的杀手与情报组织,极少数人知晓该组织的领导者身份,夏洛与八王爷便是其中之二。即便是夏洛等人也仅是知道柳轻非有着一身神秘的武功但鲜少使用,他的五堂部下对其忠心不二,最让人为之郁结的便是柳轻非怪异奇特的个性,难以抓摸。
“小洛乖乖,你对独孤四小姐的了解有多深?”蓦地,柳轻非泛着若有若无的微笑问道。
听罢,夏洛的眉头紧紧皱起:“怎么,你对她有兴趣?”这个杀千刀的骚货,夏洛就不相信柳轻非不知晓他爹和独孤傲雪娘亲芙蓉的事,当初闹得沸沸扬扬,这半年来两人一道合作多少也有提及事件的皮毛,现在他这般提起,必然是故意的。
柳轻非脸色没有丝毫改变,“呵呵呵”地轻笑几声,在夏洛不耐烦的等待下才缓缓说道:“怎么会,我对你比较感兴趣。”不知是故意与否,柳轻非刻意挑起一道眉,狐媚的双眼更是添了一道韵味。
夏洛顿时脸色爆红,并非羞涩,而是极度的暴怒:“柳轻非你这个人妖,杀千刀的刻意刺激我,我是前八辈子挖了你家坟墓或是……”
和着夏洛的怒骂,柳轻非呵呵地轻笑着,笑意延伸至眼中……
腊月十二,寅时。
在靖州城夏家“檀香楼”的四层,柳轻非穿着一身黑袍,一头长发用束带束起置于肩上。
烛光微漾,他搁下手中的笔,把刚写完的纸张卷起塞进了烛台旁的细小竹筒内,随后把竹筒绑于在一旁“咕咕”叫着的白鸽身上。
一切办妥后,他轻轻地摸了摸白鸽的头,笑呵呵地说道:“大毛,把这份信送至小洛洛手中,你知道他房间角落的纱窗上有个被我戳破的小洞的,从那里啄开窗纸进室内吧。”顿了顿,他从一旁取来一些荞麦喂给叫做大毛的白鸽,继续吩咐道:“如果他还在睡觉,你记得我曾经教予你如何唤醒他吧?”
大毛的头微微侧了一侧,大声地“咕咕”了两声,似乎在告诉主人它还记得。柳轻非拍了拍它小小的脑袋笑说了一句:“大毛真乖。”随后便催促白鸽启程送信了。
望着大毛远远飞去的身影,柳轻非侧坐在窗台上,两只脚垂于窗外,月亮早已望不见踪影,但是东方却是慢慢有了一丝微微的光亮。
不多时,背后忽然出现了一道黑影。
“楼主,魅影堂有消息传回,独孤峰日前召集了各个主要城镇的商行主管商谈筹集资金一事。暗处,他已与天地堂成功达成了协议,两者如今正式合作。”
武林有三庄三堂四宫,明月山庄,芙蓉山庄,六月山庄,名流宫,圣月宫以及忠义堂为武林闻名的正派;天苍宫与天地堂亦正亦邪,并且近些年来天苍宫逐渐没去了踪迹,鲜少在江湖中出现身影;而剩下的鹰月堂与绮云宫则是被正派所不齿的邪派,虽不乏武功高强之人,但是这两派人行事诡异武功黑暗邪恶。武林中那些小帮小派便以这几大派为首,可说武林早已呈现三足鼎立之势。
柳轻非微微一偏头,“哦?”了一声,尔后便许久未曾说话,等候在一旁的黑衣男子并不敢出声,仅是静静地维持原来的姿势等待着主子的命令。
好一阵子,柳轻非阖上了双眼开口道:“命魅影堂全力听从夏当家的差遣。并传令:若是夏当家需要人手,血影楼全力配合。”
“是。”黑衣男子听令后恭敬一躬身便隐去了身影。
窗外传来未知名小虫的鸣叫声,一阵一阵,更显得周遭的宁静。
柳轻非玩弄着被寒风吹至手中的发黄的枯叶,口中喃喃自语道:“如今竟是官商武都有了勾结,有趣有趣。”说罢,他唇角一勾,露出了一个魅惑众生的笑脸,“独孤傲雪,你可知你即将要踏入一个万丈深渊……”
枯叶被柳轻非轻轻地握于右手,再张开时,寒风吹去了他手上灰黑的灰烬。
20.第20章 惊讶
一辆马车在官道上有规律地前行着,车夫训练有素地驾驭着两匹健壮的白马,马车外围装饰着精致的红绸帘布,四角装上了銮铃,随着不缓不急的车速发出悦耳的铃响。
马车内,小翠正认认真真为自家主子准备着点心与泡上香茗,柔细的小手正勤勤劳劳地忙碌着。零半躺在车子里配着的软榻上,眯着一双美眸在休憩。流火安静地躺在她身旁的薄褥上香甜地沉睡着,明明不是冬眠的动物,却总在这冬日里懒懒地睡觉。
“小姐,若是您有什么要吩咐我做,尽管说出,甭客气!”蓦地,一道清爽耿直的男声在一侧响起。
小翠扭过头瞧了一眼坐在她对面的十五岁少年,一面捣鼓着茶水一面柔声说了句:“小姐若是需要自会吩咐你,你不用这般着急。况且,小姐说了,你对小姐用不着用敬语,小姐不喜。”
少年脸色一赧地望了望小翠,不自然地轻咳了几声:“对……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