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将,现在怎么办。”
诧异的看着主将,副将心生疑惑,难道……主将早就知道?所以,他一早才会下令,推辞半个时辰开城门?
这样想着,他的心也就安定了不少,暗叹主将果然是主将,非他可比的,这不,料事如神。
“严防死守,绝对不能让他们攻破了这城门。”
只要城门不开,城门外闹得如何热火朝天,也不可能踏进这虞城半步,只是……
他不敢想,既然对方敢攻城,而且还悄然摸到了他们的城门底下,趁着大雾弥漫之际,方才发起攻击。
这么周密的部署,难道会没有万全的考虑?会没有其他部署?说出来,谁信呢?
反正……他不信。
“得令。”
副将并不知道主将心里的顾虑,还以为他胸有成竹,恭敬的领命下楼去了。
“冲啊,冲——”
震天的嘶喊声,却看不清来了多少人,只能听见嘭嘭的撞击声,却无法让弓箭手瞄准射箭。
这是个麻烦的问题。
孤身站在城门楼上眺望,主将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那眉头皱得都快能夹死苍蝇了,可偏偏他头痛的想不到半点儿解决的办法。
“杀。”
还没等他想出办法,城内又响起了一片喊杀声,那下楼的副将又转了上来,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启禀主将,城内突然杀出一支敌军,猝不及防之下,将士们死伤无数,眼看着城门就要失手了。”
慌了,他是彻底的慌了。
如果只是城外的那些兵马,他根本不惧,可谁知道,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居然会蹦出这么一支奇兵,个个凶猛无比,以一敌十,杀得他们这边的人节节败退,眼看着就要不敌了。
“撤,我们准备从南门撤。”
虞城是保不住了,再晚些时候,就连他们这些兵马也得折在这里,那没任何意义。
主将也不再迟疑,收回视线,轻叹口气,下了最后的命令。
“这……”
“撤。”
不管如何,他不能让他的人全部死在这里,但要全部带走,那也是不可能的。
现在,他只希望还来得及撤离,其他的,都不在重要……
“可恶。”
要说谁最郁闷,这个时候,绝对是陆如芸了。
她几乎将整个统帅府翻了个底朝天,该杀的,也都被她和随后赶来的那几个人全部解决掉了,可偏偏令她失望的,是无论她怎么找,都没将那个坐镇的统领找出来。
精致的脸上森寒一片,抬手劈向一旁的假山,顿时将其削掉一半,可饶是这样,还是难消她心头之恨。
谁能想到,她千算万算,却独独算漏了那个主将那晚居然不在府中,具体去了哪个城门楼,一时之间,谁猜得到?
“小姐。”
吞了吞口水,程晨走近两步,低低的唤道。
“走,去南门。”
眯了眯眼,深吸一口气,平复掉满身的戾气,已经换回男装的陆如芸冷冷的下令。
也罢,既然老天不让她那么早的收那个人的命,那她就看看,他的好运会好到什么时候,就不信了,三方攻城,他还能跑得出这虞城。
略微思考,陆如芸已有了定论。
那个主将要跑,唯一撤离的路线就只可能往南门去,因为,往那里离开,他才能与他们国家的队伍回合,才有一条生路。
“是。”
掐算着时间,程晨推算主子必然已经攻破了城池,整个虞城彻底攻陷,那么,不管现在眼前这个人有任何命令,他们都不会反对。
“如芸。”
一路狂奔,刚走在南门,就被人叫住了。
“千黎。”
这人来得也太快了点吧。
她原本还打算在南门口这里堵截那个主将的,谁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的速度竟然如此神速,已经到了南门这里。
“你要干嘛去。”
战事都已经解决了,她一脸森冷的带着他的亲信急火火的跑到这里来,这是要唱得哪一出?
“主将呢。”
翻身下马,陆如芸淡淡的扫了一圈四周,并没有看到身穿将帅衣袍的尸体或者俘虏,柳眉皱了皱,静静的看着左千黎问道。
“跑了。”
就在他破城的前一刻,他带着一小路人马冲破了包围圈,直直的朝着南门方向逃离。
原本,他也不担心他会跑了,毕竟,王将军还带着他的人马驻守在城门外,然可气的是,那个该死的王将军,因为贪生怕死,居然临阵脱逃,投奔了赵国。
于是乎,当那个主将带着人来到南门的时候,就跟顺利的带着人马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跑了。
“王福呢?他是死的吗。”
一听左千黎的话,陆如芸的脸色“唰”的一下就沉了下来,冷冷的追问道。
“叛了。”
平生最痛恨的就是叛徒,特别是王福这种。
左千黎的脸色也很难看,就连攻陷虞城的喜悦也冲谈了许多,其他左国的将领们,也大都如此。
“混账。”
她之前就已经很看不顺眼那个王福了,却到一定要他死的地步,不然,她也不会让程昱帮左千黎破城后,第一时间赶过来帮他了。
可谁知道,那个扶不起的阿斗,竟然做出这种事。
庆幸赵国的援军没有来,否则,他那里一投降,将援军放进来,他们左国这次来多少人都得死在这里,更何况……他们只有区区一万余人。
“别气了,迟早会杀了他的。”
见陆如芸这般气恼,左千黎的心情倒是稍稍平复了许多,走到她身边,伸手搂了搂她的肩膀,淡淡的说道。
“我知道。”
深吸口气,陆如芸勉强的笑了笑,收敛了情绪。
“这首战告捷,我们该好好的庆祝庆祝。”
暂时将那王福背叛的事放在一边,陆如芸就察觉到了其他的人情绪,低迷阴郁,完全不是获取胜利该有的模样,这很不正常,不禁笑了笑。
“对,让华时迁那个老狐狸摆庆功宴去。”
听了陆如芸的话,左千黎很自然的接口,打仗,最重要的就是士气问题。
现在,他们虽然遇上了最不想发生的事,但好在没造成任何的损失,也没影响他们攻陷虞城,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就该好好的庆祝。
“程昱,你们几个去通知其他将士,等周国的人来接手后,就返回原来的黍城,今晚庆功。”
他承诺的事情已经完成了,接下来的事,就不关他的事了。
“遵命。”
对于左千黎的话,程昱几人是绝对不会违逆的,纷纷朝四个方向散开,而左千黎和陆如芸自然是上马,慢慢的往东门去。
晨雾散去,暖暖的阳光铺洒下来。
远远的,浩浩荡荡的走来一群人,为首的两人,正是华时迁和林涔二人。
“来了。”
正与左千黎闲谈的陆如芸瞧见了,眼底闪过一丝不屑,稍纵即逝,抬手一指,淡淡的说道。
“挺神气的。”
自然也瞧见了华时迁那神气嚣张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场胜仗是他打的呢。
“这叫狐假虎威狗仗人势。”
浅浅的笑道,陆如芸看着那越走越近的华时迁等人,又瞧了瞧身边的左千黎,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
“我不养狗。”
淡淡的回了一句,左千黎一夹马腹,驱使着坐下的骏马迎了过去,以至于没听到陆如芸的下半句话,“可惜你没养,不然就有狗肉吃了。”
“四皇子英勇无敌,战不胜攻无不克。”
之前的嚣张神气,一看到左千黎两人的到来,立马收敛了脸上掩饰不住的兴奋,轻笑道。
“哎,华大人这话可让本殿下难堪至极啊。”
面对华时迁的赞美,左千黎羞愧的叹口气,无奈的说道:“这城虽破了,但让那主将跑了。”
“那也是被四皇子的神勇所慑,望风而逃啊。”
闻言一愣,但很快,华时迁就反应过来,摆摆手,不以为意的笑道:“今日大获全胜,在下为众将摆了庆功宴,还望四皇子千万不要推辞哦。”
根本不等左千黎说起庆功的事,华时迁就已经主动提起了,还心怕他会拒绝似的。
为什么?
原因当然是害怕左千黎不将虞城还给周国,而占为己有。
自古请神容易送神难,特别是左千黎这尊大神,一个不小心,就极有可能被他反咬一口,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因此,为了讨好他,也为了封住他的口,一顿庆功宴而已,何乐而不为?
“一定到。”
还不知道华时迁在打什么鬼主意吗?
只不过,区区一座城池而已,他左千黎还不看在眼里,只要他想要,随时都能攻下来,因此,他不会这么小家子气。
然而,这华时迁之前那副耀武扬威的样子,让他看着很不爽,所以,不狠狠的宰他一顿,他是不会轻易将虞城换回去的。
“好,到时候我们就恭迎大驾啦。”
这件事谈完了,华时迁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接下来的事,想了想,还是绝对晚些时候再说。
见识过左千黎和他身边那个监军大人的厉害,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还是不开口的好,谁知道,他们又准备了什么条件在等着他自投罗网呢。
“走吧,进城看看。”
华时迁不提,左千黎自然不会主动提起,轻轻的笑道,完全一副主人的模样邀请他们进城。
“这场战结束的早,百姓商家都没受到多少波及,现在这个时间,正是吃早膳的时候,四皇子,不如我们请华大人和诸位将领一同用膳吧。”
一直鲜少说话的陆如芸,见周国的众人听到左千黎的话后,脸色变了变,不禁又添了把更猛的火。
“对对对,是本殿疏忽了。”
心里笑开了花,瞧瞧,他们这默契,真没的话说,脸上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懊恼的招呼道:“走,华大人和诸位,本殿请你们到虞城最好的酒楼用膳。”
场戏之所以能唱得下来,还多亏了这一次,赵国没有像那次攻占沸城那样,来个血洗城池。
当然啦,两者之前本身也不同,左国边关严防死守,边城百姓也极力抵抗,所以才会造成那样的结果,而且,当时也只丢了一座城,赵国就攻陷不下第二座城了。
屠城,一来是示威警告,二来则是泄愤。
现在周国,丢了七八座城池了,如果统统血洗,那它赵国发起这番侵略也就失去了意义。
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哪个君王会没事找事占领一大片血腥的空地,增加自己的负担?拖自己国家的后腿?
自然没有。
“这……好吧。”
纵然心里憋屈,对左千黎以主人身份自居猜测纷纭,但华时迁还是强忍着没有说,他想等到庆功宴时,再好好谈及这件事。
左千黎他若是同意呢,那么大家皆大欢喜,可若是不同意,他也有办法将这虞城拿回来,并且让左千黎等人无法拒绝……
“你猜猜,华时迁会用什么办法拿回虞城。”
坐在靠窗的靠椅上,陆如芸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把玩着手边的茶盏,低低的笑道。
“他是只老狐狸,今天被我们那么刺激,他居然还能沉得住气,也实属难得。”
没有直接回答陆如芸的话,左千黎坐在书桌前,一边写着呈报皇上的奏折,一边与陆如芸攀谈。
虞城攻破,王福叛逃。
这些事都需要上报皇上,而且,接下来,很快他就有大动作了,那也同样要先报备,不然,很容易被他的对手抓住把柄,奏他一本。
他身在他国异乡,鞭长莫及。
一旦被对手抓住把柄,他可能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就会死在回京的路上,就算他运气好,没死在路上,估计这辈子也没机会再见到他的父皇了。
左千颜不是傻瓜,隐藏在暗处蠢蠢欲动的那些人也不是笨蛋,自然不会放过任何除掉一个竞争者的机会。
只不过,他左千黎一向做事谨慎周全,鲜少落下把柄,而且,他也在帝京布下了严密的监视网,谁稍有异动,他就能第一时间得到讯息。
因此,他们即便想趁着他征战再往做些什么,还没等他们行动,他就已经实施了强横的手段,将其扼杀在摇篮里。
然而,这一次不同。
他离得太远,没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了解局势的动荡,也没办法第一时间传达指令,一旦出事,那就真的危险了。
所以,为了防范未然,他要全保自己这里没有落下把柄不说,也需要趁早解决了战争,早日返回帝京。
“答非所问。”
作为监军,陆如芸也要及时的将情况反馈给皇上,不过,她并不着急,等左千黎将奏折送出去后,她再写也来得及。
当然,这也是有一定窍门的,如果太晚,会被皇上猜疑,如果太早,又会陷左千黎为不利。
不过,凭借她与左千黎之间的默契,那个问题根本就难不到她,再说,皇上既然派她来,又知道他们的关系,心里其实也跟明镜似的,这些猫腻都一清二楚的。
因此,只要不过分,就是在被允许的范畴内,陆如芸只需要把握这个度就好。
“既然是老狐狸,自然不会莽撞行事。”
手里的动作稍顿,左千黎抬起头来,轻轻的笑道:“没个万全之策,华时迁是不会贸然出手的,所以……”
“嗯哼。”
轻哼一声,算作她的回应,陆如芸静静的看着左千黎,等待他的揭秘。
“所以我猜,他应该会在庆功宴之前,用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来拿回虞城。”
继续手里的动作,左千黎笃定的回答。
“你让程昱他们去通知各大将领,用意就在于此吧。”
陆如芸不禁为华时迁等人默哀,费尽心思,其实不过是跳进了左千黎早就挖好的陷阱里而已。
更可悲的事,是明明深陷陷阱还浑然不知,在那里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多么多么的了不起,却不明白,其实一切不过是别人的施舍而已。
“有人唱戏,我乐得欣赏,各取所需而已。”
写完最后一个字,左千黎搁下手里的毛笔,吹了吹未干的墨迹,轻笑着站起身,拿着那份刚写好的奏折走到陆如芸面前,将其递给了她。
“天天看,也是会腻的。”
快速的扫了眼手里的奏折的内容,陆如芸就将其还给左千黎,淡淡的笑道。
一次两次,或许会觉得新鲜,三次四次,就会感到索然无味,五次六次,那就彻底的腻味了。
华时迁在周国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精明睿智,但也仅仅是与普通人相比而已。
怎么说?
这么说吧,华时迁学得不过是为臣之道,所做的事,也不过是尽一个臣子的本份。
因此,他所触及的东西,了解的东西,都是相当局限的。
而左千黎不同。
他出生帝王家,他所站的高度就比常人高,从小学习的就是帝王之术,掌握的是为君之道。
这就注定了他的心境眼界都会高于常人,看到的,触及到的,根本就不是一个只懂为臣之道的人能触碰到的东西。
再说了,能在尔虞我诈的后宫之争中顺利的生存下来,不懂得隐忍,不懂得察言观色,不懂得揣摩人心,根本不可能。
常年的侵染,自然也就将他锻炼出来了,其心智自然而然就成熟深沉许多,根本不是常人能够匹敌的。
121.第121章 不可说
当然,左千黎自身也不是个笨蛋白痴,那就更加如虎添翼,华时迁这样的人物,在他面前也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而已。
“没几天可看了。”
细算下来,他们前前后后已经在外面滞留了半个月的时间,等他们解决了这边的麻烦,返回京城的话,差不多要一个月。
一个月的时间,是会发生很多事情的,也会改变很多事情,而有些事情一旦改变,他要想在扳回来,那可就难于上青天了。
“帝京出事了?有人不安分了。”
听左千黎话中的意思,陆如芸不禁揣测起来。
“大事没有,小事不断,特别是再过不久,是一年一度祭天祈福日,而父皇竟然将此事全权交给了左千颜负责。”
对于陆如芸,自从认清他的心意后,左千黎基本上就没什么事隐瞒她,包括很多机密的事情。
“为什么。”
这种事情应该有专人负责,怎么突然就交给了左千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