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始其琛完本[仙侠强强]—— by:绾肆
绾肆  发于:2017年0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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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却天帝之外的另一位帝君,存活于上古莽荒的极阴之主,陨落七万载的鬼族帝君。擎苍握着画戟的手隐隐不稳起来,金乌垂首掩去眼中不甘,极深之处又透出狂热。
四面山顶极端的寂静与山脚下乍然之下的嘈乱。
鬼厉面如金纸,睁开的双眸黑得让人心悸。他张嘴似要说什么,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金光直冲他而去。那光太快,及至擎苍都未曾反应,眼见即将击中鬼厉。
具有唤魂之力的是鬼莲,然而鬼厉,却是聚地阴此刻的阵眼。
二者,缺一不可。
墨渊的神色冰冷,轩辕剑轻吟一往无前。憾地的威压将一众意图反抗者牢牢钉在地面,金乌目呲欲裂,直至剑尖被一只青白覆着森森鬼气的手握住。而那手的主人。
擎苍愕然失声,
“转轮王。”
亡魂炼出的黑雾阴惨渗摄,转轮王轻轻一笑竟无端多出股鬼魅之感。央错立于墨渊身后,了然朗声,“转轮王,还是称,少绾魔殿。”
魔殿出口诸人皆神情戒备,金乌脸色大变,却又见央错含笑偏首“金乌,怎么不出来同魔殿打声招呼,这数百年,想必你们合作愉快。”
金乌尚未反应过来陡转的局面,强笑道,
“大殿下这是何意?”
转轮王倒不多意外的神色,一阵烟雾过,突兀现身的女子神色隐忍,似是无边心伤,却又傲然决绝,独独指尖缠绕的一抹气泽,森冷近寒,带着让人不舒服的怪异排斥。
那是不属于六界之内的生物气泽。
魔气。
“万载之情,终未抵过你对你那小弟子的情分。”
轩辕剑的剑尖半分未移,墨渊分毫无动,
“戏演的太差,就不必再演了。为了引你出来,今日可是花费了不小的力气。”
少绾惶然抬首,却只见墨渊脸上露出一个和煦至极的微笑,天地间“咔哒”一声。那是极轻的声响,金乌却听得分明。
少绾体内的魔气碰壁则回,一丝一毫都难以逃出。
这片山脉竟是被锁住了!
她神色一变再变,收起了那副模样,轻巧的落回金乌之后,笑吟吟道,“妖皇,看来你的计划并非如此天衣无缝啊。”
金乌阴沉抬眼,只见原本天族的将领俱以悉数立于擎苍身侧,浑厚的神力筑起一道屏障,将鬼厉护住,目光警惕而厌恶。
帝魂初聚,尚需片刻引极阴方得神识清醒,而鬼厉五感俱封。
轩辕剑奔腾骤然转向,一剑虚滑。墨渊的声音随之响起,冰冷无比,“金乌,私纵魔族,借助魔族之手扰乱人间,你可还记得你父乃是死在魔族手上!”
金乌扫了一眼对面,反唇相讥,
“堂堂父神之子,成了龙族的走狗,为天族所用。一个投生做了他人之子,墨渊,父神若在……”
他话未尽,轩辕剑已携万钧之力悍然斩下,金乌不料他不打招呼出手,骤惊之下自体内蔓延出无边魔气,额间三足乌亦染入苍灰,身上烈烈火衣掺入魔气,迎风而涨,将他包裹于其中宛如火人。
山石如雨,墨渊话中杀意十足,
“你果然,修了魔族术法。”
那与少绾同出一源的气息再明显不过,少绾冷眼旁观,目光却悄然投向九天之上。
仰山山脉延绵足有近百里,灵脉深厚,移山填海为易,锁空定位则难,遑论自地而起,锁整片山脉连其内百万伏仙这般手眼通天的大神通。
能做到的,只有一人。
墨渊与金乌的僵持并未太久,巍峨之感于云端起,天帝震怒的声音自云端传来,似是叹息,“妖族为东皇所扶,不料帝俊之后竟是如此大逆不道,狼子野心。”
少绾隐于金乌背后低眉不语。金乌早已收到她传音,周身被重重魔气所护,魔气在他面部游走,衬得那张尚算醇厚的脸狰狞无比,“这天庭本就是我族的,是你们强行夺去了我妖族之位!我替我父君拿回属于我族的东西,本就是合理的!”
天帝的声音伴随满天雷鸣,电蛇闪烁,
“为一己之私破坏魔封,不顾父身之仇狼狈为奸,身为神族子弟勾连外域魔族,金乌,这六界,留你不得!”
金乌放肆大笑,
“天谷,这已经不是洪荒里,当年父神母神并上东皇才堪堪将魔族封印于域外,东华已被引入梦中,而你,锁了这山脉,留下神力承护那天道,七万载的吞噬无休,你能拦得住我多久?何况此刻极阴之力正在快速波动,你若当真能抹杀我,此刻还会在那九天之上大放厥词么?”
墨渊乍闻此言,悚然一惊去看央错。央错无喜无悲的立在那,神色晦暗。
“放肆!”
伴着这一句怒喝,一数长高的龙掌印当空落下,相隔数千米有余便让人胸腔闷痛,泛起腥甜。金乌不退反进,将全身魔气灌注双掌,同样化作一只庞然鸟足。一灰一金急速掠近,于万人眼睁睁之中轰然相撞。烟尘扑杀,地动山摇。金乌被击出百米之远,一口鲜血涌上喉头。神仙修炼万载,胜败易,生死难。可金乌并不打算拖下去。他目光阴狠的看向漩涡之下那轮廓清晰的身影,身后猝尔飞出数以万计的乌色鸟羽,根根燃火,道道着魔,“仗着天道之力强压于我。你不是心疼这万千子民么?不是要护这六界安生么?你封了这山脉又如何,我要你亲眼看着你所爱之人控于我手,今日,我便让你知道,什么叫万劫不复!”
他要强行控制帝魂!同时释出魔族!
央错瞳孔一缩。魔族幻化人心已久,谁也不知这仰山之内,究竟暗藏了多少魔族。况此刻,无论是天族还是鬼族,皆难以动用神力。而鬼帝聚魂极阴,天帝体内极阴与极阳正趋失衡,于承道之下锁住这山脉以防魔气溢出已是不易,恐怕……
他尚未思完。另一头少绾黛眉婉约,素手微不可查的轻扬。
滔天魔气蔓延而出,迅疾如电以金乌为心,浓灰如吞噬人心的恶鬼,轩辕剑刷得化作一片紫华罩住半边。浓重浑浊的灰暗于一个呼吸间薄近轩辕,“嘻嘻”魔音穿耳入骨,响彻山间。然而大地的震颤比之更快。
遍布皇天的紫电银龙刹那间暴动,生生将整片雷云幻化做惊涛骇浪之状,乍现的纯金龙眸内是足以噬天吞地的烈焰。比极阴更甚的威压自九天而下,自那金龙之上传来,给人近乎降临于神魂之上的畏惧与意欲俯首的战栗。
央错从未见过天帝如此暴怒的模样。
鬼厉的身躯上黑光流转,双眸紧闭,唇上毫无血色,手腕上乌光渐暗。而他身后矗立的修长身影上传出的阵阵波动却愈加强横与阴寒。
金乌催动魔气驱逐体内三足鸟的血脉,咳出一口血,
“天谷,好好享受你的老情人给你的见面礼吧,我花费了那么多大妖之灵,可不是为了给鬼族做嫁衣的!”
魂身蒙于一片混沌之光瞧不清,只隐隐见他抬起一根手指,极端相反的灵力与天与地。冰冷与炙热一地一天。
墨渊顾不得两股威压,紧紧盯着那扑杀而来的铅灰魔念,轩辕与湛卢的神力已近乎璀璨。可那魔气在靠近尚有数步之遥已霍然散去。
这场景出乎所有人意料。金乌脸色一僵、
云霄之上的暴动骤静,神雷在须臾间散去,急速旋转的六阵突兀停下,渐渐缩小,飞入魂身之内。混沌之光散去,足音笃笃。
鬼厉睁开眼,正对上一双含着讶异的眼。
暗黑绣金边的长袍,黑白分明而浓墨重彩的瞳孔里极为冷淡,那颜色似能称得下万物亦可衣袖不挥半叶不落。那是一张与鬼厉似极又丝毫不同的脸。哪怕是纯粹的魂体,亦与轻慢的男音倏地响起,清清淡淡而带着无匹的恣意,“本帝倒是不知,这六界,何时容得了一个不魔不妖的败类来放肆了。”
这话仿若一尊巨石重重拍下,每一字都可引起天地雷音,金乌催动着体内仿若石沉大海的妖印,神情扭曲,“怎么会?你怎么会不受我控制!”
鬼辛将一根手指竖于唇前,眼尾高挑近乎入鬓,嘲弄之态一览无余,“金乌,你以为,区区妖灵,便能控制本帝?”
……
玉笛声急促而尖锐,洗梧宫为一层薄薄乌罩所笼,那可裂山损海的玉笛这音击在上头却不过激起一阵幽光。
连宋见状,心头猛地一跳。
莲绮并不知,鬼辛乃已碎之魂,又身为极阴不得入轮回,本已不属这世间。他的魂,并无法长长久久的留于这人间。他本就为魔封而来,等不得太久。而少绾乃魔族之祖,倘或这一次她逃离仰山,掩息沉眠,无人能将其寻出。千万年后,以她之能,再生万千魔族亦非难事。
所以,旁的散入人间的魔便罢,然而少绾,定要趁其不备将其困于仰山。
“……极北为妖界之地,金乌筹谋万载,绝不肯在此关键时机呆于别处,定会跟随鬼厉登上唤魂之地,并利用地势埋下诸多大妖。他欲利用鬼帝之魂,绝不会容许旁人打断鬼厉唤魂,必会拼尽全力护住鬼厉。届时父君与墨渊神君出手搅乱,鬼族燕回将会趁乱带领鬼族之兵将妖族限入整片仰山山脉。墨渊与金乌交手将其逼离鬼厉周遭。魔族之人浑水摸鱼,少绾心思深沉,多半混在冥界与妖族兵马之中,不到万不得已未必轻易现身。唤魂之时,鬼厉五感皆封,身为聚地阴六阵阵眼,被吸取大量修为,为最虚弱之时。同时鬼帝聚魂一旦开始,天道允帝之极阴的威压,将会压迫的那一片山脉之中的六界中人皆难以动用神力。然墨渊乃父神之子,此间规则与他不起效用。既为,在唤魂过程中,只有墨渊与修为高深的魔族方可动用神力。只要墨渊在那一刻动手,能拦下轩辕剑之人,必然是少绾。”
当日夜华自终白崖返通明殿的种种安排浮于眼前,沉静肃然的神色晃过。
连宋恍然觉出哪里违和。聚地阴的阵眼,同控六阵,稍有不慎便是经脉逆流,加之失却大量修为,轩辕剑何其霸道,一丝剑意即刻伤人于无形。夜华当真会以此来安排么?何况自始至终,夜华从未说过他自己要作何,那日之后,似是,就再未见过夜华。
他想做什么?
倘或成玉身处险境,自个会如何?
锁妖塔……以身相替……
折颜曾两次见到过锢神之效,两次见到过龙族压制之后的状况。一药百解,他乃六界第一的药师,直接接触夜华,自是能研制出对应之解。夜华得了解药,却不告知任何人,以养伤之名将自个关在洗梧宫。
他当真在洗梧宫么?
连宋心底一凉,却心知此刻并非胡乱猜测的时候。护住洗梧宫的乃是夜华以龙鳞炼出的盾防。他此刻方知为何在夜华的计划内,留守天宫的人是自己与桑籍。
因为,他与桑籍皆非黑龙,二人都解不开这黑龙之鳞!
那父帝呢?
父帝知道么?!
神力的震荡连天宫亦有波及,九36 霄雷音的盛况延及三十三重天。连宋为那浩瀚之压险些一软,为后飞的折颜正好相扶。暗沉的鳞光自是映入眼底,“破的开么?”
连宋未回答,难看的面色已说明一切。他掌心忽而显出玉笛,“他不过五万年修为,我倒不信,我破不开!”
玉笛转瞬连孔,凤羽流光溢彩,正待他二人动手之际,从背后传来破空之声。折颜回头,“丫头?”
白浅手握昆仑扇,显是匆匆赶至,
“墨渊让我去了一趟鬼族,团子身上的血脉有被取过的迹象,夜华多半是将其融入神力,以此借助鬼莲唤魂了!”
话音刚落,那洗梧宫门前有神力波动。
噬魂红芒如血,鬼厉面无血色,眼底满是血丝,
“父帝的魂已醒,夜华撑不住的,快带我去仰山!”
……
仰山极北,天宫近东。
长长的如火凤羽划出一道残影,旁边银龙上驮着白浅,惊起音爆。
“鬼莲之身初具执念,夜华怎会知晓如何配合她来唤魂?”
鬼厉自出洗梧宫起半个字都未说,整个人犹如冰雕,此刻听见连宋的问话方才转头,却并未直答,“兴许之前他不知晓,然而天魂在通明殿。”
这一句出,折颜与白浅一头雾水,连宋却已了然。
无论是神是人,三魂七魄一旦散,独魂独魄若无附身之物若不入地府轮回,便会于七天之后消散。莲绮的地魂附于鬼厉,不知所踪的天魂却存于通明殿。天帝以某种方式养护着天魂而未将其送入轮回……
万载寻觅,这七万年,足够天帝知晓如何配合鬼莲唤魂了。
连宋心底不知是何滋味,只得转了话头,
“魂已醒,夜华撑不住是何意?”
鬼厉心急如焚,言简意赅,
“聚地阴内入了魔,父帝之魂只承载一半极阴之力,无法抵御魔族掌控,只能靠帝脉替其驱逐。”
而夜华不过借团子一丝血脉之力,根本不能承受帝魂之后的侵袭。
白浅一愣,
“魔族?少绾?”
鬼厉稍稍沉默,
“不。”
这个答案显是意外。三人目光倏尔集中于他身上。耳边如刀掠过的风声一下下刺过长袍,鬼厉紧紧抓着自个的袖口,喉音艰涩,“是执魔。”
“当年逃过魔封的,是初始之魔,执魔,而并非少绾。”
“什么?!”
……
云端的万丈金龙急速缩小,极阴之力自那帝魂重塑之时便已生生从他体内喷涌而出,迫不及待的涌入鬼辛魂身之内。
“鬼辛……”
失去极阴之力而难以遏制的虚弱与剥离之痛并不好受,连带着强行动用极阳的反噬一同叫嚣。可似是期待了太久,又似是无望了太久。那些极阳所造的心肺好似自七万年后再次有了脉息,为极阳之火灼烧殆尽。因被紧攥于掌心太久,再击起愈演愈烈的疼痛。
如同每一片龙鳞倒长入肉,每一片都在细细割着五脏,汩汩而流的血液温热而鲜活。
风云散,天帝缓慢现身,似是从未有过这般神态,最终停留一个古怪而悲哀的神情。
那声极轻的呼唤,鬼辛许是听得又许是未听得。他转过身,目光落于身后之人身上,眸光寸寸难言,“黑龙,五万岁,父神幼子。”
短短三个词,在场的皆得聪慧。鬼厉,不,该称夜华。修为一扫而空令他亦再难掩饰,青烟一过,已是他本来模样。央错气急攻心,却被墨渊一把拽住。
碎石突兀,肆虐的魔气被尽数压下。金乌行若癫狂,无人窥见立于他身后的少绾,发下的双眸悄然被一片浓灰覆盖。
鬼辛似有所觉,侧头正对上不远处一双龙眸。二人神情未变,而瞳孔深处悄然凝重。天帝暗自扣紧了空锁,“装了这么久,还不肯出来么,执魔。”
执魔这个称呼并未有多少人知晓。执念之魔,魔之始祖。央错只觉今日超出所知的甚多,难得茫然一瞬,只听得墨渊轻声开口,“从她找上我那一刻,我便知道,她绝不是少绾。”
“少绾的脸上,从未有过那样的神情。”
灵动洒然的少女,托腮含笑的模样,哪怕是死。
少绾早就死在了那场神魔终局里,在她义无反顾的扑向执魔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完完整整的被吞噬了。执魔抵不过东皇与父神的联手,在被封入魔封的那一刻拼尽全力蛊惑了母神。母神为了墨渊留下了少绾,却不知,她留下的,乃是真真正正的魔族始祖,执魔。
金乌见他目光射来一惊,随即反应过他话中之意,尚未开口便胸前剧痛。他不敢置信的低头。那胸膛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细腻柔白的素手,半点血污不沾。少绾面无表情的收回手,直至金乌急速萎缩,落地成灰,“废物。”
她轻轻拍落余魂,天灯一刹那黯淡无光,身形如魅,咯咯娇笑,“是你锁我?还是我困你?”
天帝骤觉不对,双手再次结印。
然而已是晚了,他闷哼一声,这山脉之锁已散。魔气一拥而出,不过片刻便已如瘟疫一般四散,所到之处迅疾吞人神智,“噗”的刀入血肉之声伴随漫山惨叫响起。
六界交战之处,尽皆如此,连带黄沙漫天处,人间沙场。
魔之始祖,所到之处,皆可生魔。
这才是,六界浩劫。
央错□□而下,才发觉竟是连天族侍卫内俱是出现了魔族之人,自相残杀,惨烈无比,真正的天族将士有不少尚未反应过来便被袭击身亡。燕回回防不及,险些为身旁之人所伤,再出手,地上已满是鬼族尸首。鲜血不过片刻便染红了江河湖海,天际沾了血红。浓血如雨倾盆而降,转瞬融入满山阴霜进而又幻化出愈多的魔气。魔族以念为食,自内里而出,不着痕迹便已入侵人心。血色滚滚染红了大片大片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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