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中了毒,我还信誓旦旦再不让人欺负他,我是什么皇帝,连一个人都看护不了!
我恨自己没用,更担心他身体。
“我有解药。”段涅轻轻一挣,坐起身,从怀里摸出一只细巧的瓷瓶,“这是慢性毒,一开始并无征兆,越往后红线越明显,待连到心脏,我就死了。”
他轻描淡写说着“我就死了”时,我眼皮无法控制地一颤,伸手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去扒他的衣服。
等看到肌肤上还差一根手指就要连到他胸口的红线时,我骇然不已,连手都是抖的。
“既然有解药,你为何不服?”
我不明白,他这样做是为什么?难道这毒是他自己下的不成?
“你当申禄为何会与我联手?”他将衣襟从我手中解救出来,随意地掩好了,从瓶中倒出一粒黑色小丸捏在指间。
我因他的话脑中闪过些什么,但还来不及抓住,就听他接着道:“我一向是他最忌惮的存在,他信谁理应也不该信我。我若不牺牲一些东西叫他信服我是真心实意与他合作,以他的为人恐怕未必肯瞒着你调动尚军。”
“所以你就让他对你下毒?!”我不可思议地瞪着他。
“是我自己提议的。”他将药丸服下,接下去说的话让我浑身发冷,“如果你在那晚死了,正好他也不用给我解药了,我们很快便能在地府相遇。然后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永生永世不再相见。”
这个人,总是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为我做下许多事。
若是没有我那两封诏书,一切都按照他所预想的发展,我甚至都不会知道他曾经为了我服下过剧毒,将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上。
心头情绪翻涌,我一把将他扑到塌上,亲吻他柔软的双唇,舌头伸进他的嘴里,将剩余的那点苦涩药味搜刮一空。
“以后别这样做了,我甚是心疼皇兄。”我蹭着他的脸颊,像一只温顺的猫。
他明明从申禄那里得到了解药,却偏偏要等到我发现才服用,不是想再给我个教训是什么?
我静静枕在他胸口,想着他果然还没完全消气,这段时间仍需谨慎着点,可不要再触了他的逆鳞。
我本以为自己已经够谨小慎微,定不会让他抓到错处,不想晚间与他卧榻缠绵时,正在舒爽的当口,却被他突然握住腿间事物,一阵揉搓。
这力道并非如往常那般的轻柔撩拨,更像是带着试探,想搞清楚这玩意儿到底能不能好了。
“啊……皇兄……”我也不知他是何用意,只觉得浑身乱颤,连声音都带了几分哭腔。
他一边抽插一边观察那绵软的一团,未了轻笑着弹了弹那处,解气道:“若是他们知道你根本硬不起来,我看还吵不吵着让你立后。”
“他们”是谁,平日我瞬息便能猜到,这种时候却像脑子生了锈,着实费了一番功夫。
“啊……他们……来烦你了?”
段涅不答,只一股脑顶到我身体最深处,将灼热的阳精尽数浇灌其中。
我被他激的霎时也到了顶峰,挺着腰,脚趾蜷缩着,连魂魄都像是飞到了九霄云外。
“哈啊……”瞬息之后,我骤然倒回塌上,胸膛激烈起伏着,脑子这才开始重新转动起来,忙向他表决心,“皇兄放心……我绝不立后,这辈子……我都只和你在一起。”说罢我伸出汗津津的手,与他十指交握。
段涅那根将软未软的巨物还埋在我的体内,他便就着这个姿势俯下身来吻我肩头。
“你若再招惹别人,我就阉了你。”
我闻言一抖,竟觉得他不是在与我说笑。
第45章
易东寻终在秋后行刑,据刑官所说,当日法场一片叫好之声中掺杂着他惨绝的哀嚎,实在大快人心。
我听过就罢,对他处以极刑,不过是为了警示他人不要再走上与他一样的谋逆之路,并非是我真的想要从他身上出气。
宋党余孽至此全部伏诛,也算是我与段棋、宋甫之间最后的了结吧。
初秋天气逐渐凉爽,草木一半留有葱翠的绿,一半化为浓郁的金。选了个秋高气爽的日子,我约了段涅一同踏秋共游九侯塔。
因要布置一番,我便没有同他一起出宫,而是先一步来到了塔前那棵巨大的榕树下。
这树长到如今已是百年,若真有灵,看我等恐怕就如看一众垂髫小儿一般吧。
我将手中之物挂在了它一条低垂的枝丫上,退后看了看,又走近了调整,如此再三才算满意。
立于树下,阳光正好,微风一阵拂过,地上便有婆娑叶影摇曳。
“陛下,来了来了,国师来了!”安澜从远处小跑着过来。
我有些紧张,理了理衣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背手注视着段涅一身雍容,雅步而来。
这个人承载了我一生的喜怒哀乐,我仿佛便是为他而来到这世上,与他少时相伴,陪他年华老去。再不会有人比我更敬他爱他,也再不会有人像他一般处处为我。
“在看什么?”可能是见我方才目光一直盯在树上,他看了眼满是鲜红福带的树冠,随口问道。
“皇兄记得那年我落水差点淹死的事吗?” 我不回答,浅浅笑道。
段涅眼中飞快闪过什么,低沉华美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入我耳中:“自然记得。”
每回看到他在人前不得不用面具掩住容貌,我这心里就不太好受,总觉得是因为我他才要受这般委屈。
而我唯一能做的,便是今后加倍的对他好了。
“我是被人推下去的。”我与他并肩站在树下,悠悠说着。
当年皇宫中不止我一个孩子,与我差不多年纪的公主就有好几个,其中十三公主最是嚣张跋扈,总是仗着受宠处处找我麻烦,羞辱于我。
我能忍受她骂我、打我,甚至嘲讽我出身低微,但唯独厌恶她牵扯上段涅。而她也知道我百毒不侵、皮糙肉厚,寻常打骂已刺激不了我,就专用段涅来挑衅我。
在她嘴里,段涅就是个药罐子短命鬼,谁沾谁倒霉,我就是短命鬼的小跟班,门前的一条狗。
跟班还是狗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但她咒段涅短命,我就要和她拼命。如此一来二去,我俩便结下深仇大恨。
那日推我落水的,十有八九是她,可就因为她母妃宠渥后宫,她是父王最宠爱的公主,此事便不了了之。我在生死间徘徊,她却安然无恙。
从头到尾,只有段涅为我奔波操劳,甚至愿意折损寿数来换我此生平安。
后来,十三公主及笄那年,毫无预兆便爆出她与侍卫私通的丑闻,据说肚子里连孽种都有了。此等丢尽皇家颜面的事,父王知道了自然震怒,之后不管十三公主如何哭闹,打了孩子,硬是将她送到番邦和亲,此生都不能再回来。
段涅应该也是深知这其中隐秘的,眸光微沉,没有带太多的情绪,只是淡淡说了三个字。
“我知道。”
“皇兄为我在此祈福三日,情真意切,事后还大病了场。小九一直觉得无以回报,今日特地准备了一份大礼赠予皇兄,虽不及皇兄待我之万一,但仍盼皇兄能够笑纳。”
“大礼?”他侧首看我,面露疑惑。
我冲他调皮地眨眼:“就在这棵榕树上,皇兄可要自己找找看?”说着我一指眼前的参天巨树。
段涅一挑眉,带着兴味缓步朝榕树走去,边走视线边在高低错落的树枝间搜寻。
成千上万条福带随风飘荡,他仰头细细观察着它们,白袍坠地,眉眼深邃,一如梵音中走出的遗世尊者,只可远观膜拜,不可随意亲近。
我痴痴望着他,说不清是希望他10 能尽快找到那样东西,还是迟点,让我欣赏够了他的风姿再说。
然而冥冥中似乎连老天爷也帮他,在让人眼花缭乱的众多福带中,他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便找到了我先前系上去的那个。
他将福带解下来,与之一同的,还有吊垂其下的一卷卷轴。
他先是看了眼那条红带的内容,很快惊诧地微微睁大眼,似乎不敢置信我竟然找到了他当年为我祈福的那条福带。
我走到他身边,忍不住催促:“皇兄快快打开卷轴!”
他神色复杂地瞥了我一眼,又去看卷轴的内容,一看之下,整个人便愣在那里。
我笑得止都止不住,伸手将他面具摘下,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颊。
“如此大礼,不知上师满意否?”
他漆黑的眼眸看过来,一错不错盯了我良久,像是要看进我的心里。片刻后像是妥协,他长叹口气,缓缓收起卷轴,无奈道:“你啊,越来越不像话了,写诏书跟玩儿似的,这样的东西如何能留存于世?”
我一听急了,怕他要将卷轴销毁,忙拉住他的手委屈道:“我知道,所以这只是你我间的秘密,你是不喜欢还是不愿意?”
我是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不会收回成命的,撒泼打滚也要让他点头答应。此事一了,我便真的是别无所求了。
他将东西小心收入怀里,见我这样紧张,笑了:“我何时说过不愿意?”
我大喜,霎时展颜,将他一把抱住,欢快地简直要转起圈来。
“那我就当皇兄是愿意的了!”
段涅紧紧与我相拥在一起,什么也没说,但在我耳边响起的轻浅低笑声,仍显露出他此时与我一般的愉悦心情。
他是我的凤凰,我的梓童,我来到这世上唯一的理由。
我愿做他的梧桐,从今往后,永不相负。
《完》
后记
感谢大家支持,正文完结微博会无缝连载皇兄视角番外,有兴趣可以看看哈~
此文为《三谨》、《教主与疯子》同一个世界观的兄弟篇,但《婆娑人间》只和《三谨》有关,和《教主与疯子》毫无关联。这三篇会在今年上一起出个志,有兴趣的也可以关注下我微博哈~爱你们,下一篇文见吧!
最后附上诏书译文:我登基三年多了,一直奉行忧劳兴国,不敢安于享乐,每天都如履薄冰,唯恐懈怠。现在国家安定,社稷康宁,心里有点小安慰,也可以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中宫空悬了许多年,大臣们都劝我要立个皇后,说国家不可没有母亲,你不可没有妻子,后宫不可没有主人,我听了也觉得很对啊。
国师苍鸾,有德有才,贤明而和善恭谨,出身又好,有平定四方的能力,又有使我倾心的能力。纵观这世上,再没有比他更好的人了。我一直苦苦守着梧桐枝,天天盼着有凤凰降临。现在突然来了,正是老天的旨意啊。我要赐他册书与宝玺,立他为皇后,让太子叫他亚父。哎呀,我不求子嗣繁盛,只要国家太平,福禄相随,我们死了之后能盖同一条被子(衾也有裹尸布的意思)就好了。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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