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异]无常 完结+番外完本[灵异强强]—— by:夜拾
夜拾  发于:2017年02月07日

关灯
护眼

这景象更可能是劫难给他的最后一关,断舍离,能否真放下。
白君眉看莫洵顿住:“快过来呀!”
黑雷另一边空无一人,即使莫洵留在那儿,故事的发展也不会像从前一样。
莫洵站在两边之间,黑雷直直从头顶上往下劈,劈得他浑身剧痛,神魂不稳,却——灵台清明。
他从没有哪一刻这么清醒,这么确定的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师父,我晚些回来。”
“我得先去赴一个故人的约。”
第一三四章
莫洵在一片黑暗中行走,身上是天雷灼烧的疼痛,没有了白君眉的护持,他以自身灵力相抵抗,在疼痛与疲惫中一路走下去。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过了一瞬间,暗淡的光线进入了视野。
莫洵睁开了眼睛。
支起帷幔的床架顶上,绘有绚丽藻井,金线勾勒的山形纹在暗淡的光线中微弱的反光。
三重床帷只放了最里面半透明的那层,其余45 帝流浆的倦懒,漫长行走的疲惫,灵力透支的无力,全都残留在身体里,莫洵连转个头都做不到,整个人完全不能动弹。
莫洵睁着眼睛,注意力集中在指尖,想重新夺回身体的掌控权。
山中是莫洵的主场,男人一醒,阵法便给予他反馈,山中灵力疯狂涌入,滋润了他近乎枯竭的经脉。
灵力波动剧烈,却是在一道又一道的封印之下涌动,山主虚弱决不能让外人得知——即使是白和老王,也是感觉不到的。
过了好半晌,莫洵才终于能动弹,他从床上支起身子,只觉身体像是生锈了一样,迟钝得很。
山里遭受了严重的破坏,能为莫洵提供的灵力太少,而这个男人需要的又太多。
莫洵扶着床架站起来,缓了一会儿才终于找回脚的知觉,松开手勉强能站稳。
这番动作让男人额头出了薄薄一层汗,他喘息着想,真要命,回到鬼王一战重新选择对现在来说是一个劫,竟然虚弱成这个样子。
更要命的是,莫洵听见了脚步声,而他连躺回床上装睡的力气都没有。
那脚步声轻而稳,不疾不徐,走路的人似乎很放松。
没有灵力波动,来人将气息收敛的滴水不漏。
来人收敛气息的动作让莫洵挑起了眉,这很不必要也很不礼貌,些微的灵力外放是相当于敲门一样的提醒。
能进黑色宫殿的,会隐藏灵力的……
莫洵试探的喊了声:“阿浅?”
那声音沙哑,像是好久年没说话了,两个字出口,莫洵只觉得嗓子刀刮一样的痛。
沙哑的声音在寂静的宫殿中曲折的传了出去,在墙壁上击起一片片回音。
外面脚步声陡然一顿,然后变得凌乱而急促。
两三秒的时间,一个人影携着一阵风冲到了面前。
是苏泽浅。
却和闭眼前见到的苏泽浅有明显的不同。
他长大了。
依然是那年轻的模样,眉宇间却有了风霜的痕迹,气质更显沉稳。
如果说苏泽浅是块冰,那么现在的他,是块寒玉了。
苏泽浅站在他面前,胸口起伏着,颤声喊了句师父。
莫洵看见他,就知道自己睡了很久,不仅是因为苏泽浅眼里的风霜,还因为面前的年轻人居然蓄了头长发。
“把头发剪了,”莫洵控制着不听使唤的身体,伸手去拉苏泽浅扎起来的马尾,“看着不精神。”
苏泽浅的眼眶已经红了:“你帮我剪。”
莫洵并指成刀,咔擦将马尾剪断:“我只会剪,不会修。”
他扯掉苏泽浅扎头发的皮筋,说:“阿浅,我醒了。”
半短不长的头发没了禁锢,铺了满肩,苏泽浅这才肯相信莫洵是真的醒了,不是自己的幻觉。
他一把将男人抱住,咬着嘴唇生怕自己哭出来。
莫洵在他背上轻轻拍着,用火烧火燎的嗓子艰难发声:“我睡了多久?”
苏泽浅松开莫洵,扶他在床上坐下,转身给他倒茶。
房间里靠灵石和符箓加温的小火炉一直烧着,上面温着水,随时等着莫洵醒来。
苏泽浅把茶递过去,看莫洵接茶杯的时候手腕在抖,就直接把茶杯送到了他嘴边。
莫洵看了眼苏泽浅,也不矫情,低头喝了口,很淡的茶,喉咙里的火烧火燎消下去不少。
“三年。”
苏泽浅握住莫洵的手腕,指尖揉动,帮他疏通淤塞的经脉。
“你睡了三年。”
“三年一个代沟啊,我看来是和这个时代脱节了。”莫洵故作轻松的笑着,看着苏泽浅垂着的脸。
苏泽浅没有心情去理会莫洵的笑话,他一点点的帮男人疏通滞涩的经脉,从手腕开始,沿着手臂向上,然后到躯干部的大穴上。
刺痛流遍全身,在无法防御的情况下,这痛比天雷还折磨人,莫洵额头上的汗凝成水珠,滴了下来:“这手法……”他说话,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谁教你的?”
“王老师。”苏泽浅让莫洵靠在自己身上,给他按后背的穴位。
按摩后背,让人面朝下躺在床上更方便,但苏泽浅只有把莫洵抱着,才能安心:“你一直不醒,我们也不能就那么放你躺着。”
要给昏睡不醒的人翻身、按摩、活动关节,否则等他醒了也是个废人了。
“我不是人,不需要……嘶……”莫洵一句话没说完,苏泽浅按在他穴位上的手突然用力,让他忍不住倒抽口冷气。
莫洵想说他不是人,就算放着不管也不会有什么机能退化,他们不需要这么周全的照顾他。
“那为什么你现在动不了呢?”苏泽浅问他。
年轻人并不需要回答,他照顾了莫洵三年,比这个昏睡不醒的家伙更了解他的身体状况。莫洵动不了,是因为三年前和鬼王一战落下的伤没好。
“你不是人。”没理会莫洵的痛呼,苏泽浅手下的力道一点不轻,“不需要吃喝,也不会排泄,躺在那里连呼吸都没有,我给你按摩,借这个理由光明正大的触摸你,才能知道你是热的暖的活的!”
苏泽浅根本不想听莫洵说话,疏通经脉用了十成的力,僵硬的身体在酸痛中恢复,莫洵废了好大的劲才挤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苏泽浅手上动作一顿,再继续时力道轻了不少。
三年,一次次怀着希望等他醒来,得到的却是一次次失望。
三个字入耳,三年的煎熬便仿佛都是值得的。
莫洵抬手环住了自己的小徒弟:“阿浅,对不起。”
他差一点点,就放弃了他。
“你现在身体很糟糕,你应该休息……”苏泽浅轻轻的说,“但我怕你再一睡不醒。”
“我休息不是靠睡觉的——”他一直是在靠功德水弥补损耗。
说到这里莫洵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功德水来源于中元节天师的供奉,这三年的七月七,山门还向天师打开吗?
“给我说说这三年里发生的事。”
三年,锦鲤老板重新将乐斋建了起来,白兔子重又开口说话,了然和尚开了几次法会,一片荒芜的山中又长出了新芽。
“这三年里,人类社会发生了大大小小很多妖怪作乱的事情,当局还在瞒着,但已经没什么用途了。”
“普通人大多知道了鬼神的存在,但还是只模糊的知道个大概,天师不再被叫做江湖骗子,大家都恭恭敬敬喊一声大师。”
莫洵转着茶盏:“既然政府在瞒,天师怎么会走到明面上?”
“因为天师界分裂了。”
“张家依然与政府合作,但不像三年前那么言听计从。殷家发展的势力得到了钟家的加盟,虽然失去了通天壶,却更加壮大。也有天师往我们这边靠,我们筛选后确定合作对象,这是第三股势力。”
这是天师界现在比较粗糙的格局,细节一时半会儿说不完。
莫洵于是问他关心的中元节。
在听苏泽浅说话的过程中他发现,年轻人已经彻底把自己定位成山里人了。这一发现给莫洵带来的快乐并没有他曾经想象的那么多,反而觉得心疼。
“你不在,我们都不敢做主。”苏泽浅回答他,“但依附于我们的天师当然要有所表示,功德水还是有的,虽然没有从前那么多。”
“和鬼王一战后,山里元气大伤,所以我们做主,把功德水都分了。”苏泽浅看了眼莫洵,此刻的他情绪平稳下来,“你不同意也已经没办法了。”
莫洵补上了一句迟了很久的“同意”。
苏泽浅停顿了下,然后说:“在这三年里我替你做了很多决定,你要一个个听听吗?”
“你的决定就是你的决定,不叫做‘替我’,”莫洵说,“就算你错了,我也不会给你收拾烂摊子的,懂吗?”
他不要听,他都同意。
苏泽浅又一次的没理他,三年不见,小徒弟脾气见长。
“我做了这么几件事,一件,中止了山里人和天师原有的合作。”
三年前,天师们遇上自己处理不了的事,可以焚香请山里人过去帮忙,苏泽浅结束了这段关系。
在危机时刻失去了一直以来的帮助,天师们的伤亡率上升,把苏泽浅骂的狗血喷头。而山里人也失去了赚外快的机会,开始时也是有人抱怨的。
直到后来又有新的合作开始,闲言碎语才少了。
“第二件,殷商和殷夫人还被我扣在山里,而且我把这个消息放了出去。”
他把殷商关了三年,放在山里山外交接的那个村子里,所有人都能看见他们,殷坊几次想来强抢,都被打了回去。
山里人的帮助是筹码,唯有与山中合作的天师才有资格拥有,其余天师,谁管你死活。
殷商是质子,是牵制,殷坊狠不下心放弃儿子,对付起山里人束手束脚。
莫洵看着苏泽浅,他是真的变了,被逼着改变:“殷坊狠不下心,那钟家呢?”
“钟家有殷家牵制……”苏泽浅知道莫洵在问什么,只是关着殷商,殷坊不会怕,“钟家出手,我就对殷商出手。”
因为苏泽浅单方面的中断了关系,天师死了许许多多,因为想要牵制一方势力,苏泽浅几次把殷商打了个半死,甚至还对殷夫人动了手,一派强盗作风。
“三年啊,师父……”苏泽浅语气飘忽,“我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但我认识你,”莫洵轻轻的吻了他一下,语气却是郑重的,“你还是我的阿浅。”
第一三五章
莫洵的吻是安慰式的,没有打算深入,苏泽浅却按住他的肩膀,给了他克制又温柔的回应。
于是一个浅吻变做缠绵,最终分开的时候,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
莫洵的声音里带着轻喘:“三年……果然长大了啊。”
曾经的苏泽浅在肌肤相亲时总是显得被动而忐忑,哪像现在——如同一块被焐热了的石头,圆拙、温和,看似质朴,却能不动声色的暖上许久,让你根本放不开手。
苏泽浅有了表示,莫洵哪可能无动于衷,他抬手按上年轻人耳后的图案,看见苏泽浅的表情僵了下。年轻人按在莫洵肩膀上的手下移,扶在了莫洵手肘上。
莫洵瞬间明白了苏泽浅的意思,嘴角勾起的笑容于是带了点咬牙切齿:“想什么呢。”
苏泽浅是在怀疑莫洵这个状态行不行。
眼前景物水波般一晃,两人由现实进入了意识界。
“我只是想看看,这三年来发生了些什么。”
其实苏泽浅想得没错,莫洵确实没力气对他做什么,意识界连通魂魄肉身,莫洵在这里,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在这里,他至少能自如的行走。
男人拉起苏泽浅,走出宫殿,站在悬崖边上,看瀑布下云气缥缈。
意识界中的山里依然是全盛时的模样,云雾下有一顶顶山尖冒出来,如同海中礁石,三年间苏泽浅经历的种种故事,如一艘艘船,驶过云海,直抵天边不可视之处。
“三年……”白在失手摔了一只茶碗后说,“你终于醒了。”
“三年,”这是在意识界里,通过苏泽浅的眼睛看见了所有事情的莫洵,“这个世界变得我看不懂了。”
在天师界格局变化之外,这三年中还有一点十分引人注目。
西方教派在华夏大地上崛起,从小众信仰变得能和佛、道分庭抗礼。
“天主教、基督教、东正教……”外国教派种类繁多,但对天师、山里人来说,它们都是从西式教堂里传出来的。
“我们应该庆幸他们不是一个教派。”
那些举着十字架的外国人之间也存在着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
“如果他们用同一个声音说话,这个世界早就是他们的了。”
西方教派的渗透以一个非常平静的方式开场,信徒们在教堂门口派发传单,开开慈善音乐会,在礼拜的时候带一只唱诗班,吸引好奇的行人,扩展信徒。
教堂的活动一贯如此,一开始谁都没注意,更没人想到他们长久以来的行为在特定的条件下带来了爆炸性的结果。
当官方无法封锁消息,当局的解释不能安抚老百姓时,普通人选择了“以毒攻毒”的解决方式——求神拜佛,寺庙道观内香火不绝,然而天师们尚且自顾不暇,有能力的人也被普通人中的富裕阶层垄断了,普通老百姓供奉了香火钱,却得不到实质的回馈。
于是那些在教堂门口收到的书签,成了一张通往心灵避风港的船票。
而教堂,也给出了回应。
不同于天师道只有入了行才能感受到灵力,西方教派的所谓“神迹”普通人是能用肉眼看见的。
当第一次神迹传播开来,当局再想管,再想封锁消息,都已经来不及了。
当代社会,无信仰的人最多,西方教派有用,于是都跑去信,天师界想要阻止,却发现自己拼不过西方人,一来灵力普通人看不见,二来,他们的确没有西方教派的“神力加持”,山里人在苏泽浅的受益下中止了与他们的合作,此刻想请个“神”下来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深居简出的了然大和尚开坛*,一方面是为众生祈福,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本土教派挽回局面。
偏偏这时候还有人说,佛家也是外来的。
“说话的人被天师、山里人联手打了个半死。”
天师和天师的关系,天师和山里人的关系,从来都很微妙,面对鬼王时,他们分歧极大,摆在明面上完全不加掩饰,但当鬼王消停,主要矛盾变成那群金发碧眼的外来者时,天师看奇形怪状的山里人突然就顺眼了,山里人对天师的感官同样如此。
不知道有多少天师自抽巴掌,骂自己鬼迷心窍,曾经的自己居然觉得外国人是友好的,可以帮自己打鬼王。
于是山里人、天师开始合作,以相当别扭、松散的方式。
最先提出合作的是李家人,他们和山里人站一边,却也占着天师的身份,两边都有关系,联络起来最方便,天师那边又确实有合作的意愿,李家人一开口,自然而然的迎了上去。
李家人的行为是苏泽浅授意。
白是山神,向来只管山里的事,老王说自己年纪大了,脑筋慢,搞不来人类的那些弯弯绕绕,于是只剩下苏泽浅。
年轻人于是就把一应事情都担了起来。
早早进入社会,又是给达官贵人们做菜的御厨,苏泽浅看得多了,懂得也多,要他拿主意时,眼神准,魄力也够。
几次事情下来,他在山里越来越说得上话。
和外国人有关的事情苏泽浅知道的最清楚,而山里的事还得问白和老王。
老王和白将三年的时间全部花在了恢复了山中气象上,玄龟笑言:“如果你醒过来发现山里还是一塌糊涂,不是又要被气晕过去?”
三年前,小妖怪流星一样死了许多,受伤的更是不计其数。死去的没有任何办法,受伤的却还能救回来。
小少年桃木受伤不轻,调养了近一年才恢复元气,甘草身上的伤还好,同伴们的大量死亡却让她歇斯底里了好长一段时间,不懂攻击手段,不适合攻击的小姑娘硬是要学如何打人——当然没人肯教她,小姑娘到处偷师,学到的全不是自己的路子,不知吃了多少苦头,甘草才摸索出了一套自己的方法——虽然战斗力仍不强,但绝对可以算是草木妖精中开天辟地的突破了。
白和老王的讲述一半是用嘴说,一半是画了水镜直接给莫洵看。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