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两便在一众丫鬟的服侍下用起了早膳。
莫梨心中有事,食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只不过用了小半碗燕窝粥和几个饺子,便不再动筷子了。福王妃见她如此,心中担心不已,也没有心情再用了。便挥手让人将东西都撤了下去。“梨儿,说吧,出了什么事?竟让你如此牵挂。”莫梨抬眼看了看福王妃,双唇轻抿,随即神情严肃的将头转向抱着两幅画的水月,“拿过来吧!”福王妃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这才发现了水月手里拿着两幅画。
心中的疑惑就更大了,以她对莫梨的了解,一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不然她绝不会如此神情严肃。水月闻言上前,将画递给莫梨。莫梨抱着两幅画,闭上双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缓缓的睁开双眼,神色坚定,”母妃,让她们都下去吧!女儿有要事要告诉您。”福王妃见她这幅样子,心里突然有些许的不安。但依然对着房里的众人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
“母妃,也许这件事有些难以令人信服,但是请您相信我。”莫梨不知道福王妃在听到她接下来的话后,会不会相信她。毕竟这种事真的有些不可信,有些荒唐。福王妃见莫梨脸上满是忐忑的神情,伸手轻轻将她揽在怀里,爱怜的说“傻瓜,不论你说什么,母妃都信,母妃的梨儿要做的事,一定是都有原因的。对吗?”
“谢谢母妃这么信我。”莫梨眼中含泪的说。福王妃刮了一下莫梨的琼鼻,宠溺的说,“你呀。”
莫梨往福王妃的怀里靠靠,轻轻的说,“母妃,我曾经做过一个梦,在梦里我见到自己跟家人外出时遇到歹人,她们为了活,抛弃了我。然后我遇到了一个慈眉善目的和尚,他收我为徒,然后们遇到了一个带着女儿上京的妇女。但是那个女孩在路上病了,妇人没有钱给女孩请大夫,只好将女孩安置在破庙里。那个老禅师心有不忍,便治好了女孩。在听闻那两母女的遭遇后,老禅师写了一封信交给那个妇人。助她为自己夫君昭雪。女孩无以为报,便自请为奴。后来老禅师将我们带到了一间寺庙里。在那寺院里住了不九后,我见到了一个很漂亮的妇人。那妇人认我做女儿。”
莫梨说着看了福王妃一眼,她必须这样说,不然她接下来要说的话福王妃不会信,也不会放在心上。那么她接下来要做的事就不好进行了。福王妃显然也很吃惊,心中虽然有些疑惑,但是多年的相处,福王妃还是选择了相信了莫梨的话。毕竟莫梨只是一个孩子而已,她没必要在这上面说谎,也没有理由这么做。但是福王妃不知道的是,莫梨这次是真的说谎了。莫梨将福王妃的神色收在眼里,心中很愧疚,她利用了福王妃的信任,可是·······莫梨垂下眼帘,将眼底的情绪遮住。
“梨儿,那个禅师是慧能大师,女孩是宁宁,漂亮妇人是我,对吗?”虽然心里已经有的答案,但福王妃还是想亲口印证。虽然莫梨的话很让人难以相信,但是显然福王妃还是选择了相信莫梨的话。而福王妃之所以相信她,除了因为慧能大师的那句“体质特殊”外,还因为莫梨的所作所为。她清楚的记得第一次见莫梨的时候她才两岁,但是她的表现却一点都不像一个两岁的孩子。
谁家两岁的孩子不但能口齿清晰的说话,还会医术?
而且那个早晨,她记得莫梨说过,她是被她母亲抛弃了的!
她原本是想帮她寻找家人的,但是之后宇儿居然让她不要再找。说是莫梨不像回家。这就证明莫梨是知道自己的家在何处的。家里人在哪里的。这说明莫梨是记得所有一切的事情的!
而这一切对于一般人来说是正常的,但是对于一个两岁的孩子来说确实极不正常的。
以前福王妃也很不明白,但是莫梨不说,她也不问。原本她是猜想这些是慧能大师告诉莫梨的,但是转念一想,慧能大师虽然擅占卜,但是莫梨还小,根本就没有必要告诉她这些啊!而且,以慧能大师对莫梨的那份爱护而言,他也是不想莫梨小小年纪就被这些东西困扰,不想她小小年纪就看到这个世界的黑暗的。所以对于莫梨知道这些事情,福王妃就更加的不解。但是出于对自己的女儿的信任和爱护。福王妃并没有问任何一个字。
而且经过这么久的相处,福王妃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女儿虽然看起来非常轻易近人,但实际上,要想让她从心里信任并认可一个人,绝非易事!但是莫梨却在见到她们母子四人之初就信任她们。这真的是一件出奇的事。
而现在,她明白了,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女儿会知道那些事情的了。为什么自己母子四人会那么容易的就被她接受了!原来她早就知道了会遇到自己母子,会成为自己的女儿,会跟自己一起生活。原来早在她们遇见之前,她就已经将他们当做了家人。原来如此!
第六十八章最后的相聚(八)
只能说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当初莫梨之所以跟福王妃亲近除了她是她这一世的皇婶外,17 还因为她是一个好母亲,一个好妻子。莫梨相信,一个女人能成为一个好母亲、好妻子,一定是个值得她尊敬信任的长辈。所以莫梨才会亲近她们。所以就在莫梨并不知道的情况下,她所有的行为都被福王妃找到了”源头“。
而莫梨面对福王妃的问题,并没后回答。只是轻轻点头。福王妃真的是个好母亲,对自己孩子的一言一行都了若指掌。莫梨相信自己若是说多了话,福王妃一定会看出什么端倪来,所以莫梨就索性不说话。正所谓言多必失。
“母妃,我昨晚又做了一个梦。”莫梨双唇紧抿,身体不受控制的轻轻颤抖。福王妃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联想到她今天早上的异样。心里那股不安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福王妃双手扶住莫梨的肩膀,漂亮的双眼看着莫梨布满泪痕的小脸,“梨儿,你····你梦见什么了?”福王妃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母妃·····”莫梨轻轻唤了福王妃一声。抱着福王妃的手也收紧了一些。然后满满将自己昨晚看见的一切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福王妃,没有一丝夸大,也没有一丝的减少。
福王妃听后沉默下来,连着呼吸都变得极轻。莫梨从福王妃怀里出来,“母妃,我从没见过父王和赵信,这两幅画,是我昨夜连夜赶制的,您看看。”说着,莫梨就将两幅画打开。
福王妃一抬头便看见了画中那人。一双美眸顿时溢满眼泪。这是她的丈夫啊!
视线左移,左边是一副画着一个国字脸的男人。正是信义候府大老爷,赵信。
福王妃一见到这两幅画,心中立马就对莫梨的话信了九分。若不是上天示警,让梨儿见到日后的事,那梨儿一个六岁的孩子怎么会知道福王和赵信的长相?
“梨儿,这事水觅她们知道?”福王妃想起了水觅先前劝莫梨的事,忍不住问道。莫梨点点头,“母妃,水觅她们几人,女儿信的过。”福王妃点点头,水觅几人是她亲自挑选的,又经过庄嬷嬷这么多年的调教,她自然是信的过的。
“母妃,我······该回去了。”莫梨看着福王妃,双唇紧抿,眼中满是不舍,她知道这些事情一旦说出来,就算福王妃现在想不到,但她一旦细细思考,便会想到她一定是那里出来的。与其如此,倒不如现在就说。
就像莫梨想的那样,福王妃在听到她的话后,先是一愣。然后眼里闪过一丝原来如此的明亮。“梨儿,这些年来很辛苦吧!”福王妃伸手抚摸莫梨的小脸,眼中是满满的疼惜。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莫梨不想回自己的家,不想找自己的亲人了。她的女儿,那么渴望亲情和温暖,在那个地方怎么找得到?福王妃想到那个吃人的地方,心里下定决心,她决不允许自己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女儿以后生活在那里。
“母妃,女儿不苦,有母妃和哥哥们,女儿很幸福,很幸福。”莫梨将自己的手放在福王妃的手上,哽咽的说。她是真的很幸福。前一辈子的遗憾都补回来了,她真的很幸福。她是多么有幸,能有一个如此全心全意的爱护着她的母亲。她将福王妃脸上和眼里的神色看的很清楚,她的母妃,即使知道将她留在身边会为福王府招来祸端,却依然不愿意让她离去,不愿她回那个冰冷无情的皇宫。可是,她真么舍得,怎么舍得福王府为了她担上任何一丝的危险。
“母妃,不论我在哪里,我都是福王府的女儿,是您的女儿。”她不能自私的呆在福王妃身后了。“母妃,皇宫里还有父皇和皇祖母,我会没事的。”想到皇宫里那个对她好到超出正常的男人,莫梨心里有些说不出滋味,她承认那个男人的确对她很好,可是也太好了一些,完全超出了正常范围,好的令她不解。这令她十分不解,她从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人格魅力,能让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为她如此。
她始终都相信每个人的每个行为后面都有一定的动机,但是皇帝对她如此好,又是为了什么呢?她知道自己这样想一个对她好的人不对,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是重生之人,她对别人对她的态度很敏感。有没有恶意,她似乎都能感受到一些,即使藏的再好她也能感觉到。而从皇帝身上,她就感觉到了。尤其是在她刚刚出生不久那会儿。只是后来,这种感觉淡了很多。
她想,大概是因为皇帝后来对她是真的上了几分心,是真心的关爱她吧!但即使如此,她对皇帝还是没办法发自内心的亲近。这大概是因为皇帝始终是有目的的关爱她吧!她一直都很疑惑皇帝为什么要如此,难道就是因为她是大乾的嫡公主?但是就算嫡公主的地位比皇宫里其他的公主身份高,他也不必如此啊!关于这个问题,莫梨一直都没有想明白,她一个婴儿到底有什么值得宣德帝如此从小算计!
“母妃,我的身份满不了多久了,我非父王亲女,却长的跟父王有五分像,您觉得皇宫里的那些人不会想到什么吗?”莫梨有些无力的说,这也是为什么她下定决心回宫的原因。皇帝跟福王两兄弟的长相很相近,而她的长相随了皇帝。所以跟福王自然就有几分相似。最重要的是,她才六岁,日后,她的相貌会跟皇帝和福王越来越像。瞒不住人的,除非她再也不踏出福王府一步。
“可是,你让母妃怎么舍得你去那个满是阴谋的地方?”福王妃自然知道莫梨的决定才是正确的,但是这是她从小就养在身边,看着长大的孩子啊!她怎么舍得啊!
“母妃,我是皇帝嫡公主,皇后亲女,福王妃的义女,就算有人想要算计我,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和她的家族够不够分量。而且,母妃您忘了吗?皇祖母回来了!皇宫里最尊贵的女人可不是皇后!而是皇太后!您觉得,皇祖母会让我吃亏吗?”莫梨可没忘记,太后多次再她耳边提起三公主云佳时,脸上的那抹慈爱。显然太后对云佳这个流落在外的嫡公主很上心。
第六十九章 最后的相聚(九)
可以说,当初她能入太后的眼,除了因为她是慧能大师的徒弟,福王妃府义女,还因为,她跟失踪的三公主云佳同样大,生日相同,就连经历都一样!因此她敢肯定,太后赫连氏对她这个流落在民间的公主可是很关心,很在意的。
而且再加上这几年来她跟太后建立起来的感情,毫无疑问,等她回宫后,太后必然会竭尽全力的呵护她!这也是莫梨回宫后最大的倚仗。至于她的生母叶皇后嘛,莫梨只是希望她不要来给她添麻烦就好了,至于庇护之类的,她可是三个月大的时候,就不再期望了。那个一心争宠的女人,她信不过,也不再信了。而且当她为了活下去,将她留下时,她就已经将自己欠她的还清了。
梨儿,你告诉母妃,当初你为什么会失踪?“福王妃听她提起皇后,又想起了当初在小院里,她说过的那些话。如果是她想的那样的话·····
莫梨没想到福王妃会问她关于她失踪的事,却也不想瞒她。“当时刺客围住了马车,侍卫死了很多,以卫杨的能力,只能带两个人走。皇后就····”说道这,莫梨的脑海里又回想起皇后走前的那句话,“佳儿,母后对不起你,但你的一切都是母后给的,现在就当是母后收回来吧,你不要怪母后无情,要怪就怪那幕后之人”,莫梨忍不住嗤笑一声,多么冠冕堂皇的话,“就当是母后收回来”,收回去?真可笑!她欠她的早在她利用她争宠时就已经全部还给她了。于她而言,皇后现在就只是比一个路人好一点而已。
“母妃,我有你就好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咱们就不要多去想了吧!”她不想福王妃为她担心。而福王妃听了后,心直往下沉。竟然会是如此!
只是莫梨都说了不要管,她也不想再多提,便也没有再过多的说什么。只是心里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反而是将话题转移到了太后身上,“梨儿,你跟太后这也算是歪打正着了,日后太后对你会更上心,母妃····母妃,也可以·····稍微放些心了。”福王妃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她的女儿,还这么小,就经历了这么多苦难,怎能不让她伤心难过?
莫梨说的话她完全明白,这事儿一定瞒不住的,就算日后梨儿不出府,皇帝也会知道的。皇家暗卫,那可不是吃素的。所以,不论她舍不舍得,莫梨回宫是必须的。皇帝对莫梨的上心她也是知道的,再加上有太后在,她的安全也算是没有问题了。可是······
“母妃,我可不是软柿子,谁能欺负了我去。”莫梨擦干眼泪,努力扬起一个明媚的笑脸。同时用手绢为福王妃擦泪。“母妃,此时不宜过迟,迟则生变,母妃帮我安排好吗?”莫梨忍住想要滑下的眼泪,对福王妃说。
“好,母妃为你安排,梨儿,回宫的时候带上水觅四人和庄嬷嬷可好?有她们在,母妃能放心一些。”
“好,就算母妃不说我也会带上水觅四人,只是庄嬷嬷?母妃,您先问问她是否愿意可好。”水觅四人是表过态,会跟这她的,但是庄嬷嬷原本就是从皇宫里出来的,愿不愿意再回去,谁也说不好。“好,母妃,去帮你问问。”她自然明白莫梨心中所想。
“母妃,我出宫时穿的衣服在师父的小院里,这些年师父帮我保存着。另外我身上还有一块玉佩,能证明我的身份。”这两样东西,是她回宫的必需品。
“梨儿,你还记得皇上的样子吗?”福王妃想了想,对着莫梨说。
“记得,他跟父王长的很像。”莫梨点头说道。她当然记得皇帝的长相,即使过了几年,她依然清晰个记得。别忘了虽然她的身体只有两岁,但是灵魂却早就成年了。而且这些年来经过灵气的洗涤,她的记忆非常好,就是说过目不忘,也是可以的。
福王妃听她如此说,有些惊讶,梨儿离开的时候才两岁吧!居然还记得皇上的样子!这怎么不让她吃惊!不过,自己女儿体质特殊,记忆超凡,这也不是没可能!福王妃虽然吃惊莫梨的记忆,但是想到莫梨的各种妖孽般的能力,也并没有过多深究。
“梨儿,你要记住,你没有什么玉佩,你不记得皇上的样子,你只是在梦中见过他而已。你师父说跟你说过,你梦中所见的人便是你的生父,是你的家人。记住了吗?”福王妃表情严肃的说。她这样交代莫梨自然是有用意的。莫梨的那块玉佩,她自然是知道的。虽然那块玉佩能证明莫梨的身份,但是带来的麻烦也同样大。以慧能大师的见识若是见过那块玉佩,就必然会知道莫梨的身份,但是慧能大师却没有将她送回皇家,反而是将她带在身边,还默许她成为福王府的长乐郡主。默许太后在不知道她身份的情况下跟她亲近。
这些皇帝若是怪罪下来,慧能大师必定逃避不了罪责。更重要的是,皇帝和太后日后会怎么看莫梨,怎么看福王府?就算她们再宠莫梨,心里也一定会有跟刺。而这根刺,在有心人的利用下,必定会对莫梨很不利。而福王妃,便是在将这些因素剔除。她不允许任何有可能威胁到莫梨的因素存在!不得不说,福王府是个很有本事的女人,能将目光放的那么远,将一切有可能不利于莫梨的事都想到了。
而且记得皇帝的长相,那么事情就会容易很多了。
莫梨听了福王妃的话自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那块玉佩的确是不合适再出现了。不然会让师父和福王府陷入不好的境地。就凭她的这张跟皇帝有几分相似的脸,也可以打消很多人的疑惑了。再加上她身上那独特的胎记,把握就更大了。况且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