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妩起身,先是对着皇后福了福身子,然后笑盈盈的对着莫梨说,“母后所言甚是。皇贵皇妹的身份是咱们几个里最尊贵的,不如就先请皇贵皇妹先请。为咱们开个头。”
莫梨眼角含笑的瞥了云妩一眼,摇头道,“阿妩皇姐这话可不对自古长幼有序,凤阳皇姐为长姐,自然该是由凤阳皇姐先来。”
云妩藏在衣袖里的手骤然握紧,云佳竟然敢斥责她不分长幼!
当然了,莫梨其实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她只是本能的不想出风头。不过,在别人看来,这一番对话可就问题大了
第两百五十三章 痴醉
首先,众所周知,丽嫔是皇后一方的人,而作为丽嫔女儿的云妩自然也是皇后一方的人!所以,她开口邀请莫梨开头,可以理解为她在可以讨好巴结莫梨,也可以理解为她在释放一个信息——她不受宠,她是皇贵公主的附庸。
这种事,在皇宫里很常见。生母不显的皇子皇女,为了活的更好,总是会选择一个受宠的皇子皇女,成为其附庸。
其次,莫梨拒绝了云妩的提议,并且强调长幼有序。就不得不让人想的更多了!皇后说完话后,云妩立马越过身为大公主的云敏就接上了!然后又提议由身为嫡公主的莫梨开头,也是同样越过了云敏。
这样一来,就变成了云妩想要借着莫梨的手打压凤阳公主云敏了!当然也可以看成是她在攀附莫梨这个嫡公主。
于是,众人看向云妩的眼神就有些微妙了。
“皇贵皇姐所言甚是。”云珂心里冷笑一声,淡淡的说道。哼,云妩那个蠢货!还真以为巴结上了云佳,她的境地就能改变了?熟不知,人家根本看不上她啊!
云妩脸上笑容僵硬。讪讪的不再说话。她总不能用嫡庶有别来反驳云佳吧!
“哈哈~不愧是朕的嫡公主!知书达理,敬爱长姐。”宣德帝哈哈一笑,愉悦的道,“凤阳,既然如此,就由你开始吧!”
“是,儿臣遵旨。儿臣善画,就画一幅画吧!”云敏站起身来,眼中笑意未达眼底。佳儿不过一句话,竟然就得了父皇如此高的评价,可怜她平时做了那么多,竟然无人知晓。
“嗯!佳儿果真长大了!”太后看了一眼云敏的背景,眼中有暗芒闪过。
“不过,虽说是才艺表演,到底还是要有一点彩头才好。不如,就由母后和皇后娘娘代为评判,分出个一二三来。如何?”福王妃不管那些暗涌,只是一心想着借此机会好好观察那几个自己看好的贵女。
“好!就依宝儿。既然要出彩头,那就哀家先来吧!哀家就出这对羊脂白玉镶八宝镯子了!”说着太后从手腕上取下一对流光溢彩的白玉镯子递给旁边的宫女。
“母后既然都同意了,臣妾自然也得有所表示。这块玉佩虽不是什么难得的物件,做工倒也精致细腻。”皇后取下腰间的玉佩递给了宫女。
顶头的两位上司都出手了,下面的嫔妃和贵妇们自然也纷纷拿出一些东西。不过一会儿,彩头便放满了整个托盘。
而云敏那边,画作也完成了。宫女将画抬起,展示在众人眼前。云敏画的一幅研静空灵的粉色茶花。画的很逼真,但是却没有神韵。但是以云敏的年龄而言,也算是难得了!
最后,云敏得了个不错的评语。
而后,各家的贵女们便一一表演。莫梨坐在高位上,从莫吉怀里接过斜雪团儿放在膝上,以一手支下颌,斜靠在在桌案上,慵懒悠闲的看着贵女们比评各种才艺。始终都没有下去参与的念头。
南宫凌坐在男宾一方,眼神从未从那个令自己魂牵梦绕的身影上离开。火热而温柔的视线一遍遍,不停舔舐描绘着莫梨精致的五官。
心里不禁想起了她往常那低调不愿出风头的性子。没人比他还了解那个身份尊贵得令人难以望其项背的女子的慵懒面容下,是怎样一副面容。
那个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女子,就像是多变的精灵,牢牢的吸引着他一次次向她靠近,哪怕明知前方是火海。他若是再多行一步,就会灰飞烟灭,也难以让他停下步伐。
也没人清楚,那份看似随意无羁的神色掩映下的文采和光华多么令人迷醉,多么令人惊叹。她就像是一潭幽深的湖水,明明清澈见底,却让人难以捉摸,看不清深浅。
她像是一块最完美的美玉,被自己层层掩藏起来,你若有幸窥得一角,便会立刻被她吸引,忍不住去探究,想要看看那还未被你发现的地方,到底是何等的瑰丽。
也没人知道,那看似柔弱病态的皮囊里,住着的是一个多么坚韧强大,纯粹又复杂的灵魂。
她纯粹,像火一般的热烈,能点燃,灼烧他寂寥荒芜世界。她复杂,一颗玲珑心肝,洞察着人心的肮脏贪婪。你恶,她比你更恶;你狠,她比你更狠;你善,她比你更善。
那清冷的面容下是一颗天下最柔软的心灵。看似无情薄情到了极致,也不过是害怕伤害,怕自己回应不了对方,怕自己会伤害了对方,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所以便不动心,所以便薄情、无情。
他的莫儿,是这世界最令人痴醉的人儿!
看着她慵懒而清冷的眼神,南宫凌的表情不知不觉间,变得和缓温和。嘴角也缓缓勾起,俊美邪魅的脸顿时变得引人沉沦。
这是他的莫儿,是属于他的莫儿。只有他一人所熟知、旁人从未见过的、也没有机会发现的莫儿!
呵,真是可爱的让他想要将她禁锢在自己的世界里,只有他自己可以肆意的宠爱。
好想,好想,想的心都疼了!
南宫凌端起酒杯轻轻呡了一口,借机将自己愉悦的嘴角掩藏起来。嗯,他的莫儿不喜欢他对别人笑的。
莫梨坐在高位上,感受到那炙热的视线,眼角的余光望了回去。待看着南宫凌那又变得幽深如黑洞般的眼睛,和唇边不明显的笑痕时,心脏忍不住抖了抖。然后极快的移开了视线。嘴角忍不住狠狠的抽了抽!
真不知道那疯子又在想什么!但是她敢肯定,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自从六年前南宫凌在台州与她相遇后,就变得有些神经质!她不止一次的怀疑,南宫凌是不是精分了!不管做事还是说话都是想一出是一出的!
宴会上。殷墨慈施施然的走到场中,对着主位上的三座大山一福,“臣女殷墨慈,善诗词,赋诗一首。”
宣德帝听到殷墨慈三字,眼身闪了闪。其余的人,都都纷纷看向殷墨慈。
就连皇后眼中也有光芒闪烁。凤命之人呐!她这个皇后都不曾别人称为凤命之人呢!
“冷艳争春喜烂然,山茶按谱甲于滇。树头万朵齐吞火,残雪烧红半个天。”
“好诗!”殷墨慈话音一落,旁边就有人大声叫好。大皇子眼中闪过满意的神色,不愧是他的女人。
莫梨唇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确实是好诗,可惜是抄袭的!
“皇上,这是臣妾姐姐的嫡次女,素来是个儒雅好学的。也跟皇贵公主一般,自幼便喜爱诗词。”德妃笑着对宣德帝说,“臣妾,听闻皇上和皇后娘娘有意为皇贵公主选伴读,不知皇上看臣妾这个嫡亲的侄女儿怎么样?”
简亲王府的席位上,云浅浅真在喝茶,陡然听到德76 妃的话,顿时就呛到了。面容古怪的低声咳嗽了起来。老王妃和王妃关怀看向她,“浅浅这是怎么了?”
“祖母,母妃,浅浅没事。只是想到了表妹。”云浅浅压低了声音跟两人解释道。然后想了想,又将莫梨叫刘阳“造假”一事简略的说了一遍。
老王妃和王妃听了哂然一笑。倒是老王妃特意吩咐了一句,让她跟莫梨打好关系,但也不用太在意。
嫔妃席上,德妃说了那番话后,宣德帝眼光冷了冷。并未做声。
倒是一边的玉昭仪嗤笑了一声,对着太后和宣德帝面色有些为难的说,“太后娘娘,皇上。说到这事,臣妾倒是想起一事。只是事关皇贵公主,不知道当不当说。”
莫梨眼睛一亮。这云昭仪倒是乖觉。
宣德帝眉毛一皱,自然就想起了暗卫禀告的事。心里对赵家的不爽再次升级。又想到自己女儿那惫懒的性子,心里一阵阵无奈感,罢了,由着她吧!
“哦,既然事关朕的爱女,爱妃但说无妨。”
“是,臣妾在来的路上,无意间听说有人诅咒公主,说公主寿数短,于是便命人去查探了一番,竟然发现这些人不但诅咒公主,竟然还买通了宫女四处诋毁公主,意欲毁了公主的名声。臣妾只好命人将人抓了起来。”
赵玲溪只听了前一句,便顿时手脚寒冷。全身乏力。
玉昭仪言毕,全场寂静,知道内情的贵女们纷纷垂首,眼神隐晦的看向赵家的席位,而当时在场的人,则是心里恐慌不已。
“放肆!”宣德帝怒,“是哪个吃了熊心豹胆的!竟然敢谋害朕的公主!”
“皇帝息怒,左右玉昭仪已经命人查清了这事,人也抓起来了。玉昭仪很好。”太后说着对玉昭仪笑了笑。
“皇上,母后所言极是。怒火伤身,若是为了佳儿之事,伤了皇上龙体,臣妾这个做母亲的可都要愧疚了!”即使再不待见这个女儿,但是自己女儿被别人污蔑了,皇后这个做母后的,还是觉得自己的尊严被冒犯了!
宣德帝深深了吸了一口气,勉强平息下怒气,“母后说的是!爱妃做的很好!辛苦爱妃了!”
第两百五十四章 窃喜
玉昭仪心里一松,别看她表面轻松,但是心里别提多么紧张。皇贵公主就是这宫里的禁忌,虽说这些事跟她无关,但是毕竟是由她的口说出来的,谁知道皇上会不会迁怒。
不过看现在的情形,太后和皇上很满意她的表现。还真是多亏了馥姐儿。呵~德妃,你可要小心了!
“太后、皇上谬赞了。公主乃我大乾的珍宝,臣妾能为公主略紧绵薄之力,是臣妾之幸。皇上,你看可要将那宫女带上来?”
“父皇,今儿是母后的赏花宴,若是为了儿臣扰了母后和众位的心情,那可就是儿臣的罪过了!况且,那时儿臣并未言明自己的身份。这其中也有儿臣自己的大意。”
“既然玉昭仪已经查明了幕后之人,那此事就算了吧!今儿这事也算是给那幕后之人一点儿教训,好叫她日后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也给她保留一点儿脸面。女孩子向来面皮薄。”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一个小谋算,害了一条人命。赵玲溪这人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罪过,虽然她也姓赵。而且,那宫女,想必也是无辜的。污蔑皇家公主,这罪名足以凌迟处死了!
何况,如此一来,倒也算是她得了好处。她用脚趾想都知道,今日之后,皇贵公主仁慈善良之名,定会在传遍京城大街小巷。
赵玲溪听到莫梨的话,顿时眼睛都亮了起来。整个人都再次活了过来!皇贵公主竟然不追究她!
“父皇,此事不能就如此算了!诅咒一国公主,这等犯上作乱之人,岂可令她逍遥法外!一定要严惩不怠!以正我皇家威严!”云敏起身,气愤的说。“况且,皇妹才回宫,竟然就被人如此慢待,那日后????”
一时间,赵玲溪的心再次咯噔一声,看向云敏的眼里满是怨恨!赵家老夫人见到自己大孙女的异样,再思及玉昭仪的话,心跳漏掉一拍,大脑阵阵晕眩。
“姐姐,我知晓姐姐是为我着想。只是这唇齿相依,都还有伤到彼此的时候。我如今才回京,与人并不熟。亦未表露身份,跟一些个人拌两句嘴也是难免的事。”
不等云敏说完,莫梨便打断她的话。
“父皇,儿臣如今也没有半分损失,您宽宏大量,就不要再追究了吧!您和皇祖母不是常跟我说,做人要宽宏大量的吗?”
“哎,你这丫头啊!就是心太软了!罢了!皇帝,就依这丫头的话吧!你也知道这丫头的性子!”太后叹了一口气,对着宣德帝说。言语之间对莫梨这个皇贵公主的宠溺溢于言表。
“既然母后也这样说,儿子自然是要遵命的了!今日也算是委屈佳儿了!严禄,稍后将朕私库里的那盒冷暖玉棋盘给公主送去。”
“佳儿这丫头的确是受委屈了!不过今儿这事,也给哀家提了个醒,给佳儿选伴读这事,就免了吧!”
“母后,这怎么可以?”皇后一听这事,有些着急了!她还想着趁这个机会将叶家的几个女孩子弄进宫呢!
“怎么不可以!哀家的佳儿天性仁厚善良,最是见不得人不好!就是吃了亏,也是自个儿往肚子里吞!人心难测,若是选了个好的,那也就罢了,若是选了个不好的呢?”
四滴水和莫吉听了这翻话,心里狂吐槽。这说的真的是他们家公主?天性善良仁厚?见不得人不好?吃了亏往肚子吐?呵呵~
太后,你把公主想的太好了!善良仁厚什么的,骗鬼去吧!
“再说了,佳儿自小聪颖又便是皇帝亲自教养的!学问自然是不用说的。女红女则也有哀家亲自选的人教。她身边的管事嬷嬷,更是先帝跟前伺候的!就是这宫里的公主们,比之佳儿丫头那也是不及的!更别说眼见心胸了!哀家的佳儿,是最优秀的!”
莫梨眼睑微臣,这翻拉仇恨值的话,呵呵~
太后为了挑起公主们跟她作对,也是蛮拼的。就是不知道父皇,娘亲和哥哥们听了是什么感想。
莫梨眼角的余光向宣德帝和福王妃以及云家三兄弟望去,果然见他们满脸的不赞同。
啧,真是不知道太后的智商怎么突然之间下降了这么多!
不过也好,不但达成了她的愿望,还满满的让娘亲他们发现了太后真面目的一角。也算是意外的收获了!
她早就发现了太后不愿为她选伴读一事。毕竟以太后这些年来处处暗示、限制她交好世家大族贵女的尿性,她早就猜到了太后不可能给她选家世配得上她的身份的伴读的!
要是她不想法子让太后自己开口推掉这事,那到时候给她选了几个歪瓜裂枣的伴读塞给她,再顺便宣扬一下,是她自己选的,那丢脸的可还是她自己!
啧,一想到四处都流传着皇宫公主养在宫外,没有眼见,选的伴读也是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的。她就觉得一阵恶寒。心里呕的不行!
“母后,没事的!您也知道女儿身子弱,每日里还要学规矩,完成父皇布置下的学业,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去理会旁人的!皇祖母也是为了女儿好。您也可怜可怜女儿,让女儿多些时间休息吧!”
莫梨当然知道皇后心里的打算,但是凭什要让皇后痛快?
“胡闹!母后,这不合规矩!”皇后依旧不放弃。
“父皇,您看,女儿离开六年,母后都不疼我了!”莫梨一脸受伤的看着宣德帝。
宣德帝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心里门儿清自家女儿打的什么主意。不过,女儿的身子弱也是事实,而且也不喜欢有人打扰她安静。
“罢了!规矩也是人定的!这事就这么定了吧!皇后也莫要再多说了,不然佳儿可又要抱怨你这个母后不称职了!”
“不称职”这三个字在别人听来,是宣德帝在打趣皇后,但是皇后自己心里清楚,皇上这是在警告她。
“罢了!皇上既然都同意了,要是臣妾再反对,倒真成了严母,又要被这丫头念叨了!”
“怎么会?母后您可冤枉女儿了!”
伴读一事,到了这里,可以说是已经完全落幕了!
“啊!我想起来了!”突然之间,宴会上,响起一声不大的声音,但是也足以众人听清楚了!
徐霈话落,众人便纷纷望向她。顿时众人心里都生出了同一个念头,今日这花宴当真是事故不断!
徐霈自知自己适才失态了,从席位上出来,对着宣德帝跪下,“臣女御前失仪,还请太后娘娘,皇上,皇后娘娘恕罪。”
“罢了!起来吧!霈丫头你刚刚说你想起什么了?”太后挥挥手。对着徐霈说道。
“回太后娘娘。臣女适才听了殷四小姐作的诗,觉得很耳熟,觉得很不可思议。于是便细细想了想,终于想起了那诗臣女在哪里读过了。”
“不可能!”徐霈话落,殷墨慈大呼一声。怎么可能!这首诗,这个世界的人怎么可能读过?难道还有另一个穿越者?
“什么!”众人皆惊。殷墨慈的才名那可早就传遍了京城了,可是现在霈郡主竟然说她曾经读过殷墨慈的适才作的诗,而且,还一副笃定的模样,那殷墨慈以往的诗?????