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将军完本[古耽]—— by:二逼癌细胞
二逼癌细胞  发于:2017年0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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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然用力地蹂躏着那朵几乎不死的花,他不敢回头,不敢去看白狼现在是什么惨状,只知道在内心中麻木地呢喃——死吧,死吧,死吧。
血液顺着何秋脸的弧度滑下,汇聚成水滴,再无力的落下。
光是温暖的,那些温暖的光温柔的包裹着他,他却觉得寒冷。过度地疼痛终于让他撑不住摇摇晃晃地单膝跪倒,理应只能碰到花的何秋无力地撑在地上,他浑然不知有哪里不对,机械地挖着面前的土。
土下面,有花的根呢……
他失魂落魄自欺欺人地想,是不是只要挖出来,只要挖出来,白狼就得救了……?
“还记得这些吗?那是你本应该受的天劫,”最初的声音再次在何秋耳边响起,何秋眼神空洞地抬起头,那声音便笑,“你为什么不回头看看那只愚蠢的白狼现在是什么丑陋的模样呢?可惜,可惜,多么威风的一只狼。”
何秋站起身,他缓缓地回头,近在咫尺的白狼印在他的眼中——它蜷缩着身体,身上焦黑一片,烧焦的臭味从黑黄色的毛发间散发出来,左半边头骨碎了,软绵绵地塌了下去,前爪的骨头碎裂,尖锐的骨刺便从皮肤中狰狞地刺出。
天劫还没有过去,最沉重的一击远没有到来,白狼连人形都化不出,自然是无法承受天劫的愤怒,而现在,短暂停歇了的雷电又开始发出了恐吓的“嗞嗞”声。
白狼撑不过去,何秋知道。
“真是好忠诚的一只狼,”梦玉半是封讽刺半是同情道,“啧啧,多可怜,变得如此的丑……何秋,这样的狼你还要吗?哦恕我无礼……一只可怜的即使不死也从此残废的狼王?”
“……”
“你还是更喜欢以前那只帅气的狼王吧?雪白的毛,英俊的长相,强大的气势……天,我简直想象不到现在这里这只散发着烤肉味的怪物会是那只狼。”
何秋的沉默让梦玉得意了起来,它明白没有人能拒绝曾经的美丽,那些曾经拥有过的美好的东西才是让人永远舍弃不下的。它嘲讽地看着何秋,何秋跪坐在白狼面前,一双无神的眼睛似乎因为它的提议而闪起了瞬间的亮光,梦玉继续诱惑,“留在这里吧,我送给你一只白狼,一只更忠诚的白狼,它也会好好的保护你,并且永远威风无比……你们会永远在一起,在这里,再也不分离。”
“在一起……不分离……”何秋重复地说着,“不分离……”
这是多么大的诱惑,求不得,求不得,而现在只要答应,美梦就成了事实。
“我和……白狼……”何秋的脸颊泛起了羞涩的红晕,他俯下身子摸着白狼的身体,“白狼……你听见没有……不分离……”
“你甚至可以带着你现在拥有的这部分力量……天劫过半了,你应该能彻底的化形了吧?”梦玉道,“你试试凝聚自己的力量,虽然对付不了天劫,可已经足够强大。”
“力量?”何秋歪歪头,他缓缓地看向自己的指尖,瞬间,不知何方而来的无数的飞花便绕着他的手缓缓地流动,正巧一块石头从何秋头顶的山崖掉落,他下意识的抬头,飘忽忽的花瓣在眨眼间将石头化为粉末。
“力量……”何秋勾起嘴角,他欢快地起了身,随意的转了一圈,飞花在他周边煽情的飘扬,何秋却笑着皱起了眉,“白狼,你怎么不看一看,你看我现在多漂亮。”
“你怎么就不看一看……”
何秋弯腰摇了摇全身是伤的白狼,早已昏迷的白狼却无法给出任何回应,他越说越委屈,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几百年来……从来不看我一眼……”
他的风华绝代又为了谁呢?
梦玉便趁机煽风点火,“留下来吧,那只白狼的眼中只会有你。”
挣扎,痛苦,渴求,期望……可何秋最终还是笑了。
“对,我应该得到最好的,”他说,“白狼应该看着我,只看着我,看不见我的白狼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
何秋的周身冒出了无数的花瓣,那些花瓣邪恶而狰狞,他表情怪异,眼中有说不出的怨恨,梦玉的口水越来越多——要成了,它要脱掉花妖的魂魄了,他再也不需要觅食。
梦玉洋洋自得,可何秋一伸手,花瓣却都涌向了本体的根。
……!!!!
那是怎样的一种痛呢?
何秋不知道如何形容,他只知道冰冷从心底快速地缠绕至他的全身,他痛苦地嘶吼一声,看见自己的身体在空中皲裂成无数的碎片,像是满天的花瓣。
“我死了……”他在破碎的瞬间想,“白狼,我从来都没有犹豫。”
刚才的疯癫,刚才的怨恨,刚才的期许……全都只是做样子,他怕那个声音的主人能做什么手脚阻拦他,他不敢直接去攻击自己,他要出其不意。
他从来都没有犹豫。
何秋的血液猛地喷溅在白狼的毛发上,将白狼的毛染成凄艳的血色,受到刺激的白狼不安地动了动,何秋弯起眼睛,“白狼……白朗……你要叫白朗……”
最后一滴泪水滑落脸颊,何秋最后的部分也散为花瓣,而那滴泪,则轻柔的打在白狼的背上,留下了一个深色的痕迹,但不久便会消失。
白狼永远也不会知道有人为了它哭泣。
他们错过的是一世,这一世,总是阴差阳错,一次都对不上。
何秋改变不了天道,他只能祈求自己拿到最好的结局。
结局就是,何秋死了,天劫散去,当白狼醒来之时,他已经化为一地枯萎的花。
最好的结局。
31
灵魂是掉不出泪的,可他依然下意识地抹了抹眼睛,摸到一片干涩后便哂哂地勾起嘴角。
原来这就是死了啊。
何秋像往常一样绕着白狼转了几圈,又忍不住伸手去戳了戳白狼的身子,手指理所当然地穿过了白狼,他也不恼,只是自嘲地想——似乎和他没死之前也没有什么区别。
可终究是不一样的,勾魂使从云雾中出现,何秋不闪不躲,不是他不想躲,而是身子自发地僵硬了起来,而在被勾魂使的钩子勾住的那一瞬间,何秋拼尽全力仪态万方地悠悠回头,往常一样弯起了眼睛。
“你要叫白朗。”他再次这么说,一双桃花眼依然媚色无边,只是染上了不知名的情绪,“这样,我下次才能找到你。”
然后,身子就不再能动。
勾魂使勾着他一路走过云雾弥漫的黄泉,一路通到阎王殿,他迷茫地排着队进入阎王殿,身边的人脸上都是苦相,地狱下的哀嚎在阎王殿中都能听见,何秋木着脸张望了一眼,地狱中滚烫的油锅不断地咕噜咕噜地冒着血色的气泡,无数人在其中翻滚,抽搐,歇斯底里。
何秋淡然地回过头,眉头都不皱一下,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要下锅滚一遭——只是,白狼有没有活过来,白狼也会到这里吗?
他有一种恶意的期待——不是后悔救了白狼,只是心里有个阴暗的小角落幼稚并且满是恶意地期待着白狼并没有逃过天劫,然后他们便可一同在地狱中缠绵悱恻。
哪有那么无私的爱呢?他自认生来没什么良善的心思,对待喜欢的人怕是一样残忍。
两位狱卒架着他站在前生镜前时,他正陷入了难以自拔的兴奋与自我谴责中,狱卒们齐声的话语恰巧把他从死循环中拉了出来,那两人的声音完全重合,几乎成了一个人的声音,“看看你上辈子都做了些什么,然后好好的忏悔,”他们冷冷地说,“承认轻罚,忤逆重罚。”
何秋摇摇头,架着他的两只胳膊顿时一紧,他皱眉,只得低下了头。
他不愿意回顾他无聊的一生,他的一生除了等待和痛苦没有任何闪光的地方,不过至少,镜中总会出现他的白狼吧……
从那么一点点到最后的威风凛凛,它守护着他,生生守护了那么多年。
沧海桑田,可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
他这么想,竟然也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明明知道是不切实际的,可是能不能在心中小小的期待,期待白狼对他有情……?
哈,野兽与花?还是未开灵智的狼和等了千年的花……他都忍不住嘲笑自己,然而那点小雀跃却那么的鲜明,他忽视不了。
他于是耐心地看着,看见前生镜中一位身着道袍的仙人路过岚山。仙人的鼻子很奇怪,鼻尖处长成了一个勾,两只眼睛细长并且上挑,苍白的脸看起来特别刻薄,那仙人瘦骨嶙峋,身上的袍子像是挂在了枯树枝上——单论长相,这古怪仙人全身上下无一不透出寒酸阴险的感觉。
所幸他醉了,脸上的红晕掩盖住了他长相上的怪异。他醉醺醺地在岚山上原地转着圈,呵呵地乱笑着,一个不留神摔倒在地,他也不恼,胡乱闹腾的时候不小心将些植物的种子落于地上,他迷迷糊糊地想侧过身子把那些种子捡起来,可不想那酒劲太大,他晃晃荡荡地倒在地上——竟然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是七七四十九天,等仙人醒了,种子落地生根,早已发芽。仙人急了,他喃喃自语——完了完了,这落地之花可是是十罪魔花的种子,每一株都代表着大罪恶,可十罪魔花的成花又是练丹的仙药,移栽还必死,他寻觅了几百年方才拿到这魔花的种子,这样抛下,他怎能甘心?干脆抱了云斗星君家坐骑狼刚刚下的崽子,让它守着这朵花,自己的人,不用担心它胡闹,若是胡闹也必会有能够算账的地方,而且除了免去别人把它给刨了的危险之外,还能替它挡挡成花必经的天劫……
他这如意算盘是打的啪啪作响,小狼崽子刚断奶不久,见谁都摇尾巴,脾气乖的不得了,只可惜它母亲不是什么好品种,山间野狼一只,几千年的修为也就是身体强壮点,连化形都不成——恐怕这只小狼崽子也不怎么样。
可这不是挑的时候,交给外人他又不放心,幸好岚山是座仙山,妖物不多。仙人匆匆上了天界,又把小崽子带到了岚山,哄骗了几句,便把那朵魔花交给了小白狼。
往后便是日复一日的守护,日复一日的成长。
何秋闭上了眼睛。
镜中的画面还在放,可他不想再看下去,他的心中有说不完的失望,什么情谊,什么忠诚——白狼忠于的从来不是他,天道跟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然而最可笑的,是明知道自己的希望是多么的渺茫,却还是傻傻地期待的自己。
白狼只是一只未开灵智的狼,而自己甚至连化形都不能。
可是到底为什么要有期待呢?
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他,他到底有什么错?!
为什么……爱停不下来。
“你可知罪?”狱卒们道,“你可知自己犯了什么罪吗?”
何秋听不见,他心中的愤怒一点一点地爬出胸口,他突然疯了一样地推开两边的狱卒,猝不及防的狱卒竟真的被他轻易挣脱,何秋往阎王殿门口奔去——凭什么他死了!!他要回去!!他还没有在白狼面前化过形,他还没有……!!
怨恨像是巨浪一般猛地吞没了他,理智在愤怒的撕扯下支离破碎,他拼命地跑,阎王依然作壁上观,没人阻拦他,他便眯着眼睛微笑,一双桃花眼夺了天地之色,然而而后何秋呼吸一窒,他看到滔天的黑泉笼罩了他,下意识地向上望,漆黑的水中漂浮着无数人的骨头,那黑泉狠狠地拍打下来,将他卷入转生池中。
一片静谧。
仅仅是一瞬间。
魂魄们甚至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只见阎王殿中湿漉漉的一片,那个倾城男子已然消失无踪,唯有阎王慢腾腾地提笔,在生死簿上勾画两笔,做了个批注——十罪魔花,情劫,十世后方有望解脱。
天雷劫根本不是十罪魔花真正的劫难,那只是引出情劫的一个引子。
32
一世一世的追逐,一世一世的渴望,本该每一世都忘却前尘的他被梦玉动了手脚,前一世的记忆怎么也忘不掉。
痛苦的,喜悦的,厌恶的,深爱的,贪婪的,渴望的,所有所有都忘不掉。
拥有前世记忆的终于他知道后来那些不知被何人送来的药材只可能是白朗送的,可是又如何呢?
他找不到白朗,这几世白朗都没有出现在他的记忆中,既然如此,那么他也就无法在自己的记忆中寻找到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人。
——这更令人痛苦。
似乎快要拥有,又被人狠狠地夺走。
他会做什么,会看见什么,会哭还是会笑,在这个以记忆作为基础的梦中,早就是被决定好了,所以何秋只能机械地做着自己从前做过的事,他无法反抗,这些都是他已经得到的结局,他改不了。
他得看着自己一世又一世的郁郁而终,他得忍受所爱的人就在咫尺他却看不见摸不着的事实,他得被迫面对——时间就那么如水般流走,他一次又一次地长大,变老,可再也无法见到白朗。
多么残忍。
当三生过去,当记忆开始堆积,发酵,那些痛苦便像一块块淤泥塞在了大脑中,最开始似乎无伤大雅,但最后却让人歇斯底里。
梦玉打定主意要让他受点罪,那么他便忘不去前尘。
回忆也是杀人的凶器。
何秋看着自己第二世与白朗的悲欢离合,看着自己接下来每一世的弧度寂寥,他被困在了记忆中,前生的记忆被强行灌进他的大脑,何秋哭着,笑着,却逃不出那个圈。
“你还要等那个根本不会出现在你面前的人吗?”梦玉几乎是诱惑地轻语,“何秋……只要你同意,何秋,你会比你任何时候都幸福,我会送给你一个世界。”
这真是绝顶的诱惑,脆弱的何秋几乎无法抵抗地露出了极其渴望的神情,他颤抖着环抱住自己,手指狠狠地拽着自己的衣服。
何人能忍受这样百年的孤独,可是他固执地不去妥协。
“那不是我的白朗……”他梦呓一般地呢喃,“我的白朗……不是……”
梦玉对何秋反抗不置可否地轻笑一声,下一秒,何秋的面前便出现了一个俊朗的男人。男人稳稳地走到何秋面前,他的影子将何秋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于是何秋便下意识地抬头。
然后便再也移不开视线。
泪水让看到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并且不太真切,何秋痴痴地看着眼前英俊如往昔的高大男人,露出了一个近乎是梦幻的笑容。
“白朗……”他说,“你来找我了。”
男人对着何秋缓缓地伸出手,微微偏过头,脸颊有些看不太出来的红晕,但他的声音依然很稳,低沉而有有力。
“柳青,”他对着何秋认真地说,“我会娶你。”
“跟我走吧。”
白朗化作原型在街上飞快地穿梭着,一个巨大的盘子则牢牢地固定在白朗身上。
“就在这附近,”占星子的声音从盘子中飘出,“我敢肯定,那花妖定在何秋方圆二里中,甚至更近。”
白朗闻言便冷下脸,他知道何秋以前交往过的男人相继暴毙,内脏全部被抽走,连血液都被贪婪地掠夺,那被花妖从内到外狠狠地掏空的模样绝对不是作假——需要如此大的能量,那么便是有什么东西要觉醒了。
该死的,为什么要对何秋身边的人下手?!
白朗怒吼一声,占星子喃喃地道,“奇了……无论往那里走都是离那花妖更远,除了……”
剩下的话被讷讷地吞下,占星子不太敢说出口,他看了看焦头烂额的白朗有些不知所措。
——除了回何秋家的方向。
那花妖……
占星子有了个可怕的猜想——莫不是,莫不是那些人……都是何秋杀的吧。
“王,我们回去!!!”他顿了顿,终于急切地说,“那花妖!!!我想,可能……不管怎么说,我们先回去!!”
占星子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呼喊——可是晚了。
强烈的妖气从何秋的公寓中爆发出来,猛烈的妖风吹得白朗身子猛地一歪,他愤怒地咬咬牙,“花妖在何秋身边?!”
它做了什么!?它对何秋做了什么?!为什么觉醒了?!
它……
白朗无法继续思考下去,强烈的恐惧感让他失去了呼吸的能力,双眼已经变成了血红色,白朗疯了一般地加速,全然不顾脚掌因为过度摩擦而渗出的血液。
他瞬间便回到了何秋家中,过大的动作将家中的家具全都掀翻在地,破碎的玻璃渣狠狠地刺进白朗早就忘记保护的身体,他狼狈地站在何秋的门前。
韩古昏倒在地上,一个长发及地的红衣青年背对着他站在窗前,明媚的阳光照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甚至有些神圣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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